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嘴猛地变招,双手改后扯为前送,一拧一送,堪堪从两张嘴边绕过,却一下子同时抓住了两个脑袋上的头发,同时间一声暴喝:“放。”
他两个奇招迭出,战天风都差点看呆了,听得朱一嘴打雷般一声喝,才想起要自己帮手的话,慌忙间猛一蹬脚,将盖板连同板上的瓦片一齐蹬飞,跳起身来,不想心急之下没站稳,蒸茏中又有些打滑,扑的便摔了个恶狗抢屎,幸亏脑袋是对着斗场的,手忙脚乱间也不及起来,索性便双手前指,捏了剑诀,大约对得准了,念个诀,一声放,只觉双臂猛地一胀随即一空,感觉两股巨大的力量从指间急射出去,这两股力量是如此的巨大,那一瞬间,战天风的整个身子似乎都放空了一般,眼前竟是一黑,在极短暂的时间里,什么都看不见了。
听到朱一嘴那一声放,刑天道人便觉不妙,但头发给朱一嘴死死揪住了,朱一嘴功力虽不如他,相去也是极微,又是预有准备,全身的功力都运上了,刑天道人在急切间哪里能够挣脱,而鬼牙又是势如闪电,战天风还真瞄准了,一中眉心一中鼻梁,都是对穿对过,现出四个血洞,刑天道人两个脑袋齐声惨叫,七窍流血,有似泉涌,实在无法想象,那一个脑袋里怎么可能藏得下那么多血。缠在朱一嘴手上的两根红舌头也软软的搭拉了下去。
战天风只是昏眩了一下,随即便清醒了过来,却仍觉身体里面空荡荡的,那情形就仿佛一间被搬空了的空屋子,不过他这会儿也来不及多去想自己,担心的是有没有打准,刑天道人是不是死了,一抬眼看到刑天道人两个脑袋的惨状,显然是打中了,这才放下心来。
“臭小子,真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这种关健口上竟能摔跤,真有你的。”朱一嘴嘴中骂骂咧咧,胖脸上却已是一脸笑,把刑天道人两个脑袋一齐扔开,向天举手,召回还在半天中打转转的铁锅,便在这当口,刑天道人的身子突然闪电般扑上来,一剑便从朱一嘴后背心插了进去。
“朱老。”战天风惊呼一声,想再放鬼牙,偏偏朱一嘴拦在前面,想爬起来绕到一边放,却是怎么也爬不起来。
朱一嘴知道刑天道人邪术主要在两个脑袋上,认定只要脑袋完了,刑天道人也就完了,身子起不了什么作用的,因此根本没去防备,再想不到刑天道人身子竟仍是能动,一时间惊怒交集,挣开一步,转过身来,这时铁锅刚好飞回,他正要凝聚最后功力拼死一击,却突然觉出了不对,只见刑天道人身子一阵乱颤,从脖腔里竟又钻出一颗脑袋来,只是比先那两颗脑袋要小得多,而且血淋淋地,就象是还没长成的婴儿脑袋,不过眼耳口鼻却已俱全,这时睁开眼来,看着朱一嘴狂笑道:“朱一嘴,你没想到我的第三个脑袋又长出来了吧,只可惜还未长全,可惜啊,不过至少和你拼了个同归于尽。”说到这里,放声长笑,笑声中那脑袋霍地一跳,竟从腹腔中跳了出来,和先那两个脑袋一样,虚空飘着,但七窍中却不停的有血流出来,而且在空中停不稳,晃晃荡荡,终于慢慢的落到地上,一沾土,再往上一崩,崩起尺许来高,再落下,滚得两滚,不动了,这个脑袋一落地,刑天道人身子仰天一跤跌倒,脖腔里的血咕碌碌放出来,再不动弹。
战天风竭力挣扎之下,终于挣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朱一嘴面前,双手仍是捏着剑诀,指着地下的刑天道人。
朱一嘴看一眼战天风双手剑诀,道:“妖道死了,千万不可再放鬼牙。”他身上还插着刑天道人的剑,这一开口说话,胸口顿时鲜血直冒,身子也摇摇欲坠,战天风忙松了剑诀伸手去扶,自己却也没什么力气,两个一起坐倒在地。
“朱老,我给你把剑拨出来,要不。”战天风还想挣扎着起来,朱一嘴却一把抓着他手,摇头道:“不必,没用了。”
战天风吃了一惊,急道:“朱老,你的意思是——?不可能吧,你又会法术又会飞,这么挨一剑难道就——?”
