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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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双龙传- 第4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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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寇仲立时精神大振,要刺杀辟尘妖道,此正千载一时之机也。
    师妃暄有若天籁的仙音从大雄宝殿传来道:子陵兄既然想见妃暄,何不进来见面。
    徐子陵打从深心处涌起连他自己都无法明白的复杂情绪,向了空施礼后,缓缓步入佛堂。
    徐子陵虽茫然不知此寺为何寺,但只看殿堂的雄伟建构,布局的精奇,便如此寺定是洛阳名刹之一。
    对门的白石台上,一座大佛结伽跌坐在双重莲瓣的八角形须弥座上,修眉上扬,宝相庄严的微微俯视,似能对众生之苦洞察无遗,气宇宏大。金身塑像披上通肩大衣,手作施无畏印,嘴角挂看一丝含蓄的微笑。左右边排满天王、力士的土像,不但造型各异,其气度姿态动作,至乎体形大小都呈现错落有数、多姿多采的景貌,变化间又隐含某种和谐托衬的统一性。
    刚才明明听得师妃暄的仙音从此传出,但入到殿堂,却是芳踪杳杳。
    徐子陵绕往佛台后方,正要穿后门而出,目光忽被供在佛台后一排力士的其中一尊吸引心神。
    此像腰束短裙,胸饰樱略,肢干粗壮,肩宽脾厚,筋肉暴起,眉眼怒张,气势强横猛烈至极。
    徐子陵忽然想起寇仲,寇仲的狂猛是内敛含蓄中带看几分玩世不恭的洒脱,但那霸道一面给人的感觉却同出一辙。
    师妃暄的声音再次传来道:妃暄正恭候子陵兄的大驾。
    徐子陵这刻完全平静下来,受到佛堂内出世气氛的感染,他成功地把心中的杂念抛开,无生恋、无死畏、无魔怖。
    他心知肚明只要踏过门槛,他将会面对自出道以来的最大挑战。但他仍一无所惧的举步踏入大雄宝殿和后殿间树木扶疏的庭园去。
    师妃暄坐在园子中央处的小亭内,月色遍洒满园,把枝残叶落的树影温柔地投在园地上,美得像幅任何妙手都难以捕捉的画境。
    只要有师妃暄出现的地方,怎样俗不可耐的景况亦要平添几分仙气,何况本就是修真圣地的名刹古寺。
    徐子陵在师妃暄美目深注下,对桌坐下,师妃暄微笑道:西蜀一别,匆匆数月,子陵兄风采更胜往昔,显是修行大有精进,令人欣悦。
    徐子陵却以苦笑回报道:倘若师小姐所谓之言出自真心,岂非有点矛盾,因我功力精进,小姐要把我生擒活囚将会较为困难,对吗?
    师妃暄玉容静如止水,只是修长入鬓的秀眉微一拢聚迅又舒展,笑意盈盈的道:不要那么严阵以待好吗?妃暄只是想请你和你的好兄弟寇少帅暂时退隐山林。过点舒适写意的生活,潜修武道,就像林中飞鸟,水中游鱼,何等自由自在。
    徐子陵再次感受到师妃暄深合剑道的凌厉辞锋。事实上自徐子陵点出师妃暄藏身寺内,两人便开始交上了手。看似别后重逢的闲话,骨子里却是互寻隙缝破绽,争取主动。
    徐子陵是要保持战意,为自己的自由而奋斗;师妃暄则在巧妙地削弱他的拚死之心,以达到生擒他的目标。最微妙处是两人间大有情意。使情况更为复杂。
    徐子陵回复从容自若的神态,淡淡道:小姐这个『请』字是问题所在。说到底都是要我们屈服顺从你的安排。我和寇仲自少便是无家的野孩子,最不惯受人管束,小姐明白吗?
    师妃暄忽然垂下絷首,轻柔的道:妃暄当然明白。所以决定随你一起退隐山林,这样你会否好受一点呢?
