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车,放下门帘后说了句,“去马大胡同。”
“喳。”车夫挥起马鞭,哼着小曲上路了。
车子晃来晃去,韩冰撩开后窗帘,不意外的看到五米开外,一个人影正紧紧的跟在马车后面。
到了马大胡同,韩冰照旧扔给车夫一锭碎银子,“赏你喝酒。一个时辰后来接我。”
等马车走远了,才转身往西走,穿过马大胡同,来到一家赌馆。停下脚步略微侧头看了下后面,轻哼一声,便走进了赌馆。里面很热闹,摋子的碰撞声,庄家的吆喝声,众人的骂声、叫声,混成一团。韩冰皱了下眉,她一向厌恶吵杂的地方。赌馆的招待见韩冰一个女子来赌场,都觉得很奇怪,愣在那里没人上前招呼。
韩冰也不理会,直接走到赌大小的桌边,看了一会,已然明白,这十赌九诈的说法还真没说错。瞧那庄家,眼神诡异、飘忽不定的,在开摋前手总是会轻碰摋盒,说他不是老千,打死也不相信。桌上就他面前的银子堆得高高的,而散家中,已经有人输得要脱裤子了。
“大!大!大!……”散家都叫得很投入,眼睛紧盯着摋盒,仿佛要看穿里面一样。韩冰只感到好笑,她敢打赌,一定是小。
就看到庄家打开盖子,一个1点,一个3点,一个4点。
“1、3、4,8点,小。”庄家笑哈哈的收银子,输了钱的散家垂头丧气,
“怎么又是小。活见鬼了,连开了八把小。”
……
“要下注请快,买定离手。”庄家又在吆喝了。
“我就不信这把还是小!”不服气的散家继续把银子压在大上。
韩冰叹口气,赌徒的这种心态,要赢他们的钱真的很容易啊。摇摇头,拿出锭十两的银子,压到小上。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开!2、2、3,7点小。”
整桌的人只有韩冰压了小,拿到双倍的银子。接下来的几把,韩冰只把钱压在与大多数人相反的注上,而且每次只压十两。不多久,就赢了将近六、七十两了。将钱放到钱袋里,手碰到了腰上了琥珀挂件,挂件滑到了地上,韩冰当作没看见,头也不回的出了赌馆。门口有一群年老的乞丐,穿着破烂的衣服,哀求路人行行好,给口饭。
韩冰走过去,在每个老人面前放了锭十两的银子。
“姑娘,谢谢!您好人有好报啊。”
韩冰对着老人笑了笑,问道,“我是好人吗?”
不等众人回答,笑着走了。好人?好报?好笑啊。
坐在窗下的花凳上,韩冰支着头,发呆的看着外面。胤禛就快来了吧,这次他是像发怒的公牛呢还是像冷面的阎王,很期待啊。手无意识的在几案上画圈圈,想着如果她投身赌业的话,赌王的头衔应该可以手到擒来吧。一个下午,还没怎么出手,就赢了六七十两,如果她贪心一点,每次压得多一点,还用做什么生意啊,直接数钱不是更快。
想得太专注了,等到回过神,就看到高无庸正站在她的身后,韩冰吓了一跳,拍着胸口说,“高总管,什么时候来的啊?怎么也不让人通报一声。”
人吓人,吓死人。
高无庸打了个千,说道,“奴才来了一会儿了,主子想事情想得太入神,奴才不敢打搅。”
韩冰尴尬的笑了下,问道,“高总管来有什么事啊?”他是胤禛的贴身太监,没事可不会来她这儿闲磕牙。果然,就听到高无庸回话道,
“爷请主子过去书房一下。”
动作真的很快啊。韩冰起身,“我换件衣服就来。”
胤禛的书房离冷湘轩很近,中间只隔了个竹林。韩冰站定在书房门口,早有机灵的小太监进去通报了。不一会儿,门开了,小太监恭敬的说,“侧福晋请。”韩冰走进去后,门就关上了。
胤禛坐在书案后,正低头不知道写什么,桌角上放着一块琥珀挂件。
“你来了啊?” 胤禛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了韩冰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写。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很平静。
韩冰走到书案前,拿起挂件,问道,“怎么在你这里?”
