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有锣有鼓可打,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闻。
寇仲漫无目的朝上黑暗投上一眼,笑道:我们若能重返地面,告诉在朱雀大街行来行去的人,下面有另一个天地,保证没有人肯相信。来吧!我们先离开这里。
网子终于静止下来。
嗤嗤连声。
寇仲一口气发出数十线指风,激撞往四方,射上洞壁,沙石碎溅。忽来当的一声!
寇仲喜道:成哩!
徐子陵亦听出其中一缕指风声音有异,大有可能是触到密封洞口的钢板,否则不会生出金铁类的鸣响。
两人感官何等敏锐,即时把握到钢板的位置。
网子又再见动。
徐子陵宝瓶印气疾发,回撞力带得网子往钢板方向荡过去。
两人同时运劲,果如寇仲所料,网子寸寸碎裂。
凌空提气,借着荡势,寇仲和徐子陵有如脱笼之鸟,灵巧的往钢板所在扑去,成功吸附在钢板两旁凹凸岩石的洞壁处。
徐子陵伸手敲敲钢板,道:寇大师,怎样开门?
寇仲道:鲁大师在机关学一书开宗明义说过,土木机关乃阴损之学,为积天德,须在绝处予人一线生机,依他这个作风,这地穴内必有启关之法,问题是我们能否找出来吧!
徐子陵沉吟道:要在这么一个宽广不可测的地穴寻找一个按钮,在找到前我们早憋不住气一命呜呼。所以鲁先生若真的留下生路,这个按钮的位置该是可推想出来的。
哎?惨啦!
寇仲虎躯一震,朝漆黑的上方瞧去,点头道:对!必是在壁顶吊索的地方。唉!
罢才若不把索网震得粉碎有多好。
徐子陵腾出右手,发射指风,好半晌才撞上顶壁,笃的一声。
两人为之愕然,听回响这里离穴顶的距离至少有十丈之遥。
寇仲一言不发往上攀去,不片刻又降回原处,苦笑道:愈往上爬愈是光滑,湿漉漉的,以我的壁虎功恐怕亦捱不到洞顶的中央去。最糟是这般运功非常损耗真元,令我更憋不住气。幸好老子尚有最后一招,哈!
徐子陵不用他说明,探手到他背在背上的囊子里取出长索,苦笑道:我才不信你的索子有十丈长。我的娘!只得这么的两丈许,有什么用?
寇仲胸有成竹的道:请摸清楚点,我还有一条呢,我寇老仲做人最公平,怎会不预你陵少的一份。
徐子陵探手再摸,果然尚有另一条牛筋索,哂道:又关你的事,里面的东西是占道给我们准备的。
寇仲微笑道:谁准备都好啦,一条绳缚在我腰际,另一端你拿在手上,不用我说陵少也该知道怎办吧!先来个';仙人探路';。
朝着上方指风连发。
错非两人能以指风作探子,换过其他人,在这情况下肯定一筹莫展。
寇仲道:找到啦!指风撞上去的感觉完全不同,来吧!
两人同时发力,掌心吐劲,弹离洞壁,往后方上空背撞而去。
倏忽间他们来到地穴中央处,寇仲凌空换气,往上腾升,手中两丈长索挥个笔直,朝目标射去,猛地刺个正着。
若有人在旁观看,必会他们在如此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在连串动作与移位后,仍能分毫不差的找上目标而叹为观止。
在徐子陵只觉是理所当然,猛换一口真气,朝钢板旁的洞壁扑过去。
寇仲就借索拉之力,成功扑附原处。
轧轧声再起。
铁板终于重新开启。
两人均有筋疲力竭的感觉,先后爬回洞内,不知是否因他们的重量触动壁底的机关,钢板竟又落下,把洞口封闭。
寇仲提议道:我快憋不住气哩!不若先爬回井底,喘顺口气,再回来寻找入口吧!
