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人机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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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人机密- 第1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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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官忽然命令:“全体起立!”队员们“霍”地立起。贺仪慢了半拍。

    军官:“最后一次点验。再重申一次,这次野外生存训练,除了规定携带的五百克大米、一盒火柴和武器装备,任何东西都不许带,凡是查出来的,一律给予警告处分。现在两人一组,相互检查,查出对方有问题者,嘉奖一次。开始!”

    队员们互相检查,十分严格。

    军官:“有问题没有?”

    众人:“没有!”

    军官看表:“还有十分钟空降,记住,七天后在放鸡岛西海岸集结,有舰船接你们。愿你们全部平安归队。坐下!”

    队员们坐下。贺仪这回快了半拍。

    酒店,咖啡屋。环境豪华、典雅,背景音乐如梦如幻。司马童与唐小蕾着便服在一玻璃小桌前,慢慢搅着杯子。

    唐小蕾:“跟你母亲谈过了?”

    司马童:“大概意思说了一下。”

    “她怎么说。”

    “她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提出离婚。”

    “你说自己准备转业的事了吗?”

    “还没有。”

    “你到底是你。”唐小蕾笑了一下,“是你先想到转业,我才想到离婚的。可你不说前面的,专说后面的。我相信你不会说我一句坏话,但这就足以让老太太把我当一个坏女人看了。”

    司马童:“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让她提前有个准备。”

    唐小蕾:“其实,我早就想离婚了。只是因为你一直是政工干部,又野心勃勃,我不想毁坏你的形象……再说,这回也是你给了我决心。”

    “我?”

    “你。你和你的一家与军队渊源那么深,而且你在师政委的位置上还很年轻,但你竟然那么果断地写了转业报告,这一点又让我吃惊,又让我佩服。其实从我还是一个小女兵、认识你的第一天起,我就是这样不断吃惊、不断佩服地过来的。差别是,这次我总算向你学习了一回。”

    司马童笑道:“我对你也是又吃惊又佩服。你居然告诉我:结婚二十来年,不知什么叫丈夫,什么叫妻子,过了四十岁,你想重新弄清这个问题。”

    “这是真的,我们俩的家只是个保温性能很好的暖瓶,尽管里面是没烧开就倒进去的水。”

    司马童忍俊不禁:“很形象。”

    “我早就想问你,当年你主动接触我,是不是为了利用我父亲的地位?”

    司马童反问:“我求过他什么吗?”

    “除了‘界山行动’,你想上战场,他把你从新疆调到前线之外,一次也没有。但你知道,别人会自动注意这层关系,是吗?”

    司马童迟疑了一阵,承认道:“是的。”

    唐小蕾舒了一门气:“谢天谢地,这个猜了二十年的谜总算猜着了。”

    “小蕾,你很单纯。”

    唐小蕾:“单纯就是傻。在你身边,我傻得自己找不着自己。快分手了,我很想给你做个鉴定,可连一个准确的词都找不到。我想说你深刻,想说你阴险,想说你智慧,想说你虚伪,都不那么合适。还是你妈妈说得对,你这人太聪明。聪明得除你之外,世界上的一切都只是算盘珠子。你心里一刻也没停止过‘噼里啪啦’的声音,可你表面上却永远那么沉着,冷静,不动声色。”

    司马童有些尴尬,很不自然。

    “我怎么也难以相信,你的转业理由,居然是把贺子答推上了将军宝座,你的使命就完结了。这比假话还像假话。”

    司马童看着唐小蕾,不发一言。

    唐小蕾:“难道这是真话吗?”

    司马童的脸上现出痛苦:“小蕾,我现在已经在为过去的聪明付出代价,我没动脑子说的一句话,别人也认为你是把脑子搅成一锅粥才说出来的。”司马童一下握住唐小蕾的手,“小蕾,我真的变了。你想不到小碾子和金金的事对我的刺激有多大,你也想不到判他们刑那天,爸爸、妈妈召集我们说的那几句话对我的震动有多大。我确确实实在那天才承认了一条真理,那就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兵,更不是什么人都能当好兵!我们这一群人里,个个争强好胜,但也只有贺紫达的一个假儿子和一个真儿子,才是真正的军人材料。我坦白,是因为‘文化大革命’,我才暗暗立誓,走‘大脑加手腕’的道路,这条路也让我红了好几回。但当军队进入正规化建设后,这条路显得很可笑、很可悲了。心术,对付得了自己人,对付不了敌人。无法应付高技术条件下的战争,无法指挥现代化的大军夺取胜利,再聪明的人,军队也不需要。蕾蕾,正常不正常的手段,我确实为小贺子答的破格晋升使了劲,这方面我不想具体举例,也决不向第二个人炫耀,本来他也有足够的能力当军长。我只想让你相信,今天我心里有什么,嘴里就有什么。其实,一个常说假话的人,突然说了一句比假话还像假话的话,那一定是真话。”司马童激动地说完,满脸痛切地注视着唐小蕾。

    唐小蕾与司马童对望着,好一会儿才应答,她语调诚挚:“我相信这些话是真的。”

    司马童:“谢谢,谢谢。”

    唐小蕾:“我们还没离婚呢,不必像外国人那么客气。”司马童笑笑。

    两人各自啜了几口咖啡,司马童欣赏了一下环境,问唐小蕾:“这个地方怎么样?”唐小蕾看了看:“很不错。”

    司马童:“将来你到这里来喝咖啡,可以记我的账。”

    唐小蕾一怔:“什么意思?”

    司马童道:“这是丁丁他们集团的一家酒店,答应转业后,由我管理。”

    唐小蕾笑:“原来你已经把退路找好了。我说呢,一个师政委怎么会选这样一个地方跟老婆讨论离婚。不过,你甘心给你妹妹打工?”

