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老头叹道:“年轻时也好事,结果把招子给赔了进去,还有一条左腿。”
伸起左腿,可以看清足踝脚筋已被挑断,肌肉已萎缩。
小痴并不注意这些,急问道:“这么说你以前也闯过江湖了?”
“闯过,年轻时闯过。”
小痴又显激动:“那你分明是江湖异人嘛!”
糟老头苦笑不已:“练过几把式倒有,算不上什么异人,否则怎会连自身都保不了?”
“武功高不高都没关系,只要练过武就行!”小痴欣喜若狂,终于碰上好说话又会武功的人了:“老伯你把功夫教我,我一定把你的功夫发扬光大!”
糟老头淡然一笑,已起身,一拐拐的走着,脸容变幻不定,毕竟失去一目一足,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悲惨的回忆。
小痴急道:“老伯你就随便教教,我已遍访天下名师,到现在还没着落,就从你开始吧!”
糟老头沉默一阵,已怅然笑着:“没想到老朽活了近一甲子,还有人要学我这不象样武功?”转向小痴:“你要学,我教你就是,只是这几招稀松得很,起不了什么作用。”
“没关系,有就好!”
在小痴坚持要学之下,糟老头也舞了几招,然而诚如老头所言,全是些普通招式,只要稍练过武者,都该会这些“五丁开山”、“霸王举鼎”之类的招式。
这更无法满足小痴的需要。
他又同糟老头追问关于内功方面问题,得到答案仍懵懂不堪助益,更便他泄气了,为啥名师如此难求!
糟老头似瞧出他心意,也不再耍,坐回原位,道:“小兄弟你现在该明白我不是什么江湖异人了吧?”
小痴干笑道:“你的江湖筋我的不大一样。”
“我晓得,你要找的是真正大侠客……”
糟老头已仰望青天,长叹不已,不久道:“当我年轻时也曾经有此念头,想拜访名师,然而名师并非垂手可得……记得当时老朽崇拜的就是江南慕容府……”
小痴竖耳倾听,追问道:“你是说慕容府武功天下第一?”
“也许吧!就算他自称第二,也没人敢说第一了……”老头反问:“你可曾听过武林有四大帮派?”
小痴道:“少林、武当、峨嵋、丐帮对不对?”
老头摇头道:“他们虽是大帮派,但近年要比这四个帮派逊色多了。”
“哪四大帮?”小痴希冀地追问。
“东海龙王殿,
江南慕容府,
西天无回谷,
漠北七花门。”
“东海龙王殿……”小痴甚为吃惊,这不就是他要杀的东方龙?
糟老头见其吃惊模样,也追问:“你知道龙王殿?”
小痴道:“也是听人说的,那什么东方龙好象很贼的样子,不怎么受欢迎,许多人都想把他干掉!”
糟老头道:“不错,东方龙一向老奸巨滑,江湖中人人对他十分忌讳,然而他远在东海,不常涉足中原,是以中原武林近年来要算是慕容府的风头最健了。”
“喔……”小痴已有了打算,总得找个时间去拜访拜访,他又间:“那‘无回谷’和‘七花门’呢?”
糟老头眼神为之一闪,道:“这两个帮派在数十年前只是个传闻,老朽知道不多,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小痴嘀咕一阵,想多知道一些都不行,只好把话题转向慕容府身上,道:“慕容府的武功又以哪一样最厉害?”
“样样都是绝学,最出名的是‘慕容七剑’、‘玄天掌’、和‘玄天神功’。”糟老头笑道:“小兄弟若能学会其中一样,就可睥睨武林了。”
小痴口味倒不小,斩金截铁道:“我三样都要学。”
听他口气,好似这武功就摆在他手中,想学,随时都可以学似的。
糟老头:“可惜慕容府绝学只传嫡亲,想学,并不容易,尤其是‘玄天神功’,听说全是口传,他人根本无从学起。”
“这倒是个麻烦……”小痴本就对内功一窍不通,想偷学都有问题,何况对方又是“口传”?不过他老兄自认办法多的是,也未担多大的心。
有了目标,事情就好办,当下笑容顿展:“老伯,谢啦!与你相见,真是我一生最大的收获。”
糟老头愕然道:“你……你想去慕容府?”
