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小儿子之死,固然有老来丧子之痛,那只是表面的理由。
在他内心深处,比他儿子之死,更重要的是,“北斗血刀”秘笈原本,藏在那浪子身上,尸体—定要亲自去找寻回来!
待听说这孽子是死在一群少女手中,他便存着—个万一的希望,在一般情况下女人是不会公然“索洗”一个青年男人的身体!
能草草掩埋了尸体离去,已算是颇富心计了!
因之,他传下了兵分三路的,‘追讨令”,追索这一批神秘叵测的小女!
有临于卓建章之死,他不认为是“北斗血刀”技不如人,有可能是掉进人家的色情陷阱,他深知自己的儿子是块什么料!
会议在“大武厅”的密室中召开的!
出席的有二堂主“双刃斧”居家职,三堂主“响尾鞭”蒙驾行,及其长于“八极刀”卓建群。
议决由卓建群留守“武胜.堂”,三堂堂主备率四名护法五十名弟兄,若人数不足再在各地分堂征调!
三方路线分配妥当,谁先截获便秘密叮紧了,急促通知另外两批人,集中人力围攻起来斩杀残命。
卓天雄总得去看看儿子的尸体,因之。他走的是出泅县经五河到滁县的路,待他到达六合,在出事的地点附近起出十三具没头尸体,心已凉了半截!
待他亲自趟着老泪,摸遍了儿子全身衣角,秘笈不翼而飞之时!
心身已经全凉透了!人家不但藏起了人头,而且也洗了身子!
秘笈,银票一总不见了!
二堂主走的是泅阳至清江浦,三堂主走的是沐阳至新安线,已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着收网抓鱼了!
就在沈瑶琴到达清江浦的午夜时分,麦铁脚也先一步,陪同三、四、五、六、四名搭子大兄来至清江浦丐帮分堂。
听到了分堂主查不发的叙述,在西关外一批神秘女人所发生的“市啸”奇闻后,便半夜里派出十名老丐,分守在通“运安大客栈”每条大街小巷,若有夜行人接近客栈,立时间报!
只有乞丐才能夜宿街头巷尾,才是顺理成章的事!
第二天早上,辛雯陪同她的老爹会见了师父!
沈瑶琴以平辈之礼,相互拜见!
辛渤海老堂主将“武胜堂”的势力及江浦地面的江湖情势,扼要叙述一番,尚未说完,守在院外的伍定安急步进来道:
“现有丐帮长老麦铁脚等五人,住进店里并要求会见沈仙子,请仙子指示。”
沈瑶琴目中精光一闪道:
“快请!一起进来!本府的兄弟到了。”
麦铁脚在院外三步便跨入花厅呵呵笑道:
“老丐见过大妹子!幸不辱命,大妹子万安。”
沈瑶琴道:
“老哥哥福寿!辛劳了!金妹子恰恰取洒来。”
四名大兄在厅外躬身道:
“属下等参见沈小姐,薛小姐。”
沈瑶琴道:
“众家大兄请厅里待茶!少主安好吧?”
三号大兄道:
“属下走时,敌人尚未寻到,一切平安。”
伍定安急急跑进来道:
“武胜堂二堂主率四护法及丁五十名,刚到江浦住进城外“青草坡”马场!请沈仙子,总堂主仲裁示下。”
沈瑶琴沉吟道:
“暂时秘密监视,加强其他方面的密探!避免暴露身份。”
麦铁脚道:
“大妹子快快拿主意。”
沈瑶琴目视三号大兄道:
“三兄有何意见。”
三号大兄道:
“属下意见是我等四人向姑娘请命,马上出战,一个时辰后带回他们的首级。”
沈瑶琴道:“我是当事人之一,一定要去的。老哥哥不准去,在栈里喝酒,二妹子在家里主持,指导小惠、小宏达及辛雯练功夫!辛堂主回堂里主持回报各方消息!余人一起上路!”
麦铁脚急道:“这……这……”
沈瑶琴笑道:“这种小事不用你老出手,丐帮不宜牵连进来!小妹要你帮忙时机尚未到!将智慧多用在关外那批人身上我不反对!好吧!酒来!大家共饮一杯。”
于是,每人饮下一杯“百花露”,心头热热的!