徐子陵的情况比他好不了多少,当然同意,忙一先一后往原路爬回去。
先爬下再滑下,终回到井底的入口处,登时惊骇欲绝,因井底的出口竟然已被封闭。
徐子陵一言不发,掉转头再往内爬,若再找不到入口,他们将永远离不开这里。
第三章真假宝库
徐子陵想也不想,向按钮下按。
时间无多,他们的内呼吸再支持不多久,不容他们选择考虑。
这掣钮离刚才他们陷进网内的按钮只有多十步的距离,假若仍是个陷阱,只好怨自己命数该绝。
在两人头皮发麻地期待下,机括声响起,前方一壁凹进去,现出一个方洞。
寇仲从徐子陵旁硬挤过去,斩钉截铁的道:让我打头阵。
徐子陵拿他没法,道:小心点。
紧跟在寇仲身后钻进去,空间扩阔,变成可容人直立行走的廊道,笔直往上延伸尽端是蒙蒙青光。
寇仲不能置信的呆瞪光源,缓缓起立,道:是否因我在黑暗太久,竟然生出错觉。
徐子陵也站起身,摇头道:你没有看错,那的确是光,但绝不是灯光。
此廊道空气虽说不上清新,但显然有良好的透气设备,不会气闷。
寇仲贪婪的呼吸着,道:今趟我们肯定摸对门路。
说罢昂然朝光源前进,但今次确是小心翼翼,惟恐会行差踏错,失足成恨。
寇仲叫道:我的娘,这是否传说的夜明珠,每边六颗,拿那这批货出去卖,够我们下半生丰衣足食哩!
尽端是道钢门,还有个钢环,门外两侧各嵌着六颗青光闪亮的明珠。亮度虽不强,已足可令两人视物如白昼。
徐子陵忽然虎躯剧震,道:看!
寇仲随他目光往门侧左壁望去……只见光滑的花岗石壁被人以匕首一类的东西硬刻出一行字,写着:高丽罗刹女曾到此地九个字!
寇仲涌出热泪,颤声道:是娘写的!
徐子陵双目射出浓烈的感情,伸手轻抚留字,道:娘若晓得我们终于瞧到她留下的字迹,必欣慰非常。
寇仲泪动得说不出话来,想起当时傅君绰的音容笑貌,临终的遗言,这些年来他们的经历,岂无感慨!
徐子陵轻推他肩头道:进去吧。
两人再度展开搜索,肯定没有其他制钮后,寇仲叹道:在鲁大师的机关学遗卷里,有一章专论门环的,启门的手法有十多种。若手法错误,会触动机关,后果难料。
徐子陵皱眉道:可有方法去测试这门环正确的开启方法吗?
寇仲苦笑道:我不是否天性没兴趣研究机关之学,虽曾多番阅读,仍像水过鸭背,没有甚么心得。让我想想看。
忽然探手拿着钢环。
徐子陵吓了一跳,道:你想干甚么?
寇仲哈哈笑道:放心吧。我记起哩,若能把钢环拉出来,那将剩下两种开门的方法试试无碍吧。拉不动再试其他的方法。
不待徐子陵提供意见,一把将门环拉后,露出连着钢环的钢索。
寇仲喜道:成功哩!
徐子陵点头道:算你有点道行,剩下来的是那两种启门法。
寇仲颓然道:就是向左扭还是往右旋,今晚我的运气不大济事,由你来决定吧。
徐子陵失声道:这就是你的所谓机关学吗?我情愿去赌番挫或买骰子点数。
寇仲尴尬道:该有测试的方法。只是鲁大师他老人家没教过我,碰碰彩数吧!我们至少有一半的成功机会。
徐子陵下意识的往上下张望,希望可预知会发生的灾难,摇头道:早知如此,拿井中月威胁我也不会陪你到这里受难。转左吧。唉,真给你气死。
寇仲慎重的左右手互换,把门环转动。到第三转时,钢门传来的的一声,清脆响亮。
两人凝止下来,把警觉提至巅峰。
寇仲哈哈一笑道:还是你行,成哩!
