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晓告诉我他现在设置了自动关机,晚上11点,因为最近工作很累,他要休息好。可我却不这么认为,我觉得他是在告诉我晚上11点以后不要给他打电话。我很难过,难道我打扰他了吗?我的电话让他烦了吗?我开始经常做噩梦,梦见他和一个短头发的女孩在一起,当他和女孩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我在满脸的泪水中醒过来。
一夜,我再次惊醒,又做噩梦了,梦见文晓和一个短头发的女孩子并肩走着,从我面前一笑而过。我看了看床头的“流氓兔”,3点3分,我拿起手机给他打电话。文晓接了,那边是8点3分,他刚做完运动回来。我几乎要哭了,告诉他我的梦,告诉他我不能睡觉。文晓的声音显得很心疼,他说:“亲爱的,我真的没有和别的女孩在一起,你放心睡吧,相信我。”我这才如释重负。
我突然决定:这个月必须回去看文晓,即使没有北京航班。那就必须和别人换班了,明明有北京航班,可是她也要回去看望父母和那个还在上大学的小男朋友。算了,不为难她了。再看看休息日是不是可以自己飞回去,我拿起本月的班表仔细研究起来。只有18号、19号的休息日刚好有北京来回的航班,也就是说17号我做完伦敦航班回来,当天晚上就要赶上去北京的飞机,18号下午到北京,待一天,19号晚上离开北京,20号早上到多哈,接着就去上班。太紧迫了,看得我都头晕。
但我已决定要回去,就在18号、19号这两天。先不跟文晓说,给他一个惊喜。
今天是14号,我看时间还来得急,赶紧去公司办理出境证明,在多哈上班的外国人回本国都需要公司出具证明的。我把填好的申请表交给了移民处负责人,一个黑人女孩,卷卷的头发,大概是苏丹人。我问她今天能不能拿到证明,她随口说:“3个工作日以后。”
我解释说:“可是那个时候我还在英国,等我回来已经是晚上,公司都下班了。”
她厌倦地说:“现在都已经快下班了,负责盖章的人不在。”说完,就低头做自己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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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软磨硬泡:“非常抱歉在您很忙的时候打扰您,您能否告诉我谁负责盖章,我可以把申请表给他送过去。”
她抬起头想了想,说:“他今天没来上班,要不让你朋友来替你拿?”
一般,公司规定别人是不可以代拿证明的。总算又有一线希望,我感激地说:“那太好了,到时候还是找您吗?您怎么称呼?”
“玛雅。”她说:“告诉我你的工号,到时候让她来找我好了。”
“非常感谢!您能否给我您的电话,万一那天您刚好忙别的事去了,不在办公室呢?”
“我天天都在,即使我不在就找丽娜。”她朝临桌的女孩努努嘴。“这个部门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丽娜是阿拉伯人,裹在黑袍里。我微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过去告诉她我的工号,说3天之后如果玛雅不在,我朋友就会找她拿,如果她也不在,那就算了。阿拉伯女人一般比较傲慢,和她们交流要有姿态,不能表现出软弱或是有求于她,否则她会看不起你的。
丽娜一边记我的工号,一边懒懒地说:“好的。”我跟她们道了谢,终于放心走了。
第十二篇 垃圾桶,安全套(2)
我在电脑上查小适、明明和海子的航班表,看谁17号在多哈。只有海子17号在,可现在她还在马尔代夫享受日光浴,明天我飞伦敦以后她才飞回来。
于是,我给海子写了张字条:
亲爱的海子,17号务必去公司移民处帮我拿出境证明,找玛雅或者丽娜,告诉她们我的工号8018,她们就会给你。带上我放在客厅门边的便服箱,晚上9点整在机场空乘出口处等我,我要赶北京航班回家。
这是我们不成文的规定,如果我们当中某人做完航班,马上要赶其他的航班回家,在多哈的人就会拿着箱子装上她的衣服,去机场等她下班回来。我不禁再次感叹:有姐妹真好!