    徐子陵心中剧震,忽然想起碧秀心和石之轩的关系,一时无言以对。
    师妃暄仰起俏脸,凝望迷人的夜月,语调平静的道:杨公宝藏比之和氏璧更牵连广阔深远,不但影响到谁可一统天下的斗争,还触及武林正邪的消长。寇仲以铁般的事实证明了他不但是你之外的盖代武学奇材,更是智勇无敌的统帅。若给他成功将杨公宝藏据为己有,最终会与秦王成二强争霸的局面,天下亦将长期分裂,万民所受之苦,会犹过现今。妃暄要请两位退出纷争,亦是不得已下的唯一选择。
    徐子陵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只是由她的檀囗一鼓作势的阐明,份外感到震撼。
    杨公宝藏不但是关中李家派系斗争的关键,由於其中藏有魔门瑰宝邪帝舍利,如若落人祝玉妍或石之轩手内,魔门大有可能盖过佛道两门,道消魔长,境况堪虞。师妃暄的忧虑非是没有道理。
    而杨公宝藏乃前朝重臣名帅杨素所策划,藉以在文帝杨坚对付他时作为谋反之用。又由天下第一妙手鲁妙子为他设计藏宝秘处,所藏之物当然非同小可,落在谁的手上都会生出难以猜估的作用。这种种不能预知的后果,都是师妃暄不愿见到的。
    徐子陵晓得自己正处於下风,只好叹道:小姐以为我们真有本事把整个杨公宝藏运离关中吗?那可不是小小一方的和氏宝璧。
    师妃暄一对秀眸明亮起来,缓缓道:换了是别人,妃暄定会认为那是痴心妄想。可若是徐子陵和寇仲,只要稍有脑筋的人都不敢掉以轻心。李密便因此断送了江山。
    又抿嘴一笑道:你们过往的成绩太教人害怕嘛!
    见到她忽然露出女儿家娇憨的神态,徐子陵不由看得呆起来。
    师妃暄轻叹道:回首处就是解脱门,一回春到一回新,徐子陵啊!你还要妃暄向你说甚么呢?
    徐子陵苦笑道:小姐的苦心相劝,徐子陵非常感激。不过事已至此,谁都无法挽回,我曾答应寇仲,陪他往寻宝藏。若找不到,大家一起回乡耕田:找到的话,则分道扬镖,各走各路。这是我最坦白的话,本不愿说出来,总还是说了!
    师妃暄平静地道:子陵兄有多少成把握可找到杨公宝藏?
    徐子陵道:半成把握都没有,我们只知道大约的位置。
    师妃暄一字一字的道:你是否想寇仲成功起出宝藏?
    徐子陵颓然摇头,泄气的道:我只望他因找不到宝藏而死去这条心。
    师妃暄双目采芒连闪,道:但你们可知只要泄露出大约的位置,李元吉已大有机会寻到宝藏。
    徐子陵道:这可能性确很大,李元吉不但不用像我们般左躲右避,还可公然进行大规模的发掘搜索。
    师妃暄肃容道:若我们请少帅退出此事,徐子陵可以旁观不理吗?
    徐子陵斩钉截铁的答道:不可以!
    师妃暄俏立而起,轻吟道:从何而来,复归何处;梦时不可言无,既觉不可言有。
    看看她优美的背影消失在殿堂门后,徐子陵知道终於和这仙子般的美女决裂。
    他缓缓闭上双眼,一声禅唱,传入耳鼓。
    四大圣僧要出手了。  
第十一章无为而为
    寇仲悄悄离开小溪,运功把身上水气蒸发,趁众妖道妖妇妖女仍在研究怎样打动王世充之际,往后院方向潜去。
    他和徐子陵经过这几年不断被人天涯海角的追杀,被迫变成潜踪匿迹的顶尖高手,凭藉远超一般武林人物的灵觉感应,成功避过几起妖道的哨桩,来到后院一座以修篁配衬的假石山之后,往外窥看。
    皇天不负有心人,从荣府开来的马车果然停泊在那里,问题是那两个老君观的高手,正挨在车厢旁闲聊。
    这两人年纪在四十许间,均是太阳穴高高鼓起,双目有神,形相邪异,若换上道袍,肯定是另两个妖道。要在他们眼皮底下从车门偷进车厢内,根本是没可能的事。退而求其次,能潜进车底已非常理想。
    拉车的两匹马儿不时踏蹄喷气低嘶,不知是否因天气严寒,所以失去耐性。
    寇仲眉头一皱,计上心头,想起徐子陵的宝瓶印法,学他般探手伸指,缓缓提聚功力,同时全神贯注在呼呼吹来的夜风去。
