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顺的躺在我的两侧酣然睡到天亮,整晚连小手都没摸一下。
没有口水和棒子捣乱的夜晚让我一夜好梦,舒舒服服的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揉揉眼睛伸伸懒腰,我在侍女的服侍下洗漱完毕,穿戴整齐。做了帝王的枕边人后就是不一样了,以前是我累得要死要活的伺候那两只超级难搞的禽兽;嘿咻过后,他们立马派来N个女侍来伺候我,全天候的贴身跟随,连穿衣服都不用自己动手了哩。
我捋了捋垂在腮边的发丝,从镜子里问向身后的女侍道:“陛下和太子呢?”此时早朝已罢,他们却还没出现,这不禁让我有点好奇。
女侍低首福身答道:“陛下移架皇陵视察工程,太子殿下此时应是在御花园招待贵宾。”
怪道这时还不见踪影,原来如此。那皇陵被洪水冲的七零八落,皇室因此丢了很大的面子,而同时激起的极大民愤也差点没有平息下去。随着最近民怨渐淡,朝廷这才着手重修。而身为当朝帝君的卧龙无论如何也应该拔冗去看看自己祖辈和自己以后的安息之地的。
既然他们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正好让我偷得浮生半日闲。
“去散散步吧。”我望着半敞窗外的那块青蓝的无云高空,微笑道。
秋风浅送,落木萧萧,在这萋萋寂寞的季节,偌大的皇宫倍感空旷静谧。虽然不久前还宫娥满园,美人如云,热闹滚滚,但我行我素的皇帝陛下却嫌她们太过吵闹,一恼之下都统统撵了出去。巫马皇室的嫡系子孙人丁凋落,宗族虽然倒颇为兴旺,但因高位在上的巫马卧龙和巫马青阳是两个极其任性暴戾喜怒无常的人,相信即使是发出邀请,深谙伴君如伴虎的皇室宗亲们还是不敢轻易的进宫伴架的吧。故而如今皇宫落到比冷宫还荒凉的地步,卧龙和青阳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呢。
顺着爬满火红蔓藤的粉墙且走且停,无论是空气,泥土,树木,灌丛,水洼,落叶,即使是墙隅一角的一株小残花,都值得用心咀嚼品味。一叶知秋,自然界处处洋溢着生命的玄妙,生存死亡结合背叛别离新生希望转机……年复一年,它们延续着重复着关于命运的神话。
而自诩为自然主宰的人呢,命运却是卑微的可笑。如开弓后就永不回头的箭矢,一生只一次的命运绝不会因任何因素而重新轮回。相遇就是相遇,羁绊就是羁绊,爱了就是爱了,恨了就是恨了,背叛就是背叛,永别就是永别。即便是遇错了,绊错了,爱错了,恨错了,叛错了,别错了,错了就是错了,回不去了……野火尽,春风生,只是梦。
为这秋韵所感伤,心情有些颓丧,我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直到耳朵里听到了那涓涓的水竹磕石声,我才陡然清醒,抬头看去,自己竟鬼使神差的走进了御花园深处的禅意水居。引自山泉奔流而下的清溪上,巧匠别出新意的盖了个四角竹亭。亭的四壁下缚以九九石铃坠入溪水之中,溪水激流时铃音则激荡,溪水缓柔时铃音则低哑,叮咚之声颇有禅趣,故曰禅意水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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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我离水居已是极近,透过交叉的枝桠可见竹帘上卷的居内相对坐着三个华服男子。面南而坐的正是太子巫马青阳,而那两个面北而坐的年轻男子我却不认识。面容隐隐的看不太真切,只窥见其中一个身着琉璃白的长袍,手持折扇,谈笑间很是风流妖娆;另一个则是一身的靛蓝色的锦袍,举手投足间寒风盈袖,几可见如冬日啸雪般的冰息萦绕左右。
我傻傻愣愣的呆望着那水居上的陌生男子,不自觉失手啪地折断了横在眼前的枯枝,心口莫名的悸动似狂。
那两个人是谁?!我迫切的想知道!身体里仿佛有千百个声音在同时问,他们是谁?为何我感到如此的熟悉?如此的亲切?
