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米字旗奥伦兴奋地从田埂中跳了起来,将手中滑膛枪抛在一旁,朝亲人飞快地奔跑过去,一边跑奥伦一边脱去身上的中国服装,高声喊叫着不停地朝前面人们挥舞着手臂。
方阵停止了移动,对面的部队可能不知道奥伦是谁,警惕地将枪口对准了兴奋过头的游子。奥伦发现自己兴奋过头了,这么远对方的部队根本看不出自己是什么人,只好站住高声朝对面喊道:“嗨!不要开枪!我是英国人!我是奥伦,是士迪佛立将军的上尉参谋!你们是哪个团队的?”
对面那些人小心地朝奥伦移动过来,平端的步枪随时可以将站在他们面前的奥伦打的浑身都是筛子。奥伦看着这些人平伸出双手,证明自己并没有携带武器。这里是敌占区,要是有一点误会,大英帝国军队可是不会管面前到底站着是谁的,只要发觉有危险立刻就会开枪!要是没死在叛匪手里却被自己人给杀了,这可太遗憾了!
“先生们,我是英国陆军上尉奥伦,是大英帝国驻中国陆军统帅士迪佛立将军的参谋!”奥伦尽量平和着语气说道。
“你是英国人?”对面的人终于认出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自己兄弟,手中的步枪放了下来。从队伍中冲出几个人急步朝奥伦迎了上来。
奥伦松了一口气,终于回到自己队伍里面来了!心情放松下来的奥伦感到浑身一阵乏力,虽然中午阳光十分耀眼,奥伦却感到耳朵发鸣,眼前一片漆黑,两腿一软当场瘫倒在地。
“奥伦上尉,奥伦上尉……”
奥伦正躺在担架上沉睡着,昏睡中奥伦仿佛听到耳边有人不停地呼唤着自己。奥伦猛地惊醒了,睁开眼,熟悉的英国面孔出现在自己头顶。从肩章上,奥伦可以看出他是英国陆军上校。
“您终于清醒了,奥伦上尉。”那人松了口气。“我是苏格兰第二十六步兵团亨利·麦肯森上校,很高兴在这里见到阁下。”
“上校,你的团都上来了吗?”奥伦不过一时激动,见亨利上校站在面前肯定地点头承认,奥伦所有疲倦不翼而飞,一骨碌爬起跳下了下来。
“上校,你们是不是追那些该死的叛匪一路追下来的?快追!我亲耳听到那些叛匪正打算逃到瑞安去,那些人里面就有这股悍匪最高头目中!”奥伦想起自己潜逃时候听到太平军下达的阻击命令,刚出虎口的奥伦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功了。
“慢点说,上尉怎么回事?”亨利见奥伦手舞足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情绪,连忙阻止他,
奥伦喘着粗气,稍微平静一下激动的心情将自己听到的都告诉了亨利上校。“是这样的,我逃出叛匪囚禁中时候听到他们说要在前面山区叫什么集云山的阻截我军一个小时,另外他们头目还是重要指挥人员现在正在朝瑞安溃逃下去。上校您要动作快一点,等过了瑞安再想抓住他们就不容易了!”
长着落腮大胡子的亨利上校一听叛匪最重要的头目正在亡命奔逃中立刻来了兴致。要是能把这个叛匪头子抓起来,这次战争不就结束了?!
对中国军队战斗力亨利上校是根本不屑一顾的,苏格兰第二十六步兵团曾经参加过鸦片战争,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不过某种程度而言应该是中国军队实在是不堪一击,强大的大英帝国用步枪火炮对付这种举着菜刀的野蛮人实在有些大人教训小孩的味道。中国正规军都不在话下,何况面前这支乌合之众?
