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的无懈的银色光泽,她记得莉莉对自己说:“晓季以后我会会保护你,不让别人欺负。”那还是上个月的事。可是现在,似乎有什么正在从指尖迅速的漏出去。
晓季摇了摇脑袋,重新拿起了笔,整理了下思绪,继续写起试卷。
意外的,“眼镜”家有点事,原本约定好的又只好作罢。大家说了会话,各自回家了。晓季告诉程子,自己要和同学去玩,所以他下午没有来接自己。现在,晓季只好独自在走在回家的路上。她想起刚搬来的时候,自己一直是一个人上学,后来有了莉莉,然后又有了程子。现在这条原本陌生的路上,满是自己和他们走过留下的脚印。
天气不觉的凉了,夏天就快要结束了。天黑得很快,夜色渐深,晓季慢慢走着。
“好久不见。”忽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啊!”晓季吓了一大跳。
男生安静地站着,依然是那么一尘不染。他的眼睛在昏暗中像漾着一层薄薄的水雾,欣长的身体穿着一件衬衫,还是那么优雅好看。
“是你?”晓季很意外。
“你以前见到我不会那么诧异的。”他凑上来看女生慌乱的眼神。
“我??????我只是以为你走了。”晓季后退一步。
“走?去哪里?”男生毫无表情,声音依旧是那么清冷。
“你家啊。你不是来这里旅行的嘛?”晓季说。
“哦——是。只是不定期的又会回来而已。”他开始慢慢往前走。“你的男朋友呢?”他忽然问。
“你说程子?他还不是我男朋友——”提到他,晓季有些不自然,似乎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是的,还没到一个月。还有一个星期,才时到期满。不过晓季想,就算一个月到了,和现在也不会有什么区别的。那个约定,自己已经可以看到结局了。
“都一样。”墨阡说。
“你的考试怎么样了?”晓季问。
“还有一个月。”
“你后来还有没有去过榕树那里?”
“没有。最近功课很紧。对了。你吃晚饭了没?”
“没,我也不饿。”
“那——我请你吃甜筒啊。”晓季看见那家经常和程子一起去的冷饮店。
墨阡看她,没说话。晓季没再多说,进去买了两个木瓜口味的甜筒,拿过一只就递到少年的手上。在指尖触到少年掌心的一刻,晓季感觉一阵冰凉。
“吃啊。”晓季回过神,催促他。
“我从不吃这些东西的。”他平静的说,握着那只无辜甜筒没有动手。
“哦??????那??????”晓季停住了手。“真不好意思,那我吃你那份吧。没关系的。”她伸手来接。墨阡没有拒绝,把甜筒递到对方手上。
“诶,问你个问题。”晓季拿着一手一只甜筒。
“你确定现在不会碰到熟人吧?”
“干嘛?”
“你这个样子没关系,但是离我远一点。”
“过分啊。我说问你个问题啊。”
“你说。”
“假如——”晓季叹了口气:“假如,你做了一件自己也不知道对不对的事,然后弄的你的朋友不开心。你会怎么做?”
“我不懂。”他摇头。
“啊呀,就是——”
“你看我长得像‘知心姐姐’吗?”墨阡把脸凑到她面前。
“你??????”晓季此时额头一定有黑线三条,那口冰淇淋在嘴里融化成细腻浓稠的汁液,带着水果的芬芳,可是她咽不下去。街道的石砖间有有小虫的叫声,夜静悄悄的可以听见自己找不到节奏的呼吸声。
“真受不了——”晓季笑。
“以前你只有想笑的时候笑,也不会那么自然的说话。”
“人总是会变的嘛。”晓季慢慢走着。
“没想到你也会变。”
“这样不好吗?”晓季记得自己也那么问过程子。
“我不知道,你问我干吗。”
“你好歹也算我的朋友啊。我的朋友——”
“是吗?”
