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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米丽,格琳丝侯爵夫人既然曾经和那样一位高明的经济学家生活过如此长的一段日子,她自然也学会了一些经营之道,与其将一切投资在一个相当冒险的产业之上,还不如,从头经营自己能够完全控制得住的产业,能够从丈夫的家族手中夺取庞大的遗产,这位侯爵夫人想必也是个极为高明的人物,她应该很清楚怎样保护自己的财富,而又能够享受到美满的生活,一个完全能够控制在手中的丈夫实在是太合适不过了。」那位清秀的女士说道。
「简妮,对於这些事情,你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那位雍容的贵妇人说道。
「小墨菲还有一个还在繈褓之中的弟弟,如果能够为他同样找到一位富有的寡妇,那倒是很不错的一件事情,但是想要找到格琳丝侯爵夫人这样富有而又充满智慧的寡妇,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现在大多数富有的寡妇,不是沉溺于情人们的花言巧语,就是太珍惜自己的自由,而打算等到年老色衰再也找不到情人的时候,才改变自己的生活,但是我家的小鲍勃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为了财产而去娶一个老太婆啊,即便再有钱,对於家族的名声也不好听,只要我的哥哥还没有发疯,他是不会让儿子这麽干的。」简妮撇了撇嘴巴。
听到她刚才这一番话,旁边那对亲亲热热的男女显然有些不自然起来。
那个雍容的贵妇人拉了拉那位有些轻狂的清秀小妇人。
「对了,丈夫们什麽时候才能够带著猎物回来啊,我有些饿了。」那位瘦长夫人将话题转移到一开始的题目上面。
「不知道,现在的猎物越来越少,上个星期领主大人连一只野兔都没有打到。」简妮说道。
「今年的初春太寒冷了,动物们还没有从冬眠中醒来,猎物自然就少了。」那个男士解释道。
「而且,今天他们还带著墨菲和系密特,要照顾他们俩,恐怕行动不太方便。」雍容贵妇说道。
「系密特是个极为出色的猎手。」那个瘦长夫人说道。
「是的,他从我们的丈夫那里学到了不少打猎的技巧。」那个娇小玲珑的贵妇人说道。
……
在密林深处,阳光穿透茂密的树冠,吝啬得撒下一两点阳光。
密林之中光线暗淡,而且道路崎岖不平,到处是露出地面的树根,和大块的岩石。
这里是莽莽的森林的边缘,但是那些生长了数百年的树木对於穿梭在其中的那些人类来说,仍旧显得那样不起眼。
密林之中并不存在真正的道路,那些稍微平坦一点,能够通过行人的地方,自然成为了天然的道路。
但是在幽暗的森林里面,想要找到这种地方仍旧是极为困难的,幸好这些猎人们身边带著引领他们通行的猎狗。
穿行在森林之中的总共有十来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带著鹿皮翻边大檐帽身上穿著棕色猎装,手中拄著拐杖的老头。
在他身後跟著的显然是他的仆人,那是个腰板硬朗的中年汉子,身上不但背著主人的弓弩,箭支,还有两个银质的大水壶。
这位仆人手中更牵著四只硕大的猎狗,毛色棕黄,背脊上有一条长长的黑色条纹。
在这幽暗的森林里面,猎狗的眼睛里面放射著阵阵碧绿的光芒。
除了这位老者之外,身後那些人中还有六位显然同样是身份高贵的贵族。