小痴呵呵笑道:“那当然,搞了老半天,好不容易才搞到一位有牌照的师父,我岂能让他逃了?”
“老朽方才说过,慕容府的武功只传嫡亲……”
小痴得意道:“那就得看他们多会藏了?这功夫我学定了。”瞄向老头,更跩得可飞上天:“老头你也想学?好!为了报答你指点名师之恩,将来我学会了,一定教你,让你完成数十年痛苦的心愿。”
糟老头干笑道:“小兄弟别当真,老朽我这身骨头恐怕学不来了……”
虽如此说,他脸上仍露出难得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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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慕容千金
吕四卦回到顺阳镇时,天仍未亮,只好摸黑窝在墙角休息,等天一亮,客栈刚开门,他已撞了进去,叫了几碟小菜,热粥及烧刀子,立即大口畅饮烈酒,熬了一夜,实是伤身,且先热热身子再说。
过不了多久,街道陆续有人走动,但皆属于百姓装束,那些江湖人士似随着水晶蟾蜍的消失而逝去。
吕四卦暗忖,莫非白衣少年已潜去,否则怎落个如此清静?
不,街尾此时已有人影闪动,一个掠身,已飘然抵达客栈门口,来的正是那位高傲的白衣少年。
“在群雄环伺下,他竟然夺了宝物而不走?”吕四卦诧忖着:“这家伙胆子未免太大了吧?全然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
他凭的是什么?
只见得他右手白金扇,左手白金精巧盒子,潇洒的走入客栈,根本未将任何事放在眼里。
他那盒子装的莫非就是那只笨蟾蜍?——
对小痴来说,这只蟾蜍很笨。
吕四卦突见白衣少年,也是一楞,大脑袋晃了几下,憨然的眼神瞧及那口盒子,已然笑歪了嘴。自言自语道:“还真的把它当宝?”
白衣少年见及吕四卦,亦感吃惊,但只一闪即失,仍是幽雅的坐于左窗那张桌子,轻轻煽着白金扇,一副公子哥儿神态。
掌柜以已熟悉得很,马上送来可口小菜,给白衣少年饮用。
两人就此各别苗头的坐着。
说也奇怪,此时此镇似乎就只剩这两位外地人似的,双方足足坐了一个小时,再也无人进门。
吕四卦是坐不住,但为了等小痴,也只好硬撑,还好有个对手可耍,也排遣他不少烦闷。
终于,小痴也已匆匆赶来。
一踏进门,骤见白衣少年,他已感到意外,道:“奇怪,你怎么还没逃?还是逃不掉,不想逃了?”
吕四卦向他招手,顺便接口道:“有了那个宝物,不多摆在他人面前晃晃,谁会知道呢?”
白衣少年瞪向两人,冷笑道:“说话客气点,要是惹翻了大爷,我刮下你们舌头!”
“是是是!我错了!”小痴装模作样,摆出可怜兮兮表情:“大爷饶命,我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想不说,可是我的舌头就是不听话,也许不说,我真的会被舌头噎死,只好说了,干依娘!”
“你——”
白衣少年怒容满面,站立而起,就想挥出白金扇。
小痴急忙求饶:“不不不,大爷你误会了,我是在骂我的舌头,不是在骂你,别误会,请别误会!”
眼珠儿往下拉,恨不得瞪穿舌头,他又骂了一句“干依娘”,忍不住已呵呵笑了起来。
白衣少年明明知道小痴在骂他,就硬是发作不得,怒得直咬牙,差点岔了气。喝道:“要说脏话,到外面去!”
