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直到今天,依然刻骨铭心。在生日那天,他对她说:“我要娶你做老婆。”她看着他已经初显棱角的好看面容,却笑说“你还小呢。”但程子忘不了那晚她那烛光中,星辰般的眼睛。
时间如猫的尾巴,轻轻一甩就不见了踪影。转眼是一年,她的家庭却出了变故。再见到她时,她愈发消瘦。不同于其他孩子的哭天抢地,她冷静接受了事实,却是不堪打击,渐渐扭曲了心灵。依然美丽的女孩,却痛失了双亲,在旁人面前显现出幽怨的气息,孤零零的如同一个影子。父母生前的房子还在,她却一个人习惯了夜不归宿,在晚上那个房子总是显得太空旷了。她是一条溺水在寂寞里的鱼。在旁人的夸张的同情和不痛不痒的议论里,她开始变得桀骜不驯,舞也不肯练了,和垂涎她已久的一帮坏男生混迹在各个舞厅间。劝她的大人也好朋友也罢,皆被她言辞犀利的挖苦。“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人。你以为你在拯救我么?”她美丽的眸子冰冷,在以一种方式抗拒这个世界。
程子的父母不忍看多年朋友的血脉如此糟蹋,接过来和程子同住。她穿着一身黑色的短裙出现在他面前,却站在他家门口不肯进来。他看着她凌厉的眼神,抗拒与不信任的目光,忽然感觉如此陌生。他也变了很多,有了少年匀称瘦长的身体,温暖的笑容和一双深邃的眼睛。
“蔓妮姐。”他叫她。
年少的记忆终究还是深刻的,女孩奇迹般的慢慢的缓和了神色,“程子。”她像以前那样叫他。
“蔓妮进来啊。”程子的妈妈柔声劝她。她提着不大不小的一只红的帆布包,沉默地走进这个温馨的家庭。她环顾四周,记起自己也曾是被父母呵护在手间的小公主,骄傲而单纯。可是生活过早在她面前展露出残酷的一面。如今她变得一无所有。
晚上,程子偷偷溜进她的房间。
“蔓妮姐,睡了吗?”程子轻声问她。
“没有。”女孩从黑暗里坐起来。
他不容她的拒绝,带着她来到阳台上。“你看,我的夜来香就开了。”他说。这是蔓妮喜欢的花,她教给他花的名字。男孩不知道,其实这也是蔓妮的妈妈喜欢的花。男孩子看着她安静的侧脸,一字一句地说:“蔓妮姐,我已经长大了。以后我来保护你。”夜色里的男孩目光清亮而坚定。
女孩渐渐开始抽泣,这是她第一次清醒的哭泣。大多的时候,她都是在喝醉后在酒精的麻痹后流泪,她睁开眼看着包厢里的人都是那么陌生,抱着她的男生亦是陌生。然后她就笑,歇斯底里。她多希望上帝此时就收回她这副早该腐烂的躯体,这样她就可以见到父母了。他们那么爱自己,怎么忍心留下她呢,他们一定在那里等自己去的。
此时,男孩的怀抱却温暖真实。他说,我已经长大了,我要保护你。女孩不可遏止地哭泣着,第一次在这样的怀抱里感到了对方与自己相契的心跳。她的眼泪打湿了他的前衣襟。他感同身受与她的彻骨的压抑已久的巨大悲伤,以及无奈的痛苦。她的泪水苦涩温暖,像一个烙印留在他的胸口。
这以后,蔓妮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笑容。她和程子一同上学放学,那时的程子虽然只有14岁却颇得女孩的喜欢,初具了将来英俊的样貌。但他却是丝毫没有所动,善良的保持着与周遭女生的相处,却不超越一点友谊之外。他所有的感情都交付于蔓妮,再容不下别人,照顾着她,无微不至。她也是这样依赖着程子。他是她幼年可爱的弟弟,是她有默契的玩伴,是她至亲的家人,亦是坚强的哥哥,甚至是温柔的恋人。在这样复杂深刻的感情里,他们是两只相互依赖的小兽,有着常人无法超越的联系。加上程子父母的耐心和宽容,一切努力,让这个没有安全感的女孩慢慢的接受一切,重新生活。
