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脑子有些毛病,爱大惊小怪,不必理会。”
慕容泓缓缓插回配剑,神色鄙视道:“胆子这样小。”然后便斜坐在床边,拉起被子道:“凤皇你快起来,今天咱们再比过,若是连赢你三天,你定是无话可说了吧。”
刚好我躺在里面,他只将睡在外面的慕容冲身上的被子拉开,我唯恐春光外泄,不禁又大叫一声:“不要啊!”
“你的丫头又怎么了?”慕容泓气恼道:“一大早上便鬼叫鬼叫的,都给她烦死了。”
“哈哈。”慕容冲朗笑道:“没事,她害羞。”话毕,便起身下床。
慕容泓拧着眉毛再度极其鄙视地说道:“没出息。”见慕容冲已然起身,便又来掀被子道:“还不起来伺候你主子更衣。”
我死死拽住被子不让他掀开,虽然穿着中衣,他掀开了也看不见什么,但总觉得被一个异性就这么掀被子是件极其不好意思的事,况且他又不是慕容冲,都同床共寝过了。
“算了。”慕容冲伸手拦住他,邪笑道:“她害羞。”然后看向一旁的李忠道:“更衣。”
“是。”李忠极其麻利的上前伺候起来。慕容冲今天一身戎装,柔美的风情又完美的添上一股英武之气。穿戴完毕慕容冲便带慕容泓走向外间,我知道,这是他留给我的穿衣时间。感激他温柔细心的同时,也把“登徒子”这顶大帽子迅速转送到慕容泓的头上,顺便自责怎么早没有发现慕容冲竟然还是位绅士。
这时候的衣服并没有盛唐以后的那么繁琐难穿,都是极其简单的式样,况且昨天沐浴后在那名宫女的指点下,我已经能自己穿上了,虽然今天忘了些,但边穿边想,还是不会出错的。可就在我穿衣的同时,也听见向外走去的慕容泓烦烦嗦嗦道:“比主子还主子的丫头,凤皇你真惯的不像话……”
等我穿完衣服再简单绾好头发出去的时候,慕容冲已经在吃早膳了,他招呼我一声,指着一旁的小桌子,示意我过来一块吃。哎,吃饭,头疼的问题,一人一个小桌子,跪坐而食,真不是一般的别扭。我缓缓走过去,极不自然地跪坐到我的小桌子跟前,还没等拿起筷子,就听慕容泓嘣出两个字:“真丑。”
什么真丑?我长的真丑?我拜托你大爷的会不会审美!我虽然算不上什么国香天香,貌美如花,怎么滴也能算个眉清目秀、五官端正吧,怎么到你嘴里就成“真丑”了?话说我现在这张脸依稀就是我小时候的样子,鹅蛋脸,挑凤眉,大大的眼睛,鼻梁也高挺……不过愤怒地看向他的时候,我不由的自惭形秽了,又一个尘世翩翩美少年。
他与慕容冲同岁,大着月份,身量差不多高,虽没有慕容冲那般倾国倾城,却也美的惊人,五官完美到无可挑剔,峰眉入鬓,目如朗星,鼻若悬胆,长身玉立,头戴步摇金冠,周身金黄袍饰,腰悬镶玉宝剑,便是杨过在世,也比不得他的这般绝世容姿吧。他居高临下、得意洋洋地看着我,好吧,我承认,在他面前,我确实很丑。
妈的,这是什么世道!不干了,我要回去!一个个男人都比女人美上千百倍,还让不让人活了!慕容冲美成那个样子,却从未说过我一句,我便也忽略了这个问题,可慕容泓简简单单、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两个字,却让我羞愧难当,恨不得掩面示人。关于大燕,关于慕容,我终于能想起几个关键词了。
慕容家男人最著名的:美貌、打仗、内讧、复国。唯独没有治国。
不过五胡十六国都是能打不能治,所以,完蛋的也快。
话说生于这个时期的女人真是不幸,整个魏晋南北朝、五胡十六国时期,都是美男当道,遮天蔽世,令日月无光,山河失色,哎,罪孽呀……
见我望着他失神的样子,慕容泓冷笑一声,道:“老八,这就是你所谓的‘害羞’?”慕容冲也极不舒服地“哼”了一声,我方才回过神来,不禁背对着他们,赌气道:“奴婢长得丑,污了殿下们的眼,实属罪过,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却是奴婢无法选择的,还请殿下赐教,以后该如何收拾颜面?”
