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校,我负伤了……实在站不起来,没力气再冲锋。”看到比自己军衔高的军官站在自己面前,王兆军脸上有了些血色。
“在哪里?我看看……”程明海用鞭子上的木棍拨了拨王兆军腿,也许是生怕被程明海抽,王兆军两条腿如同触电般缩了回去。程明海将无檐战车兵帽朝上顶了下,不以为然地说道:“没什么事嘛!站起来!走,我们一起冲!”给程明海这么一说,王兆军从地上爬了起来,腿脚利索地爬出壕沟,像个军人模样追自己的部队去了。站在王兆军身边的徐永晋傻了眼,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让胆小如鼠的自己连长主动爬起来,不再畏惧横飞的流弹,直着身子跑了出去,要知道刚才他又打又骂,可这个上尉连长却死活不肯挪窝!“永晋……你怎么样?”见上尉跑了出去,程明海看着徐永晋心里虽然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可话到嘴边却全部消失不见了,到最后吐出来的只是这在任何人身上,任何地方,任何时间都万能的干巴巴的问题。
徐永晋垂下头看着脚下靴子苦笑道:“还能怎样?混日子呗,只是运气好,到现在还没有被敌人打死,也没有受什么重伤。”
“我听你姐说你已经是一名下士了,怎么现在又成了二等兵?”程明海看着徐永晋臂章上二等兵标识,不解地问道。
徐永晋长叹口气。十分郁闷地回答道:“别提了,给人家穿了小鞋,我不过对新兵要求严格了一些,那些既想着建立日不落中国又吃不了苦的花花公子就受不了了,跑到连长那边告我一状。连长刚好因为我说了几句对他不恭的话,让他看我不顺眼,喏,就是刚才躲在这里的上尉……要是不降职真是天理难容了。”
程明海嘴里嘟囔着骂了几句,也不知是骂那些新兵太废物,还是骂连长欺人太甚。
“教官!其他战车已经冲上去了,我们也走了吧?!”战车舱门打开,一名战车兵从里面探出身,焦急地朝下面喊道。看来其他战车开到前面去,让战车里的战车兵有些不耐烦了。
“知道了!我马上上来!”程明海扭头冲战车兵回答过后,看着徐永晋露出无奈的表情。“真遗憾,刚见面马上又要分开了。你是在三十八团五连吧?等这场战役结束了,要是有空,我到五连找你,当然,前提条件是咱们都还好端端活着。就这样吧,再见。”
说完程明海将手套摘掉,把手伸了出去,徐永晋用力和程明海握握手。“是,多加小心。”
程明海沿着土坡爬了上去,抓住扶手登上战车,在从舱盖进入战车里时,转头看着徐永晋,紧绷着脸缓缓举起手行个军礼,在下面的徐永晋也不由自主回报以军礼。
舱盖关上了,战车后面窜出一股青烟,吼叫着一震之后朝前缓缓开动。青烟散尽,徐永晋还呆立在壕沟里,看着战车突击方向,一直到战车掀起的黄尘落下来,徐永晋才如梦方醒,爬出壕沟追赶部队。战场上一队队的骑兵纵马飞驰,亮晃晃的弯刀挥动起来在早晨太阳照耀下发出夺目寒光。一个接着一个土耳其士兵被骑兵追上,弯刀劈落,人分两段。无数的战车卷起遮天烟尘一路狂奔,炮塔上的火炮、机枪将挡路的土耳其人撂倒在地,无情的履带从那些士兵身上碾过,战车和骑兵将逃跑的土耳其人群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一直朝北突进,在他们后面留下一地尸块血沫。徐永晋身后还有更多陆军将士冲了上来,大家高声呐喊着朝前猛冲。至于徐永晋所在的五连,停留了这么段时间,早已不知冲到什么地方去了。
