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严武发疯了吗?”一旁的钱悦小心的问道。
我摇摇头,“钱悦,看到了吗?这就是军人,一个真正的军人,不,是一群真正的军人!尊严、名誉远远的大于生命,当他们在面临尊严和生命的选择时,他们选择了尊严!这样的一支铁军,我许正阳却无法纳为麾下,莫非真的是我许正阳福薄?”
没有人反驳,我身后的人大都是征战沙场多年的将军,他们明白我的话,在这一刻,钱悦似乎理会到了什么,他缓缓的点头,幼稚的面孔之上露出了一丝成熟的悲哀,在这一刻,他真正的明白了什么是军人!
白色阵地一阵战鼓,一通号角,步卒们骤然缩进事先挖好的壕沟,仿佛突然从地面神奇的消失了一般。严武发觉有异,想勒马叫停,但是已经来不及勒。这骑兵大阵一旦发动,急难骤停这就是其所以需要起码的纵深的原因。此刻冲锋的潮头已经迫近了步兵阵地,前面纵然是刀山火海也要舍身冲锋,否则,前停后冲,必然自相践踏。
刹那间,红色的浪头已经覆盖了白色的阵地,刀剑劈下,却砍不到一个人。整个壕沟地面却是一片银白色盾牌,战马踩踏过去,犹如卷地沉雷!前锋堪堪冲到,红色巨浪已经全部覆盖了白色阵地。
就听见鼓号齐鸣,白色步兵万众怒吼,挺剑持盾从壕沟中跃起,呐喊着插入骑兵缝隙厮杀!常州骑兵素来习惯于原野冲杀,何曾见过这样怪异的战法,一时间两万多骑兵和两万步卒便密密麻麻的分割纠缠在一起。常州骑兵大是惊慌失措,稍有不留神便马失前蹄,栽进壕沟,马上就人头落地。慌乱之下,人喊马嘶,自相践踏,一片混乱。而修罗兵团的步卒却是有备而来,三三两两,各组为战,杀的痛快淋漓!
片刻之后,常州骑兵锐减一半,却也清醒过来。壕沟此刻也被五六万人马踩成了坑坑洼洼的平地。战马脚下陷坑消失,顿时灵活起来。浑身是血的严武奔驰冲突,将所剩的骑兵聚拢起来,与修罗兵团的步卒展开了浴血拼杀。
猛然,一声尖利的呼哨声响彻云霄,修罗兵团的步卒一起后退,后阵数千名步卒骤然变的哼强弓硬弩,向聚拢成阵的骑兵猛烈射出密集的箭雨。与此同时,前阵的步卒一起扔掉手中的厚背短刀,每人手中骤然出现一支白光森然的大头兵刃,左手铁盾,右手异兵,一声呐喊,盾牌排成城墙一般,步伐整齐的向常州骑兵推进。
常州骑兵在箭雨激射之下正在后退,又面对这轰轰而来的怪异兵器不知所以,,一阵慌乱之间,严武大声喝道:“马批铁甲,杀!”
只听一阵叮当声响,常州骑兵突然放下了马头铁甲面具,汹涌巨浪般冲杀过去……
两军轰然相撞,展开了一场炎黄大陆有史以来从未有过的骑步搏杀。
修罗兵团步卒手中的白色短槌,就是修罗兵团日后威震天下‘碎首大槌’!乃是我在一次看到叶家兄弟玩耍时使用这种兵器,对于这种取材方便,使用简单、威力奇大的步兵武器赞赏有加,便命令步兵人手一支,务必训练纯熟。叶家兄弟也就成了教头,辛苦训练,使得每一个步卒都运用自如。今日上阵,果然是威力势不可挡!