慕容泓楞了一下,许是没想到我会如此顶撞他,眯了我一眼道:“还挺有脾气?”
我刚张开嘴,正准备还口,就只见慕容冲放下碗道:“好了!什么丑不丑的。”然后走近我身旁拍了下我的肩膀,我以为他要说:“楚楚你不丑。”谁知他无比温柔地说了声:“丑也不是罪过,别放在心上了。”
我差点吐血,几欲抓狂。慕容泓却已不耐烦地说:“凤皇你吃完没有?咱们快去校场吧,四哥和呼延师父他们早已等着了。”
“走吧。”慕容冲接过李忠递上来的配剑,回头看我一眼,道:“好好吃饭。”话毕便与慕容泓阔步出门,李忠紧紧跟上,慕容冲却道:“你留下,等会带楚楚姑娘去校场。”
“是,奴才恭送两位殿下。”李忠行了一礼,身子弯到标准九十度,直到他二人走远方才直立起来。
“长得好看了不起啊!”我极不平衡地嘟囔了句。李忠却笑兮兮道:“姑娘,谁不知道这天底下最美的人都在我们大燕,我们大燕最美的人都在慕容家,慕容家最美的人就在皇宫,皇宫里最美的人就在我们凤仪宫呢?”李忠得意道:“也就是咱们的主子,天降的凤凰!”
太监,八卦狗仔的先驱。
这李忠只有十五岁,却是相当的八面玲珑,整个一个人精,不过他对慕容冲,却也真正忠心的很。
我不禁点点头。天底下最美的人都在大燕,大燕最美的人都在慕容家,慕容家最美的人就在皇宫,皇宫里最美的人就在凤仪宫,凤仪宫最美的人便是慕容冲,这是不可否认的。可我仍是好奇地问了句:“为何殿下的乳名唤作凤皇呢?”我内心深处十分想知道究竟是谁给他起了个这么惊艳,人如其名,名如其人的名字。
“哟,说来那可神奇了,这里面可是有个故事的呢。”李忠咽了咽口唾沫,激动道:“这可是全皇宫的人都知道的事,神奇着哪!”我赶紧催促他道:“到底有多神奇你快说呀!”李忠仍是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不住连声道:“神奇,神奇,真是神奇……”
“你到底说不说啊?”我已经按捺不住那股迫切需要打探八卦的冲动了,嗔道:“半天就听你在这神奇来神奇去的没完没了,你可别告诉我他出生的时候脸上就写着‘凤皇’俩字!”“那倒不是。”李忠安抚了下激动的心情,稍稍放松了身子盘腿坐下,小心道:“我是瞧着姑娘甚得殿下欢心才说的,要是旁人,我是万不会理睬的……”“好了你就说吧,我都急死了。”这下换我猛咽唾沫了,这李忠,可真会磨叽。不过他刚才不还说全皇宫的人都知道的吗,怎么这会儿又变成只告诉我一个人了……
“好了好了,这就说了。”李忠摆了副正宗说书的表情,道:“话说光寿三年的新年刚过了没多久,当时的皇后娘娘也就是如今的太后怀胎十月终于生产了,皇子落地之前,只见漫天朝霞如火,铜雀台上飞来一只火凤凰,引吭高歌,片刻后火光消退不见,凤鸣渐止,而皇后寝宫哭声响亮,一个生来便美的世间难寻的粉红色的小娃娃落地了!”李忠激动的面部表情令人无法描述,与口中言辞的感情把握配合的天衣无缝,若真说书,他可是相当敬业。只见他咽了口唾沫,接茬眉飞色舞说道:“先帝爷闻此祥瑞之兆,龙颜大悦,亲赐小皇子乳名凤皇,当月便封为中山王,就是咱们这凤仪宫的主子啦。”
听他神采弈弈地说完,我对故事的真实性深表怀疑。凤凰是传说中的神鸟,跟龙一样,虽说传的跟真的似的,但是到底有谁见过?或者为何光是人古人能见着,我们后世的现代人便见不着了?不会是那些人集体产生幻觉了吧……
见我似信非信的样子,李忠叫了一声:“哟,姑娘,你不会是不相信吧?当年看见的人可多了呢,那凤凰这么大,这么高,尾巴这么长……”瞧他比划得有模有样,我不禁问道:“当年你也瞧见啦?”
