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出匕首,没有血,伤口自动愈合。
竟然连死都死不了?
难道上天非要他受这剩下几十年的煎熬么?
王典诗忽然觉得小腹一阵火热,一个珠状物缓缓升起,是余若男死前喂给他的东西。
那到底是什么?
王典诗忽然怔住了。
在情字面前,没有人是赢家。
就像以往一样,几百年一转眼就过去了。时间永远是让人琢磨不透的,有时候一分钟都很漫长,有时候几百年就像一分钟一样“刷”地流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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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王典诗来说,这几百年过得既不漫长,也不短暂。
没有人知道他是活了几百年的人,他还能活多长时间,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就这么漫无目的地活着,和行尸走肉没有什么区别。因为他连一丝丝的目标都没有。
他知道,是余若男喂给他的东西让他好好地活了这么多年,无论那是什么东西,那一定是她最宝贵的东西。
自己吃了那个东西之后连自杀都做不到,何况那个东西在余若男肚子里的时候。如果余若男不把这个宝贵的东西喂给自己,自己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杀死余若男的。
这个道理王典诗几百年前就明白了。
但别人都死了,自己还活着干什么呢?
王典诗不知道。
可他又不得不活着,天荒地老,继续活下去。
时代早已变成了热兵器时代,连核武器都发明了几十年了,所以王典诗老早就不显露武功了。那把他赖以成名的匕首,早已不知道被他丢到什么地方去了。
已经二十一世纪了。
王典诗总要活在人群中,所以对外他有了一个身份:北京某公司的业务员。北京就成了他自己嘴里的“故乡”。
公司里有一个年轻人,对这个奇奇怪怪的人非常感兴趣,时常借故来靠近他。
“典诗,你到底多大啊?你又不是女的,怕什么,来,给我看看你的身份证。”
“典诗,晚上我去你家好不好,咱们好好聊一聊。”
“典诗,你是不是孤身一人?我也是无父无母的,咱们这样的人其实不用太自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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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香宝剑(4)
对顾北英的好奇,王典诗总是能躲就躲,但是他老觉得,他和这个帅帅的有点面的大男孩挺有缘的。
他们就在这种彼此亲近但又若即若离的状态下,共处了三年。
公司的业务飞速发展,顾北英被派往南京公司做副总经理,临走,在人前依旧文文弱弱但是已经意气风发的顾北英单独和王典诗喝了一次酒,流了泪。
“没事时,一定要来南京找我。”
与顾北英离开快一年了,他忽然发现对顾北英的思念与日俱增。于是向公司请了假,一马杀到了南京。
南京是一座火一样热的城市,可是很美。
王典诗走在南京的路上,觉得这个地方他好熟。
顾北英听说他来,高兴得不得了,他们约定在城北的“十世缘”酒巴见面,好好叙一叙别后的情怀。
王典诗早早得就来到了这里。
十世缘。
谁和谁能有十世的缘分?
一个活了几百年的人,看着一群十几岁的男女孩子在矫揉地编织着忧伤。
()
他一点也不觉得可笑。
“嗨!”一个眼睛很大的小姑娘跳了过来,“这个年头可不流行装酷了,应该及时行乐才对,你叫什么?酷哥?”
王典诗从第一眼看见这个小姑娘开始,就已经感觉体内有一个东西在动。这个一头染得红红绿绿的头发,穿着最入时的哈日族服饰的叛逆女孩,居然让那个几百年都没什么感觉的东西又活了起来。
王典诗觉得那个东西的活动越来越强烈,几欲离体而出却总是不得其门。他忽然明白了,这个东西又一次找到了它的主人。
这个世间,竟然真的有轮回。
那只小金鱼,已经轮回成了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美丽女孩。
王典诗从来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上还能见到她。
他对不起她。
但根本连道歉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她居然又一次站在了他的面前。
王典诗忘记了几百年的忧伤,已经死了几百年的心又一次滚滚燃烧。他一把抓住了那个女孩的手。
“若男,若男,你不认识我了么?!”
那女孩却连脸都吓白了,又不敢大声嚷嚷,惊慌地说:“我我我……我可是美女作家喔,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想体验一下激|情偶遇这种爱情题材。你你你,你可别胡来,我男朋友马上就到喔!……他来了,你你你,放开我!”
王典诗顺着女孩的眼光看去,门口,温文尔雅的顾北英正在东张西望地找着谁。
酒吧里的彩灯闪烁霓虹,幻化出一派氤氲,王典诗忽然看见,顾北英的头顶,清晰地显现出一个宝剑的形状。
这个形状王典诗太熟悉了。
余香宝剑。
余香宝剑还在保护着它的主人。
王典诗轻轻放开了女孩的手,幽幽地说:“本来这次异乡偶遇能是个非常好的爱情题材,只可惜,主角是咱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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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火记(1)
当时俺已经从北大毕业了,但是还在同学的宿舍里住着,于是,就赶上了干这么一件了不起的英雄事迹,呵呵。
2001年12月05日23:33:13 理想:着火啦!!!!!!