试推钢门,果然应手而开,顺着地轨的钢铸滑珠大开方便之门。
另一条廊道出现眼前,末端没入暗黑里,令人难测远近深浅。但扑面而来的空气更觉清新。
寇仲把手一让,躬身道:陵少请进宝库。
徐子陵正要跨步入门,忽然机括疾响。
两人同时色变时异变突来。
十枝特长特粗的精钢箭矢,似是杂乱无章的从另一端暗黑处疾射而至,破空声带起激厉的呼啸声,在这寂静的地下廊道更份外刺耳。填满廊道仅容人立的空间,除非他们能变成纸张般薄,否则休想避过。
此种由机括发动的超级劲弩,比诸一般弩弓发出的弩箭,要厉害百倍。
唯一躲避之法,就是立即把门关上,躲在门后。就算身手比他们差,只要反应够快,时间上仍能容许。
可是两人早有前科经验,隐隐感到这么容易的方法实不合鲁妙子的风格。明显是他故意在机括声响和钢箭破空而出间留下一线空隙,让人可作出思索和反应,只要不是太愚钝的人,武功上又有一定的功底,肯定可用门挡箭。
但谁敢保证钢门不会因拉扯而再自动关紧,永远不能打开。
这些念头像电光火石般在两人脑海掠过,立即付诸行动。
要一次过格挡十枝这样的劲箭,即使两人同心合力,亦力有不逮。
换过是其他人,没有他们能在如此暗弱光线下视物如白昼的本领,连看清楚劲箭来势也有问题,更遑论挡箭!
寇仲的井中月离背而出,往下扑去,急呼道:我下你上!
徐子陵和他默契之佳,已达心意相通的境界。毫不犹豫的扑往他背上。寇仲刀鞘出击之际,他则两掌削劈,侧扫紧贴身上的两根劲箭。
叮叮两声,寇仲的刀和鞘分别命中贴地射来的两枝劲箭。徐子陵却命中较高处的两箭,其他六箭则在他们上方呼啸而过,确险至极点。
他们用的都是卸劲的手法,令箭头失准错开。余势不止下,竟硬生生破壁深入盈寸!
想想花岗石的坚硬,可推想劲箭的力道。
四条手臂登时酸麻至没有感觉的程度。
看着箭尾仍在晃动,均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徐子陵从寇仲背上爬起来,苦笑道:下趟记得是右转。
寇仲一边搓*揉麻木不仁的手臂,一边还刀入鞘,目光往地面搜寻,摇头道:门环我们是转对方向,不过却踏错一步。你看,门后这截地板的石质与别不同,我们不知就里的踏上去,所以引发机关。
徐子陵生出步步惊心的感觉,叹道:鲁先生似乎把这地库变成一个机关学的死亡游戏和测试场,异日你若能重返人世。可算满师哩!
寇仲信心十足的道:放心吧,我们不但能找得宝库。更可安全回去!
徐子陵笑道:你这小子真古怪,换过其他人如此处处碰壁,必是信心尽失。你反而增加信心,不是古怪是甚么。
寇仲欣然道:我却认为自己是逢关破关,成绩斐然。里面该是宝库吧。
嚓寇仲掏出火熠子燃亮,只见长廊尽处是一面布满发射小孔的墙,怕不有三十个以上的箭孔。假若每个箭孔射出一箭,三十多枝那样的劲箭同时发射,那除了以门挡箭外,实再无他法。
两人看得倒抽一口凉气。
寇仲咋舌道:我们是走运哩!其中一些机括定因日久失修射不出箭来,否则我们就要如你所说般回到井底敲墙打壁的请凤姐儿来救我们。
徐子陵亦看得头皮发麻,道:或者其他箭矢是让另一些的寻宝人消受。这么看,娘该晓得这里的机关布置,否则地上就有射出来的箭矢。
寇仲点头同意,举起火熠步步为营的深进。
当抵达长廊尽处,左方出现另一廊道,连接另一空间。
寇仲喜道:到啦,他们饱受教训,再不敢大意粗心。偏是这截廊道却无惊无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