青草坡就在清江浦北门外十里地!
那里是一片牧野草地,战马与骡马合计总有干余匹!
沈瑶琴二十几人怒冲入牧园,立马于牧场中唯一的一间青瓦房前五十丈,三号大兄盘马上前二十丈处道:
“区区要见武胜堂二当家的。”
木门“吱!”的一声打开来,探出一颗脑袋,三角脸花白头发,颏下留有一撮山羊胡,声音尖尖的带有鼻音的道:
“是哪一个这般放肆不懂规矩,鸡猫喊叫的?”
三号大兄冷清的道:
“咱兄弟们要请你们武胜堂的朋友吃板刀面,你老儿是什么身份?快出来吧。”
这个羊头型的老儿,冷笑起来“哧哧”益发作做成山羊味,惟恐人家不能理解到他们是十二生肖的法定身份。在武胜堂二十年来是开疆拓土的庙堂之臣!
他晃着身子,一步步的摆出来,摸着胡子道:
“看样子你小于眼上带罩,驴推磨给我转起来了,混世面混到俺“折铁刀”向尧向爷爷头上来了,好好!俺要看看你有几把刷子!敢狗嘴里伸舌头,猛喘大气。”
三号大兄道:
“你是那只老山羊,咱兄弟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老儿,要你心明肚亮,到阎罗殿下等着过堂,你们那个什么狗蛋“北斗血刀”的小混混!
在浦口镇前,对我们少夫人大为不敬,经我兄弟律决下来的行动是,凡是动刀的斩草除根,来来来!既然你是只羊,正好摆在地上作三牲天地供!”
这只老山羊在五湖三山中打滚三十年,能够活下来,岂是白活的,一双棕色的眸子中,白瞳充血,脸上虽有不肖一顾之状,内心却是皮鼓连敲!“咚咚”跳个不停。
“北斗血刀”被斩,在武胜堂来说,等于旗杆倒了!
在表面上是气忿填胸,骨子里却人人自危!平日里狐假虎威,唬得小民士庶大气也不敢喘一,若真要动刀子,还差“北斗血刀”一级,咱们是来找人家,而人家却先一步找上门来了,这笔帐不知怎生算法?
三号大兄翻身落马,踏步向前!双掌垂下来仲曲着!
山羊向尧翘起山羊胡,远远打量着这个高挺雄悍的青年,觉得他沉实不浮,脚脚落实,一丝不苟,全身戒备得无一丁点空隙,服饰朴实而利落,一眼便知是条惯战耐订的好汉子,那钢铁般坚韧不拔的意志力,只这几步上便表露无遗!
他不敢再向前进步了,算是依老卖老说得过去!
沈瑶琴摆下头,玉叶立时警觉道:
“小姐……”
六号大兄立马最外侧开口道:
“请小姐指示机宜!”
沈瑶琴侧头看他一眼道:
“六兄与五兄请绕屋后,我担心三兄表现太烈,会吓跑了他们,从屋后溜掉:以保存实力为原则。”
五,六号大兄立即纵马侧绕而去!玉叶脚下一拍马腹轻叱一声,“吠”胯下良驹,仰首嘶号着纵蹄如飞的向前奔去!
三号大兄已行出五丈,闻声知警,心知身后有变,停步侧身,眼角回瞄一眼,见是玉叶姑娘伏鞍追来!他虽不知自己哪里错了!却知自己一定是错了!