    司马童:“新的生活,总得从零开始。”

    唐小蕾拍了拍脑门:“噢,我忘了,你们没有血缘关系。听说,丁丁小时候一直很喜欢你。”

    司马童道:“女人到底是女人。”

    唐小蕾笑:“开个玩笑。”

    运输机在夜航。

    机舱内,贺仪伏膝写着什么。他的右侧是女兵队,靠着他的一个长得挺细溜的女兵问:“喂,写什么呢?”

    贺仪小声耳语:“遗嘱。”

    女兵惊讶:“至于吗?”

    “以防万一,万一没回来,没给世界留几句话多可惜。”

    女兵看看贺仪,问:“新兵?”

    贺仪:“算不上。”

    女兵:“没跳过伞?”

    贺仪:“跳过,十二岁上过几天滑翔学校。不过,从没挨过饿。”

    女兵朝贺仪膝头的纸片瞟了一眼:“这是写给谁?”

    “爸爸、妈妈、爷爷,还有老号长。”

    “谁?”

    贺仪:“你不认识。”

    女兵:“你弄得我挺紧张。”

    贺仪看看女兵:“本来嘛,野外生存训练,你们女兵队起什么哄?这下好,放鸡岛,放上去一群小公鸡,再放上去一群小母鸡,还不放出点儿故事来?”

    女兵嗔怒:“写你的遗嘱吧!”

    贺仪笑笑,咬着圆珠笔,想了一会儿,又写了一阵。

    铃响,灯亮。

    军官:“准备!”

    队员们一个接一个地跃入夜空。

    贺仪临出舱门前,与放伞员击了一掌,跳出去。放伞员觉得手里有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张纸条。

    剧场。鹿儿与薇拉陪根儿看戏。根儿显得很开心。

    周家。周天品已入眠。

    隔壁,月光斜射在夏晔星的床头,夏晔星睁着眼睛,人已显得神智更加正常。此时,似乎有一种骚动的情绪使她显得不安,她窸窸窣窣地蠕动着。她轻轻揭开被子,不很利索地坐起来,赤脚踩在地上,并试探着自己站起身,晃了几晃,她扑到墙边,扶着墙慢慢向外挪着。

    她打开了门,又扶着过道的墙移动……

    周天品的房门,被轻轻地拧开了。夏晔星挪了进来,她专注地看着周天品酣睡着的面孔。好一会儿,她才扫视这间房……夏晔星的目光最后停留在桌上。桌上有一个相框:周天品与根儿的合影。

    一束月光追光似的照射在那儿。夏晔星瞪大了眼睛,她几乎是一头栽过去的,一把抓住了相框,举在眼前仔细看着。先是手在抖,后是肩在抖,渐渐地整个人都在抖……最后轰然一声,夏晔星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相框发出清脆的碎响。

    周天品惊醒了,打开床头台灯,一眼看见了地上的夏晔星。他跳下床,抱起夏晔星,夏的额角汩汩地涌着血……

    后半夜,根儿回到自己的家。

    走进卧房,根儿看到地上的相框,捡起来,重新支在桌上。周天品坐在一旁抽烟。

    电话响,周天品接:“……唔,知道了。明天我去看她。”放下电话,周天品对根儿说,“她已经没事了。”

    根儿显然不是真心地询问:“明天把她接回来?”

    周天品:“你害怕刺激她的事,她已经知道了。”

    “天品,这事……说明她……已经基本好了。”根儿说话有些艰难地,“你……不准备做出选择吗?”

    周天品动情地握住根儿的手:“根儿,这一年多,要说选择,我天天都在选择,天天都有一个结论,那天‘三八节’,我已经说过了,我无论如何不能没有你。”根儿被周天品拉着,倒在周天品的怀里。

    “那晔星妹妹怎么办呢?”

    周天品:“请她在江海最好的疗养院再调理一段时间,然后我慢慢和她谈……”

    “你一定不要说得太绝了……她没有任何错……她太可怜了……我也没有错……”根儿含着泪睡着了。周天品紧紧搂着他心爱的女人,眼眶红红的。他的瞳仁里映射出红色的彩霞。

    窗外,已有一条瑰丽的彩带。

    晨。橡胶林。

    奶白的雾中,奶白的胶汁滴在铁罐里。石娥专心致志地割着胶,她显得那么恬静、安详。

    一个女工跑进胶林:“董事长,您家里来客人了。”

    石娥:“谁呀,怎么早?”

    女工:“不认识,一个老头,一个女兵。”

    石娥一边交过工具,摘下手套,一边说:“讲过多少次了,我退了,要叫我名字,难道我的名字不好听吗?”

    女工笑笑。

    石娥的新家是一溜平房,式样现代,但不张扬。客厅里的写字台上,立着杜副总的遗像。有两个人正在看着这遗像。

    ——谢石榴与盼盼。

    石娥进门,愣了一下,笑了:“是你们俩。”

    谢石榴:“是我们俩,两路大军。”

    三个人在藤椅上坐下来。石娥看看谢石榴和盼盼。谢石榴和盼盼也互相看着。片刻,石娥大概猜出她的哥哥与女儿找她要说什么,有些紧张地站起来,去切西瓜。石娥的手有些发抖。

    盼盼先开口,冲着石娥的背说道:“妈妈,爸爸从北京回来了。”

    石娥点了一下头。

    “回来后,他的状况不大好。”

    石娥停下手里的事,听着。

    谢石榴道:“崽子一死,也带走了他的半条命。”

    石娥背立听着。

    盼盼:“妈妈,跟我们一块儿回江海吧。”

    石娥又开始切西瓜。切好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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