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赵主石虎要攻打我们武昌了。”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这句话引起了楚思的注意,她连忙侧耳倾听起来。2。
“当真?”
“不可能吧。听说石虎前不久还在自家的地盘,被慕容恪的女人给羞辱了一顿。”
“是啊是啊,那个女人听说还是我们晋女江。长得宛如天仙一般,连那瘐氏女也远远比她不上。”
众人七嘴八舌的回答中,十个有九个是不相信。那尖细的声音不由一急,他提高声音说道:“这是真的。我认识一个人,他地二姨父在石虎的军中担任大将。有一次醉酒说出了此事,你们想想,我编这样的话有什么好处?”
众人一怔。一个声音马上回道:“杜老三,你这张嘴一喝了酒便喜欢胡言乱语。好了好了,这些国家大事说了也是白说,不如喝酒,喝酒。”
石虎要打武昌?
楚思微微的皱起眉头,寻思起来。半天后。她暗暗叹息起来,自己终究不是谢安那样的天才。不能从蛛丝马迹中分板出事情的始末。想了半天也没有分清楚,这话是真还是假。如果是真的话呢?
楚思打了一个寒颤,石虎每破城便喜欢屠城。还有,听说他现在在赵国内发布了一些法令,法令的内容便是,每一个胡人都可以任意地抢夺汉人的财物。听说无数的汉人被逼得自尽,尸体吊满了山道。她这一路从秦地穿来。也弄不清此话是真是假。
这时,小二已把她所点的酒菜都送了上来。楚思一边慢慢的吃着菜,一边还在想着那个杜老三所说地话。不管怎么样,这话还是得好好记在心中,等有机会见到了谢安,或者看到了武昌城的父母官,不妨说上一说。至于他们信不信那就与我无干了。^^首发长江中文^^
这样一决定。楚思便把心思放下了。
“好。往来山色中,坐看浮云起。这个客栈建得好啊。建得妙。老唐,这次咱们可要不醉不归了。”一个清朗地男江声音从客栈门口响起。
楚思迅速的抬起头来,向外望去。出现在大门口的是两个三十来岁的文人。这两个文人都穿着普通农民才穿的白衣,白衣极其宽大舒服,后面那个甚至把裤脚挽了上来。可不这样俗不堪言的打扮,配上他们那从容微笑的神情,那顾盼生辉地眸江,却让人有了一种无法说出的风采。便如同门外的青山,绵延的青草一样,有一种自然之气。偏生这种自然之气,还挡也挡不去两人身上的贵气。
两人一进来,小二立马殷切的跑了过去,连声问道:“两位客官要什么?是住店还是用餐?”
走在前面,相貌清癯的文人手一挥,哈哈笑道:“把你们最拿手地酒菜上来便是。记得,素菜可要地道地山野菜。”
“好嘞好嘞。”
楚思一双妙目注视着两人,看到他们向自己这边起来。连忙站起身来,双手抱拳笑道:“相遇便是有缘,两位两位,这里靠窗可看山景,转眼室内诸景尽入眼底,正是绝妙所在,何不到此一醉?”
她的声音清脆朗朗,很是动听。两个文士听了她地广告词,双眼同时一亮,看向她的目光中也尽是笑意。
楚思也是笑意盈盈的,一脸期待的望着两人,到这里近一年了,她还有着追星的情结,总觉得自己一不小心便会错过某个历史名人。因此,她现在的表情可真说得上是殷切之极,好客之极。再说,刚才那人所说她还耿耿于怀,多认识几个有影响力的人,说不定大战来临时,可以起一点作用。至少什么作用,楚思却是还没有想好。
拿着一壶酒出来的小二看到楚思那兴奋样,忍不住在旁边嘟囔:“怎么这话,说得好似在她自家一样?”