刚才在登陆攻击温州时候,这支部队的实力亨利已经见识过了。作为军人,亨利对敌方士兵的勇敢精神深表敬佩,不过作为对手,亨利又暗自庆幸对方没有什么大口径火炮。战场可以说是受到自己控制的,自己想打哪就打哪,想什么时候攻就什么时候攻,敌方对自己行动只能干瞪眼。毫无办法。如果敌人装备真的如同那些商人说的如此玄乎,相信自己现在正在江里跟乌龟游戏。
亨利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颤抖着问道:“你真的确定叛匪头子正在朝瑞安逃跑?敌人大队人马已经过去多少时间了?通译,这里距离瑞安还有多远?”
“瑞安在温州南边七十多里,我们只要再走六十来里地就到了。”从香港招募的中国通译点头哈腰介绍道。这个通译是满族人,以前在温州满城里面,在解放军攻进温州前一天刚好到香港去了。从家乡传来的书信,他在温州的田地被一帮土匪给瓜分了,他的家产也让那些泥腿子霸占了。这让通译极为恼火,只是温州解放军人多势众,连朝廷三番五次派去的清剿大军都屡次败在解放军手里,恨归恨,小命还是重要的,通译一直不敢回乡。这次阿思本在香港招收通译,一来垂涎丰厚的报酬,二来想要报酬血恨,他就加入了英军远征部队。
奥伦觉得他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应该没有什么错误,用力点头道:“千正万确!本来那些匪徒想将我也绑架到瑞安去,不过我在半路上杀了看守我的人,夺了他的枪逃跑出来了。那支枪现在就在不远处。至于时间……敌人主力是在半小时之前过去的。”
“是这支吗?”亨利上校朝后面一招手,不远处的一个士兵将支滑膛枪交到亨利手中。
奥伦看了看,正是自己为了不至于引起误会丢弃在稻田中的那支步枪。见到步枪奥伦想起步枪并不是自己杀了守卫缴获过来的,而是乘道路上没人拣到的,不过这个牛皮可不能破了。奥伦拿着步枪,好奇地问亨利,“没错,就是这支了,叛匪只有主力部队才会装备这种先进步枪。可想而知那些混蛋是多么重视我了,要不是乘着兵荒马乱,还真的难以逃出来呢!上校,您怎么找到它的?我将他藏在田里面了呀?”
“先进?哈哈哈……”听了奥伦的话亨利环顾左右大笑,在他旁边的那些英军官兵看着奥伦手中“先进”的滑膛枪放肆地跟着他们团长笑起来。
“上尉,这种破烂怎么能说先进呢?那些逃跑的部队有多少人?是否都装备了这种‘先进’武器?”亨利手指着滑膛枪好笑地问道。
奥伦毫不在意这些官兵如此放肆,“对我们来说这些步枪自然是过失了,可对温州的叛匪来说,它就比较先进了。不过上校您要注意,就我观察,在温州败退的部队并不是叛匪真正的主力,叛匪主力部队战斗力是相当强的,而它所拥有的武器是极为恐怖的。如果上校轻视敌人,将为此付出不必要的代价。也许在叛匪头目那边就有真正的主力,希望上校注意。”
“上尉您还是回上海好了,至于追击叛匪残余,这事就让我们苏格兰步兵团完成。上尉,也许您到船上时候我们捷报就可以传来了。”亨利对奥伦所说的根本不在乎,如果真的有战斗力极强的部队,那么在温州就应该遭遇过了。作为叛匪老巢,温州没有主力部队防守是不可想象的事情,既然温州轻易地就被攻占,那么溃退的残余部队又有什么用?“通知下去,令一营前面开路,二营保护两翼,炮兵连走中间,三营跟进。法国志愿骑兵连对右翼进行侦察警戒。别让这些叛匪狗急跳墙反噬我们——虽然他们反扑是我们求之不得的事情,还是小心一些好了。”
见亨利如此自信奥伦心中只有叹气了,开始他也想的跟亨利一样,抓紧一切时间追上敌人消灭敌人,活捉敌人匪首。可见亨利如此狂妄,逃跑逃出经验的奥伦总觉得什么地方出现错误了。
得到奥伦关于温州匪首现在正在朝瑞安转移,打算从瑞安进入福建,亨利放下心来,在亨利指挥下,苏格兰第二十六步兵团在风琴伴奏中,一排排士兵排着整齐的直线南下了,鼓点声中,士兵踩着整齐的步伐,每走几百米就停下来整顿一下略微有些松散的队形,修正方向继续前进。队伍中央是六门十二磅轻型野战榴弹炮,在他们右翼一百名法国志愿骑兵连士兵策马狂奔。
看着亨利上校指挥的将近一千人离自己越来越远,奥伦在心中为他们祈祷着,盼望他们能交上好运,也许在奥伦内心深处他所不承认的地方有另外一个奥伦认为亨利上校这次南下凶多吉少——至于为什么,那是从自己战败得出的经验,温州军队绝不好惹!
