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奋勇杀敌实在辛苦了,请官人躺下,让小女子好好服侍官人吧。”
杜申利身处古代的感觉更是强烈,不光有“官人”,现在还出现了“小女子”。国内那些女人是怎么自称的?好象她们只会说“我”、“本姑娘”、“你大姐我”,或者还有泼辣点的很谦虚表明自己“姑奶奶”身份……反正没有一个女人会认为自己是“小女子”的。杜申利有些疑惑现在是什么时候?怎么会有这种名称出现在自己耳边。
看杜申利好象被自己的美貌所倾倒,傻站在那里没有动静。那名女子微微一笑,从地上爬了起来,轻解罗带,将带有包裹的长裙从上向下褪去,消瘦的玉肩,微颤的雪白酥乳自衣服中解放出来,显露在杜申利眼底。
“停停……我并没有让你脱衣服啊?快把衣服穿起来!”杜申利目瞪口呆看着眼前女人,见女人还要继续脱下去,这才灵魂回窍,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笨嘴拙舌硬着头皮说下去:“我不喜欢这样子,要知道,我可是有未婚妻的,要是给她知道了,那可不得了了!快将衣服穿起来,这像什么样子?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杜申利一嚷嚷,女人没有将衣服继续脱下去,可她也没像杜申利所说的那样,将衣服穿起来,而是迷惑地看着杜申利,等杜申利说完了,女人想了半天,露出了微笑,闪闪发亮的眼光热切地盯着他:“官人,这里是外国啊,您的未婚妻不会知道官人在这里有多辛苦,她也无法抚慰官人……由小女子代替官人未婚妻给您抚慰不是很好?”
“不行,绝对不行!天地良心,我要对得起等我的未婚妻,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情。”杜申利想要绕过女人去打开窗户,可看了女人站的位置,要是女人不配合一下,硬闯过去实在有失礼貌。杜申利想早点离开这大染缸,可他又不想让女人遭罪,哪怕心里面留下一点阴影,对绅士来说,这都是莫大的罪过。杜申利强打笑脸:“能不能请您让一下?我要出去了。”
“门不在官人身后?”
“那帮该死的混蛋把门反锁了!……求您了,还是让一下吧,我要从窗户出去。”
“难道官人觉得小女子不漂亮?”杜申利一个劲要走,女人感到自己受到了极大侮辱,不由得黯然垂泪,没让开通往窗户的道路,只是站在那里抹眼泪。
“你漂不漂亮关我屁事!”杜申利心里大骂,脸上却还要做出不是如此的表情。
“姑娘自然漂亮,只是我不喜欢……这个,不习惯跟陌生女人发生超出友谊的或者说是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要知道,大家都是有尊严的人,怎么能做出这种鸡鸣狗,自己都能保留一个清白之躯归国去见吴伶俐。
“可是其他官人都喜欢小女子抚慰他们,难道官人兴趣不同?”面带梨花的女人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杜申利。在女人目光下,杜申利狼狈不堪。而女人后面轻轻的一句话让杜申利彻底抓狂了:“要是官人喜欢,走后门也是可以的。”
“我是生理完全正常男人,不是变态!……这这……这简直是对我人格的侮辱!”居然将他想象成变态狂人,杜申利简直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
“你为什么要出来干这一行呢?”
“国家穷,天皇号召国民为国效劳。”
“干这个也是为国效劳?”
