《一两江湖之绝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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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两江湖之绝顶-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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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男子面容隽秀,目光淡定,唐且芳认得,是花千初的管家,颜生锦。
    花千初与花千夜一母同胞,唐从容是她们的亲舅舅。只是花千夜体弱多病,从小便被抱到唐门养大。而花千初则住在杭州,花千初天真烂漫,除了做衣服外,一事不管。花家一应事务,都是由颜生锦打点。
    颜生锦身系生家全国上下的生意,向来是个忙人,实在是唐门的一位稀客,唐且芳忙吩咐婆子撑舟接他过来。
    正好唐玉哲和唐玉常也完事离开,颜生锦一上岸,便同唐且芳进听水榭。唐从容见了他也是一怔,“颜先生?”
    颜生锦一撩衣摆,在两人面前跪下,“在下特来请罪。”
    唐从容忙道:“先生快起,有话请讲。”
    “请家主向娑定城退婚。”
    这句一出,唐从容下意识看了唐且芳一眼,唐且芳眼中也满是震惊。
    “小千初发生什么事了吗?”唐且芳问,“她不想嫁给百里无忧?”
    “是。”颜生锦淡淡定定地开口,“千初要嫁的人,是我。” 
第七十八章
    两人再一次震住。麒 麟小说 www。70 。
    这个颜生锦,一句比一句更叫人震惊。唐且芳几乎要被他震晕,“我没有听错吧?”
    颜生锦是花家老管家的儿子,虽然名属主仆,但花家对他一向看重,以“弟”呼之,说起来,是花千初的叔叔。
    而且,自花家一场大火之后,花千初父母双亡,几乎是由颜生锦扶养大,这样两个人,居然,要成亲?
    唐从容不由变了脸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舅舅……舅舅……”湖边有清脆的声音遥遥地传过来,是花千初,婆子将她接过来,她一看颜生锦跪在地下,跟着“扑通”一下,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清澈得让人可以在里面照见自己的影子,“舅舅,你不要怪锦哥哥,是我的主意。”
    唐从容吸了口冷气,“是你要退婚?你要嫁给颜生锦?你知道不知道他是你叔叔?”
    “又不是亲叔叔,有什么关系?”花千初再自然不过地道,“总之,在这世上,如果我要嫁人,只嫁锦哥哥一个。要么,我就永远不嫁人,永远待在花家,做一辈子的花家小姐,那样,也是跟锦哥哥在一起。是锦哥哥说一定要给唐门和娑定城一个交代,我们才来的。舅舅,我早想好了,不管你同不同意高不高兴,我这一辈都跟定锦哥哥啦。”说着,她轻轻握住颜生锦的手。
    她声音清脆,一句句好似珠落玉盘,每一个字都是内心最真实的想法,真实得叫人无从拒绝。
    如孩子一般纯真的花千初,是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想法的啊。
    颜生锦轻轻回握她,眼睛望向她,只是简简单单的一眼,里面的宠溺和柔情却几乎要溢出来,他回过头来望向唐从容,“家主,我知道花家与娑定城联姻,就是唐门与娑定城联姻,一旦退婚,娑定城势必要寻唐门麻烦。我也知道,以我的身份娶千初,必然难堵悠悠众口。但这一切,都不如让千初幸福快乐重要,望家主成全。”说罢,轻轻一叩首。
    千初也跟着磕头。
    无由地,这两人一起俯首的样子,让人想到新人拜天地。
    双手握在一起,互相望着的眼神,那一股甜蜜幸福的滋味,像是有形的烟霞,漫到唐且芳的面前。
    “从容……”唐且芳低声道,“世上的人,能有多少个遇上自己喜欢又喜欢自己的人?又有多少相爱的人,能在一起?她是你亲甥女,帮她一把。”
    唐从容眉头微蹙,“她已打定主意,无论嫁不嫁颜生锦,都不嫁给其他人……只是娑定城难以交代……”不由叹息,“你们两个,起来吧!”