我在纸条上粘了很多透明胶带,贴在海子家的门上。然后又给她的手机发了短信,在MSN上给她留了言,不出意外她一定能看到。我又去保安那里叮嘱他,如果海子17号来我家拿东西,让他给她开门,他同意了。
一切安排妥当,我开始琢磨怎么编排这个巨大的惊喜。有了,先给文晓写邮件,我想了想,飞快敲起了键盘:
亲爱的,
明明过几天飞北京,我让她帮我给你带点礼物过去。她18号下午2点多就到北京,你到时候一定要注意手机是开机哦,她到了会给你打电话的。我现在不能告诉你是什么礼物,你到时候看了就知道了,你一定会喜欢的。
我偷笑着将邮件发送出去,心想,我就是那个礼物。
傍晚文晓发来短信,说看到了我的邮件,我说那你乖乖等着,他说好的。多哈和北京时差是5个小时,那边已经很晚了,我嘿嘿笑着给他发:“Good night。 Sleep tight。(晚安。好睡。)”
第二天一大早,我高高兴兴去了让人生畏的伦敦航班。伦敦航班在我们的最累航班黑名单上是排第一位的,那些大英帝国的绅士们通常会让你从头到尾忙个不停。不过,航班很快过去了,心情好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到了万豪酒店,看见礼品店有包装礼品的彩带,我买了一段,店员向我推荐其他的礼品,我说:“不用了,谢谢,我只需要彩带。”我付了小硬币,在她不解的视线里走了。
回来的航班很满,但还能忙得过来。飞机准时着陆,下了飞机,我去卫生间给海子打电话,公司规定穿制服的时候不能用手机,我就躲进卫生间里打。对于穿制服不能打手机这样的规定,我到现在还认为不可思议,然而公司却把它当做头条戒律,被人告到公司去就有被炒鱿鱼的危险。我不得不偷偷摸摸。海子接了电话,我问她:“在哪里?”她说在空乘出口处。我高兴地挂了。
在出口处看见海子拖了一个箱子,站着一动不动,我觉得很好笑,有点像犯罪交易。她问我怎么突然就要回去,我就说我想文晓了,回去看他。她呵呵笑起来,把出境证明递给我。我们向卫生间走去。
“马尔代夫怎么样?”我问。
她的大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美极了!那水蓝得跟玉似的!你以后可以和文晓一起去。”
“你也可以和你老公一起去啊。”
“呵呵,我正有这个打算。”
海子和她老公简直是我的偶像,结了婚的人谁能承受长期两地分居的痛苦?而她老公为了让她能看世界,放心地让她出国工作,当然,稳重的海子也始终忠贞不渝,洁身自好,让人十分放心。分居似乎让他们的爱情和婚姻更加牢固。
我在卫生间里换了便服,拜托海子把我的制服和制服箱带回去。海子说:“放心吧,都交给我了,开心!”我会意地点点头,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谢谢。她嘱咐我方便的话带点菜回来,我就去换登机牌了。
一踏进飞机我就很开心,做空乘以来第一次以乘客的身份回家。我舒舒服服地坐着,享受着和我穿一样制服的人给我做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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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飞机就要降落了。我赶紧去卫生间整理头发,洗去惺忪的睡眼,刷了牙,喷上口气清新剂。回到座位上,我拿出在伦敦买的彩带,在左手腕上系了个蝴蝶结。
一出飞机就有凉气扑面而来,我一哆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忘了现在已经完全是冬天。多哈和北京的温差太大了,昨天在多哈机场还有点闷热,我穿一件单衣都觉得多,所以只带了件风衣回来,没有带棉袄。没想到北京已经这么冷了。我将风衣领子竖了起来,尽量不让凉风灌进脖子。
第十二篇 垃圾桶,安全套(3)
我快步出了首都国际机场,打了一辆出租车,偷笑着直奔文晓家。我用多哈的手机给他发短信:“亲爱的在哪里?明明已经到京,会给你送礼物过去。”半个小时过去了,他没有回复。到了文晓家楼下,我从车上下来,裹紧风衣,继续发,还是没有回音。我有点担心他正在开会,看不到短信,或者没有开机。
于是我进了一家日用品小店,那里有公用电话。我跟正闲着的店主商量说:“大姐,我用一下电话。”她点一下头:“用吧。”
我继续说:“您能不能帮我跟我男朋友说一句话,问他在哪里,我刚从国外回来,没提前告诉他,想给他个惊喜。”
她憨憨地笑着,不太好意思地说:“他又不认识我。”
“没事,您就说您是兰兰的朋友,兰兰让你给他带了东西,问他在哪里,你好去找他。”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痛快地说:“那好吧。”
电话通了,长长的“嘟——嘟——”,店主已经站好姿势,时刻准备着说话。我捂住嘴巴,免得自己笑出声来。
1分钟过去了,没有人接听。我按断电话,重拨了一遍,还是没有人接。我又拨文晓家的电话,仍然没有人接。我郁闷地跟店主道了谢,走出小店。我有点生气了,不是说好了今天下午一定要注意手机的吗?我抱着试试看的心理,跑去马路对面的网吧上网,或许能碰到他。可我在网上泡了一个小时,文晓也没来。我更加郁闷了,说好了注意手机的,他忘了吗?我等不及了,用多哈的手机号码打起他手机来,虽然很贵,但是我不想让他在看见我之前就知道我已经在北京。他还是没有接。
从网吧出来,天已经黑了,我用公用电话再拨他家的号码,终于听见他说“喂”了。
我气愤地说:“你在家啊,为什么不接电话?”
“刚到家。”
“你没看见短信吗?”
“我今天忘带手机了,亲爱的。”
我恼火了:“不是跟你说了今天注意你的手机吗?”
他说:“对不起。”
我开始爆发了。我对别人犯了错误就轻易说对不起非常厌恶,在我看来,这是毫无诚意的,甚至是无赖般的挑衅。此时,我忘了,他是美国人。美国人说对不起的时候,一般是真的对不起。
“你现在在哪儿?”他问我。自从我做了“飞人”之后,他经常问我这个问题,因为我的行程的确很难把握,今天在曼谷,明天可能在巴黎。
我忍住性子说:“你家楼下,给我开门。”说完我就挂了,带着火山爆发的势头,狠狠地按下了电梯。
文晓已经在门口等我了,很诧异的样子,有“惊”,无“喜”。我把系上蝴蝶结的左手伸了过去,说:“给你的礼物。”文晓目瞪口呆,把我拉进屋里。
我精心安排了这次浪漫的相见,结果却让自己变成了不速之客。
文晓很快就恢复了高兴的神情,抱紧我轻轻地说:“亲爱的!亲爱的!”然后激动地吻我,我的心却热不起来。我们像以前一样吃饭,看电影,爱爱,睡觉,可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太寻常的事情总是让我觉得异常。有人说,女人有神奇的第六感,可我要说,任何感觉都不是空|穴来风,能感觉得到就一定有问题,需要的只是证据。
天蒙蒙亮的时候,文晓醒了过来,我也醒了。文晓蹑手蹑脚地起床,去做运动。我装作继续睡觉。在他走出卧室,关好门之后,我猫腰起来,开始到处寻找我要的证据。
我像个侦探似的开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