    蓦地一阵劲厉的长风,拂背而至,寒风钻入假石山时,变为尖锐的风啸声,寇仲知是时候,忙发放指风,剌在十丈许外的马股上,他亦同时窜出,伏地疾射。
    马儿吃痛,立时长嘶-声,跳蹄前冲,拉得马车和另一匹马儿也随之往前。
    淬不及防下,两妖人乱了手脚,慌忙制止马儿,注意力全集中到马儿身上去,茫不知寇仲从后贴地钻人马车底,紧附在车轴间凹入的位置内。
    这两人正互相交换采补之道的经验和心得,谈兴大浓,故咒骂两句后又言归正传,丝毫不以为意。
    足音轻起,寇仲由外呼吸转为内呼吸,收敛全身精气,暗呼好险,只听足音,便知祝玉妍等亲自把荣老妖送上车,若他成功躲进车厢,当然会是糟糕透顶。
    敌人中有祝玉妍、棺在其中,他把探头一看的念头也打消,静心聆听。
    祝玉妍冷漠不含丝毫感情的声音在车旁响起道:道兄此行关系重大,必要时须软硬兼施,绝不能让王世充含糊敷衍。
    车门被拉开。
    辟尘那把阴柔好听的声音道:宗尊放心,本座对此人性格了若指掌,兼之我洛水帮控制著洛阳的经济命脉,那到他不依从我们。
    祝玉妍道:据传近年有人插手与你们竞争对外的生意,是否确有其事?辟尘冶哼道:这人就是翟让之女翟娇,若非有窦建德在背后为她撑腰,我早就派人宰了她。
    寇仲听得心中一震,更是杀机大盛。
    云雨双修辟守玄淡淡道:区区跳梁小丑,能成甚么气候?要不要我们给宗主处理,保证乾乾净净的。
    辟尘道:千万不可,若给人发现我们的关系,我势将大增麻烦,此事我白会处理。商贾的事,最好仍是以商间的手段解决,否则我在地方上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声誉,会毁於旦夕,洛水帮亦会因而分裂。
    祝玉妍道:这方面的事道兄比我们更清楚,当然该由道兄处理。接而有人登上车厢,竟是除辟尘外,尚有个荣姣姣。
    寇仲心中叫苦,如若一击不中,他将再没有第二个机会。
    但这时骑虎难下,只好提气轻身,避免妖道妖女从车厢的重量发觉有异。
    道别声中,马车开出。
    一把古怪诙谐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唱道:若人求佛,是人失佛;若人求道,是人失道。不取你精通经论,不取你王侯将相,不取你辩若悬河,不取你聪明智慧,唯要你真正本如。要眠则眠,要坐即坐;热即取凉,寒即向火。徐子陵脑海中清楚形成一个不拘小节,不讲礼仪,意态随便但却真正有道的高僧形像,与他心目中不苟言笑、宝相庄严的高僧大相径庭。这禅唱的高僧不但话里隐含令人容易明白的智慧,最厉害处是能把声音弄得飘忽难测,只此一著徐子陵便自问办不到,可推见他的出手亦难测恶挡。
    徐子陵仍没有张开眼睛,淡然道:可是禅宗四祖道信大师?那人哈哈笑道:小子果然与佛有缘,一猜便中。再答老僧一个问题如何?上是天,下是地,前后佛堂,左右围墙,宝藏在那里?
    徐子陵尚是首次遇上禅问,微微一笑道:是否正如四祖刚才所言,宝藏只能从本如求得?道信大师笑得呛气的道:唉!好小子,我还以为你会答宝藏是在长安。好!生者百岁,相去几何,欢乐苦短,忧愁实多!何如雪酒,日往烟梦;花覆茅檐,疏雨相过。倒酒既尽,杖黎行过,孰不有古,南山峨峨。
    徐子陵心中一阵感触,道信诗文中形容的境界,正是他所追求旷达而没有任何约束,啸做山林的生活方式,虽明知道道信是要从心理上削弱他的斗志,仍不由受到影响。暗忖自己为寇仲的牺牲是否太大呢?一声佛唱,接著钟音轻呜,诵经之音似遥不可及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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