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叁附和道:“为了小邪帮主的江山,我们决心拼战到底,最後改国号为‘通吃’!”
小邪倒不排斥其所言,煞有其事:“这种事,等我老了再说,现在我可不愿囚在宫中,难受死了!”他道:“照小七所言,‘阳高’是必争之地,也先可能已攻向该处,而小王爷又不见踪迹,情势可能已相当吃紧,我们赶过去看看!”
阿四慷慨激昂道:“对!为小邪江山而战!”
小七道:“‘阳高’距此百里,快马奔驰,两个时辰可到!”
小邪点头:“那就走吧!”
小七立时调整部队,方才一战,六十馀名也受损十馀名,只剩五十馀人可战。
小邪忽然想起还有四名战士躲在暗处,马上高声喊其出来。
四骑慌张奔出,见着一片残肢断臂,打心底冒出一股寒气,又见小邪叁人完好如初,那股钦佩而不能平衡之心态,油然显露其脸上。
“杨……将军!您好生神勇………”一名战士钦佩而笑,“方才杀伐声不断,我们四人一直想出来看个究竟,但又怕误了您的计划,所以才守到现在!”
军贵服从,小邪也懂,闻言咯咯笑道:“本来想用,没想到番兵如此草包不说,还楞头楞脑,不用‘骗’就骗得他们团团转!害你们没表现的机会!”
四名战士并非灵巧之人,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乾笑。
小邪又道:“所以现在再送你们一个机会。”他指着伤残士兵,“你们把他们带回‘宣府’,省得他们再受到伤害!”
四人面有难色,似乎也想追随小邪,尝尝常胜军伍之滋味。
小七见着此情况,也了解其心情,含笑道:“小邪帮主,伤兵之事,我另派几名护送,他们累了几天,也该休息,这四位战士精神较好,很适合作战,调度,不如让他们随行,也好有个助手。”
小邪道:“我没意见!反正都差不多!”
四人闻言,立时向小七,拱手:“多谢副将军!”
小七轻轻一笑:“不必言谢,都是为国而战!”
他转向部队,选了几名较虚弱而年纪大者,护送残兵先行离去。
所剩下,连同小邪、阿叁、阿四,整整叁十名,又在乱马中选了叁十匹健马,准备长途跋涉。
小邪特地找了把偃月关刀,以壮声势。阿叁、阿四也不落後,有样学样地抓起长刀,分别排於左右,气势更形锐不可挡。
“杀--”
小邪暴喝,音如劈雷,震撼山峰。关刀猛挥,叁十骑箭也似的冲前,狂涛骇浪般卷向无际天边,像要冲破那接地连天之苍穹,切下青天一角。
正如小邪所言,萧无痕被情势所迫,不得不先舍弃救援小七之机会,他认为再不济,小七躲在山中,性命保个十馀天,可能没什麽问题,而阳高城若败了,将如山洪暴窜,一发不可收拾,基於江山为重,又接到军令支援,他不得不掉头攻往阳高城。
阳高城北约十馀里一处险要重地“阳和镇”,此时已堆挤叠满了人。
偌大的草原,塞尽刀枪剑戟,杀声震天,分不清敌我,看不见天日,只有一片片夹杂了鲜血的浓尘,化作巨人吹雾般袭卷了整个战场。
一闪闪一亮亮,拖长的、短促的、疾快的、缓慢的耀眼刀光剑影,若划长的流星馀辉,若纱轮磨铁暴窜的火花不停从浓尘中闪暴。
一堆堆人就如倒满玉盒之红豆、黄豆不停翻动搅和着,只能乍见红黄两色,实分不清谁是谁?
