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锦骊赶紧揽住周南手臂,轻轻拍了拍他的头,柔声说:“不是啦,你是大唐道教左护法,风光无限,周易都很羡慕你呢……只是世道不同了,谋生的本领自然也不一样,周易在你的左护法位置上,可能混得还不如你现在呢。”
仿佛听见了方锦骊这句话一般,周易站在唐朝皇宫的大雨中,仰天长叹:“这是什么左护法啊,每天被人呼来喝去,毫无自由,比我做人事经理时差多了!”感慨完,还是不得不撑起油纸伞低头仔细辨认着道路,去见唐武宗。
满面春色的王娘娘刚拉着周易的手坐在床沿,唐武宗的口谕就到了。王娘娘很不开心,并没有让周易马上跟着传旨的宦官走,周易虽然不想见唐武宗,可更怕跟王娘娘在一起,说圣上相召一定有要事,去过马上回来,王娘娘这才放了周易。
唐武宗看了看肩头裤脚都有水迹的周易,问:“周护法的先天罡气护体神功不是已经到了水火不侵的境界了么,怎么……”
周易脸一红,道:“刚才赶路急,泄了口气,身上就湿了。圣上召臣,有何吩咐?”
武宗先赐座赐茶,摒退左右。问:“你知道朕为什么封了陆道士做右护法?”不待周易回答,他接着说道:“因为他能给朕一套很有趣的长生术。非常有趣!”
周易知道,陆庭真给武宗的长生术,就是玄灵那套唐密的东西。周易上次穿越时,记得还是穷道士的周南因为机缘巧合用千年人参和千年首乌炼成了两颗长生不老丹,并因此得宠,成了大唐道教左护法,并得以迎娶七公主。这唐武宗既然有了这样的仙丹,为什么还要孜孜以求别的长生术呢?那两颗仙丹,他又吃没吃呢?
周易怕说错话,含混地道:“圣上万金之躯,任何一种长生术都不能轻易尝试,要万无一失才行。”
武宗显然对这句话很满意,笑着拈须,说:“正是。反正有周护法你的那颗仙丹在,纵然旁的长生法子不起作用,最后朕只要吃下那颗仙丹,就可保全性命了。这丹,朕可是随身带在怀里,须臾不离的。”
周易搞不清他为什么说只有一颗,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在得到仙丹时就马上吃了,而是还要大张旗鼓寻觅别的长生术。却见武宗手指轻叩着龙椅,道:“周卿家,其实在朕心目中,你的地位,才是最重要的,休说那陆庭真,就算赵归真,也比不了你。你当初很诚恳地告诉朕,这颗仙丹,千年难遇,食之定可让人长生不老,但朕不确定吃了后,是会白日飞升,还是可以继续驻留人间,而驻留人间,是百病不生,容颜永驻,还是最后依然年老体衰,但却永远不会死去……”
周易一阵恍惚,暗叹唐武宗心思细腻,城府深沉。一个“长生不老”,的确包含了他所假设的多种可能,自己却没有多想过。
武宗的声音里,忽然透出一种苍凉:“人心不足,朕现在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其实真正想要的,不是那种白日飞升,在天上做个普通神仙,将来还要再入六道轮回。朕想要的,是能永葆青春,永远坐在这个位置上!”
周易不寒而栗,什么话都说不出。
武宗累了一般,靠在了宽大的椅背上,说:“朕知道,你不止是道术精湛,还精通佛法,不止精通佛法,连儒家的治国之术,也了然于胸!你当年应试的考卷朕也仔细翻阅过,诗与文章,都是大才,可惜有些不合时宜,所以未中进士。可锥处囊中,你还是到了朕的身边,辅佐之功,远胜于当年和你共同赴试高中三甲之辈。朕如果能永享天下,将来少不得要封你做个宰相,你我君臣,共创千年基业,羞煞秦皇汉武,哈哈哈!”
