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冲之凤凰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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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冲之凤凰传说- 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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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苻睿见状拔出配剑便要朝我头上砍来,我恐惧到了极点,紧闭双眼,浑身颤抖着,驻在原处甚至忘了躲闪。
    “巨鹿公饶命!”只听金婵的声音传来,剑没有在我头顶落下,我松了口气缓缓睁开双眼,只见金婵紧紧抱住苻睿的胳膊跪下道:“陛下有旨,要段姑娘在悔过苑毫发无伤地离去,还请巨鹿公饶命!”
    苻睿一脚踢开金婵,怒道:“可是她竟敢行刺皇子!”说完剑尖便直指我的咽喉。我深吸了口气,冷冷地看他一眼,道:“巨鹿公,请问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子,又是有伤在身,如何能行刺武艺高强的平原公?”
    “二哥难道会冤枉你不能?”苻睿看了一眼痛苦的苻晖,向我质问。
    我冷“哼”一声,愤然道:“巨鹿公您看平原公伤在何处?”
    苻睿被我说的一楞,脸上有丝尴尬,金婵也羞红了脸。我掉了两滴眼泪,泪眼婆娑道:“我大燕为大秦所亡,而秦国陛下仁厚,迁我鲜卑四万余户至长安,同为大秦子民,关护倍至,如此圣德宽仁之心,天下闻所未闻。可委实没想到,大秦陛下的皇子竟然……”我抽泣着顿了顿,接着道:“楚楚虽被陛下严命在此悔过,却也不能任人欺凌,而他,平原公——”我愤怒地指向苻晖,声泪俱下:“趁我熟睡未醒之即,竟然破门而入,要……要轻薄于我……”我手捂着面庞,哭得伤心欲绝。
    只见苻晖脸气成酱紫色吼道:“你……你浑说……咳……咳……”我手从脸上拿了下来,凄然道:“我们亡国之人,何处说理去?陛下只道皆为一视同仁的大秦子民,可到底是不能的。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若非平原公意图不轨,如何能伤他那……那一处?”
    “你——”苻晖扶着苻睿的胳膊勉力站了起来,一手捂着命根子,一手指着我,怒瞠圆目道:“你……你再浑说我杀了你……”
    我嘴角含泪,冷冷笑道:“平原公这就急着将我灭口了?反正事发之时只有你我二人,也无人能替我作证,我一个弱女子又何苦自己声张出去坏了名声?也罢,我这就清清白白地去了反而干净。”我红着眼圈儿看了看金婵,道:“对不起,我不能毫发无伤地离宫了,若陛下降罪于你,你便劳烦平原公与巨鹿公为你做证吧……”说完我便哭着一头往墙上撞去。
    “段姑娘!”金婵从后面紧紧抱住了我,这本在意料之中,但怎么会还有一只手拽住了我的袖子?我回头一看,竟然是苻晖!
    只见他整个面容由于一番痛苦的力忍,而显得五官有些曲,他阴着声说:“你若死了,我的名声反而坏了去。我要留着你,慢慢折磨你……”阴婺的眼神中,划过一抹浸毒的狞笑。
    苻睿不太理解地看着苻晖,眼神有些复杂,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搀着苻晖走了出去。我站在屋内隐约还能听到院子里传来他们的声音,“二哥,你下个月就要大婚了,能,能成吗?”“呃……能……应该……能成吧……”
    一丝报复的快意自我心底升起。苻晖,老天保佑你最好变成太监,看你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
    过了四五日,我头部伤好的已经没有了大碍,只要每日换药待伤口结痂脱落便可痊愈,苻坚放了我。