就这样,双方不停杀,堆渐渐增高、增宽,从其衣着颜色,可见着大部份是属於明军。
萧无痕也被挟困番兵之中,若非他武艺超群,再加上“乌龙马”的快捷,可能早就亡魂敌阵之中。
西北丘陵上,五匹骏马,五位彪形大汉,居中者宛若巨人,身形之魁梧甚为吓人,光是手臂就有常人之大腿粗,但其高於常人甚多,看起来并不臃肿,肥胖。小七就已够壮够猛,他比小七更来得雄浑有力,年纪轻轻,一股盛气已然十分逼人。
除了瓦刺小王子,鞑靼太师也先,谁也没这等气魄,昔日之成吉思汗,正可从他身上找出影子。
两眼如神,盯住战场,两撇整齐的胡子挂在嘴上,更让人觉得其冷沉而狠猛。
笑声不停从他牙缝中进出,从早晨之缠战,到现在的观战,他已知局势将定,敌方十数万大军,马上就要被吞噬。
打了数十场战,这是他唯一觉得过瘾的一次,也是决定性之一刻。
挂在马首上的旗幡,正迎着胜利和风翻腾飞掠着。
黄昏将近,夕阳已红,透着血样的云层似要压碎大地般沉沉滚下,就连风声都呜呜咽咽的抽泣起来。
萧无痕所领四千名军队,也只剩十数名在苦撑,四方的刀剑圈已渐渐缩小。
绝望的心已在揣想着。死亡是何滋味?一倒下去就无知觉?还是仍可感觉出身上那千刀万剐的疼痛?
夕阳更沉。更红,人心更俱、更绝望。
蓦地--
那霹雳的蹄声响起,小邪叁十快骑已从北边奔驰而至。
也先第一个对这叁十骑投以警觉的眼神。
--蹄声快捷不乱,分明是一队精良队伍。
“小王爷--”小七见着全是一大群番兵,惊惶得已咆哮吼起。音如霹雷,足可传上十馀里。
这声,无疑是救命奇迹,萧无痕已欣喜若狂,小七赶来,不就已脱困,他会脱困,那小邪帮主……
“我在这里--”他赶忙拼了全力吼出此声,在呐喊嘶杀中也隐隐传来。
众人一阵欣喜,小王爷仍活着。
小邪见着前面一堆番兵,若以萧无痕发音位置算来,足足有半里路,站一排,可站上千人。若想突破,谈何容易?
“妈的!这些番兵!可恶……”
小邪决定杀进去以救人,转向阿叁、阿四、小七,以及众人,道:“准备好了没有?不要停!不要弯!变成两排,一直往前冲,冲过了小王爷,还要往前冲。”
那段一决死战的气息,已然充塞叁十人四肢百骸,他们没打过这种仗,此种壮烈拼战,何等英雄气概,以叁十骑,破敌十数万大军?
除了小邪这狂人,谁敢如此尝试?
见他模样,似乎只考虑如何杀战,而没考虑若是被阻杀,将是何种局面?
然而在他心中所想,这只是一块肉,如若戳穿了外皮,很快就可以往下切。
而且此时敌人又陶醉在胜利时刻之中。
众人手中武器捏得更紧。全然在听那声无所匹敌之命令。
也先此时已感到一阵压力涌上心头,这压力莫名之心悸,这不是他该有的现像。也许他觉得来人只小小叁十骑,却对十数万人潮无所畏惧,若换做他,他恐怕也不能如此处之泰然。就因此,他感到不安。
他已策马下山,准备亲自拦截。
然而--
事情已慢了。
“啊--”
小邪喝声已起,那晴天的霹雳,那火山的暴发,碎裂山河狂涛,轰然暴涌天地之间,充塞四面八方,穿透无尽苍穹,翻江捣海化作狂猛天龙,捣烂人马耳膜心肝,卷掠了无尽大军。
那属於大自然才有的灾难,地裂天崩再造宇宙,魔鬼般的吼声,已揪去了所有人、马的灵魂。
只见马匹禁不起声音轰罩,那种原始惧意全然复发,急嘶而起,仿佛突然间被砍掉四脚而被抛向空中般,扭甩抖闪,甚至已倒仰於地,惊惶的四处乱窜。
也先之马匹也惧然扭甩,若非他赶忙掠下马鞍,就会和左右四名随从般往前栽,随着马匹滚下山坡。
就在这声狂啸--
