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TEX药店内,四面都是洁白的,一排排高大的药柜也白的冷寂,它们整齐排列,将诺大的店堂分割成了几十个通道,每条通道都有上百米的长度,就像是一个个洁净而冰冷的天堂之路。在药店中,一个穿着本地服饰的中年男子坐在收银台旁,一边拍手,一边闭着眼睛哼着什么小调,正自得其乐,完全没有发现有人走进来,在他的身边,一只灰色小猫慵懒的趴着。
苏怆第一次进西药店,多少还有些局促,他背着手,昂起头故意不去看别人,只是琢磨着药柜顶上的马来文,朝着里面走去。
一直穿越了三个通道,终于快接近安神类药品的柜子了。正这时,突然有一个人嘭的撞了苏怆一下,然后快步的擦身而过。
这人撞了苏怆后,仿佛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对,脚步慌乱的向这条通道的尽头跑去。苏怆莫名其妙被人撞了下,心中自然不忿,于是便转身,朝那人的背影看去。
只见那是一个长发的女子,穿着一身长袖无领的浅红色连衣裙,上身还披着一条米色格子的披肩,她步伐凌乱,用披肩遮住自己的脸,迅速的跑着。
苏怆凝望着那个背影,全身竟陡然一震,他的神情宛若陷入一个悠远的怀念,在他的眉心,一种愁怀在弥散着。
苏怆怔了一会,就在那女人跑到通道的顶端时,他终于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语气苍茫的喊道:“梦仇……金梦仇,真的是你么?”
随着这清幽的声音,那女子的脚步嘎然而止,她停在那里,背影如一团梦般萎缩着,她双手紧紧拉着自己的披肩,仿佛那是她最后的一道屏障。
苏怆再度睁开眼睛,流露出苦笑,轻轻道:“只要一个背影就够了,梦仇,你对我来说,一个背影足够了。”
女子垂下头,已经开始饮泣,可她却绝然的一跺脚,不回答苏怆,反而侧身跑出了这条冰冷的通道。
苏怆怔怔的望着面前的那片空荡,冷白而高大的药柜挡住了他和金梦仇之间的距离,就像是以前的某些不知名的原因,让他们心跟心的距离阻隔的遥远。
苏怆冷哼一声,双手朝着旁边一甩,一股巨大的力量从他的身体上发出,将两边林立的药柜轰然打倒。巨大的药柜缓缓倒下,仿佛是一种阻碍的崩溃,这种崩溃在空中划出精确的弧线,一个药柜砸在另外的一个药柜上,轰隆隆的倒塌声接连不断,在整个店堂里面形成了多米诺式的连锁反应。
眨眼之间,原本整齐洁净的药店,已经狼藉一片,所有的药柜都被打倒在地上,药品和玻璃碎片撒了遍地。这惊人的变化,让这店堂中另外的两人一猫大为愕然。
金梦仇凝住脚步,她离药店之门已经不到三步,可是她就是无法再向前跨出步子,这女人太了解苏怆了,知道他是一个如何直截了当的人,为了做到一件事情,会做出最简单有效的方法,根本不顾别人怎么想。
苏怆脚尖一踮,整个人飘了起来,他如蜻蜓点水,在倒塌的柜子上一步步的飞跃着,快如闪电的走到了金梦仇的身后。
两人相距十步,却无语了。
四面安静,只有偶尔还跌落的药盒,空洞的响起,显示时间依旧在流逝着。
过了许久,在收银台边上,那个穿巴汝上衣的中年男子终于从长时间的呆滞中惊醒过来,他哇哇的怒吼几声,从收银台里跳了出来,刷的拔出了身上所佩戴的银色小短剑,剑指着苏怆,火冒三丈的用马来语咆哮着。
苏怆心中波涛喧天,哪有心情理这些人,他一转头,双目冷光闪烁,用马来语吼道:“滚出去!”
药店店主听到这不客气的话语,越发的勃然大怒。在这个国家,许多男子都有佩戴短剑的习惯,就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彪悍,如此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他紧握那支小剑,就作势要朝苏怆的身上刺去。
苏怆冷哼一声,右手一指微微翘起,一道金色光芒悄无声息的飞出,射入了店主自家所养的小猫身上。陡然之间,那只温顺可爱的小猫竟然吹气一般的涨大了一倍,它双腿直立,前肢长出尖锐的发着蓝光的爪子。这猫转瞬间性情大变,脸孔象恶魔一样狰狞,朝着自己的主人发出猛虎似的咆哮声。让那店主吓的连退了几步。
苏怆冷言道:“降头!”
听到这话,刚才还恼羞成怒的店主脸色惨白惨白,他连续不断的打了几个冷颤,竟再站立不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哆嗦着匍匐在苏怆面前,头都不敢再抬。
在东南亚,降头术就是一切之王,任何人,不管是男是女,是尊贵还是卑贱,都不敢轻易惹降头师,否则就是举家倾覆,死无全尸。在这些国度,也许有人不怕法律、不怕警察、不怕政府,但没有人敢不怕降头的,这种法术是每个东南亚人心中最畏惧的神。
看着店主惊恐万分的样子,苏怆心里并没有什么高兴,他将一张金卡射到收银台上,又轻轻的朝这中年人挥挥手,许诺道:“你去吧,明天再回来,我会保护你这家店的。”
那店主立即欣喜若狂,降头师这么说,等于是愿意在这里下防护他人的保护降,这是平时千金也难求得。他连忙朝着苏怆膜拜了好几次,这才跪着一步步的朝门外退去。
直到那人没入了黑夜之中,这纯白色的店堂内,才又恢复了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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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金梦仇一直保持着背对苏怆的姿态,她忽然抬起头,轻轻的叹了口气。那声音,就如同是冰封的湖面上抚过的第一抹春风,惆怅又温暖。
金梦仇说:“苏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只要你抬手,就像全世界都得为你低头。”她转身,目光愁愁的淌着,鹅蛋形的脸庞上,有一种凝固的感觉,仿佛那么长时间以来,她的一切都停留在某一个过去的时分,再也没有什么能让这女人为之流逝年华。
苏怆凝望前方,看到这张依稀温暖的脸,他点点头,竟微笑了。
金梦仇也苦笑,她抿了下嘴唇,淡淡说道:“你想杀我么?”