    花千初眨眨眼,抱住他,“我就知道舅舅对我最好。”跟着又粘住唐且芳,笑道,“祖叔公帮我求情,我要报答!快入冬了,我给你做两套冬装!”
    唐且芳微微一笑,“你是高兴了,但你舅舅头发都要愁白了。” 
第七十九章
    颜生锦道:“若要对娑定城稍作补偿,花家愿尽全力。”
    花家堪称大晏首富,颜生锦许下这一句,唐从容自然明白其中意思。
    当下计议一番,打点好退还娑定城的聘礼,以及赔罪的丰仪,唐且芳一连写了好几道用以淬炼兵器的毒方,送给娑定城。
    第二天,唐且芳便和颜生锦一起去娑定城。
    那一整天,唐从容都有些不习惯,有各房领主前来议事,说话的时候,眼神会不由自主溜开,飘到唐且芳经常坐的那个位置。一时没看见,目光又望听水榭外搜寻,总要片刻才能想起,唐且芳去了娑定城。这样的感觉,就像当初唐且芳离开时一样。总会下意识地去找他,唤他的名字,然后再自己告诉自己,他已经走了。
    已经不在身边。
    找不到他了……是这样一种空茫,一颗心没有着落处,放在哪里都是空虚。
    今天,知道他去了哪里,知道他去做什么,知道他还会回来,可这样的感觉,居然还在。
    失去过一次,才知道什么叫失去。重新得到之后,竟不敢太接近。
    因为知道一靠近,就会毫无保留地付出,就是把整个人整颗心交到他手里,如果他再一次离开,那会怎样?
    一遭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所以要格外克制,格外冷淡。
    那一天都过得十分漫长,而且知道这样的漫长还将持续至少二十天。
    夜里早早睡下,忽听湖边一声呼哨,忍不住惊醒,那是唐且芳召唤木兰舟的独特方式。
    回来了?
    不,怎么可能,从唐门到娑定城,即使快马加鞭,来回也得近一个月。
    是他在做梦,他重新闭上眼睛。
    夜极静,他听到兰舟靠岸的声音,听到脚步声,婆子说“家主睡下了”。
    “今天这么早?”那声音说,“那我明早来。”
    唐从容立刻翻身坐起,“且芳——是你吗?”
    唐且芳吱呀一下推开门,“你没睡着?”
    “我没有。”唐从容飞快地道。
    唐且芳进来,只隔了一天,却像隔了半个月,唐从容望着他,在这样一刻,没有办法隐藏自己的情绪,向他伸出手。
    唐且芳愣了一愣。这样的举动,从容许久许久没有对他做过。然而手比脑子更有记忆,如同以前千万次一样,他握住那只手,在床畔坐下。
    ——到此时,手中的感觉才传到脑中,握着的那只手,居然,一点也不冷,温温软软,柔若无骨,他瞪大了眼睛,“你的手——”
    唐从容点头微笑,“已经好了。”将另一只伸到他面前。他将那两只手包裹在掌心,只觉不可思议,“怎么好的?什么时候好的?”
    “在药王谷的禁苑里。”唐从容说着,脸上微微有丝红晕。隔了这样久,感觉到手被他握住的温暖,心中有丝缱绻柔情,轻声道,“我可以练花漫雨针了。” 
第八十章
    “好,好,再也不用靠回春丸了。”唐且芳心中十分高兴,紧紧握着他的手,一时忘了放开。唐从容微微低下头下,融融烛光映照,肌肤如玉,唇色淡红,脸上也有淡淡红晕,像是涂了胭脂,他的头发已经放下来,垂在颊边,丝丝顺滑如丝绸,映着肤色,这样娇媚。
    是的,娇媚。这样的唐从容,如水一样娇媚。唐且芳胸中一热,然而转瞬,他的脸又如死灰一样苍白,放开了手,掩住自己的脸。
    该死啊,他又耐不住对他起了邪念。
    真憎恨这样的自己。
    “且芳?”唐从容见他神色有异,“怎么了?”