胤禛放下笔,舒展了一下筋骨,“我在等你的解释。”
看来胤禛好象是知道了些什么,韩冰不以为意,将挂件挂回腰上,答道,“你想听什么样的解释?”
“你说呢?” 胤禛站起身,走到韩冰面前,一手抬起她的下巴,“不要把我当傻子,说实话。”
“实话就是我今天下午去了赌场。这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韩冰淡淡的说道。
胤禛并没有发怒,他的手指摩挲着韩冰下巴上那光洁的皮肤,“韩冰,你真的很厉害,昨天是妓院,今天是赌场,你是准备‘五毒俱全’啊。那么接下来你还要上哪儿呢?”
韩冰装作仔细思考的样子,然后说道,“不知道,大概是哪个山寨吧。”
听韩冰这么说,加上她那认真的表情,胤禛笑了出来,“山寨?当压寨夫人吗?”他很快的变脸,手加重了力道,用力将韩冰的脸抬高,眼神犀利的说,“韩冰,你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
忍着痛,韩冰别开脸,“是你在玩,不是我。既然你喜欢派人跟踪我,我就让你跟个够。”
胤禛皱眉,松了些力道,“我没派人跟踪你。”
“那你怎么知道我上妓院,去赌场的啊?我的东西又怎么会这么巧的在你手上?如果你想看住我,你大可以光明正大的把我关起来啊,犯不着玩阴的吧。”知道不是你,但是有人做了,只好先麻烦你背一下黑锅了。
面对韩冰的指责,胤禛松开了手,走回书案后坐下,“我没有派人跟踪你。”
韩冰得理不饶人,她走到胤禛跟前,拉下琥珀挂件,伸到他面前,“那你怎么解释呢?我前脚刚离开赌场,你后脚就知道了。不要告诉我是巧合!”将挂件扔到胤禛的书桌上,韩冰气呼呼的在房间内来回走动,“平时在府里的盯梢我就忍了,现在倒好,已经是时时刻刻的监视我了。怕是我在冷湘轩里打个喷嚏,整个王府的人也会马上知道。我成什么了,犯人?要防我,明着来。”
胤禛仔细的听着,脸色越来越差,他沉着声音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韩冰停了下来,迎上胤禛的眼睛,“你不信可以去问问那个给你琥珀挂件的人,不过我想她是不会很容易的告诉你。”
胤禛冷哼一声,“但你还没解释为什么要去赌场。”
韩冰嘲讽的笑看他,“你说呢?”
不会这么笨吧,话都到这份上了,再不明白,智商就有问题了。
胤禛没有回应,反而向韩冰招手,“你过来。”
韩冰依言走了过去,刚站定,就被胤禛一把拉下,俯趴在他膝上,还没来得及挣扎,铁掌已经落了下来。
“韩冰,你真是胆大啊。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如果被宗人府知道了,你会有什么下场吗?有人盯你的梢,你不会告诉我吗?你把我当什么了?”巴掌一下狠过一下。
韩冰扭动身体想挣扎,奈何挣不过胤禛的手劲,臀部火辣辣的疼,她喊道,“我没凭没据的,告诉你你会相信吗?没有证据我只好找证据啊,引蛇出洞你没听过吗?”明知道此时和他争辩只会更受皮肉之苦,但韩冰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胤禛听了,更加光火,越打越重,劈啪的巴掌声清脆的在书房里回响着。
“所以你就任性妄为了?你要命不要?”