“只除非是养成了元婴,元神不灭,身便不死。”朱一嘴苦笑一声:“但我朱一嘴苦熬七十年,也只是熬成一粒小小的丹而已,又怎能挨得下刑天道人这透胸透背的一剑,七大灾星自吹自擂,其实谁也没能练成元婴,都只不过是江湖中二流的小人物而已。”
“朱老。”战天风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第二十九章
“你小子虽然爱吹牛骗人嘴巴还不干净,但心肠其实不坏。”朱一嘴摸摸他头,叹了口气,道:“不过你还是别急着哭吧,听我说完了话,到时只怕你又要骂我了。”
“骂你,为什么?”战天风摇头:“不,不会的,我真的不会再骂你老了,心里也不会。”
“先前常在心里骂是不是?臭小子。”朱一嘴呵呵笑,牵动伤口,一阵咳嗽,咳出一口血来,伸袖擦了,又叹了口气,看了战天风道:“战小子,实话跟你说吧,我把鬼牙装在你身上,并没有安好意,只是想利用你一下而已,鬼牙在你身上,有百害而无一利,象你刚才发了两枚鬼牙,差点就连站都站不起来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这话让战天风吃了一惊,道:“为什么?”
“鬼牙并非善物,谁要想利用它,必须要付出代价,装在你身上,平时你就要用精血养着它,这个还算好,最要命的是你要用它时,它就会百倍的吸你的精血,象你这样的,刚刚打通气脉周天,聚了一点点气,还不够它一口,知道先前进蒸茏时为什么全身发冷吗?因为老夫在汤里放了寒心鱼眼,寒心鱼眼为至阴之物,与蒸茏中的热气相合,阴阳相生,可大增你的功力,同时那汤里同时还融进了老夫的功力,所以才能一下子打通你的气脉周天,老夫之所以要下这么大本钱,就是为了你小子装上鬼牙后,能够有连发两枚鬼牙的能力,你现在只是觉得全身空荡荡没有力气,那便是老夫的功力加上寒心鱼眼的功劳,否则在放第一枚鬼牙时,你的精血便已被鬼牙吸干了。”
“那我以后岂不是再不能放它了?”战天风看看自己的手臂,傻了。
“那也不是绝对不能。”朱一嘴摇头,道:“鬼牙现在可以一口气吸干你的精血,是因为你的精血是散的,自己无法控制,到你打通丹道周天,全身气血凝结成丹,鬼牙便吸不动了,不过即便到了那时,鬼牙也不能多放,因为无论如何,你要役使它替你效力,就一定要给它好处,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那样的好事是没有的,你放一次,自己的精元就要折损一次,所以如果能不用它,最好不要用。”说到这里,朱一嘴略一犹豫,道:“还有一点,也跟你说了吧,虽然我相信你没有练成元神的可能,不过那也说不定。”
看他吞吞吐吐,战天风心中不由一紧,道:“还有什么妨害,你说就是了。”
“也不是什么妨害。”朱一嘴摇头,道:“装在你两臂上的鬼牙,看上去似乎是两枚,其实左四右五,总共有九枚,九鬼门之名,便由这九枚鬼牙而来。”
“有九枚?这么多啊。”战天风看自己双臂,双臂上都只有一点隐隐的一点白影,朱一嘴若不说,他还真以为就是左右各一枚呢。
“是九枚,你现在感觉不到,但若有一日你能练成元神,那就能清楚的感觉到了,到那时你要注意。”朱一嘴说到这里,咳了两声,吐出一口血,续道:“无论如何,不可把九枚鬼牙做一次全放出去,即便你练成了元神。”
“为什么?”战天风奇怪的问:“元神不是很厉害吗,我若真练成了元神,可以用元神御使鬼牙啊,难道元神也控制不了鬼牙。”