“是啊——我早就说过了。”
“不要这么随便。”墨阡停下来,认真地看着晓季。晓季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
“我虽然没有朋友,可是我也知道朋友不是这样的。也许以前是,可是我知道现在的你心里根本没有我的位置。你的眼睛是不会说谎的。”
“墨阡??????”晓季看着少年明了的眼睛,她站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胸腔里有什么部分尖锐的疼了一下。
“我快到家了。”晓季转过头看着远处的建筑物对墨阡说。月光软绵绵的洒在少年的肩头,那棱角分明的五官,像是误落人间。
“你什么都不懂。”晓季终于恢复了神智,对他说,继而头也不回地走向路的另一头。
是的,你什么也不懂。我曾经的眼神,你到底能看出什么呢?太??????可笑了。
第二十八章
晓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墨阡生气,对于自己不合时宜的情绪她感到莫名的沮丧。对于程子,心里莫名的有了一种愧疚。躺在床上,晓季辗转反侧。夜,静得可以听见风拂过草木,发出的细微声响。
晓季再次醒来在一条黑暗的隧道里。依旧看不见来路,望不到尽头。她记得这个梦境,曾反复的出现在自己熟睡的夜晚。现在,同样的场景,再次出现。只那么一瞬,晓季忽然站在一片通亮的出口,眼前刺眼的白光让她不舒服的用手蒙住了眼睛。直到视觉恢复,晓季才终于看清了一切。她正身处一条僻静的街道,路的对面是一幢大宅子,或者说是别墅,深幽的花园,挡住了屋子的下半部分,只露出一个组合的屋顶,褐色的主调,无端显出一丝庄严之气。
路的尽头走来一对母子。男孩也就6、7岁,像极了一个幼年的墨阡,只是眼神尚且清澈安静,稚嫩的脸蛋继承了母亲的白皙皮肤,面容的线条因为年幼柔和而细腻,像是从油画里走出来的孩子。牵着他的女人面容姣好,纤长的小腿,踩着一双细跟的黑色高跟鞋,身上是一件米色的及膝风衣,胸口上别着胸针,高贵又不失娇美。她的眉头微锁,似乎是忧心忡忡。
当他们经过晓季身边时,男孩转过了头望着这个陌生的姐姐。“小阡,你在看什么?”少妇感觉到了儿子的出神,转过头询问他,声音柔而带着母亲特有的关切语气。男孩不说话,母亲的眼神空洞的扫过晓季,似乎没有看到她。她环顾四周,最终低下身来,“小阡,一会就要见到爸爸了,记住见到他要叫他‘爸爸’知不知道?不要害怕。”她有些不放心,抚摸了下儿子的头顶,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晓季注视着他们来到那幢房子的前面。不一会,沉重的铁门开了一条缝,出来了一个佣人打扮的中年男人。他挺着背,穿着讲究的黑色西装马甲,训练有素,彬彬有礼却又毫无温度地说:“丁小姐,老爷今天不见客。”
“请等一下,麻烦您通告一声就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他。这是老爷的儿子,特地来见他的。”女人急切而失措的拉过手中的男孩,似乎是想得到某种承认。
“对不起,丁小姐,老爷吩咐了,外人一律不接见。”中年男人丝毫没有看男孩一眼。
听到“外人”这个词,掩饰着带着微笑的年轻母亲还是忍不住颤栗了一下。
“可是······”
“丁小姐,您还是改天再来吧。”他利落的退进门内,只听见“彭”的一声,沉重的大门关上了,园内郁郁葱葱的植物挡住了管家最后的背影,那深处传来的孩童嬉戏的声音与门外的死寂是如此格格不入。她望着那扇黑色的铁门,最后一丝的尊严,支撑着她保持平静与仪态离开那个门口。
自己早该料到一切。
一场华梦终惊醒,从此君成陌路人。