双脚快于理智的动了起来,我拨开树枝,三步并作两步急急向禅意水居走去。忽然眼前人影闪动,两个带刀影卫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悄然挡在我的面前,毕恭毕敬的抱拳的道:
“太子殿下有令:此乃国事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原是设了界卫?我皱了皱眉头,想拨开他们硬闯过去,又觉不妥。于是一甩手帕,猛然拔高嗓音怒斥道:“大胆!谁敢拦我!”
这骤然响起的凌空厉喝果然引起了水居上的注意。我见青阳偏头向这边望来,立刻向他摆手扬帕,撒娇的唤道:“青阳~是我。”
青阳顿了顿,挥手摒退了影卫们。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他扶在栏边低头淡淡的问道。
我边提裙走了上去,边指了指四周的枫树,笑道:“这秋枫红叶极美,令我看的不觉入迷,谁想走着走着竟遇到了你。”
擎起我伸过去的手,他拉着我走进水居中央的竹案前。
“这二位是……?”我视线瞟向在案后端坐的二人身上,下意识的问道。
探寻的视线凝固在那靛蓝锦袍男子的脸上便无法移开。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他那熟悉的气息会让我想立刻扑进他的怀抱里呢?男子长脸剑眉,悬鼻薄唇,阳光下焕发着琥珀色光泽的眼眸如极冷的透明冰棱。他听我问话便抬眸淡淡的向我扫了一眼,而后复又持起案上的茗茶微阖起双眼细细的品。但就这仅仅轻描淡写的一眼,我似乎窥到那其中有一抹无法隐喻的柔光一燃,如一根细细的荆棘般狠狠扎进我的心尖,又刺又疼又麻。
手指突然被青阳狠狠捏紧,连心的倏然一痛,害我张口差点叫了出来。我方回过神来,咬唇恨恨的白了青阳一眼。不就多看了别人几眼么?至于像捏核桃似的捏的那么用力吗?
青阳猿臂一伸横在我的腰间将我圈在怀中,狭长的泉眸似笑非笑的瞅着对面的二人,对他们温声笑道:“见笑了,这位正是本阁不日便要迎娶的未婚妻。”
我闻言一惊,刚要说什么,腰间便又被青阳重重的捏了一把,我乖乖的闭上嘴缄默不语。
他指着首座的靛蓝锦袍柔声对我介绍道:“这位乃是九真国的国使——宿皇子殿下。”
九真国的宿皇子?既然是九真国人,那应当是从未见过才是,可我又怎么……?
我按下满心的不安躁动,微微向他颔首致意。冰眸冷冷的凝视着我的双眸,他亦缓缓颔首回礼。
“而这位乃是九真国的大理寺卿禹苍禹大人。”青阳又指着旁边的白衣男子说道。我偏头顺势看去——
好漂亮的男子啊,精致柔媚的五官绝胜女子。尤其是那双桃花眼真是芳华四溢、风情万种呢。
我不觉轻笑着投他以欣赏的目光,熟料他一见我的笑容竟愣了一下下,霍地站了起来。一旁宿皇子立刻朝他淡淡一瞥,他又惊觉的忙收回视线,啪地合上折扇,桃花眼低垂,抱拳媚声道:“小姐的如花美貌世间难见,竟令在下神游天外,还望太子殿下和小姐原谅在下的失态呢。”
感到抵在背后的某人体温因他的话骤然降低了几度,我忙笑靥如花的圆场道:“大人莫要拘谨,被称赞美丽是件令人开心的事,小妖高兴还来不及呢。”
“小妖……?”他微怔道。
“正是小女的闺名。”
“小姐的名字倒是别致有趣。”宿皇子的唇角没什么热度的弯了弯,一道寒光若有似无的划过身后的青阳,又在横于他我腰间的长臂上顿了一顿,而后举起杯子又呷了口茶。
被他那冷眸淡淡的一扫,我顿时像做错了事情的孩子般别扭起来。挣扎的着从青阳铁桶般的禁锢中挣脱出,回身将脸色难看的他用力按进椅子里,而后怕他还动手动脚的,忙持起案上的茶壶为他斟了杯茶。
太子殿下,现在外宾当前,国体庄重啊。我拿眼睛狠狠暗示了他一番。回身执壶莲步盈盈的走到那两人面前。
“宿皇子殿下此次出使我真乾国不知有何公干?”缓缓的为他斟满茶水,我巧笑问道。
看也不看我一眼,他抑扬顿挫的道:“喜闻贵国皇帝陛下不日便要大婚,特来道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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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大婚?”我闻言如遭雷击,当场愣住。
桃花眼禹苍见我吃惊莫名,柔声笑道:“怎么小姐竟不知这举国上下皆知的大事么?”