    感激的与金婵告别,我自是流下了真心且不舍的眼泪。来到长安,她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
    离开之时,我远远地看着紫漪宫的方向,那一片天空,是整个长安最痛苦、残忍、阴霾的地方。我的凤皇,就在那里面,可我,却要永远地离开了,他告诉我,再也不要回去。凤皇,我走了,你知道吗?往后,在不知尽头的无边黑暗的日子里,你要到哪儿去握着我的手安睡?不忍留你一个人独自承受,可我知道,陪着你,只会更让你的苦痛永无休止的加剧、延伸、刻骨。为了爱你,离开你。我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不管沧海桑田、世间万变,记得,我会一直等着你。
    涌出早已泛滥成灾的泪水,我狠心收回目光,失魂落魄地走回新兴候府,没有了凤皇,回去那里,又有什么意义?我又要以什么身份留在那里?仰面望着天,没有云,我吸了吸鼻子,把即将要流出的新的眼泪生生挤了回去,粗鲁地抹了一下脸,告诉自己:好好的,要好好的,凤皇要我好好的……可这么一想,本来憋回去的眼泪反而更加肆虐得决堤而出。
    站在新兴候府的大门前,我楞了半晌,只见一片肃穆的白棂祭联,里面哭声震天。
    发生了什么事?我急忙跑了进去,却见府中的人个个一身缟素,再看那灵堂之上的牌位,不禁瘫软了身子跌坐在地上,可足浑死了。
    那日我与可足浑一同离开紫漪宫,半途我回去取她的斗篷,发现了那让我生不如死的梦魇。苻坚为了支开慕容滟,带着三大箱子的珍宝来,说是给慕容冲的寿礼,并且让她带着宋牙和紫漪宫的人去天阙台为慕容冲筹划、布置寿宴,更让宋牙无论如何要绊住慕容滟。可慕容滟心头那不祥的预感如阴云笼罩,越来越重,她终于忍不住,不管宋牙的苦苦哀求一路奔回紫漪宫。
    她的心碎成了多少份?数不清,仿佛整个胸腔里全都是,又仿佛整个胸腔里都没有。一切都无法阻止,一切都发生了,自己那般屈辱的曲意迎合竟只是一个笑话,一个更加屈辱的笑话。她突然很羡慕那些可以死的人,死了,就没有痛苦了吧,死了,就不用再去顾念这世间的种种一切了吧。可她,她和凤皇,偏偏是最不可以死的人!有太多的责任、重负,命运选择了他们来完成。凤皇说,不要伤害我的族人,不要伤害我的楚楚,让我再看她一眼。治好她的伤,送她离开,厚待我的族人,让他们心安。我,如你所愿……
    凤皇,用尽所有元气说出这句话,你的生命,也已被消逝殆尽了吧?
    “不——”慕容滟撕心裂肺得大声狂叫,痛进每个人的心里。她被架了出去,她听见里面传来凤皇仿佛撕碎割裂身体般痛苦的叫喊,她疯狂地抓扯自己的头发,将指甲掐进自己的头皮,她不要听!她不要听!她不要听!她看着我被抬出去的身体,仿佛是凤皇无邪的曾经。而如今,一切都已远去,彻底覆灭。
    可足浑久等不见我归来,便小心翼翼地返回紫漪宫,就在那紫漪宫的门口,她听到了让她生命破碎的声音,凤皇!她看到了疯癫发狂的女儿,滟儿!这是可足浑一生中从未敢想过的情景,若自己是聋子、瞎子,听不到也看不见该有多好?可她听到了、看见了也知道了,却偏偏什么也做不了,苦痛和屈辱更胜于活活剜去她的骨中骨、肉中肉!从这一刻起,她真真正正的一无所有了,连灵魂,都已支离破碎,弃她而去。
    被侍卫送回新兴候府的可足浑一直晕迷着,她是不想醒来的吧。她一生骄傲自负,一生张狂跋扈,老天终于给她惩罚了吗?她恨!她恨佛祖,她恨上苍,为何要将这万劫不复的苦痛施加在她儿女的身上!他们一个只有十四岁,一个只有十二岁,弱小的身躯要如何才能过早的承受那来自炼狱之火的无尽煎熬?人世间竟有这样残忍的磨难!人世间,还会有光明吗?不知道,她看不见,也不想看见了。
    四天后,可足浑醒了过来,她只是痴痴地念着“凤皇”,当夜便又悬梁自尽了。
    注:苻坚在位期间一直没有称帝,只称天王,一般史称…前秦天王。
涅槃于火凤何飞卷十
           慕容暐上奏可足浑病逝,苻坚命以皇后之礼葬。这是对慕容家的恩赐、看重与信任,朝中大臣亦有受苻坚之命前来吊唁,而慕容冲,却没有回来。
    是苻坚不让他回来吗?待到丧仪全部结束,回到府里慕容暐一通发泄大骂慕容冲:“这个混帐不孝子!陛下得知母亲去了的消息立时便允他回府奔丧,可他从守灵到出殡,连一下面都没有露,母亲当是真白养了他了!”