“自然是了,每天我们姐妹都能寄不少钱回去。可是今天官人却让小女子无法为国家多赚一分钱。”
坐在地上的杜申利皱了皱眉头,他不知道居然连干这个,都能找出如此伟大的理由。杜申利掏出钱包,数了一数,里面大笔金钱已经给那些坏坯子用来喝花酒了,现在只有干巴巴几张。挑了一张面额十元的,递给了女人。“我要走了,拿去,这笔钱就当你的辛苦费吧。”
“这么多!”女人看到面额吓坏了:“可是官人……您什么也没做过啊。”
杜申利从地上站了起来,朝前走,女人愣了一下,悄悄朝旁边退让,给杜申利让开一条通道。杜申利将窗户打开,还好,这里是二楼距离地面并不太高,以他练习跳伞经验来看,再高一米那也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每个人都有自己观点,任何人都不能让我不讨厌来这地方。”杜申利站在窗台,犹豫下,将钱包里所有金钱掏了出来,轻轻放在桌子上:“我讨厌你们天皇以动人口号,让你们这些小姑娘出来干这种事情,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你们这个民族至少远比我们中国人要有纪律性,真是一个可怕的民族啊。这些钱算是我个人捐助你们天皇的资金,再多一分也没有了。”
说完杜申利从窗口跳了下去。女人傻傻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昏暗的街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真让人猜不透。
“天哪!该死的,我怎么连打车钱都送了出去?!……你们这些该死的王八蛋,咱们走着瞧!”
远处传来刚才那纯情小男人的哀号,女人偷偷一笑,轻轻将窗户关了起来。
第三十章 家的感觉(一)
遥远的欧洲,战争正如火如荼进行着,一座座历史悠久的古城在战火下,呻吟着变成了废墟,精美的教堂只剩下残墙断壁。遮天辟日的机群如同蝗虫,从一个地方飞向另一个地方,尖啸着的炸弹免费将农田犁了个遍,最后还附送大量可以做菜刀的钢铁。成群的战车轰鸣着无情地碾压着大地,整个欧洲大陆都在战车底下颤抖。火炮轰鸣,股股烟尘扶摇直上,汇集成厚重的乌云,仿佛魔鬼狰狞的面孔,欲把整个世界都给吞咽进去。
汽笛一声长鸣,火车速度渐渐放缓,长长的站台出现在人们眼中。
“各位乘客,本次列车终点站——浔阳车站已经到达,下车旅客请整理好自己行李,已免遗忘。最后,再次感谢旅客朋友乘坐本次列车,谢谢。”
喇叭里传出列车长粗豪的嗓音。只是那些乘客没有一人注意听他到底说什么废话,大家正将各自行李从行李架上取了下来,费劲地朝车厢门口移动。有人踩了前面人的脚,有人行李碰了别人的腰,没有道歉,只有引起争吵,男人粗鲁的骂声,女人尖厉的叫声,几个正在睡梦中的小孩让吵架给惊醒,不知所措地哇哇大哭起来。
“一切都跟以前一样!”
挺直了腰板,端坐在座位上的徐永晋虽然目不斜视,一副泰山崩与面前而不改色的架势,或者说他陷入往事沉思中,外面一切仿佛与他无关,可那些声音却一个劲往他耳朵里钻。在平静的外表下,徐永晋在心底不由得暗自苦笑。
什么都没变,肮脏的列车,脾气暴躁的国人,自己依然年轻:二十二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可是徐永晋却觉得有些事情变了,在他年轻的外表下,掩藏着一颗饱经风霜的心。
离开浔阳时的同学,现在有的战死沙场,有的变成残疾人,有的正在美索不达米亚啃沙子,有的在空中飞,有的在海里漂,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再次回到家乡。身边没有谈笑风声的同学,没有生死与共的战友,一个人坐在列车中,真有些孤苦伶仃的感觉。
