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二人相视而笑,意甚欢畅。
天地大劫,别人畏之而不及。
但总有些人,想要把这大劫搞得越大越好,水越浑,鱼就越好摸。
冯子康存着这个心思,所以故意不杀哥舒罗,等着他把师父找来帮忙,成心搞大此事;而虚宛先生不说这几日鬼祟行动,就说他劝武稷造反,更遍发技文,挑动南蛮三十六峒相助,只怕也是没安好心。
他显然,也不怕这个所谓的天地大劫,甚至巴不得能更大一些。
只是这虚宛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
是海外群妖的代表?还是其它闲散宗门之人?甚至,是九流中人?
这些其实都有可能,冯子康与他固然目标一致,暂时合作,内心却是深深戒备。
在冯子康猜他来历的时候,虚宛先生心中,也是在猜。
冯子康乃是龙虎山兵家的得意弟子,隐隐已经是正道九流之中年轻一代的第一人,就算是三教之中,也没有一个名头能盖过他的,只是此人本领虽然高强,却是神秘的很,种种资料都不够详尽。
他想要把这天地大劫搞大,不知是龙虎山兵家的意思”还是,干脆就是九流中人的意思?
虚宛心中猜测不已,却也没有宣之于口,两人都是笑得欢畅。
自这日败后,哥舒罗军失了斗志,不敢再来挑战,只是遥遥扎营,偶尔派出小股军队骚扰,再无大军进袭,如此月余。
朝廷自然不能容忍此种战局,催战文书如雪片一般下来,急得哥舒罗如热锅上的蚂蚁,抓耳挠腮,不知该如何是好。
打,现在肯定是打不过;可再不打,不被那人的飞剑斩下脑袋,也要被皇帝砍下脑袋了!
“师父啊!你老人家怎么还没来啊?”
军营之中,传来哥舒罗的哀嚎之声。
“孽徒!”
晴空之中,忽然传来一声怒吼,“我教你养气功夫,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你怎么一点都学不会?”
哥舒里听到声音,登时大喜,面朝声音来处,轰然跪下,喜道:“师父!是您老人家来了?”
只见云层之中,开出一扇门来,一个儒装中年,背着两柄长剑,踱着四方步施施然跨出门来。
他看上去年约四旬,面貌清瘾,颌下有数茎软须,面目平板,无甚趣味。
此人正是嵩山万卷宗的宗主梁文道,他收到哥舒罗告急求救信,略一思架,通过云门神通赶来,这哥舒罗乃是他的爱徒,他自然不能不管。
“徒儿,你说是谁破了你的百变千幻云雾障?这是我门中法器,岂能轻易损毁,真是不争气的东西!”
哥舒罗吓得脸色苍白,连连磕头。
“师父,弟子这几日打探清楚,这坏我法器的,乃是龙虎山兵家的弟子冯子康,此人神通广大,弟子实在不是敌手”
“没用的东西!”
梁文道啐了一口,“这冯子康我倒也听过,算是后起之秀中的翘楚,但我们万卷宗乃是儒家嫡系。算起来你与他一辈,年纪又比他为长,怎么竟然不是对手?”
“师父恕罪!”哥舒罗满面惭愧,“只是这冯子康业已筑基,本领高强删”
“哦?”
梁文道面色一变,“这么小小年纪,竟然已经筑基?”
万卷宗虽然是儒家分支,但毕竟并非三教九流之中的嫡系,冯子康通过神级筑基善功任务之事,他也未曾听闻,此刻听说冯子康小小年纪已经筑基,心中也颇为惊诧。
“不过筑基也算不了什么”他轻嗤一声,“你这不肖弟子,就待明日,为师为你出气吧!”
此事事关爱徒,又是兵儒二家,若是自己不出头,人家说起来他们万卷宗自称儒家嫡系,道法还不如龙虎山兵家,那岂不是颜面扫地?