“小阡,你想不想要爸爸?”女人蹲下身子,握着儿子的肩膀,眼睛里是轻轻颤抖的泪水,始终不肯落下来。屈辱和不甘,像一把刀子,一点一点切割着她的心脏。
孩子那双透彻的眼瞳望着陌生的母亲,迟疑的点了点头。
女人把自己的骨肉拥在怀里,声泪俱下:“儿子,我答应你,妈妈一定会让你过最好的生活。和这个房子里的孩子一样。他们有的你一样都不能少。”
是的,我要你做翩翩少爷不染一丝尘埃,俯视众生,永不知贫世疾苦,要你穿最好看的衣服,吃最精致的食物,得到一切想得到的,拥有一切想拥有的。给你这世上最好的,包括家庭。
只是,此时,男孩不知道,他将来所拥有的常人可望不可即的一切,只是需要一个母亲来交换。
晓季沉默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她无法说话亦不能行动。她看着女人远去的背影,以及那个男孩在路的尽头回过头对自己的一瞥。最后,大汗淋漓的醒来。
天已微微发亮。
星期六的早上,晓季睡得正香,听见客厅里有陌生女人的声音。接下来的,就是妈妈和来人客厅里寒暄,声音不高不低,清晰却又不知内容。不消一会,就听见关门的声音,家里似乎又恢复了平静。晓季翻了个身准备继续补睡。
“冲啊——”忽然一个小不点“彭”一声一脚踹开她的房门。紧接着跑到她床边,又叫又闹。晓季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居然是邻居家的小孩“蹦蹦”。
“啊呀,你怎么进来了,姐姐要睡觉,我们出去玩好不好?”晓季妈忙跟进来,拉着小不点往外走。
“妈——他怎么来我们家啊?”晓季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蹦蹦他爸妈有事,托我照看一天,下午来接走他。”
“哦——”
“你睡嘛,我把他带出去。你难得睡个懒觉。”
“不睡啦。我也睡不着了。”晓季把盖在肚子上的被子掀开,下床穿鞋。
“姐姐是怪兽!彭!动感光波!”蹦蹦把手做成奥特曼的造型,对着晓季发绝招。这个年纪的小孩,都是胖嘟嘟的看不出腰,挺着圆滚滚的小肚子,声音尖亮,并且有妄想症。
“那你先吃早饭,我出去买点菜。”晓季妈忽然想起来,家里的蔬菜差不多都吃完了。家里来了蹦蹦,还要做豆腐汤给他下饭喝。
“哦,妈,你去吧。”晓季去刷牙。
“我就回来。”晓季妈拎了包就出去了。
“阿姨,再见。”蹦蹦向晓季妈挥手。
晓季把肉嘟嘟的蹦蹦带到客厅,说:“姐姐去洗脸,你看电视好不好?”
“姐姐,我想尿尿——”蹦蹦抬起头,忽然捂着裤裆对晓季说。
“你等下啊。”晓季忙七手八脚的把小不点往厕所抱。
上完厕所,稍稍歇了口气,晓季到冰箱里给小不点打开了一瓶牛奶,他才乖乖的安静了一会,像一个小木墩一样坐在电视前看动画片。
晓季刚准备去洗手间,电话响了。
“晓季,我要去趟银行,给你爸转点钱。中饭你把蹦蹦带出去吃吧。”妈妈在电话那头说。
“哦——”晓季无奈的放下话筒。看着正一本正经看电视的小不点,晓季忽然感觉无力。
“蹦蹦,姐姐等下带你吃东西好不好?”晓季开始和这个小家伙协商。
“好,我要吃炸鸡。”
晓季抽蓄了下脸,这小子真是狮子大开口。
“姐姐带你去吃拉面好不好?拉面最好吃了。”
“我不要,我要吃炸鸡!我要吃炸鸡!”
“姐姐钱不够啊,蹦蹦乖,蹦蹦最乖了,面条吃了可以变奥特曼哦——”
小不点看着晓季,水汪汪的眼睛就红了眼眶,他瘪着嘴,眼睛一挤,眼泪像开了闸的水龙头“哗”的就下来了。
“我要吃炸鸡,我要吃炸鸡——啊——姐姐是坏蛋——妈妈——我要妈妈——”他的喇叭一打开,就不准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