推进的步卒每遇到骑兵,左手盾牌抵挡骑士,右手便一槌猛击马头。饶是常州骑兵马头戴着铁甲,也被砸的鲜血飞溅,扑倒在地。浑身铁甲的骑士轰然落马,不及翻身,便被随着而来的大槌砸的头颅开花,脑浆飞溅。常州骑兵惊骇之中,呐喊一声,回马便撤,但是冲杀期间,强弓硬弩已经将退路封死,退回这一律被射落马下,无遗漏网……
一阵鸣金之声响起,步卒瞬间退下,严武的身上已经插着无数的箭支,他用大槊拄地,战马早已经被射杀,他站在战场之上,一手执着长剑,笑着看着满地的尸体,仅仅两个时辰,三万铁骑无一生还,这些都是他一手带起的人马,可以说都是他的孩子,可是现在,孩子都已经睡了!他感到骄傲,因为他的子弟兵没有一个是怕死的,从头到尾,三万铁骑没有一个退缩,没有一个求饶,这是他的骄傲,他的自豪!
烈焰飞驰而来,我来到了战场,看着犹自骄傲的站在那里打量战场的严武,我有些哽咽的说道:“老将军,你这是何苦呢?”
呵呵笑了起来,严武脸上没有一丝的愤恨之色,缓缓的他说道:“傲国公,许大人,你告诉我为何高占封你为傲国公!”
我一愣,我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看着严武,我摇摇头。
“呵呵,大人,你没有想过,但是我想过!军人最自豪的就是他永远无法摧毁的骄傲,永远的使命就是战斗!高占想让你和战国公永远是他高家的狗,忠实的狗!哈哈,可惜你自己还不知道!”严武欢笑道:“你胜利了,但是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你的先锋在拿下常州以后,一定去抢夺五牧城,我可以讲,五牧城是你的了,但是连续的胜利会让你先锋轻敌,骄傲,他会继续前往下一个目标,建康,在那里他会遭到从来没有过的大败,你可知道为什么?因为如今的建康已经屯扎了三十万大军等着你,东京已经将它一半的兵力放在了建康,下面,就看你的表演了!如果你能够在五十天内拿下了建康,那么东京就是你的,如果你拿不下,就是你的失败,因为五十天后,武威的大军将要到达东京,那时你即使胜利,也是再无力量!”
我愣住了,看着浑身是血的严武,缓缓的问道:“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为什么?呵呵,我严武做了人家一辈子的狗,我不想你再做狗!”严武笑的有些癫狂,缓缓的,他平静下来,“许大人,如果你想感谢我这些消息,那么就请你将这些战士埋葬了,他们都是最好的战士,最好的军人!”说着,他的话语中有些哽咽,眼中充满了泪水,扫视着战场上的尸体,“他们都是我一手带起来的战士,我不能将他们扔下!”抬起头,看着我,“许大人,严武不能遵守我们的誓约了,呵呵,严武一辈子没有失过言,今天就尝一次失言到底如何!我已经忠于一个人一辈子,我不想再去效忠谁了,那太累了!”说着,他突然看着我的身后,神色怪异。
我连忙扭头看去,什么都没有,我马上意识到了,扭过头来,只见严武手中长剑一挥,血光崩现,身体缓缓的倒下……
“老将军!”我纵身从烈焰身上飞扑而去,一把将严武的身体搂住,哽咽的说道:“老将军,你这是何苦呢?”
缓缓睁开眼睛,他用沙哑的嗓音说道:“许大人,我和这些孩子一起了多少年了,他们走了,我不能活着,我害怕他们迷路,我要去带着他们轮回,下辈子我还是一个军人,倒是我要再和你打一场,看看究竟是谁胜谁负!”
我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哽咽着说道:“老将军,正阳一定不是您的对手!”
“哈哈哈,那是当然!”严武骄傲的笑道:“我一定会打败你,修罗!”说着,头一歪,气绝身亡。
修罗兵团的将领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后,他们神色肃穆的看着严武的身体,没有人出声。
“来人,鸣炮,为老将军和这些军魂送行!”我将严武的身体放在地上,放在他心爱的兵器旁边,放在的子弟兵旁边。
三十六声连环炮响起,表达着我们的哀思……
没有时间来过多的悲伤,我扭头对身后的向家兄弟和其他将领说道:“老将军说的对,向四将军和房山连续大胜,很有可能会继续进击,今天是七月十二,距离我们会师的日子还有二十四天,我们必须等待大军到达会师以后,才能够对建康发动攻击,向四将军和房将军贸然出击,很有可能会有危险,必须要将他们拦阻!我率领修罗之怒三万铁骑和杨勇的神弓营一万弓骑兵火速追赶向四他们,估计他们还要在五牧城被阻拦一段时间,应该可以追上,向东行将军听令!”