土耳其投降后,刚刚过了摩苏尔,朝努赛宾前进的远征军陆军第十师第十九旅停下了脚步,原地待命。没多久,传来了让这些在遥远的中东征战将士兴奋的流言:因陆军第十师在美索不达米亚战役中所做出的杰出贡献,总部调陆军第十师归国休整,补充兵力准备再次出国作战。
第十师官兵奔走向告,大家都想从别人口中了解确切消息,可谁也无法了解到消息来源,只能慢慢等待。小道消息总是有他生存的道理,将士们翘首向望,苦盼多时后,总部的命令终于传到第十师师部,他们真的可以归国了。
坐船坐了一个月,当中国海岸线出现在军人眼中时,心情激动难抑的士兵们一时间却没有原本计划好的欢呼雀跃,只有肃然挺立,动也不动久久注视着那条黑色线条。踏上中国土地,士兵们仿佛从外星球归来的游子,众多士兵立也立不稳,整个人匍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任凭军官又是安慰劝解,又是以军令威胁,他们就是不起来,观者无不为之感动落泪。
下了码头,很快又上了车站,一列列军用列车将这些将士拉到新设的军营。大批新兵补充进第十师,又有大批士兵因为各种各样理由,离开了军队。一批在战斗中荣立战功之人,作为奖赏,部队给了他们一定时间的假期,允许他们回家探亲。而徐永晋就属于这批得到探亲假奖赏的一分子。
浔阳站是终点站,大批旅客在到达洵阳之前,已经下了火车。只是再不多,各车厢出来人汇集在一起,人数也很可观。跟着拥挤的人流,徐永晋走出了车站。
阴霾的天空下厚重的云层低的伸手可触,翻滚着的乌云正缓慢地朝东边移动着。车站大道两旁梧桐惫懒地伸出枝条让蒙蒙细雨洗刷满身尘埃,抖落到地上。天还早,街上没有什么汽车,也没有行人,马路上湿漉漉,偶尔有辆自行车飞快地从上面驶过消失在前面的烟雾中,一串水滴被自行车轮带起又急速地落了下来,洒落到两旁。
走出出口处徐永晋深深地吸了口气,趁着没人注意,疲倦地伸了个懒腰,仰面让丝丝雨点轻拂脸旁,雨点是如此的细小,小到仿佛不会将衣服给淋湿了。跟美索不达米亚整天风沙迷漫完全不同,中国江南的空气是如此的清甜,甜的让人感到掉进了花丛中。什么香味?是清荷,还是茉莉?管他的呢,只要是家乡的花香就可以了!想不出来的徐永晋摇摇头将纷乱的思绪抛之脑后。
回头抬起眼望了下候车楼顶上的大本钟,时针刚刚在五与六之间,现在是早上五点半。已经没有人再从出口处出来了,乘坐夜行火车的本来就很少,那些为数不多的乘客,很多也在省城下车了,到这个城市的寥寥无几,在徐永晋还沉浸在家乡城市特有的气息时,寥寥无几的乘客已经匆匆离开了空旷的车站广场各奔前程了。
“浔阳……您的游子回来了!”徐永晋伸开双臂想要把整个城市拦入怀中,尽情狂呼,让所有人都听到在外游子的心声,可心声只能在心里大声呼喊,嘴里没好意思喊出来。他明白,这话要是嚷嚷出来让人家听到了还不把他徐永晋当成了精神病?!
默默感慨完了,徐永晋不自觉地缩了下脖子,他这才发觉丝丝寒意正不怀好意从四面八方透过单薄的军衣钻了进来,浑身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
从法奥半岛登上运输舰,军舰一路沿着热带朝东前进,舰上热的可以闷死人,别说单军衣,就是不穿衣服也感到热。香港登陆后,军营在广东英德的黄土坑。那里虽然比热带要凉爽多了,穿着单军衣还没什么问题,乘坐了一天火车,车上人多,也没感到冷,现在下了列车,徐永晋这才感受到家乡毕竟不是四季如春,冬天还是很湿冷的。
徐永晋一时让家乡的寒冷打了个措手不及,顾不得风度,拢着手缩着脖子不停地跳了几步,眼睛四处张望着,寻找记忆中车站的那些小商贩。偌大的车站广场现在只有他孤零零地一个人,倒是对面小巷子巷口摆着一个摊子,一口大锅支在那边,热气腾腾地不知道烧什么东西。
“油炸桧……火热油炸桧!两分钱一根了,快来买啊。”看到有军人朝自己走过来,摆摊子的小贩高声吆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