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劲气交击之声,响个不停。
接着三人同时击空,祝玉妍已脱出三人排山倒海的攻击,飘往屋脊,抓着上官龙腰带把他提起来,就像他没有半点重量。
三人并排立在瓦脊处,都是披头散发,模样狼狈。
祝玉妍透过面纱,在三人身上巡视一遍,叹道:便让你们多活两三天吧!我现在要施功为我的门人疗伤,你们可以走了。
跋锋寒微微一笑道:话倒说得漂亮,但刚才祝后你用尽全力,仍不能奈何我们,却是不争的事实。
祝玉妍柔声道:是事实也好,不是事实也好,随得你们去想好了!再见!
微一晃动,已提人远去,没入洛阳城壮丽的灯火深处。
三人都生出死里逃生的感觉,那敢逗留,连忙溜了。
第十三章净念禅院
三人坐在一个山坡处,遥望着南方远处位于一座小山上的宏伟寺院。
寇仲唉声叹气道:这么千辛万苦的抓走了上官龙,却给祝妖妇多谢也没半句的就拿走了,想想也觉不忿。
跋锋寒摇头道:凡事都可从不同角度去着眼,首先我们仍生龙活虎般存在于人世;其次我们终于和最顶尖级的人物交过手,明白到他们是什么一回事。只要死不了,那就是最好的锻练。
徐子陵犹有余悸道:刚才我们只要少了一个人,另两人必然没命。天魔大法最厉害的地方,就是教你完全捉摸不到她的路子,什么先知先觉,奕剑大法都派不上用场,故使我们有力难施。
跋锋寒道:那是因为我们先被她以天魔音扰乱了心神,幸好你仍能先一步掌握到她攻来的方向,否则我们早完蛋了。
寇仲骇然道:天魔音根本不是武功,而是妖术,那如何应付呢?
跋锋寒信心十足道:千万勿要将祝玉妍神化或妖化,照我看天魔音也是武功的一种。只不过攻击的是我们的听觉。若非我们心志坚定,怕当时还要幻象丛生。
徐子陵苦思道:但这该如何去应付呢?
寇仲道:假若我们把真气盈贯耳朵,嘿!对啦!天魔音可能只是一种影响耳鼓穴的功法,假设我们能坚守耳鼓穴,便什么都不怕。
又苦恼的道:但耳鼓穴如何才可守得住。这可不同刀来剑往,声音是无影无形的。
跋锋寒道:总会有方法的。
寇仲泄气道:人都给抢走了,瑜姨的事怎办才好?
跋锋寒的目光落在与他们遥对的禅院处,沉声道:我们的希望就在那里。
徐子陵和寇仲为之愕然。
跋锋寒道:若王世充没有骗我们,和氏璧除了作为帝皇的象征外,还该是练武的异宝,否则慈航静斋的尼姑就不会把它留在斋内,宁道奇亦那来借宝三年的闲情。
寇仲精神大振道:听来有理!
转向徐子陵道:当时你从秦川身上感应到和氏璧的存在,是怎样的一番情况?
徐子陵苦笑道:你太容易高兴了!首先我不敢肯定是否来自和氏璧的反应,其次是那感觉并不强烈,只是心中出奇地灵和。当我离开酒铺时,什么感觉便都没有了。
跋锋寒一震道:若只能在近距离才感觉得到,那眼前这么大的一座禅院如何去找?
寇仲道:勿忘了和氏璧是会不断变化的,时强时弱。或者子陵见到秦川的背脊时,和氏璧正处于弱态的情况。
跋锋寒断然起立,道:多想无益,趁离天明尚有三个时辰,我们就去碰碰运气,否则若让师妃暄回来取宝去送人,我们的美梦便全告吹了。
※※※
当!
悠扬的钟声,从山顶的寺院内传开来。
三人藏身寺门外的一棵大树上,都在心中叫苦。
谁想得到寺院的规模如此宏大。
在早前的丘坡处看过来时,由于寺院深藏林木之中,还以为只得几座殿宇,现在来到门外,才知寺内建筑加起来达数百余间,俨如一座小城,只不过里面住的都是和尚。
跋锋寒苦笑道:只是在正中处就有七座大殿,那该是什么文殊殿、大雄宝殿、无量殿诸如此类,怎么找才好?