周易只听得汗流浃背,不由自主想起了唐武宗的后世严式轩,建立了一个大餐饮集团,自己果然继续做了他的手下……心中阵阵发冷,极不舒服,还不得不赔笑,连声称是。
武宗脸色忽然一暗,恨恨道:“王娘娘又叫你去做什么?莫非也是为了长生法子的事情?她还是不肯先吃那粒仙丹,哼!想让朕先吃她再决定,做梦!不过,朕还真怕这仙丹能让人青春永驻,这样,朕纵然能千年为王,她也能千年为后了,朕可是一天都不想多忍她了!”
周易没料到唐武宗和王娘娘的矛盾已到了如此地步,也没想到唐武宗毫无避讳地在周南面前表露出来,低了头,噤若寒蝉。
武宗大概也觉得有些不妥,转而道:“王娘娘那颗丹,要想办法弄回来,或者让她先吃下去,好让朕心中有数。此事就有劳周护法了!”
周易苦着脸点点头。终于,武宗说自己累了。两个宦官扶了他转过屏风,周易长舒一口气,快步出宫。
周南穿上周易的西服,扎上领带,脚上是硬硬的皮鞋,只觉整个人都被窒息了。方锦骊一边帮他整理衣领,一边道:“上班都是这样的,我知道你在唐朝穿惯了宽大衣服和布鞋。”
第三节
第三节
周南看着她近在咫尺的汗津津的小脸,说:“锦骊你为我忙活了一早上,又是熨衣服又是做饭,好辛苦。”
方锦骊一顿,把两只小手按在了周南肩头,说:“我反而要谢谢你……我曾经无数次想过和周易生活在一起,每天早上为他做这样的事情,然后看他去上班……或许,还有个孩子,脚前脚后又哭又闹地添乱……”
方锦骊显然已经陷入她的憧憬中,周南也不由被他感染,双手轻轻揽住方锦骊的纤腰,问:“锦骊,如果我努力学会在这个社会生存赚银子,如果——如果我和周易再也不能对调回来——你我将来……”
方锦骊的双手如丝般从他的肩头滑落,慌乱地后退了一步,垂头,喃喃说:“你该走了,要不就迟到了。”说完快步进了主卧,轻轻带上门。
前台这次的态度似乎热情了点,主动告诉周南自己叫“小晴”,并说昨天一共录取了四个人,由沈经理统一培训。周南问是不是昨天面试自己的人,小晴说是,并大吹了一番这个叫沈潭的家伙从一个一文不名的小瘪三流落大连,跟着人家做期货操盘手,最后凭着七千工资做本金,神奇地滚动到了一千万,虽然最后又赔得只剩几十万了,不过却成了期货业的传奇人物。正说着,那沈潭从电梯中出来,小晴赶紧住口。沈潭不苟言笑,清瘦的身躯迅疾如风地从周南和小晴的缝隙中穿过,头也不回地吩咐道:“四个人到齐后,叫他们一起进我的经理室。”待他进了经理室关上门,小晴撇嘴:“还真端着个经理的架子,这批再培养不出一个操盘手,就该卷铺盖走人了!”