梁文道自去耸养调息,准备明日出战。
这时候冯子康也是睁开眼睛。微微一笑,“筑基后期?倒是有些意思”
以他现在的水准,凝丹期的道法玄妙,他暂时是没有办法挑战,但是得保不失,顺利开溜的本事应该是有的。
那如今魔胎初成,第一个试剑的乃是筑基后期,真是再巧不
路遇长生人
人先尽没,露出冯子康微笑淡然的面容!“喝!”
梁文道吃了一惊,他这万卷天书第一页之中,封印的三昧真火甚为凶猛,绝非等闲,虽然没想过能够一击就将冯子康炼死,但也没想到他竟然毫发无伤,如此轻松地就破了!
小辈倒是有些本事!”
梁文道脸色一变,双手一拍,“请天书开卷!”
纵然这小子修为高深,但是也不可能抵挡得住这天书连续开卷,各种封印的厉害神通打击!
飓风、冰雪、万仞年兵、山石压顶!
随着天书不断翻页,封印的神通也是越来越强,冯子康以剑光护住周身,从容穿行,竟是奈何他不得!
梁文道大惊,他这万卷天书神通厉害非常,自诩乃是法器之中最厉害的,没想到却连一个筑基中期的小辈都拾掇不下,不由得灰心丧气。
阵上军兵看得目眩神迷,只见冯子康在无数神通倾泻之中,稳如泰山,没有一丝惊惧之色,不由得都是高声欢呼,彩声雷动!
梁文道久攻不下,更是气馁。
冯子康冷笑一声,剑光突放。
“梁宗主,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攻了这么多手,也接我一剑吧!”
他口中轻叱,千万道白色剑光化为一道,劈头斩了过去,粱文道闪避不及,又不敢硬接,伸手一拉,将那金色万卷天书挡在身前,只听哧啦一声,片片碎叶飞散,这件法器竟是被冯子康的星光大灭绝剑法!
梁文道心胆俱丧,颜面丧尽,也不再说,拂袖遮脸,落荒而逃!
一看师父败退,哥舒罗也是吓的魂飞魄散,士气尽失,罗克敌瞧准便宜,率军追袭,一路追杀,从背后砍了哥舒罗的脑袋,趁胜追击,斩首无数。
大唐第一次的征缴,也就以大败溃散为结局。
这个消息传入朝中,皇帝要怎样震怒,日后如何再行讨伐,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冯子康知道此时天地大劫已经开端。也知道其中酝酿不绝,只怕要好几十年时光,他也不心急,暂时先向武稷告辞。要回返龙虎山兵家中去。
武稷和罗克敌苦苦挽留,虚宛先生却是呵呵大笑,“都督,罗将军。你们莫要太过执着,且让冯师兄回去,日后若有什么难解之事,再去请他便是,而且冯师兄在修行界中。比在我们阵中,能起的作用,只怕还要大些!”
冯子康对他微微一笑,略略点头。
听他这么说,武稷也就不再强求。殷勤陪送。罗克敌虽是不舍,也是无奈。
冯子康离了利州,也不急于回山,只是在慢慢琢磨此事。
此时战端已起,日后大唐皇帝的征伐自然是连绵不断,军阵之中,倒是不惧,不过从这天地大劫看来。决定战役胜负的,主要是修行人。
大唐皇帝有三教儒释道撑腰。只怕日后厉害人物层出不穷,莫说冯子康独立难支。就算是他实力足够,但要正面对抗三教,却非得到兵家的支持不可。所以这次对决梁文道。他也并未赶尽杀绝,留下了他的性命。
听袁不焕掌门人的其气,倒像是兵家会站在武家这一边的模样,只是当时局势未清,还不可下断言。
他这次回去,就是要弄清楚龙虎山兵家的态度!
“若是九流有意与三教一别寄头,这件事倒是有趣了”
冯子康隐隐约约,猜到了这件事情中兵家与九流的态度。
毕竟如今天下由三教把持,虽然同属正道,也难免有不同的想法,兵家有此趁虚而入的想法,一点都不奇怪。
“既是如此,到是可以广邀三山五岳的朋友,给武稷帮忙了”
他正如此思忖,忽然觉得前方有一股动摇天地的压力扑面而来饶他在千丈高处,依然是一阵颠簸,心中大奇。
“前面发生何事,竟然有此惊天动地之气?”