“生命诚可贵,自由价更高。”好痛,韩冰疼得抽了口气,脑子空空的,只记得这句广告词了,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胤禛气得说不出话了,索性不和韩冰争。
打了大概二十多下,胤禛终于停了手,而韩冰已经痛得站不起来了,只好继续趴在胤禛的腿上。
“这是给你个教训。下次再犯,就准备挨板子吧。” 胤禛撂下狠话。
他扶起韩冰,“听到了没。”
韩冰瞪着他,下手这么狠,一点也不怜香惜玉。被你打了,还向你服软,那岂不是太没面子了。板着脸,不作声。
“不服气?” 胤禛挑眉,作势又要拉下她,吓得韩冰忙忍着痛跳开,连连点头,“我知道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先应了,至于以后做不做,再说吧。
看到韩冰那害怕的样子,胤禛有丝心软,他走到韩冰身边,韩冰往后退,他一把拉住她,把她拥到怀里,“打疼你了吗?”
韩冰用手抵着他的胸,听他这么说,气不过,开始捶他,“你让我打打试试。”她又不是机器人,怎么会不痛。
按住韩冰的拳头,胤禛叹口气,“谁让你老是这么胆子大。也不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真惹出了什么事,我不可能每一次都保得住你。”
“那你也不该动手,君子动口不动手,没听过吗?只有野蛮人才会这么做。”
胤禛皱眉,“打你是让你长记性。”
韩冰冷哼两声,不说话了,心想爱你还得要踹你呢。不过反正打也打过了,胤禛也不可能让她打回来。这笔帐,以后再算吧。
搂着韩冰,胤禛让她在书房内的软榻上趴下,“你躺着,我去拿药给你涂。”说着,就往柜子那走去。韩冰忙爬了起来,摇手道,“不用不用,我回去自己上药就可以了。”拜托,伤在那里,她宁可痛死,也坚决不要胤禛来给她抹药。
胤禛当作没有听见,拿了个玉瓶回来,轻松的抓住想要下榻逃跑的韩冰,略使劲,将她带回榻上,不理会她的抗议,一手压住她的腰,一手脱下了她的衣服。“你身上什么地方我没看过,别动。”
都这样了,韩冰也就不再挣扎了,不过脸是红到了脖子根。干脆将头埋到枕头里,随便他了。
整个臀部都有点红肿,可见胤禛打得不轻。拧着眉,他打开瓶盖,挑了点药膏,均匀的抹在了红肿上,心里有点后悔,不该下手这么重。照这个样子看,韩冰起码有三天是不能平躺着睡觉了。
火辣辣的灼痛被舒服的冰凉代替,韩冰舒了口气,闭上眼睛,一放松,没多久就睡着了。
胤禛上着药,听到均匀的呼吸声传来,侧头看了下,啼笑皆非的愣在那,随后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手上的工作。全抹好了,才小心翼翼的替她穿好衣服,拉开被子,轻柔的盖上,看了眼熟睡的韩冰,叹口气,回到书桌边继续写奏折去了。
提起笔,想到韩冰刚刚所说的,眉头不自觉的紧了起来,有些事是该处理一下了。
书房里蜡烛的光一闪一闪的,将胤禛的身影拉得很长。韩冰睡到口干舌燥,不舒服的醒了过来,迷蒙中看到胤禛还在低头猛写,咕哝了一句,“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啊?”这么熬夜,很伤身体的。
胤禛抬起头,“你醒了?”
韩冰翻身想坐起来,忘了自己有伤,碰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的。
胤禛好笑的说道,“这么不当心啊。”
韩冰瞪他一眼,小心的起身,心想,都是你这个罪魁祸首害的,还好意思说。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打屁股,真是丢脸丢到家了。不理会胤禛,走到几案边,倒了杯茶,一口喝光,不过瘾,再倒一杯,一咕噜又喝光,总算是解了渴。回过头,对胤禛说,“我回去睡了。你继续忙吧。”说完刚抬脚想走,腰已经被搂住,接着,一股热气呼过耳边,“谁让你走的?”
韩冰没动,只看着他,“我不走,留下来陪你熬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