她是幸运的。
程子对她付出一切。他天真的以为他们会永远在一起。然而,就在初一那年,她终于收到了外国舞蹈学院的请柬。这是她的梦想,卖了父母留下的房子,只是告知了程子的父母,她就瞒着程子离开了中国。离开的前一晚,蔓妮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家。她一整天都没有好好听课。她把程子带到那个宾馆。两个人先是自然的拥抱,稀松平常。在她难过的时候,或是又想起父母的夜晚,程子总是这样拥抱她,他的体温和味道,是那么熟悉。可是明天她就要告别这个已经成为自己生命一部分的人,远离所有他的无限的温柔馈赠。
女孩停下来,把他轻轻推开。男孩是奇怪的,为什么她要把他带到这里,可是看着心事重重的女孩,他还是什么都没问。他已经习惯,总是这样包容她的心血来潮,包容她因为没有安全感而试探他感情的一切把戏。她会有意的失踪看他不吃不喝持续的寻找,然后就很开心的感觉到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分量。
想起点点滴滴,女孩浅浅笑了,眼里却开始有泪光。她慢慢伸手去解自己的纽扣,继而,露出胸前白皙的一片肌肤,和粉色的内衣。她比他大一岁,身体已经有了少女的丰盈。她的芬芳的肌肤,熟悉的味道溢满着程子的鼻腔。程子感觉气血膨胀,他的心跳混乱。女孩退去衣裳,衣料滑落,如划过一具凹凸玲珑的白色瓷具。她的眼神热切却又有着一种忧伤,她赤着脚走过来。男孩的呼吸开始混沌沉重。他站起来,不容喘息,女孩的柔软嘴唇就贴上来。他无法抗拒一切,颤抖着抱住她柔软的腰肢。少年的气息凛冽,发出小兽一样的喘息。他们第一次陌生而颤栗的试探着彼此。她几近绝望的吻他,将他压倒到床上。一只手褪去自己的内衣。她想把自己献给他,用这种方式愚蠢的真切的拥有彼此。然而只是片刻,男生忽然停止了动作,他用手按住女孩的手。
“蔓妮,不要这样。”他清晰的说。一切就此暂停。他温柔抱着她,平缓呼吸,耐心的问她:“你怎么了?”女孩的眼泪流下来,只是沉默。“程子,你会不会忘记我?”她问。
“不会的。我会永远都记得你。我们不会分开的。”他说。
如今的程子依然记得出国的那年,自己看着飞机起飞,那些肝肠寸断的思念。然而是恨她的,于是那以后一点联络也不肯给。从远洋打来电话,她也是只字不提程子的事。他因为认定一方的离弃,女孩也顺着她一贯的姿态没有解释。俩人怪异的僵持着,却又是那么透彻的连接着彼此,成为思念的羁绊。看似什么都不曾发生,程子却是在难以想象的煎熬里度过了初中。在这个全是回忆的世界里,家里的房间、餐桌、照片、座椅,学校的教室、操场和练功房,都是有关于她的回忆。
这样的恍惚沉默,父母亦是有所察觉,几经劝说,直到高中才慢慢压抑下往事,欺骗自己放弃一切,重新开始。然后遇见了晓季,她似曾相识的单薄样子是让程子过目不忘的。可是如今,蔓妮重新回来了,带着异国的芬芳,如此灼灼的逼近自己的生活。
程子看着眼前的女孩,恍惚中看见晓季那张有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的脸。
“我要回去了。”他慢慢的坚定的推开她。
。
第三十四章:初显倪端
还有两个星期就要期末考试了。这天下午,杨怀念特意给她准备了两份模拟题。似乎多少知道了晓季耳病复发的事,他配合着的放慢了学习的进度。
想起小杨老师认识程子的父母,晓季推测他应该也多少知道蔓妮的事情。
“小杨老师,你知道唐蔓妮么?”没有多想什么,晓季便忽然问他。
“你说,唐蔓妮啊。知道的。怎么了?”