“没有。”他沮丧道。
切!说的比他亲眼见的还像真的。
“我八岁才进宫,被分来凤仪宫伺候中山王时方才听殿下的乳母说的。”李忠老气横秋的无奈道:“在宫里混,不摸清主子们的性情喜好、亲家仇家,无意间冲撞了主子,连死了见着阎王都还不知道是为什么呢。”
他说的倒也在理,不过听他如此一说,我倒想起了那件事,便探试道:“李公公,你知道我受伤后有些事情不记得了,但是昨天随殿下去见太后之时,我觉着太后……好像不喜欢我呢,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李忠随口便接道:“太后哪里是不喜欢你,太后是不喜欢姓段的……”
太后不喜欢姓段的?“为什么?”我紧接着问道。这事万分重要,涉及到我的安全,不过最重要,便是对八卦的迫切渴望的求知欲。
“这……”李忠面有难色,不像之前一般口若悬河,有些顾忌起来。见他如此表情,我便更想刨根问底,也为难地说道:“李公公,你方才也说了,在宫里混,不摸清主子们的性情喜好、亲家仇家,无意间冲撞了主子,连死了见着阎王都还不知道是为什么呢。现在我连太后为什么讨厌我们姓段的都不知道,这以后要如何小心行事?我自己得罪太后倒不要紧,可万一连累了您或是凤仪宫里其他的宫人们,那真是万死难辞其咎啊!”
李忠有些动容,但仍犹豫着:“其实,我也是从旁人那听来的,这宫里本就没有什么秘密,想是寻常百姓都议论着这些事,只是咱们做奴才的,若在主子眼皮子底下议论,主子一个不高兴,少不得就要丢了小命……”
“我又不会说出去。”我给他一颗定心丸道:“我也只是想知道个大概,唯恐冲撞了太后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咱们做下人的都是同病相怜,可要相互扶持着才好。殿下待我怎么样你也看见了,你总不好让殿下身边成天跟着的人,对这宫里人情事故的过往一无所知吧,那样只能给你添麻烦……”
终于,在我快要磨破嘴皮子的努力下,李忠大义凛然的外加小心翼翼外加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让我说出去的情况下,缓缓说出了个子丑寅卯。
原来,当年先帝慕容儁的太子晔夭折,后来新立了太子慕容暐,也就是当今皇上,慕容冲的三哥慕容暐。可惜慕容暐有些天性庸弱,慕容儁对这个太子并不十分满意。皇后可足浑氏心里不安,生怕自己的嫡出骨肉被庶出的皇子取代,就偷偷请来巫婆跳大神,没过多久皇后果真怀孕了。但是过了几个月,段昭仪,也就是我的姑母在铜雀台下铜爵园里的树叶鸡毛中拣到跳大神用的神符,拿给先帝慕容儁看。慕容儁大怒,派人追查此事。可足浑皇后害怕了,就把这事一骨脑儿推到段昭仪的亲戚吴王妃,也就是慕容垂的老婆段氏身上,还告段氏与吴国典书令高弼搞巫术害她腹中皇子。这吴王慕容垂是慕容儁的弟弟,慕容冲的叔叔,很是厉害也有功绩。慕容儁默许可足浑皇后的行为,趁机打击一下他从小就不喜欢的慕容垂。再加上皇后妹妹单相思爱上了慕容垂,整天醋战不止,妒忌的新愁旧恨一起算,害得段氏在狱中遭受严刑拷打,但她性情刚烈,死不供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