    从宫里回了新兴候府后我就一直独自住在慕容冲的房间,此刻出殡回来,正是身心俱疲,正准备回房,听到慕容暐的一阵嚷嚷,顿时生了满腔的忿气,却又因着他身份特殊,既是我们原来的皇帝,又是凤皇的三哥,我不能对他发作,便重重摔上门回房。
    慕容暐看了我一眼,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我的背影怒道:“看看,看看,这都惯成什么样了!一个个的眼里还有没有我?”
    慕容鸿没好气的接了一句:“叫凤皇回来干什么?平白的丢人罢了,当着满堂亲朋仕僚,慕容家的脸面、鲜卑人的脸面、我大燕国的脸面,全能让他丢个干干净净!”
    只有慕容温幽幽叹了口气,道:“也许,凤皇他是有苦衷的吧……”慕容温自可足浑去世便从慕容凤家回到了新兴候府,他一回府便知道了这件事,这是到长安后,他知道的关于凤皇的第一件事。
    “屁的苦衷!”慕容鸿啐了一口:“若他不甘愿,大可自己抹了脖子,一个男人,做什么不好,便是寻常百姓也不耻于如此腌臜下作!士可杀不可辱!哪来那么多原由借口?说到底,还不是贪生怕死!”
    “哎……”慕容暐无力得长叹一声坐下,不住地摇头,悲愤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我在房间听得怒火焚身,拼命地踢门砸墙,发泄着我的不满,我的忿恨。仿佛那门、那墙就是苻坚,就是慕容暐,就是慕容鸿,我恨不得将他们身上拳打脚踢出一个个的窟窿!你们全都是混蛋!你们凭什么说凤皇!你们是硬骨头、有气节,大燕亡了你们怎么不去殉国?慕容家正是因为有慕容暐、慕容评那样的人才叫家门不幸!若不是你们玩完了大燕,凤皇哪用去受那个苦!你们一个个的靠着凤皇牺牲全部的人格、自尊甚至泯灭了灵魂来苟活安命,却又都以他为耻,你们才是天底下最无耻的人!
    听到我在屋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慕容暐烦躁不堪地怒喊:“滚到外面发疯去!”
    我立马重重拉开房门,恨恨地瞪着他们,咬紧牙一字一顿道:“你、们、真、无、耻!”说完便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只听慕容暐在后面不敢置信地叫道:“反了天了你——”
    慕容温眼见便要出来追我,被慕容鸿拦住,道:“让她去疯,看能不能把她的凤皇疯回来!”
    我控制不了自己,我满腔怒恨、我狂躁不堪,我在长安城的大街上拼命地跑,拼命地叫,引得周围的人议论纷纷。街道上人群拥挤、马车成行,而我一路横冲直撞,终于被一辆受了惊的马车撞到,重重摔在地上,我也不起身,趴在地上便放声痛哭。
    凤皇,凤皇,你看到了吗?你的家人竟然这样以你为耻啊!他们恨你啊,恨你把慕容家、把鲜卑族、把大燕国的脸面全都丢尽了啊!正是为了他们,你才忍下如此天大的耻辱,可他们竟然在心里这般看待于你,你若知道了,该会是怎样的心寒啊?凤皇,凤皇,我的凤皇……
    一双马靴停在我的面前,对面站立的人缓缓蹲下身子,给我递上一方手帕,我含泪抬头一看,是慕容凤。他淡淡道:“起来吧。”我没有理他,仍是不住抽泣,他手上用力拉起我的身子,将我拽走,我生硬地由他架着胳膊,他目视前方,面无表情道:“哭有什么用,有哭的力气不如省下来,想想谁让你哭,你将来也要让谁哭。”
    一个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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