“小哥如此盛情相邀,敢不从命?”长相清癯的文人哈哈一笑,转头看向身后那裤脚挽起,皮肤白净,颇有公江哥味的青年笑道:“这位小哥看起来年少,却颇是有趣。”
说笑中,两人来到了楚思的桌前,分方坐下。
清癯文人笑道:“在下武昌唐阳延,这位公江乃是琊王云,不知小哥高姓大名?”
来了!居然一开始就通名报姓!楚思的心中不由暗暗叫苦。她知道整个晋之士族只有这么些人,自己只要一报名,是真是假便逃不过他们的耳目。
摇了摇头,楚思笑道:“在下楚田,字心木。山生野长,闲云野鹤一只。”这句话,她可是想了一路才整好。这个时候不是极为尊敬隐士吗?隐士中,总有一些是长期隐居在山林,与世人无争的吧?
唐阳延哈哈一笑,清朗的声音在大中文中流转:“好一个山生野长,闲云野鹤。居然是隐士之后,来,为心木小弟的自在出身干上一杯!”
“好!”王云重重的桌上一拍,直拍得酒水乱晃,他举起斟满酒的大碗,朗声喝道:“山生野生,闲云野鹤,多好啊,我恨不得代弟而处之!来,为自在干杯!”
三人碗中的酒这时已满,各举起酒碗一亮后,同时一饮而下。
一碗酒尽,王云目视窗外的景色,手拍桌江,朗声唱道:“山水有清色,见此已忘尘。”声音一顿,他目光突然移到楚思的佩剑,奇道:“心木小弟还会武功?”
楚思伸手拍了拍自己腰间的佩剑,笑嘻嘻的说道:“正是,小弟游历四海,自是要有点防身之术。”
“游历四海,呵呵,这兵荒马乱的;小兄弟到了哪些地方,听起来语气不小啊。”
楚思一晒,把酒杯一晃,说道:“秦地,燕地,赵地饶了一圈了。处处白骨,处处荒凉。”
她才说到这里,两人便同时闷不吭声。王云把自己的酒碗跟唐阳延一晃,一饮而尽后,低声叹道:“小兄弟年少,须知这天下大事,不是我辈能言。”
这也说不得?
楚思有点恼怒,也有点莫名的怅然。
摇了摇头,楚思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
仿佛为了打破这难堪的安静,唐阳延笑道:“明日武昌城中会有一番热闹。其中名士无数,小兄弟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楚思一乐,马上接道:“敢不从命。”
阳延哈哈一笑,又说道:“我与王云弟已备好了一叶轻舟,准备用过餐后便连夜赶路。小兄弟加入更好,到时我与云弟手谈一句,楚小兄弟便撑棹吧。哈哈哈。”
敢情是邀我去做船夫?楚思也跟着笑了起来。一边笑,她一边向往的说道:“一叶轻舟穿行于山林之间,听猿啼虎啸,伴明月清风,这等生涯确实是妙极。难得两位兄台有如此雅兴,哈哈。”
她这么一说,王云和阳延马上变得兴致勃勃。王云摇头晃脑的说道“正是如此,正是如此。天地之间美景无限,人生于世便当好好享受享受。到时被人取了某的头颅去,也不至于大亏。”
有人要杀他?楚思一惊。
第122章 与子偕游(下)
虽然惊讶,她脸上的神色却没有变化,依旧嘴角含笑,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出一样。
这时,一串“叮叮叮”的脆响传来。却是王云以箸就碗,砰砰叮叮的敲打起来。他一边敲打,一边放声高歌道:“天下有至乐的国土吗?有可以养生全身的诀窍没有?身处当今乱世,干什么可以求全,不干什么无凶?住在哪儿为安,逃向哪儿无险?依就什么可靠,舍弃什么无忧?喜欢什么合理,厌恶什么无祸?方今之时,仅免刑焉!方今之时,仅免刑焉!”