他手轻轻一挥,拨开云层,放眼望去,却见是一个大汉,持着个巨大的石棒,端坐山头,眉宇之间。恚怒阴沉,这一阵逆天之气,正是这大汉所发!
冯子康心中一凛,虽然看不清这大汉的修为,但他只是微动怒气,竟然就能够惊动天地,这人的神通本事,定是非同小可。
他略一思毒,便想绕道避开。
“那今天上的小子!”
没想到那大汉忽然高声叫唤。声如霹雳,震得他耳朵嗡嗡作响。
冯子康不敢怠慢,步出云车,拱手为礼。
“这位前辈,不知招呼在下何事?”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大汉不知是何来历,神通如此高强,还是小心些不要得罪为妙。
那大汉挠了挠后脑勺,嘴巴一咧,笑起来却是比哭还难看,“你这小子。倒也小川,本想打你二百孤拐出个与“你众般有礼数。我老前辈引与你计较!且问你一事!”
冯子康苦笑,这人看来行事任性。叫住自己原来是为了打人出气。幸好自己礼数周到,人家不好意思,才改过来问个问题。
“前辈尽管问来?”
那大汉忽然面目惘然,再一次抓了抓脑袋,看来这个问题,已经是困惑了他许久。
“我且问你,我辈修行中人,求得长生,所为何来?”
“这个,”
冯子康没料到这大汉的问题,居蔡是这么一个求道之间。
这个问题,许多人都有各自的解答,并不是每个解答,都适合每一个人。那大汉所问,自然是说他自己。
“每人所求,自然各不相同。以我所求,就是要胜,胜一切不可胜之物,以至于无敌”当初问道之时。冯子康就是这么个回答,他也时时自问,这个答案并未改变。
但显然这个回答对那大汉并没有什么帮助,“那胜过一切众生又能如何?”他摇了摇头,眉宇之间。还是疑惑难当。
冯子康叹了口气,“前辈,这个目的,只是我个人体悟,你想要什么。只有你自己心里头知道,这种问题只能问心,问他人又有何用?”
“问他人又有何用
大汉的脸上,显露出凄然的神色,“师父也是这般说我”
他脸上的戾气更重,烦躁的挥舞双臂,露出一身钢筋铁骨的肌肉。
“想当年,我拜入第一个师父门下的时候,心性单纯,从没有为这种劳什子问题伤神,千般大道,万般变化,我只问一句,可得长生么?”
“最后求了长生道法,却又开始心头疑惑了”
这大汉竟然已经得了长生道法?
冯子康脸色刷白,不敢置信。
得了长生道法是什么概念?就是鲁将军当世无敌,只怕也不敢说的了长生道法这句话,当初那天帝鞘鱼精,如此神通,可以创造玄界。维持四万八千年之久,照样还是陨落,照样还是未得长生道法!
得了长生,就不是凡人,乃是仙人!
那大汉呵呵一笑,小兄弟你不必害怕,这得长生之道,乃是我年轻时候的营生,后来又遇上些祸事,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长生,只是这副身子骨不易毁损而已。如今修为。却是超不过我第二个师父”
这话听得冯子康更是糊涂。
“前辈,,乃是贬下凡尘的仙人?”
那大汉皱了皱眉头,“大概也可以这么算吧,,不过那些仙人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真正飞升上界的,与天庭玄界那些神仙还大是不同,一般都是自开一界,我当日受人盅惑,去了天庭玄界任职”唉。这些倒霉事,说来无益
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只是这几日却一直在想,到底该是如何才对。我师父得了长生果位,却偏偏不要,宁可以自身修为压制地狱众生。眼看着修为日日下降,拖得我也是修为下降,这可真是无趣
冯子康听得心惊胆颤,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