其中有两位稍微上了一点年纪,其他那些正处於壮年,其中一位年龄显然比其他人稍微小一点,因此他自己背著弩箭。
一行人中最显眼的是两个少年,一个十四五岁大小,另一个顶多只有十一岁。
那个大的手中带著厚厚的皮质手套,牵著猎狗在岩石和树木之间跳来跳去。
小的那个被一位仆人抱在手中。
那些贵族们身上全都穿著猎装,上了年纪的老人因为出汗的原因,猎装是用厚棉布制作的。
年轻人和那两个少年身上穿著挺刮的皮质猎装。
那些仆人们则穿著厚厚的亚麻布制成的贴身短袄,身上零零碎碎得带著很多东西。
弓弩,箭失,拐杖,水壶,雨伞,毡毯,甚至还有折叠凳子。
跟随主人打猎这麽久,那些仆人们早已经习惯於这些东西携带的方法了。
弓弩和箭失以及拐杖必须拿在手中,以方便老爷们随时取用。
水壶只能够挂在身体两侧,如果转到屁股後面去了的话,最好乘老爷没有看见的时候挪回来。
和老爷的距离必须要不远不近,不能够妨碍到老爷行动,还得防备著老爷跌倒在地,那时候便得能够上前扶住主人的身体。
作为一个称职的仆人,所有这一切都是必须注意的。
而一个出色的仆人更需要拥有其他的本事,如果能够成为老爷们打猎之中离不开的好帮手,那麽他便算是飞黄腾达了。
「普拉拉」空中响起一片扑扇翅膀的声音。
那些贵族们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从身边的仆人手中接过弓弩。
这时候使用轻弩的那些人便大大得占有了优势。
迅速得将弩箭拉开,扣上箭失,稍微瞄准一下便将弩箭发射了出去。
第一发弩箭射出之後,立刻再次上弦,准备发射第二箭。
不过这一次,他们就用不著再那样匆匆忙忙了。
第一箭需要快速射出,但是第二箭就必须好好瞄准,这是多年打猎所获得的经验。
这个时候,那些使用重弩的人,也已经扣上了箭失,这些极具杀伤力的武器,可以轻而易举得射杀任何一种动物,甚至连大象在它们面前也同样难以幸免於难。
所有人的眼睛都紧紧得盯著那幽暗的看不见任何东西的树冠。
只要一旦有了动静,底下那一排蓄势待发的弩箭,必然如同雨点一样倾泻出去,只不过这些钢质的致命的锐利雨点并不是从天上掉落下来,而是来自地面。
猎人们耐心得等待著,树冠之上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没有人敢肯定刚才那几支箭失,是否已经射中了那只在密林之中飞翔的不幸的大鸟。
那几支箭失也许钉在了哪一根树杈上面,也许被茂密的枝叶引偏离了原来的方向。
猎人们等待著那只大鸟再一次发出声响。
如果那只大鸟一动不动的话,他们可没有任何办法。
所有的人都曾经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在树下等待了整整半个小时,也没有发现一点动静,那时候,他们只能无奈得离开这里去找寻下一个目标。
所有的人都耐心得守护在那里,连那个要人抱在手里的少年也张著一张轻软的小弩,仰著脸瞄准树冠之上。
树林里面一片寂静。突然之间,又是一阵扑扇翅膀的响声。
这下子每一个人都看清楚那摇倚颤动著的树枝,底下守护著的都是一些老练的猎手,从那晃动著的模糊的黑影之中,他们可以肯定,那是一只刚刚从南方返回到这里的灰鹭。
箭失向那只不幸的灰鹭飞射而去。
那些重型弩箭终於发挥了作用,空中响起一连串树枝折断的劈啪声。
断落的枝杈树叶深深从空中飘落下来,其中甚至有一根手臂粗细的粗壮树杈,带著满树的枝叶垂落下来。
树杈在空中挂了一下,正当众人以为,它被其他树木的枝杈挂住再也掉不下来的时候。