沈潭两手撑在写字台上,以居高临下的目光审视着下面并排坐着的三男一女,说:“各位,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最左边的长脸、卷发、戴平光眼镜的年约三十的男子用很温柔的声音说:“我叫乔英奇,朋友们都叫我老乔,以前是在证券公司做交易员的,上海人。”
他身边一个满脸稚气有着女性般细嫩秀气面孔的大男孩红着脸说:“我……叫蔺之阳,本地人,我刚从上海大学财经专业毕业,希望和各位哥哥姐姐多学习,我什么都不懂的。”
轮到周南,周南支吾道:“我叫周易,以前是在餐饮行业做,想换换环境。我家是吉林的。”
乔司则很落落大方地说:“我叫乔司,来自云南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我母亲是傣族人,父亲是上海知青,后来他返城了,前几年失去了联系,我想在上海生存下来,寻找我的父亲。”
乔英奇接口说:“哎呀,真巧,我父亲的几个老同学也是云南的知青,等我帮你问问有没有西双版纳的。”
沈潭敲了敲桌子,说:“先谈正事。我很清楚,各位加入我的麾下,不是冲那500底薪来的,而是想赚更多,我呢,也不是冲着各位以前的职业经历录取你们的,而是觉得,你们分别在某种程度上,可能会成为一个合格的期货操盘手。现在,去前台要个一次性杯子,倒满水,我可能要讲很长时间。”
待四人都端了杯水进来坐定,沈潭清了清嗓子,说:“我是初中毕业,我师父是小学毕业,但,我师父凭借来的三千元起家,现在是接近一个亿的身家。如果你们连小学都没读过就好了,那样或许就能在期市中赚几个亿。”沈潭很为自己的幽默得意了一下,接着说:“想赚钱,你要先知道期货是什么!期货是什么?教科书里那堆叽叽歪歪的说法,你们不必理会,教科书教不会你怎么在期市中捞钱,我把我师父的说法给你们转述一遍:期货市场,包含三种参与者,供方、需方、投机者。你是农民,也就是‘供方’,每年种1000吨大豆,比如去年现货市场上是2900元一吨,是你很满意的价格,今年大豆的种子、化肥、土地等成本基本不变,能卖上和去年一样的价钱你就满意了,你就在期货市场提前卖出秋天才收割的1000吨大豆,这样就锁定了价格和收益;同样,如果你是一家食用油厂或豆制品加工厂,在做成本核算时,也怕秋天价格上涨,就在期货市场买了1000吨大豆,这样就锁定了成本。到了秋天,丰收还是歉收、外国运到中国的大豆增加还是减少,都会影响到大豆的价格。如果现货市场价格涨到3100元每吨,农民实际上就会少卖每吨200元;食用油厂或豆制品加工厂的成本则会减少每吨200元。至于投机者,是买卖双方在期货市场的润滑剂,通常,投机者既不种植大豆,也不消费大豆,他们承担供需双方的风险,为双方提供对手盘,同时在市场中靠自己的判断攫取利润。我们就是‘投机者’,在座四位可能对股票更熟悉,股票理论上只要不被摘牌,就可以一直交易下去。如果你亏损巨大,可以蛰伏,等待股价上升或超过成本时再卖出。但期货不行,期货到期交割,亏了就是亏了,当不成忍者神龟。要说目前咱们国家期货和股票的最大区别,是期货采取保证金制度,通常你只需要交纳合约价值的5…8%就可以交易,股票则需要全款——也就是说,期货,用5万元,就相当于有了20倍的本金,可以撬动100万元的交易,赚5%,就是本金翻翻,不过赔5%,就是血本无归。我这么说,各位大体听明白了吧?”
周南只能随着众人点头,他当然没完全听明白。
沈潭示意众人喝口水,兴致盎然地接着道:“明人不说暗话,诸位是我的第四批学员了,如果三个月之后你们之中再出不了一个合格的期货交易员,我也得卷铺盖走人。所以诸位,我一定会不遗余力培养你们。你们想在国安期货生存下去,有两种方法,一是拉几个大客户进来开户,你做经纪人;二么,就是跟我学做交易员。靠成交量赚取佣金提成。好了,我说的你们先消化消化,中午公司免费提供十元盒饭一份,大家现在去前台小晴那边挑选品种吧!”
……(本卷结束) ……
第十六章:武宗皇帝
第一节
第一节
叶多姿不是没看到那辆早就停在教学楼下的兰博基尼。只是,她没想到,自己会随后坐在这辆怪模怪样的车的副驾驶位置上。在校园里,兰博基尼不能开得很快,然而,躲车躲人的动作中,依然显出一股游刃有余的傲慢。
“不问问我带你去哪里?”最先忍不住的,还是开车的陆星晨。
“到了自然知道。”叶多姿看着窗外。
“还是和上学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