“张旅长,怎么样敌人上钩了吗?”
瑞塘河畔的森林中陆战旅的战士们正在席地休息。从温州装扮成平民百姓一路南逃两脚板走的还是很累的,战士们安静地坐在地上擦拭着手中武器,将步枪子弹一发发装填到步枪中,陆战旅的步枪全部是斯潘塞连发枪,这种步枪装填子弹极为费事,需要大量时间,要是战斗开始了再装填的话太耽搁事,说不定敌人的子弹就射穿自己身躯了!池洪鉴见补充旅旅长张新宇带着手下“丢盔卸甲”狼狈地败了下来,连忙迎了上去。
张新宇摘下帽子擦了把汗道:“报告池旅长,奥伦已经按照旅长意思人不知鬼不觉地放了,相信这家伙一定认为全靠自己机灵才逃的出去。唉,真要打了败仗还好说,这没打败偏要装出如此狼狈样子还真他娘不是人受的罪!”
池洪鉴打断了张新宇的牢骚,“得了,别叫屈了。张旅长,你的旅伤亡如何?大不大?”
“战斗中伤亡十九人,别的伤亡就没了。池旅长,你还别说,这红毛番的军舰炮火硬是厉害!炸的我们头都抬不起来,有时候大地都发怒了,抖个不停。真要在温州顶住敌人伤亡绝对少不了!”张新宇有些庆幸地说道。
“呵呵,明白首长为什么拆城墙了?就是有城墙,在没有海军帮忙下想要顶住敌人海陆夹攻也是极为困难的事情!”池洪鉴自己是陆战旅旅长,他的陆战旅在炮艇配合下已经打了两场登陆作战。当时自己有炮艇帮忙,凶猛的火力下倒霉的是清军,他的陆战旅每战都是很轻松就占领了目标,在湖口甚至还没有登陆,湖口守军已经溜之大吉了,而崇明岛,猛烈的炮火过后,池洪鉴的陆战旅就只剩下打扫战场的份了。可温州并没有海军,看样子司令员也不会将海军部署在没有天险保护的温州,要是敌人海陆夹击,自己只有用让战士用血肉之躯去填补炮坑,想不丢失温州,伤亡绝对小不了!
“得了,别崇拜我了。”池洪鉴看张新宇用一种崇拜的目光看自己,感到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我不是跟你说了,我这也是事后才想到的。实际上你要是听了司令员课应该有印象,去年年初在温州军事培训中司令员不是说了很多吗?听那些参加过培训的人介绍,司令员说的最多的就是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得。打仗是不在乎一城一地得失,只要消灭了敌人有生力量,最后胜利必然属于我们。张旅长这些话你也听过吧?”
张新宇脸红了,“恩,在瑶溪军事学院参加高级班培训事后教员也无数次说过了。”
池洪鉴叹了口气,“是啊!说的我们都知道,而且当时也认为司令员说的是真理,可遇到实际情况却抓瞎了,还是太在乎一城一地了。这次等于司令员给我们创造机会,至于具体怎么指挥,如何打好这一仗就看我们的了。”
“池旅长您说吧!我们补充旅虽然装备差点,可我们也是解放军!决不会给这面红旗抹黑的!”张新宇用力说道。
“好,我的想法是你们补充旅在瑞塘河至路溪间布阵。唉,司令员下达命令太晚了,要是早一点我们可以在这里挖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