小痴登时逢迎:“是是是!在下改进!”又骂得几句方道:“终,好多了,请多多包涵!”笑声仍不断。
吕四卦指指点点,指向那口白盒子,窃笑不已。
小痴已会意,抓起桌上烈酒,灌了几口,哈出酒气,才道:“喔——原来宝物已被你夺得?了不起,了不起,可是,我觉得奇怪,他们为何不抢?”
白衣少年冷笑道:“天下还没人敢从大爷手中抢走任何东西。”
“哦……真难得……”小痴想想,随即转向掌柜道:“老头,借个脸盆给我吧?”
不知他又在耍何种把戏。
掌柜犹豫一下,本着顾客至上以及少惹是非原则,他仍拿出一铜制脸盆交予小痴。
小痴立时奔出门外,往镇尾行去,不到几分钟已折回来,脸盆早已变成箱形,外加一个木盖。大方的摆于桌上。
他道:“普天之下,也没人敢从我手中抢走这个东西。”
架势更甚白衣少年三分,耍得吕四卦咯咯直笑。
白衣少年不屑冷笑:“你那东西,丢在地上都没人要!”
小痴道:“是啊!丢在地上都没人要的东西,怎会有人要抢?”
他晃着变形脸盆,已有咯咯声音传出,可猜知里边装了不少蟾蜍之类的动物。
吕四卦道:“形状虽不怎么样,声音倒挺熟的,比水晶蟾蜍要响得多了,想必功用更可观!”
白衣少年不屑道:“跳梁小丑,见不了大场面,少丢人现眼了。”摸着手中白盒,对小痴手中东西不屑一顾。
小痴道:“是啊!拿着烂货当宝贝,还自鸣得意,这种人见的总是大场面。”他加劲道:“不要脸的大场面。”
他打开木板,逗着脸盆里的蟾蜍,五花八门,大大小小都有。笑道:“我就真实多了!癞蛤摸就是癞蛤膜,蟾蜍就是蟾蜍,烂货就是烂货,一点也不含糊!有的人却把烂货当宝贝,还真的陶醉了呢!”
白衣少年似乎也被好奇心驱使,抬头望向脸盆,见及全是庸品,已笑得更不屑:“果真是烂货,没有一只是白的。”
“噢?你说白的就是上等货,那还不简单!”小痴转向掌柜,道:“老头,麻烦啦!拿点石灰,白漆、白粉,只要是白的通通都拿来,我想知道烂货筋上等的差别在哪里?”
“我筋你去拿!”
吕四卦凑趣的拉着掌柜衣领,走入后院,眨眼已抓出一大包东西,全倒入脸盆,有漆有粉,弄得蟾蜍咯咯乱叫乱跳,全染成白色。
白衣少年已不再理会小痴,看笑话的坐了下来,自得其乐的搧着扇子,暗斥道:“凭我身分,还筋你玩?你只不过是小丑罢了。”
小痴故做模样道:“奇怪,都已变成白色了,怎么还有骚味?哪来的上等货?奇怪?我看还是一只只仔细瞧瞧……”
他抓起蟾蜍,故意瞧审一番,随即丢向四处,一时间客栈鸣声四起,蟾蜍四处乱窜,当然也窜向白衣少年,纵使他竭力闪躲,甚至发掌理落蟾蜍,然白漆四溅,仍弄得他沾上不少白漆。
少年忍无可忍,怒喝道:“你我死!”一掌已劈向小痴。
掌劲过处,旋风乍起,扫得小痴人仰马翻,一脸盆白蟾蜍全砸向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登时飞身而起,避开一脸盆白漆,掠向另一张桌子,冷笑不已,至于那口宝盒仍留在原桌上并未带走。
此时刑开天和那名随从已匆忙冲入客栈。
刑开天急叫:“少爷,出了何事?”
小痴戏谑道:“事情可大啰!水晶蟾蜍突然变形,生了那么多小孩,不知哪只才管用……”
刑开天霎时脸色大变,瞧着满屋白蟾蜍,惊慌不已。
白衣少年见状,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