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走前,已下跪,小邪也跟着下跪。
“奴才王振即见皇上、太后、王爷”
小邪也照喊不误。心头已嘀咕小太监不好干,才不到几天,光下跪就让人吃不消。
皇上含笑:“平身”
再次谢过,王振和小邪已站起。
王振道:“禀太后,凉鞋已带到。”
“嗯”皇太后含笑频频点头,审宝物般盯着小邪怪而又讨人喜爱的脸:“你就是凉鞋?”
小邪对其如此“紧迫盯人”,心头甚为别扭而带点迷惑:“皇太后您找我,就是为了要这样子看我?”
他那句“这样子”吊得特别高,似在奇怪皇太后小题大作。语调已惹得祁镇和祁钰两人禁不住而憋笑出声。
皇太后顿觉已失态,嫩白柔细脸肤已泛起淡淡红云。
不等太后回答。小邪已轻轻一笑,道:“皇太后您如果想看,那天我送张大画像让你看,省得我跑来跑去”
皇上忍不住,哂笑一声:“凉鞋不得无礼。”
皇太后浅颦一笑:“皇上,由他去吧他这模样甚为真诚。”
皇上微微轻笑,也不再开口,且看小邪能耍出何等人之事?
小邪见太后笑得如此专注,似对自己现状甚满意,已皱起眉头:“太后你不能太容易满足,我的画像要比现在的我好看最少十倍以上。”
他仍嫌自己一身太监服饰,潇洒不到那儿去,而力推荐自己画像。
而那句“太容易满足”说的如此认真,倒有些似要太后“小心别受骗”之意,又逗得在场诸人轻笑不已。
皇太后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望着小邪,稍带困窘笑着,内心早已疼煞小邪。笑了半晌,她才道:“好,哪天你可要送张画像到宫中,可别黄牛了。”“黄牛是不会啦”小邪轻轻笑道,“不过我最近生意做得很大,可能没那麽多闲时间,久一点可好?我尽量挪时间给你就是。”
皇太后眼中的小邪,和七岁小孩并无两样,也搞不清他有何生意要做?问道:“你不留在宫中?”
小邪道:“不行啦我是老板,如果不回去,他们就没薪水了,会流落街头,我於心不忍”
祁镇道:“太后,凉鞋他在太原城开有式馆,此次前来宫中,全是为了洗刷罪名,如今事情已澄清,他可能必须再回太原。”
皇太后若有所失道:“回去也好在宫中当奴仆,一辈子就这样定了”
祁钰道:“凉鞋还不快谢太后”
他之所以要小邪开,无非是想帮他脱王振和祁镇掌握,另一方面,自己也可以微服出宫,到太原去学武功。
“谢太后”小邪正想拱手下跪之际,已发现公主躲在椅後面帐幔里,正向厅中偷窃。突然大叫:“不好啦有刺客”
众人皆惶失色,祁钰急往皇太后冲去,急叫:“刺客在何处?”
小邪往椅後比去:“在那里”人已纵身而起,掠过几名婢女头顶,罩向真以为有刺客而躲得更小心的公主。右手扯下帐幔,一个旋转,如裹粽子般包住公主。又大喊:“在这里,快来人啊”
公主惶挣扎,急叫,可惜声音已被厅外冲入侍卫此喝声给压过去,注定要倒霉。
小邪趁踢她几脚屁股以泄恨,方自笑嘻嘻退向祁钰,笑道:“这刺客,好像是女的”
祁钰闻言,霎时明自这是怎麽回事,急问道,“是公主”
小邪道:“不晓得,不过听声音,倒有点像。”
侍卫已将公主抓至中央,皇太后以及见到刺客已被逮宫女方嘘口,大呼“好险”。纷纷走回原位,馀悸犹存地盯着这“包”刺客。
公主全身被裹,连叫声都吱吱晤晤,只分得出是女音。
王振怒道:“大胆刺客,也敢行刺皇太后?将她押入地牢等候问斩”
“是”侍卫扛着人就要去。
祁钰喝道:“等等”
卫兵闻言止步,公主更百般挣扎,狡蛇般扭着。
皇上道:“王,你这是”
祁钰拱手道:“皇上,她可能是公主”
皇太后闻言惶道:“是倩儿?真的是你”
祁倩悲恸而泣,叫声“太后”已扑向皇太后中,哭得伤心欲绝。老太后已去逝多年,皇太后在她心目中,无疑已取代了亲娘之地位。
王振瞄向小邪,眉头一皱,道:“怎会是公主?”