苏怆不作声,但他的目光中却充满了希望,他嘴角的笑容,亦如阳光般暖和。
金梦仇手一翻,掌心出现了一把黝黑的匕首,她捏住匕首的刃间,将刀柄向苏怆递过去,说:“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遇见你的,所以我始终带着这把刀,这是为你准备的刀。你杀了我,我就解脱了。”说话间,金梦仇眼中泪光莹莹,但却饱含着,未曾掉落下来,她执着的望着苏怆,仿佛是期待一个等候许久的归途。
这一天,何尝不是苏怆等待许久的。
苏怆动了,如鬼魅一般,身影只闪烁了下,那把匕首便到了他的手中。金梦仇的指尖一痛,就如心也一痛,一滴寒冷的血就落了下来。
苏怆握住那支手指,他用整个手掌握住冰冷的手指,冰冷的心。他面色平和,恍若不解道:“我为什么要杀你?”
金梦仇咬牙,用尽气力才能说出隐藏在心底里的痛楚:“我背叛了你,出卖了你,几乎让你和你师父死掉。”
苏怆的手是暖的,他目光平静,声音更是安宁。
他垂目望着地上那滴绽开若梅花的血滴,说:“你没有。”
金梦仇全身一震,她甩开苏怆的手,连退了几步,情绪失控的吼道:“我有!我有!我背叛了你,你为什么不恨我,你不是有仇必报的么?为什么?为什么?”
苏怆看着金梦仇,他握了下拳,仿佛也没有办法回答这女人的质疑,沉默了一会,他才目光明亮道:“也许是因为我心里的仇恨够多了,所以从今后,我只想爱人。”
金梦仇的泪水终于滚滚而出,她边哭边笑,酸楚道:“爱……爱比仇恨更可怕。你师父就是因为爱颜芊芊才会颓唐一世的,你又何必再去学会爱呢?”
听了这话,苏怆面容一紧,他抚了下衣袖,如同擦去一段过往,昂首道:“师父恨,但却没有悔。更何况我根本不恨你,你救了我师父,你原本不必救的。”
金梦仇脸庞陷入迷雾中,她似乎在为自己的心魔纠结,她苦笑,问:“你相信我?”
“我信!”苏怆目光看着店堂的一个角落,嘴中没有丝毫犹豫。
金梦仇却冷笑一声,再问:“我说什么你都信?”
苏怆向前走了几步,他将那苍白如纸的金梦仇拥在怀里,这许久未曾闻到的味道,让苏怆心中漾起温暖。他贴在女人的耳边说:“我都信。”
金梦仇闭上眼睛,她心中的寒冰终于被暖风沐开,她抬手搂住苏怆的肩膀,抽泣着喃喃:“可是,有一个秘密,连我自己都不敢信……”
苏怆将这女人的面庞埋入自己的心口,他没有说话,他终于知道,自己那颗冰冷的,装满了骄傲和仇恨的心中,也有了温柔,也有了爱。
还有什么呢,人心,就如夜一般的深。
而且,愈夜愈深。
宾馆房间,诺大的客厅里面,气氛冷漠异常。
三个女人在三个角上。沈芸依旧披着她那件白色的斗篷,只是这时,她没有再为自己伤心,而是昂起头,面容闪烁着光芒,冷冷的看着那被苏怆带回来的金梦仇。
金梦仇抿紧嘴唇,她的嘴角拉平,显得分外坚毅,目光望着面前古旧的绒毛地毯,脸上没有表情。
在这两个女人的中间,项冰月席地坐在毛毯上,她鼓着嘴,大大的眼睛闪烁着担忧的光芒,一会看看沈芸,一会看看金梦仇,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冷漠持续了很久,沈芸见金梦仇始终没有理会自己,便愤怒的将披在头上的帽子拉下,目光扫到站在窗台边的苏怆身上,恼恨道:“你怎么能把她带回来,难道你忘了以前的事情么?”
苏怆看着两边,他知道沈芸为什么会对金梦仇有这么大的成见,于是便解释道:“以前梦仇是被迫的,更何况,她没有杀我师父,她并没有背叛我。”
沈芸咬住嘴唇,她看着苏怆的眼眸中,竟闪烁出了一丝恨意,她抓着沙发上的驼绒,咬牙道:“她没有背叛你,苏怆……你怎么能说出这话,你忘了沁儿么?你忘了是谁把沁儿交给李家?苏怆,你忘记了我姐姐临死前的托付么?”
苏怆昂高头,没有去看沈芸的眼神,他声音冷冷的说道:“她是被迫的,以前我帮她解除的落魂降,只有他父母的灵魂,可她的兄弟依旧在颜文文的手中,所以她没有办法。”
沈芸冷冷笑了起来,她目光奚落,连珠炮似的发问:“那现在呢?你就这么相信她?你知道她现在不受颜文文的控制了?你知道她不会再背叛你了?”
苏怆低头,与沈芸四目相撞,在这瞬间,他看到了女人心底里的绝望,和最后的一线期盼。苏怆却攥了下拳,说:“我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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