寇仲凑到徐子陵耳旁问道:有没有感应?
徐子陵没好气道:你这叫痴心妄想。
接着俊目闪亮,指着后方一座在灯火下黄芒闪闪,比其他殿宇小巧得多的建筑物道:
那座小殿很怪,但却似乎比其他大上十倍的殿宇更有地位。
跋锋寒精神大振道:那是一座能永存不朽的铜殿。
寇仲和徐子陵为之咋舌,首次感到这从未听过的净念禅院大不简单。
这样一座阔深各达三丈,高达丈半的铜殿,不但需极多的金铜,还要有真正的高手巧匠才成。
以杨州的饶富,似尚未有那么一座铜铸的庙宇。
跋锋寒叹道:今次成了,若寺内有和氏璧,就必密放在这铜殿之内,也只有铜才可把和氏璧奇异的力量和其他秃头隔开。
寇仲双目放光道:那我们还不动手?
徐子陵不悦道:小心点好吗?寺僧们现在才开始做晚课,至少该待他们睡了才可动手!
跋锋寒指着突出于众殿宇以五彩琉璃造成覆盖的众庙瓦顶之上,居于两座佛塔间的大钟楼。道:既敲响过夜钟,楼上该没有人,不若我们先潜到那里去,仔细看清全院的形势,则万一盗宝给人发觉时要溜起来也会方便点。
两人大叫好计。
跋锋寒先跃往地面,两人连忙紧随,眨眼光景翻过高墙,朝钟楼的方向掠去。
第 14 卷
第一章方外高人
阵阵梵呗诵经之声,悠悠扬扬的似从遥不可知的远处传来,传遍寺院。
三人如入无人之境,登上安放了重达千斤巨钟的高楼上,俯瞰远近形势。
净念禅院内主建筑物都依次排列在正对寺门的中轴线上,以铜殿为禅院的中心,规模完整划一。
除铜殿外,所有建筑均以三彩琉璃瓦覆盖,色泽如新,却不知是因寺内和尚勤于打扫,还是瓦质如此。尤以三彩中的孔雀蓝色最为耀眼。可想见在阳光照射下的辉灿情景。
他们处身的钟楼位于铜殿与另一座主殿之间,但相隔的距离却大有差异,前者远而后者近。形成铜殿前有一广阔达百丈,以白石砌成,围以白石雕栏的平台广场。
白石广场正中处供奉了一座文殊菩萨的铜像,骑在金毛狮背,高达两丈许,龛旁还有药师、释迦和弥陀等三世佛。彩塑金饰,颇有气魄,但亦令人觉得有点不合一般寺院惯例。
在白石平台四方边沿处,除了四个石阶出入口外,平均分布着五百罗汉,均以金铜铸制,个个神情姿态不同,但无论睁眼突额,又或垂目内守,都是栩栩如生,与活人无异。
其他建筑物就以轴上的主殿堂为整体,井然有序分布八方,以林木道路分隔,自有一股庄严肃穆的神圣气象。
在白石广场文殊佛龛前放了一个大香炉,燃着的檀香木正送出大量香气,弥漫于整个空间,令三人的心绪亦不由宁静下来,感染到出世的气氛。
徐子陵远观山门外伸直垂往山脚的石阶,低声道:该是八百零八级,又会这么巧的。
寇仲和跋锋寒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座大门紧闭的铜殿,研究对策。
诵经声就在铜殿之后相隔只有十丈许的大殿传出,寺内其他地方则不见半个人影,有种高深莫测,教人不敢轻举妄动的情景。
最诡异的是除了铜殿前的白石广场四周和佛龛内点亮了灯火外,连诵经的殿堂都是黑沉一片,使人意会到假若走上白石广场,便会成为最明显的目标。
不过今晚明月当空,照得琉璃瓦顶异彩涟涟,寺内外通道旁的大树都把影子投到路上去,更添禅院秘不可测的气象。
寇仲探首下望,低声道:究竟有甚么不妥呢?为何我会心中发毛。
另一边的徐子陵哂道:这叫作贼心虚,明白吗?