好大的火呀!就现在,我们斜对着的楼,二层,大火苗子,浓烟滚滚,还劈里啪啦的,看了两眼我赶紧回来了,好像烧了好久了,也没救火车来。有人照照片了。
对不起,因为离我太近了,我打字的时候手都有点哆嗦了,不知道说什么,总这不太好受,火太大了。
2002年3月11日10:05:41 大宗师:俺勇猛地救火实录
各位,现在是三月十一日九点二十,俺要向各位汇报一下俺前半个小时的英勇行动。
当时俺正在丁宿打电脑,忽听楼道里有人喊:“着火了。”俺出去一看,楼道里几乎没什么人,但有一点烟味。俺以为没什么大事,但是也想看看热闹,就杀了出。杀到一楼,见楼道口有一个人打电话,说什么:“四楼,你们快来吧。”俺一听,从四十一楼的楼梯杀上四楼,俺那天爷!一楼道黑烟滚滚,呛得死人,啥也看不见,想往里走都走不进去,俺又下到三楼,从四十三楼的楼梯上去,见也是黑烟迷漫,而且黑烟都是往上走,如果蹲下,倒能看见一点东西。
此时从黑烟中杀出一个人,就是那个瘦瘦的比较不错的楼长,手里提着一个灭火器,用手巾捂着嘴,一边咳一边问:“还有没有灭火器了?”俺想此时他们一定把灭火器都干掉了,俺又失去了一次玩灭火器的机会。没想到此时一个傻哥们从楼道那边拿来两个灭火器,放到地上,问:“这玩意儿怎么使啊?”楼长二话不说,拿起一个灭火器就去冲进了黑烟,俺也二话不说,拿起另一个也冲进了黑烟。其实俺也不会使,但是玩儿这玩意儿就要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在救火中学会救火。
俺冲进了黑烟,太黑了,俺都看不见自己的后脊梁背儿了(好像本来也看不见)。而且奇呛无比。俺冲到四十一楼一看,原来是415,当年陈旻倩她们同学住的宿舍,当然,后来我知道现在住的是物理系的人,整个一楼道人都出去上课了。有几个睡觉的也都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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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情景太恐怖了,你根本想不到那是我们熟悉的四十一楼四楼,眼里除了烟和火啥也看不见,脚下不知道踩得的什么东西。有两个保安在用灭火器灭火。那着火的地方是门后一个床,但已经把整个屋子都烧了。据耳闻,一个处于灰头土脸和焦头烂额之间的傻哥们说,火苗从屋里烧出来,把外边挂的衣服点了,衣服一下烧起来,他们玩命的把一楼道挂的衣服全摘下来了,要不一楼道都得着了。
俺借着火光,扫了一眼灭火器上的说明,拔下保险,冲着火滋了几下,爽!因为那火光是从门后边床上出来的,有门挡着,那两个保安从门缝和门边往里滋,根本管不了什么事,俺大喊一声:“得进去滋。”就要往里冲。谁想有一个保安的灭火器滋完了,一把抢过俺的灭火器,说:“我来吧。”就冲了进去,俺到现在还在郁闷,被他抢了头功。
俺又杀到四十二楼,大咳了一阵,此时从楼下冲上一批北大保安。俺觉得俺的历史使命已经完成了,就杀到了三楼,见拐角处有保安和几个学生,俺过去一看,他们把高压水龙架好了,不知道为什么不上四楼,只在三楼这儿冲四一五的窗子。
四零五的火可能已经灭了,我看见楼长和保安已经冲了进去,把窗子打开,整个窗子框连外墙都已经焦了。楼长把烧焦的被子和一个烧焦的电脑机箱扔了下来。结果一个被子还挂在了三一五的打开的窗子上。所幸没烧着。
此时水来了,楼下几个穿西服、皮夹克的瓢把儿和翅子指挥,我身边的两个保安拿着高压水龙,冲上就滋。果然高压水龙的威力不凡,一下就把三一五所有的玻璃都冲碎了。不停地冲里滋,大量的水流了下来,俺身边的一个哥们儿说:“三一五有五台电脑,算是毁了。”
一会儿,一点火光都没有了,水也停了,只有滚滚的黑烟从窗子中往外冒。俺又杀上四楼,见还是一片黑烟。楼长早把电掐了,所以没有灯,还是非常黑。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去,看见楼长和保安把从屋里扔出来的东西铺了一地,全都烧得不成样了。一个保安在屋里用一个小水管还在滋,有一点冒烟的地方都要滋上半天。楼长在外边还在说:“这个还在着,这个还在着。”
俺往屋里一看,真是惨不忍睹。所有的东西全是烧烂了以后又被水滋得更烂。全成了黑漆漆的浆状物体。脚下也都是这样的黑浆。俺发现黑烟总是向上跑,又上五楼一看,天!和四楼刚才一样,黑烟滚滚,啥也看不见。也是一个楼道都去上课了,没什么人。
俺又下到三楼,看见楼下杀来了救火队的嫰绿色队服,这还是俺第一次真的看见消防队,不过已经用不着他们了。保安也都在楼下列队准备走了,瓢把儿和翅子们聚在一起抽烟,倒也是一个很独特的风景。
救火记(2)
俺忽然发现,在俺跑上跑下(就算是看热闹吧)的时候,还有背了书包去上自习的,有在屋里看书的。连看热闹的都不多,别说帮忙救火的了。这帮傻小子,不救火的话这样的热闹也不是老能赶上,干什么不看啊。
俺想起在昌平的时候,有一次外景地着火了,全昌平园七百多人一块儿每人端一脸盆水往那儿跑。声势极为浩大,最后在女生楼下放了好几十个脸盆,让大家去认领。那次运气好的玩了灭火器。李佳行回来用浓重的天津味自豪地说:“我干了三个。”当时俺就以没玩到灭火器为大憾,这次总算玩上了。
而且俺们文科系的住四楼的时候,成天满楼道都是人,怎么会有早上一二节都去上课楼里没什么人的时候呢?唉,这些可怜的理科生。
我打到这里,挖了挖鼻孔,哇塞,手指头黑如煤炭,换个手指挖,又是黑如煤炭。俺赶紧照了照镜子。我天儿!整个一个少年包青天,得了,俺洗脸去了。十点多了,楼上那帮小的该回来了,俺还要去看看他们的表情呢。
2002年3月11日10:38:49 合纱泛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