我整整心绪令自己展出一朵笑花,侧身又为他斟满茶,“陛下即位已有些时日,此时大婚已是迟晚。只是小妖不问世事,还不知是哪家的女儿有这等好福气呢?”
同时如刀的目光杀气腾腾的射向那端的笑得一脸温雅的巫马青阳。心想,你要是不给我说出个四五六来,我这一茶壶立马就当头削过去。
青阳对我顽皮的眨了眨眼,嘁嘁笑道:“傻丫头,这几日为你量身裁衣,过目花色竟不知为了什么?”
“……啊?!!”我将这匪夷古怪的话在脑子了转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僵化的傻掉:
“你、你你是说……我?!!”
“正是。”秀玉般的容颜如沐春风。
“……”
要不是不想让人看笑话,我早一脚飞过去了!刚才才跟人介绍说我是他的未婚妻,现在又瞬间变成了卧龙的准皇后。无论是哪个身份你们事先有问过我的意见没?自作主张的就给我扣了两个大帽子。你是不是就怕别人不知道我一女侍二夫啊?!
仿佛还觉得我不够尴尬难堪似的,坏嘴巴青阳又向身边两个同样面露惊异之色的男子笑道:“两位国使莫要奇怪也莫要笑话,只是我与哥哥都深爱着小妖不肯相让,几经协商都不得胜负,无奈之下只好各退一步,同时迎娶她……”
死小子!拜托你不要说了!起码不要在这两人的面前说啊啊!仿佛是洗澡的时候被人偷窥了一般,我脑子瞬间充血,如斗牛般几步奔了过去,死死捂住他的嘴。青阳却顺势搂过我的腰,拉下我的手,低头在我掌心里印上暧昧的一吻,深情的望着我笑得甜蜜:
“我的傻丫头,又害羞了,恩?……不好意思让两位国使大人见笑了,小妖就是这么的可爱,让人打心眼里想宠爱她。我们兄弟如今是一刻也离不开她呢……俗语说‘不爱江山爱美人’这话倒是真的。以前看史书里说某个国君为了红颜冲冠一怒,不惜起兵大操干戈,我还道他志短荒淫,直到有了小妖后方觉那国君真是个性情中人。若为了博美人真心一笑,江山社稷又算得了什么……”
青阳说到这里忽然让我身子发寒,虽然他字字甜蜜,可是我却感到这甜蜜的话里是暗刃汹涌,仿佛隐含着某种警告某种宣誓……但或许也只是我多想了而已。
我抬眸僵笑着望向宿皇子他们:宿皇子脸色丕变,只是一个劲的喝茶,而禹苍的大半张脸则躲在扇子后,露在外面的黑密长睫低垂着遮住了所有光芒,眼睛弯弯的似乎在笑。
听青阳言罢,禹苍方摇扇柔声的接道:“没想到童谣中所唱的‘修罗魅魎夜叉鬼,阎王阴令巫马催’中的铁血帝皇坠入爱河后也是这般的柔情似水。真令人唏嘘感叹啊。”
“呵呵呵呵,情字当头时,任何人都成了凡夫俗子了呢。”青阳脸上挂满幸福的微笑深深凝视着我,接着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扭头向他们问道:“说到童谣,不禁让本阁想起了下半句所唱的金甲将军夏侯尚。听闻他也来到了敝国,不知此刻他人在哪里?本阁很想会会这位与我们兄弟齐名的传奇人物呢。”
“夏侯将军此次是为私事而来,并未与我们同行。现在已在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