    “没什么。”唐且芳迅速地微笑一下,“我带来好消息给你。”
    “我还没有问你怎么去而复返,发生什么事了吗?”
    “的确发生了一件事,我们才到汾县,就到了娑定城的两位长老,他们正要到唐门来。”
    唐从容吃了一惊,“他们已经得到消息?”
    “不。”唐且芳笑,“他们来退婚。”
    唐从容诧异。
    “原来百里无忧也另有心上人,两下里刚刚好,各结鸳盟。”想到当时两拨人见面的场景,唐且芳忍不住笑出声来,“我们以为他们来问罪,他们以为我们去问罪,各自赔了无数不是,才发现谁也没有得罪谁,皆大欢喜。”
    唐从容也忍不住微笑起来,“果然是好消息。”
    “这还不算好消息。”唐且芳望向他,“好消息应在你身上。”
    “哦?”
    “唐门与娑定城的联姻,没有改变,只不过,现在是你和百里无双。”唐且芳看着轻轻笑了,那一笑里似有淡淡清明,“从容,你要成亲了。”
    这件婚事,就这样筹备起来。
    新郎是唐从容是唐门家主,新娘是娑定城第一铸剑师百里无双,提亲的媒人是药王谷大弟子央落雪,请来主持婚事的则是问院院主萧平君。
    江湖四大势力,第一次汇聚在一起。
    待到两家准备妥当,已经到了开春。这几个月唐从容对婚事漠不关心,几乎是唐且芳一人打理。慢慢的,唐从容把门中事务也交了一部分在他身上,唐玉常等已经习惯遇事先找唐且芳,再找唐从容。
    唐从容这个准新郎当得分外轻闲。
    这真是江湖上百年难遇一次的盛事,甚至连朝廷都派人送来贺礼。婚礼进行的时候,几乎所有能赶到唐门的人,都赶来了,整座锦官城都人满为患。纵使杭州花家为贺唐门家主娶亲,包下了所有客栈的房间,然而还有一大批人源源不断地赶来,最后连平阳县都住满了唐门的客人。
    到了成婚那一夜,唐门已经被挤得密不透风,下人连上菜都成问题,街上的流水席也坐满了人,甚至有许多人表示不用吃饭,坐在屋顶上也行。
    最激动人心的一刻,终于到来。 
第八十一章
    新郎与新娘出来了!
    拜天地了!
    入洞房了!
    这样世俗的、平常的、几乎每个人一生都会经历一次的事情,因为主角的身份传奇,而显得格外有吸引力。 礼成那一刻,宾客们的欢呼声几乎要掀掉唐门的瓦片,所谓“声震屋宇”,其实并不一定要深厚的内功才可以办到。
    只有两个人,在一片喧闹里默不作声,静静地望向那对新人的背影。
    一个是央落雪,那一头白发寂寞如雪,他目送新人,直到再也看不见,便轻轻一转头,离开。
    另一个是唐且芳,酒席正式开始,他作为与唐从容最亲密的长辈,每个人都向敬酒,唐且芳来者不拒。待唐从容归来敬酒,他又抢着替唐从容替酒,一面大笑道:“从容,莫要辜负良宵,快去,快去。”
    众人大笑起来,都催唐从容,唐从容被推回听水榭去。
    菜未上完,唐从容已喝得半醉,一面喝,一面大笑,微有狂态。唐玉常等忙替七叔解围,唐且芳一笑,扔下酒杯,退席。
    初春的唐门仍然像冬天一样寒冷,空气凛冽,喝下去的酒全在胃里,一时热辣,一时冰冷。
    他慢慢地走着,灯笼在他身后拖出长长的影子,顺脚走到一处,只见红灯笼挂满屋檐,倒映在水中一片通红。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湖边。
    夜风凛冽,喧闹声远远地传来,听水榭里红光融融,这湖边月色凄凉。
    湖中残荷丝毫没有借到今夜的喜气,看来分外冷落——或者,没有借到喜气的是他自己吧,眼内凄凉,看什么都凄凉。
    凄凉的人,还不止他一个。
    湖边柳树下,有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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