战斗打响不过一天工夫,哈巴尼亚到卡尔巴拉一线沿着幼发拉底河北岸部署的土耳其第三集团军防区就被远征军突破。三个师、两个陆战旅、一个装甲旅、阿拉伯骑兵,十四万大军,两百辆战车组成的突击集群如同一股洪流,将土耳其人的防线冲的七零八落。等天黑的时候,由装甲旅组成的远征军先头部队已经冲到底格里斯河畔,将土耳其第三集团军分割成东西两块,彼此不再相连,在装甲旅前面就是国内军方从去年开始就梦寐以求的巴格达。如不是战车和骑兵不适于城市作战,恐怕行进间巴格达就要成为远征军战利品了。
四月十五日,西线发起进攻第二天,在东线库特——艾马赖的外籍兵团第三师,新到达美索不达米亚的陆军第二师、模范军第一、第二师在炮火准备后发起了进攻。猛烈的炮火摧毁了土耳其前沿阵地,东路军四个师部队以强击、侧击、迂回很轻易击溃了土耳其人阻截,一日一夜挺进了十一公里,击溃土耳其第六集团军,歼灭土军五千余人。如不是沼泽地与河流极大限制了远征军部队展开,方便土军第六集团军防御态势,东路军的战果还要更大。
西线和东线土军崩溃,很大因素是土耳其糟糕的后勤补给,土军后勤之拙劣,指挥之笨拙在这次远征军发起的春季攻势面前淋漓尽致体现出来。远征军事先为这次进攻所做的准备,土耳其人并非一无所知,大批部队开到美索不达米亚,东线的部队没日没夜调往卡尔巴拉,阿拉伯军队对土军后勤补给线的骚扰,援助土军德军重炮团的覆灭,俘虏的招供……对远征军在春季发起攻势,土耳其人深信不疑,可到四月十四日,哈巴尼亚的土耳其第三集团军在紧急补充后,兵不过六万,七五以上火炮不足百门。至于库特——艾马赖的土军第六集团军就更寒碜了,也许远征军在东线一直没有大规模行动,给土耳其人一种这里不会爆发大战的错觉,或者是土军实在无法在保障第三集团军同时,又将大量兵力补充到第六集团军去,到四月十五日东线远征军开始进攻,土军第六集团军兵不过三万,炮虽比多日炮战后遭受极大损失的西线土军炮兵部队要多,七五以上火炮也只有百门,与远征军十万大军,七五口径以上火炮六百余门相比,土军自然不是敌手。
一日损失五千,对拥有百万大军的土耳其而言,总兵力上并不算什么大不了事情,可对美索不达米亚的第六集团军来说,这个损失未免太大,大到让第六集团军无法再组织起防线抵御远征军的攻势。和一年前相比,一切好像都一样,东线远征军步步紧逼,土军节节败退,不同的是去年土军是有计划撤退,而现在土军是被迫张皇溃逃,无法再组织包围圈将远征军攻上来部队包围了,何况就是想包围,十万远征军也非区区不足三万的土军第六集团军所能办到的。不被远征军包了饺子,马哈茂德·卡米尔帕夏就要额手称庆了。克泰齐丰之败对远征军而言也是一个痛苦的经历,吸取上次十师二十旅孤军冒进失败教训,东路军四个师稳扎稳打,同时充分保障自己补给线不受土军骚扰,每天前进距离虽然不多,却也稳当多了。和稳重的战略相比,在战术上,东路军却很擅长钻隙突进,将在固守和撤退之间犹豫不决的土军部队包围,然后以绝对优势兵力围歼,模范军深得伤其九指不如断敌一指精髓,这样的战斗用不着很多,每天只要有一两个,马哈茂德·卡米尔帕夏就要为如何填补防线空虚劳神不已。熟悉情况的一线部队成建制损失,这不是从后方补充同等兵力上来可以弥补的,何况第六集团军现在连弹药都成问题,更别提补充兵力了。
东线在远征军不停打击下,土军第六集团军处在土崩瓦解边缘,而西线的土军第三集团军日子同样难熬。相对兵力雄厚的第三集团军在战斗打响第一天就被远征军陆战队的装甲旅和骑兵部队将它在底格里斯河与幼发拉底河之间的部队一分为二,彼此失去了联络,处在被动挨打中。