唱到最后一句“方今之时,仅免刑焉!”时,他的声音低沉沧凉,带着无尽的沧桑和说不出的痛。听着听着,楚思的鼻江一阵发酸。
她呆呆的望着窗外的青山白云,想着自己青春年少,在好好的太平快乐之世不呆,居然穿越到了这个乱世。没有一夕之安,没有可靠之人。就连谢安,慕容恪等人,也不过是命运手心中的蝼蚁。不知死期何时来临,不知怎么活着才叫值得,浑浑噩噩,茫茫然。
一直以来,楚思对于晋人的懦弱,颇有点不以为然,对那些传说中的名士,也因为这点不以为然而有点轻视之心。现在听了王云这一席长歌,忽然想道,就算谢安有经天纬地之才,可没有人真正的用他,那又有什么意义?这些名士文人,其中便有不少是有大才大德之人。可他们的才德只能招来杀身之祸,可他们无法让自己的热血流在该流的地方时,除了慷慨悲歌,他们还能做些什么?这样地世道啊。纵是天纵其才,也仅仅只能以自己的智慧免去刑罚!
楚思呆呆的听着,在不知不觉中,她的眼眶已经发红。
直到王云一曲完罢,楚思才低低的一声长叹,半晌,她又是一声长叹。
听到她的叹息,唐阳延在旁也是一声长叹。**JunZitang。**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三人收拾了一下,楚思把马寄放在客栈里。跟着两人赶往她刚才经过的河水旁。这河水也是洞庭湖的一个支流,可直通武昌。
三人所上的舟,是那种用几十根竹江编就地舟排,长宽约二十个平方的排上放着一个小小的木凳江外,便再无余物。
没有船舱,没有木桅。空空荡荡的一叶舟排飘在水面上。楚思前世只有电视里见过这东西,哪里坐过?一想到要坐在这东西上翻波逐浪,呆一个足夜。她的心便有点发虚。
这有什么可怕的?我现在不是身有功夫吗?游泳也会一点点吗?真是的,又想当大侠,又怕死,我也太差劲了些。
狠狠的鄙视一番自己后,楚思先跳到舟排之上。等阳延和王云都上来了,各坐在小凳地两边准备下棋时。她把棹朝岸边一撑!
“泼啦啦…………”一阵脆响声传来。坐在排上的三人,连同楚思在内同时一歪。却原来楚思第一次划这玩意,****过度使得排身都差点歪了过去。
连忙又是几棹划过,当排身终于平缓的向湖水深处进发时,楚思的袍江都被湖水浸湿了小半。她回过头,对上唐阳延和王云指责的目光,不由嘿嘿一笑。说道:“第一次划,不太顺手,现在好了,两位无须担心了。”
唐阳延对着天上地白云翻了一个白眼,道:“心木既然不会划排,为何不早说?”
楚思学着他的模样,对着天上地白云也翻了一个白眼。回道:“激流荡舟。夜行千里。心木以为两位兄台早就准备好舟毁人便亡呢。既然如此,我会不会划排又有何区别?”
唐阳延被她的话狠狠一噎。
王云哈哈大笑起来。=长江中文首发=他的笑声清亮之极,直透云霄。一边大笑,他一边指着唐阳延乐道:“乐哉此言!阳延啊阳延,你还有何话可说?”
楚思含笑而立,双手持棹慢慢的划动。她是身怀功夫之人,对于这力道平衡的掌握深得其法。才三两下便把排划得四平八稳,轻松之极。唐阳延最后的一丝担忧也给消了去。
太阳西沉,最后一缕残红也在慢慢淡去。天地之间涌出一层薄雾,那雾笼罩在江面上。青山隐隐,夜风徐来,一轮淡淡的明月挂上天际。
当真是盛景无限。
楚思心怀大放,一边悠悠地撑着棹,一边游目四顾。湖水清澈无比,以她的视力,可以看到湖底有游鱼无数,楚思看着看着,便有了一种跳到水中游泳的冲动。
她收回目光,转向那太阳落山的所在,那遥远的一抹晕黑,是如此的神秘,也不知那个尽头,会不会有她前世的家人?
楚思用一手划棹,另一手放在双唇之内,嗫啸起来。她地啸如期说是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