那根粗壮的树枝带著一大片断枝落叶掉到地上。
猎手们纷纷躲避,他们低下头,微微蒙住眼睛,免得让灰尘掉落进去。
那个早已经收拾妥当的瘦小仆人,迅速得爬上高高的大树,他是专门干这种危险的工作的仆人。
所有的仆人中只有他身上没有携带任何东西,但是等到老爷们射击之後,他就必须快速得爬上大树抑或是跳进河流,有的时候甚至要钻进山洞,将死了的猎物拖出来。
这个工作是相当危险的,因为树上可能隐藏著凶残的豹子,水里也有可能有水蛇,山洞更是最为危险的地方,里面可能有任何东西--没有人愿意碰到的东西,诸如成群的毒蛇,獾和狗熊。
只见那个仆人三下两下便爬到树顶,他用脚蹬踩著粗壮结实的树枝,双臂在满是树叶和枝杈的树冠之中拨弄著、搜索著。
当他从树上下来时,只见在他手中拎著一只个头不算小的鹭鸶。
这只鹭鸶早已经死了,它那刚刚换过的深灰色的羽毛之上全是血迹。
这些血迹弄得那个仆人也是满手鲜血。
三支弩箭穿透了鹭鸶的身体,除此之外腹部和背脊之上还有一个很大的窟窿,显然那只命中的弩箭在穿透这支可怜的鹭鸶的身体之後,仍旧有力量飞射出去,现在想必已经不知道掉落到哪里去了。
「很肥的一只鹭鸶,这可是一种相当不错的野味啊。」那位老者说道:「图博,文思顿,查理,这支鹭鸶身上的箭失是你们射出的,还有一个重弩留下的痕迹。」
老者扫视了一眼说道:「那肯定是小系密特射中的,系密特你真是了不起。」
系密特耸了耸肩膀,他知道汉摩伯爵是将他当作小孩子哄著高兴。
除了自己之外,罗维尔子爵,同样使用使用重型弩,很有可能是他射中这支鹭鸶的。
让各位老爷欣赏过他们的战利品之後,仆人们将鹭鸶装进了袋囊。
那个年龄最小的少年顺手从鹭鸶身上拔下几根相当挺刮的翎毛,玩弄起来。
猎手们继续前进,一只小小的鹭鸶可不能够满足他们的热情。
……
当太阳升到头顶上,并且开始有些向西方坠落的时候,那些猎手们才从茂密的森林里面钻了出来。
这一次,他们绝对称得上是满载而归。
两个仆人的猎物口袋被塞得满满的。
那些夫人们站起身来迎接著自己的丈夫的归来。
刚才在夫人们身边伺候著的仆人们,开始烧起炭火,准备木盆和清水。
一旦老爷吩咐下来,他们就用不著因为这些准备工作而耽误时间。
老爷们可以耽搁时间,可以让夫人们久等,他们可没有这样的特权。
「喔,亲爱的,你们的收获相当丰富啊。」那位雍容的贵妇人走到为首的那位老者跟前说道。
「今天运气不错,再加上我们人多,没有漏掉一头猎物。」老者乐呵呵得说道,一谈到打猎的成果,他连刚才那丝疲惫都完全忘记了。
夫人们钩著自己丈夫的手臂,回到山坡之上。
仆人们早已经从别墅里面抬来了一张白色长桌。
那些满载而归的猎手们和他们的妻子,成双成对得在长桌两旁坐了下来。
至於那些孤家寡人只能够讪讪得坐在末尾的地方。
这种非正式的聚会,并不是以爵位高低来排列座次的。
猎物被放在了长桌之上,虽然女士们对於鲜血和尸体天生便有一种抗拒的感觉。
但是既然自己的丈夫是痴迷于打猎的人,她们无论如何都要学会忍受并且装作能够欣赏这一切。
汉摩伯爵显然兴致颇高,他指著每一件猎物,高兴得描述著刚才狩猎的情景。
这一次的收获确实丰足,那些来自南方的鹭鸶实在是没有算好迁徙的日子,它们注定成为今天餐桌上面的主菜。
而三支刚刚度过严寒的冬季,显得有些瘦弱的野兔,肯定能够满足那些喜欢结实的肉食的老饕。
一只长著长长的犄角,浑身漆黑长毛的森林原羊,是所有猎物中个头最大的,它将是晚餐时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