玉叶姑娘轻身斯文的落下马来,与他走了个并肩,低声道:
“三兄!小姐担心你表现得太刚烈,会把主角吓跑了。”
三号兄立刻放下面色,暗道:
“惭愧!若是一刀斩了这老山羊,屋里人不逃得人渣不剩才是怪事。”
身上松了劲,走起来便不一样,侧头笑道:
“玉姑娘赶来给属下掠阵吗?谢谢:衷心感激。”
玉叶风姿撩人的将头右倒一下左倒一下的笑道:
“玉叶不敢,小妹担心你唬不住人家老江湖,小姐命小妹追上来照应着。”
在木屋窗户后有几双眼睛在盯视着情况发展:紧张的心情至此才松了下来,屠家骐呼出一口长气!长气之后换成“嘿嘿!”冷笑!转首挺胸十分自信的道:
“敌人虽然来了二十名,有一半的人是“五义堂”辛老狗的杂碎,五年前,老夫便建议总堂主料理了他,总堂主想不露痕迹,慢慢的消化了他!
这王八蛋留他活命不知感恩,现在攀上高枝了。”
那只“锦鸡:弘君生了一双斗鸡眼尖声道:
“堂主的意思咱们出击能占到上峰吗?”
双头蛇长脖子一仲,得意之极的道:
“你要放屁,找错了地方,远处还有两个娘们!任挑任拣,有种自管给她放上去。”
居家骐哼了一声道:
“现在是什么时候,这几个女的可是带刺的花儿!血刀郎君便是个例子,人家可是前来找场子的!不是送给你们玩的。你们若油蒙了心,可是商死不远了。”
双头蛇道:
“堂主放心,看那姐儿可嫩的很,顶多有十六七岁,她就是能得上天,也不过有十几年的功力。”
屠家骐在武胜堂能有今天的坐位,得来不易,千里地面的江湖道,创业艰苦,守业不易!
不到紧要关头,他真不想出手!十年来锦衣玉食,已吃油了五脏,穿酥了骨头!
暗骂血刀郎君那小王八蛋,家里有四,五十房姬妾还不知足,还随时随地打游击吃零嘴!如今吃出纰漏来,害得大家不得安宁!
双头蛇又对着窗户向外望去,见那只老山羊还在那里磨菇,火冒三千丈的谩骂道:
“这只老山羊,真够滑的了!你们看他那份瘟像。”
那个大板脸,神情木衲,躯体笨拙的“春牛”居汉臣,瞪着牛蛋似的大眼珠子,扁着啪,蒜头鼻子呼大气的道:
“总堂主不是交待要人手齐了才圈上去吗?”
“锦鸡”将鸡眼一斗道:
“老牛!你是故意装蠢还是真蠢!没看到人家已经卯上来了!怎么?你想潇潇洒洒扔着尾巴,摆着脚走人吗?这当口伯是来不及啦!俺的大哥哥哟!”
居家骐道:
“咱们出其不意,先收拾了这一对,便占八成优势,否则便五五对抗!”
“双头蛇”一头冲了出去!叫道:
“我说大姐儿,闲着也是闲着,俺来陪你玩玩。”
玉叶侧头向他打量,见这人头小颈长,身似竹竿,身手矫健,似乎以轻功见长,日似毒蛇闪闪,年约四旬!便娇笑一声道:
“你伯是那条长虫吧?姑娘奉陪,来呀!”
一个侧跃横纵已商开三号大兄身边,足下小碎步走连环,二指拢三指翘,手起兰花指,迅快的在草地上绕了一圈,她是习过“聚花宫”柔情蚀骨功的人,不必故作姿态,已具天生媚骨,身似彩蝶般的在场中翩翩起舞。
双头蛇已纵身跨步,足尖轻点,天马行空疾跃而上,掌发“擒龙手”,拿,捏,挂,勾,一心只想到活捉这只花蝴蝶!
来个双龙戏珠,玩弄于股掌之上,享受这朵嫩蕊娇花。
玉叶姑娘,脚下施出莲花步,参以“变易”心法,手出“默然销魂掌”运起“天雷掌”
聚劲心法,与这个色心花头刁徒刻意周旋,掌出“徘徊空谷”,“力不从心”,“心神不定”,掌中提劲不发,脚下从容变化!
身似乳燕穿柳,织女投梭,暇蹬猛跳,八方盘旋!逗得这条“双头蛇”眼中欲火煎熬,手中硬是模不到边儿!每次就是只差一点便手到擒来!
这噗蹬差距便是水中撩月,梦里繁华。
这只老山羊见小蛇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