“她回来了。嗯,就在昨天。”
“是么。她也算程子的半个姐姐。其实他们就相差一岁。从小关系就很好。”
“姐姐?”
“他们双方父母间的友情一直就很深。蔓妮我就见过两次。了解不多。不过,她小学那年父母都出了意外,成了孤儿。是程子的父母照顾了她一年。之后她就考到了英国的舞蹈学院,没什么消息了。”
晓季有些意外,原以为她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富家小姐,原来背景是这么的——凄惨。她的多愁善感深深引发出内心的同情。因为失去了亲人,所以把抚养自己的程子他们一家当做了自己的亲人吧。这种心情也是不奇怪的。她想。
“你还想知道什么?”小杨老师开玩笑的问。他似乎总能看穿晓季的心事。自从那次意外后,小杨老师的沉默,愈发博得晓季的尊重和信任。她并不避讳在老师面前提起程子的事。
“没有了——老师,我们继续吧。”
晓季为自己的敏感抱歉。她重新拿起笔,暂且将一切疑问抛之脑后。
杨怀念却没有那么快的将思绪拉回来。他隐隐察觉到,这几个孩子将面临人生的一个岔口。他长久注视着晓季认真写题的侧脸,她静静抿着的嘴唇,尚且是少女的模样。她是特别的,话语不多,相处的时候却是舒服的,从来没有讨巧的样子或是咄咄逼人的话语。
下午,晓季给程子打电话。对方很快就接起来,“喂?”从电话那头传来的绵长的声音,是蔓妮的。
晓季感觉莫名的触摸到一处硬物般突兀,她稍稍迟疑地说:“我找程子。”
蔓妮倒没有意外,笑起来:“是晓季吧,你等一下啊。”然后,是她走开的脚步声。
程子急步走过来。他在门口与蔓妮擦身而过的时候,耐心的压低音量说:“以后我的电话,我自己来接。”蔓妮背对着他的脸上,笑容有那么一瞬的凝固。
昨天,蔓妮回到家,程子的父母自然是高兴的,犹如见到分离已久的亲女儿,嘘寒问暖。在父母的面前,两个人还是保持着起码的亲近。可是,那晚在宾馆,程子离开的那一刻,蔓妮知道,在自己离开的这几年里,很多东西都变了。他的背影,令她诧异和伤感,她的一腔炙热的感情在受到冷落和拒绝。她理所应当的惆怅积压着,与那些俩人毫无间隙的美好回忆残忍发酵,却找不到一个出口。和几年来的生活一样,她学会了深深压下真实的情绪,只是扮演着自己该扮演的角色,或笑或语,拿捏得当。她的孤独处境,教会她怎样去博得宠爱和好感。
“在干嘛呢?下午出来吧。我没什么事。”晓季尽量不被刚才的小插曲所打扰,保持着一种轻松的语气。好在程子也没察觉到,约好了地点就出来了。
程子收拾了一下就要出去,却被妈妈拦住:“干嘛去?”
“和同学出去。”
“带着蔓妮嘛。她一个人在家多无聊。蔓妮,程子要出去,你也跟着去玩嘛。”她看程子有些迟疑,立马露出责怪的表情:“怎么了?都是年轻人嘛。”
“知道了。”程子看了眼蔓妮,穿好鞋出门。他骑了单车,载着蔓妮到晓季家去等她。只一会,晓季就像一只小鸟一样从家门口出来,却见蔓妮搂着程子的腰,小心的从单车上下来。
“晓季。”蔓妮笑着叫她。晓季当即换了一种表情,提起精神去应付这样的场合。
“蔓妮姐。”她叫她。
程子看见晓季,笑起来:“晓季,一会把莉莉叫出来吧。我们去公园玩。”
“好。”
阿p也出来了。他一见到程子就叫起来。
“真倒霉,老大,我的号昨天又被盗了。”
“你的道具呢?”程子丝毫不意外。
“娘了个腿的,好的装备一套都没给老子留下。”
“嫂子好。”他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