小邪装迷糊道:“我也不知道,怎麽公主出厅,是这比法?这很容易引起误会像老鼠”
“你才像老鼠”祁倩泪流满面转向小邪,嗔叱道,“你故意的你明明有见着我你还当我是刺客鸣太后您一定要替倩儿报仇他欺负人”
皇太后安慰道:“倩儿别哭别哭待太后问问他,到底是怎麽回事?”
小邪轻轻一笑,道:“如果屁股是红色的就算是公主,那我是瞧见了?”
皇上化道:“凉鞋不准胡言”
小邪虽闭了嘴,脸容却更谐谑。
祁倩泣道:“他不是看到我屁股,是看到我的脸,他乱说乱说他欺负人”
小邪迷惑道:“奇怪啦在我的印象中,你的两个部位怎麽都一样?否则我怎会分不清?”
王振道:“禀太后,这可能是个误会。”
祁倩泪流不止道:“不他故意要整我他明明是见着我我”
“哭什麽?”小邪突然火冒叁丈,大吼起来,不但吓住祁倩,连在场所有人都被吓着,愕然望着小邪,脑际已被抽成空自。小邪见效果良好,眼角已笑起,表情却仍道,“对不起,皇太后我娘说,若小孩哭不停,这个方法很有效”
他道,“所以我不得不如此喊;因为公主若哭不停,我连解释的会都没有;你们想想,身为公主,怎会缩头缩脑的躲躲藏藏?我想都没想过,当时情况又紧急,不错杀公主已算她走运,何况只是用布条包着?你们要是认为公主对,就处罚我了”
他一副正凛然,从容就义之状,立时又将众人慑住,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话?事实上,小邪早已算好王振一定会帮自己说话,所以才敢如此吼叫。
果然王振已开口:“禀太后,奴才不得不言,公主尊贵身份,自无须如此躲藏,尤其又在太后及皇上起居室,更能引起误会,轻则如方才,重则杀无赦,国有国法,自不可轻易犯凉鞋忠心耿耿,虽不能说救驾有功,个也不可因此事为公主所引起责罪;至於方才他忍不住而吼声,完全是他一介平民,纯真无邪,不懂宫中礼数。而他的吼声全对公主而发,并非有意辱渎皇室,太后、皇上英明”
被他这麽一说,连公主都开始担心,若弄个不好,今天她闯的祸可就大了。
皇上叹道:“也罢祁倩”
“臣在”祁倩不敢再哭泣,立时下跪。无助眼神已瞧向皇帝哥哥,希望他从轻发落。
皇上森然道:“你无故潜入仁寿宫,又躲於暗处,以致让人误为刺客,动太后,乱宫中秩序,姑念你年幼无知,责付西席梁昆,叁月不得出宫一步以省过失”
“谢皇上”祁倩不敢多言,默立太后身旁,心中早已骂得小邪百孔千疮。
“凉鞋”皇上冷道。
“奴才在”小邪也学样下跪,为了大赦令,他跪得心甘情愿。
皇上道:“你武功过人,灵巧非常,得以即时发现刺客,虽刺客乃为公主所引起之误会,但论功,你仍缉捕有功,本该重赏,然而你却江湖息过重,当庭吆喝,动太后,罪不可恕,功过相抵,朕责你二十大板,以能警惕交由刑部执行,你可心服?”
莫说二十大板,就是打上千百板,小邪也无关痛痒,已显得意道:“谢皇上”一字字铿锵有力,真的不知死活,又道,“奴才不服”
皇上以为他又有歪理解释,自己也可趁饶过他。他心知小邪歪理总令人难以反驳,已目露喜色,但语仍冷冰冰道:“有何不服?”