“末将在!”
“在我离开期间,由你全权负责兵团事务,留下一千军士安排这些尸体的埋葬,然后立刻起程,星夜前往五牧城!”说着,我一挥手,钱悦手捧烈阳双剑来到我的身边,我接过来递给了向东行;“着你持烈阳双剑,有违抗命令者,斩!”
“末将遵命!”
我跨上烈焰,点起兵马,飞驰电掣般的向五牧城方向疾驰,一边走,一边想:“北行,你万不可冲动呀!”
第一百零六章 孤军深入
常州如我所料,已经落入我手,守城的只有两千部卒,他们告诉我,在三天前向北行和房山已经率领大军北上,直袭五牧城。
心中有些忧虑,五牧城有守军两万,如此贸然攻击,很有可能落入对方的陷阱,向北行等人连战连胜,心中难免骄横,这样未免过于危险。于是没有停留,我率众连夜启程,飞奔五牧城……
令我吃惊的是,五牧城城守赵凌在得知三城失守以后,非但没有加强防备,反而弃城逃走,付守备徐玉荣没有做半点的抵抗,当向北行等人率兵到达时,立刻开城投降,五牧城兵不刃血的落在我的手中。但是向北行在拿下五牧城以后,留下五千重骑兵防守,星夜直扑建康,这却正是我最为担心的事情。
建康驻扎了三十万大军,高飞当然知道建康的重要,所以必然派遣大将镇守。算起来,高飞手下能够和我对抗的,也只有一人,那就是南宫飞云。向北行两人这样冒失的出击,凭借两万重骑兵就想和建康三十万大军对抗?实在是以卵击石,危险万分!如今他等于是孤悬在外,大军预计要在十天以后才能赶上,我心中默念:“北行,你冲的有些过于快了!”
看看身边的杨勇和钱悦,他们都在看着我,我知道如果我此刻出击,也已经无法阻止向北行两人了,甚至会将我也深陷其中,但是如果北行有什么问题,那么我要怎么向向宁交代?他也是我的兄弟呀!我长叹一声,心中矛盾万分,救或是不救,我陷入了两难……
“杨勇、钱悦,我不能隐瞒你们,四将军如今十分危险,出了兵力上的悬殊以外,还有他的对手如果是南宫飞云,那么连房山都不会可靠。当年房山在我强势之下归顺与我,但是现在,当他面对南宫飞云的时候,是否还能保持对我的忠诚,这很难再说!所以我已经决定前往建康,你们如果不想去,就在这里等待大军前来,然后和我在建康城下汇合,我决不责怪你们,因为此去凶险过大,我也没有什么把握。不但是你们,包括修罗之怒和神弓营的弟兄们,都是一样,如果谁不愿去,也不要勉强,毕竟这只是去送死而已!”我沉吟了许久,下定决心,看着两人缓缓的说道。
“主公,你身系此次兵团命脉,万不可轻易冒险,不如让我带领一支人马,看看能不能将四将军救回!”杨勇闻听我的话,剑眉一扬,立刻出声阻止。
我摇摇头,看着两人,“这次救援,不是军事上的行动,你们无需和我一起送死!我和四将军有世代的交情,不能让他有半点危险。这次乃是我个人的行为,你们,包括那些弟兄们都没有必要和我冒险!”
“主公,当初我父亲让我在您的帐下效力,就曾经说过,务必要紧跟主公。如今主公您为四将军涉险,我则是父命难为,主公总不能让我成为一个不孝之人吧!”好半天,钱悦突然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