“以元神御使鬼牙,当然威力更增,但九鬼门有句话,九鬼齐发,毁天诛神,九枚鬼牙一齐放出的力量,几乎没有人可以抵挡,但在毁灭别人的同时,放鬼牙的那人也同样会神魂俱灭,这就象放鞭炮,鞭炮可以伤人,但伤人的同时也炸碎了自己。”说到这里,朱一嘴看着战天风,道:“小子,不要不信,虽然我很怀疑你有练成元神的可能,但还是要提醒你,万一元神有成,千万不要去试九牙齐发,鬼牙为九鬼门立门之宝,可九鬼门为什么要把立门之宝封在鬼牙石里呢,就是因为九鬼门中有一位前辈在练成元神后轻放鬼牙,九牙齐出,结果自己神形俱灭,后辈弟子因此才将鬼牙封了,立下灵咒,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放出鬼牙。”
“九鬼齐出,毁天诛神,了不起,厉害。”战天风摸着双臂,两眼放光,朱一嘴将他的神情都看在眼里,微微摇头,心中暗叫:“还以为这小子会哭着喊着怪老夫骗了他,不想他倒当成了个新鲜玩艺儿,还喜欢上了,也罢,这小子心眼也不算太小,相遇着也是缘份,煮天锅和那六锅半汤,便传了他吧。”
“老夫一生从不欠人,这次骗你装上鬼牙对付刑天道人,算是欠你小子一个人情,小子,说说看,要老夫怎么还你?”朱一嘴说着定定的看着战天风眼睛。
“朱老说什么话来。”战天风忙摇手,道:“路见不平,拨刀相助,理所应当嘛,我虽然只是在街头混的,也讲个江湖义气,何况你老还助我打通了气脉周天不是,我还落了好呢。”
朱一嘴只是再试一下战天风,本来只要听到战天风没什么怨怪的话那就行了,没想到这小子人小鬼大,竟是满口的什么江湖义气,一时大是好笑,却怕牵动伤口,不敢笑出来,点点头学了战天风的话道:“即如此,我两个江湖相见,也是缘份,老夫一生没别的本事,就会烧个菜,却不知你愿学不愿学?”
“烧菜?”战天风愣了一下,若是什么玄功术法,那他是满口答应了,但学着烧菜可真不愿意,但一眼看到朱一嘴胸前透出的剑尖,立时就点头道:“愿学,不论你老有什么心愿,小子总替你老办了就是。”
朱一嘴倒没注意他话中的意思,点点头,道:“老夫的九转回锅气你已经会了,此功最终的成就确实比不上听涛心经,但前期的进境要快得多,你两样一起练,该当有点子助力,除了这个,老夫便只有这只锅子了。”朱一嘴说着将锅子举起来细细看了两眼,放到战天风面前,道:“此锅名为煮天锅,极有灵性,来,小子,咬破左手中指,滴一滴血到这里。”朱一嘴指着锅柄上的铜环,战天风这才注意到,锅柄尾部其实是一个兽头,怪模怪样的,也不知是只什么东西,铜环就叼在那怪兽嘴里。
第三十章
“滴一滴血做什么?”战天风大是不解,伸指头到嘴边,却又不咬,道:“朱老,咬破指头好痛的,为什么一定要滴一滴血呢?”
“臭小子。”朱一嘴恼了,一把抓着战天风的手就在自己胸前透出的剑尖上划了一下,战天风顿时大叫起来。
“不要跟杀猪一样叫了。”朱一嘴喝住他,道:“附耳过来,教你个诀,血滴上去后便念这个诀,你便是煮天锅的主人了。”说着凑到战天风耳边说了口诀。
战天风先前就在羡慕朱一嘴这锅子是件好兵器,听说自己可以做这锅子的主人,狂喜,也不叫了,用心记了朱一嘴教他的咒语,同时把血滴在了锅柄铜环上,血滴上去,倏一下进了那怪兽的嘴,锅子里同时发出一声异啸,战天风猝不及防,倒吓一大跳,看了朱一嘴道:“它叫什么?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