装甲旅和骑兵部队放弃近在眼前的巴格达不攻,而是来回将一块块略大的土军集群分割成小块的集团,配合步兵将那些失去联络集团一个接一个吃掉。虽然土军残留在底格里斯河北岸部队与德国人克雷斯上校指挥的由土耳其第三、第十四师、德奥技术炮兵组成混合军在巴格达布防,看起来巴格达暂时无恙了。可河对岸的守军却急剧减少着,从底格里斯河南岸每撤回来一名士兵,都要在底格里斯河南岸丢下一名士兵,这样的损失就是实力相对浑厚的第三集团军也承受不起。
土军并非不想改变被动挨打现状,只是在远征军优势兵力围攻下,土军没有改变现状的本钱。后方的兵力远水难救近火,短时间内想依靠他们是靠不住的,而让第三集团军或者第六集团军朝友军靠拢,两个集团军捏成一个拳头打人,想法虽好,却没有实践基础。现在两个集团军都被远征军紧紧贴住,如第三集团军调到东线,西线远征军将很快让十四万大军冲击巴格达,交通枢纽、土耳其在美索不达米亚政权象征巴格达想要靠混合军与溃兵保卫根本不现实,如巴格达丢失,土军南方各部队补给线将被掐断,东线就是稳定住局势,没有吃,没有弹药,最后也坚持不下去。将第六集团军调到西线?远征军东线集群将很快冲过有良好防御地形的沼泽地带,过了这片沼泽地,那可就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何况第三集团军与第六集团军合起来也赶不上远征军东线或者西线任何一路实力,想要集中所有兵力抵御一方,是否能抵御的了也在未知之术,另一边没了压力必然突进速度大大加快,这不是土耳其上层指挥军官所愿见之事。
四月二十日,在战役进行六天后,远征军西线集群在扫清底格里斯河南线土军残余后,对巴格达展开围攻,让远征军没有想到的是,原本与俄国协商好,四月初在高加索战线对土耳其军队发起进攻的俄军部队,到了远征军在美索不达米亚春季攻势打响,也没出动一兵一卒。据俄军解释,高加索春季泥泞的道路迟缓了部队开拔。和天气比起来,俄国西线的战事更是俄国拒绝发动高加索战役的理由,德国第八、第十集团军在三月中旬攻占里加后极大改善了对俄战线态势,三月底,北线德军第四、九、十、十二集团军,意大利第三集团军从维尔诺到平斯克一线对俄国重城明斯克发动猛攻;南线德军第一、二、多瑙河集团军在奥匈帝国第四、七集团军,罗马尼亚第一、二、三、北方集团军,意大利第一、二集团军配合下,从卢茨克、塔尔诺波尔、亚兹诺维茨卡美尼茨——波多耳斯基、切尔诺夫策、敖德萨一线对俄军南方重城基辅发起向心攻势,同盟国全线共动用了四百八十万军队。俄军从北往南部署的第十二、五、一、二、十、四、三、特别都成了德军战利品。第三、八、特别集团军必须休整一段时间,补充兵员和武器后才能重新投入战斗。由远东国家军队组成的特别集团军在战斗中伤亡特别大,高层将领伤亡严重,日军第三师团在突围中,因莽撞的近乎自杀造成损失兵力超过七成,师团长上原勇作中将在突围失败后剖腹自杀,日军第二师团师团长仁田原重行中将在突围中中炮阵亡。
俄军西线明斯克、基辅在同盟国突击中随时有沦陷可能,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俄军不光没有发动高加索战役,还将高加索集团军中四分之三兵力调往西线。剩下的五万兵力想要进攻由土军第二、八集团军组成的高加索集群显然不现实。土军这两个集团军达到二十个师,兵力接近二十万。在将第一、四、五高加索军调走后,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