可惜他这次又猜错了。小邪沉重道:“奴才以为当场执行,打给公主看,她会好过些。”
众人为之吃,尤其是公主,睁大眼睛直往小邪瞪来,心头杂乱如绞丝,一股根意又添了喜味,所想的是他真的在想让我好过麽?
皇上愕然之馀,实在亦想整整小邪,道:“好朕就依你来人”
侍卫马上应“在”,一排七名,列於皇上面前。
皇上道,“以长矛代刑二十大板”
“是”侍卫已退向小邪,左四、右叁,长矛倒提,准备行刑。
小邪也十分合作,扒在地上,双手撑额,目露笑容瞄向前方公主,见她脸色变得苍白,更形得意。
皇上和祁钰都已回座,一颗心也悬在口里,不知小邪挨了二十板子,结果会如何?该不会皮开肉裂吧
那群俏宫女都已闭上眼睛,不忍见着如此让人喜欢的小邪遭此重罚。皇太后亦脸容沉重,总想出言阻止,又碍於皇上尊严,迟迟未敢开口。而王振心头则直叫:“若是他有服下丹药就不怕了”
每个人紧张合合。只有小邪瞄瞥众人表情之际,心灵更加开心这也是一捉弄人之把戏。
侍卫不敢放水,因为说不定放了水,挨打的可能就变成自己了。第一名长矛已举高,众人息为之一紧,长矛突如猛龙摆尾般砸向小邪臀部。
暴响立起,长矛己断。小邪惨叫声更是扣人心弦,把众人心灵都吓痛,已感觉到长矛乃落在他们身上似的。
小邪逼出汗水,咬牙挣扎,那副模样,任谁都看得出他很痛苦。然而他却有意大吼,间接地发泄方才吼得不过瘾之憋心处谁说不能在皇上面前大吼大叫?
只不过他叫的是“惨叫”而已。
纵是如此,也真不容易。
连叫叁声,连断叁根长矛,众人脸色苍白,心跳加速,双拳捏紧,多麽希望挨打的是他们而非小邪。
小公主已哆嗦地落下泪珠,已甚後悔又给小邪带来灾难。她甚至於讨厌自己是位公主,若非公主之身,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长矛再落。“啊”小邪拼命吼叫。
“不不要再打了我不要看不要”公主已哭出声音,“太后您救救他都是我的错太后”她不敢嚎陶只能吸泣,以免又像方才搅了堂而受罚,但哭声仍清晰可闻。
皇太后亦着实不敢再看下去。幽然转向祁镇:“皇上您就饶了他吧他只是小孩而已,受不了二十板的。”
祁镇巴不得有人出言阻止,否则真不知日後要如何面对小邪?
轻轻一叹,他已经摆左手:“够了退下吧。”
一声“是”,七名侍卫马上捡起已断长矛,纷纷退出厅外。
小邪逼出一身冷汗,装得楚楚可,连说话都结结巴巴:“谢谢皇上”
祁镇道:“你该谢的是太后。”
皇太后甚为感伤道:“不必谢了,若非本宫召见你,也不会发生此事,唉本是一件好事,却演变成如此”
转向祁镇,她幽幽道:“皇上,妾身觉得甚不舒服,想先告退了。”
祁镇道:“太后就此安歇,朕也该走了,身躯不,好好静养,朕会交待御医替你看看,不必多送”
几声告别,王振搀扶小邪,已随着祁镇和祁钰退出仁寿宫。
公主哭声更甚:“他一定恨死我了”
方步出宫,祁钰已接扶小邪,说是给他找好大夫治伤。王振亦急着想练功,交过小邪,告退皇上,先行去。
祁镇随祁钰回“静心宫”。
湖面依旧绿水,花香阵阵,画舫随风轻飘,一片静。
祁钰走入花园白石小径,方道:“凉鞋你也真是,挨板子也想开玩笑?”
小邪摸摸臀部,笑道:“我就不相信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