小邪一马当先,快如强弩窜射,叁十骑化成一股幽灵般幻闪之利刀,已噬向人群。
马通灵性,在小邪喝声之中,对敌人,自是无尽威胁,对叁十骑人马,无异是气壮山河,那种视死如归之气概更形尖锐,马匹已达到鞠躬尽瘁,无力不用之地步。平常一步只跨六尺,现在可要多出两叁尺,那股冲劲,恐怕连乌龙马也要自叹弗如了。
只见小邪长刀切入惊惶人群,简直如入无人之境,刀挥的是道光芒在闪,刀切的是园中的萝卜如此脆嫩。
他没停,踩着体疾往前冲,所过之处,就如快船破浪般,断臂残肢和着下头鲜血猝往两边喷射。
叁十骑,呈叁角形,小邪是尖锥,一处破、处处破!切豆腐般往千万人群切去。
双军对阵,讲的是气势,气已旺,则无坚不摧,气已衰,则千万军,亦无战力可言。
此时的瓦刺军先陶醉於战胜心灵之中,随即又突来之暴吓,跌得人仰马翻不说,猝又被奇袭,又见敌军那般摧枯拉朽势如破竹的攻势,狠猛无比的噬斩而至。再加上一片唉嚎暴起,里边未遇者,闻声已心慌,外边己见者,本就心慌,却又惧怯得不敢挡其刀锋,想躲,又是人潮挡阻。只一霎时,来不及让他想得多,已然人头落地,肢离身解了。
虽然敌军十数万大军,但若以圆圈计算,真正和小邪接触者,只不过几百名。因为人潮过挤,前方者不知後方事,左右两边,除了十馀丈开外稍感到骚动以外,也一无所觉,等感觉到时,小邪他们已再往前杀去。
正如小邪所说,这是一个肉饼,若直往前切,只要无人挡其正锋,势必一切到底,周围之人根本起不了作用,就算想阻拦,也只能在背後追赶,攻效不大。
只不过几分钟,在无人敢挡小邪狂锐刀锋下,如牛犁田般,他们已斩杀一条血路,冲向了圆圈内心。
萧无痕满身是血--敌人的、自己的,都已分不清。本该绝望,现在却精神亢奋,杀往小邪那头。
岂知小邪登时大喝,要他反攻和自己同一方向,以免造成另一个阻墙。
萧无痕不明就里,但仍遵照指示,带着少许士兵,也冲往反方向。
小邪冲至圆心,会合萧无痕,一秒也不肯停留,霎时再往前冲,长刀一扫,六颗人头整齐掉落。利锥般叁角形队伍,又突穿而去,那股气势,简直所向披靡,挡者碎身。
也先在山坡上看得清清楚楚,这队人马就如利刀般,将自己军队从东北方划向西南方切成两半,如此轻而易举,好似自己军队是烂泥做成,只要轻轻一刀,就可随心所欲,想怎麽宰就怎麽宰?不由得心头紧缩、冷汗直流,暗叫一旬:“这还算是人吗?”
虽然颇为震惊,但他仍自视甚高,二话不说,翻回马背,已然领着四名大将,冲向小邪将要突破人群处,以便拦住其人。
人群已破,冲出数十骑兵马,一股胜利的喧哗已从众人嘴中呐喊而出,不自禁地抖起来手上武器。好似战场已是他们天下,那些敌军就如摆在一堆之绵羊般,不足为虑。
除了垫後几名士兵被敌人追杀外,前锋小邪、阿叁、阿四和小七以及几名勇士全然无恙。只是连人带马,全被喷出的血染得红腥腥,味道十分难闻而已。
阿叁已咯咯笑起:“黑皮奶奶的!到现在,我才明白什麽叫快刀斩乱麻?原来是这麽回事?斩来好似让人豪气大发。”
阿四抖着长刀,得意道:“这一砍,最少砍死对方千百人!我是说我自己砍的!嘿嘿!前半里、後半里,左叁十、右叁十,少说也有数千人吧?”
小七苦笑道:“他们死伤虽多,但我们所花精力也不少!连续不断的拼命,也着实叫人手酸!”
几天来的围困山区,再经折腾,他已感到十分疲惫,是以才会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