寇仲笑道:我确是作贼,不过却不心虚。像和氏璧这类流传千古的异宝,根本不属任何人所有,唯有德者居之。当然!谁有德行无人能够确定,所以现在只可看谁的运气高一点,谁的拳头硬上些儿。
跋锋寒虎目神光电射的盯着那道铜铸的门,皱眉道:这座铜殿没有半扇窗户,只在瓦顶上开了四个拳头般大的通气孔,假若了空大师亲自在里面坐挥护宝,兼又没忘关上铜闩,我们想不头痛就难哉怪也。
寇仲移了过去,作老友状的搭着他肩头,眉开眼笑的得意道:我可保证此事绝不会发生,除非他想尝试走火入魔的滋味。这种长年苦修的老秃头,坐禅便如好色者之于女人,少一天都不行。
跋锋寒苦笑道:你没听过佛家说的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吗?你的保证不会有超过一半的成功机会。
寇仲愕然道:我只希望了空不是那么伟大的一个和尚。怎样?我下去试试如何呢?
跋锋寒沉吟片晌后,盯着徐子陵的背脊道:陵少有没有意见。
寇仲当然不会奇怪跋锋寒为何要先征询徐子陵的意见,因为他也如跋锋寒般,对徐子陵超乎常人的感觉非常尊重敬佩。
徐子陵的目光移往夜空,心神向往的道:你们有没有留意他们念经的方法,是一口气把经文念出来,所以念经便如吐呐呼吸,兼且他们是分作两组,一组念毕,另一组毫不间断的连续下去,故能若流水之不断,既是好听,又是一种极好练功的法门。
跋锋寒和寇仲闻言脸脸相觑。
事实上他两人入寺后,精神全放在和氏璧上,只听了两句不知念些甚么的经文后,便把诵经声当作是耳边风。
跋锋寒动容道:若把念经声的长短作为吐呐时间的量度标准,这里的和尚都有非常深厚的内功底子,而每组人数该在百许人间。
寇仲色变道:二百多个武功高强的和尚,还加上护寺的四大金刚,一个练闭口禅的了空禅主,我的娘啊!
徐子陵沉声道:所以我们切不可轻举妄动,若惊动他们,我们三个说不定便要长留在这里当和尚,我倒没有甚么问题,恐怕你们会受不了。
寇仲吁了一口凉气道:难道我们就这么空手而回?
徐子陵道:如此见难而退,岂是大丈夫所为,这也叫贼有贼道。不过这禅院没有一件事是合常理的。师妃暄既肯把关乎天下命运的和氏璧付托他们,自是有信心他们有护宝之力,不会任你轻易进入铜殿,予取予携。
跋锋寒和寇仲把目光再投往铜殿,均大感头痛。
寺内的一切都令人泛起高深莫测的寒意。
寇仲深吸一口气道:会否推开铜门,便警铃大响,那虽是小玩意儿,却非常有效,亦是无法破解的。
跋锋寒点头道:这确是很聪明的防盗方法,只要在门内挂上铃子,我们在打开这两扇重达千斤的铜门时,不中计才怪。
叮!叮!叮!
三下清脆的磬声,从做晚课的大殿传来,念经声倏然停止。
整座禅院万籁俱寂,只有虫鸣唧唧之音,逐渐填满山头与寺院的空间。
徐子陵移了过来,与寇仲和跋锋寒同时探头窥望。
跋锋寒低声道:有人出来哩!
一个接一个的和尚,鱼贯从铜殿后的大殿双掌合什的走出来。
寇仲笑道:念了这么久的经,现在定是集体去方便后再睡觉。哈!若二百多个和尚去挤茅厕,定有些人等到忍他娘的不住,哈!
跋锋寒和徐子陵为之啼笑皆非。
接着三人同时色变。
只见有若长蛇阵的和尚,不但没有散队,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