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娇道:渤海国的建国大典在四月一日于龙泉府举行,离现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你两个定要把事情给我办妥。
寇仲道:大小姐怎么能把塞外的形势把握得如此清楚分明?
翟娇傲然道:出外靠朋友,我翟娇做生意向来说一不二,除别有居心者外,谁不乐意与我攀交情。
徐子陵道:大小姐在边塞有没有特别信的过的朋友?
楚楚待答道:在北疆除北霸帮外,尚有两个大帮和一大派,合称三帮一派,其他两帮是外联帮和塞漠帮,前者以悉族人大贡郎为首,后者的龙头是汉人的荆抗,荆抗与窦爷的交情甚笃,故对我们非常支持,关外有什么风吹草动,均由他知会我们在山海关的分店,再以飞鸽传书通知我们。
寇仲拍腿道:那就成了!我们欠的是一个关于塞外的情报网,终于有着落。
徐子陵道:长白派的派主是否是知世郎王薄?
翟娇冷哼道:不就是这个老家伙,又说放弃争天下,偏又得处搞风搞雨,前些儿竟往投靠宇文化及,后来见到他声势日衰,只好夹着尾巴溜回长白,说不定今趟对付我们,有王薄的份儿。
寇仲微笑道:事情越来越有趣,大小姐可否给我们找两匹最好的战马、上等的弓矢,以及一幅详细的塞外地理形势路线图,我两个保证不会令大小姐失望。
徐子陵补充道:到时该跟什么人联络,请大小姐赐示。
翟娇道:你们要求的全有现成的,我刚和突厥人买来两匹最优良的纯种高昌千里马,不惧塞外的苦寒和风沙。
寇仲大喜道:那就成哩!我们今晚立即起行,杀他北霸帮一个落花流水,顺道尝尝响水稻的甘香美味。
楚楚啊的一声,露出失望之色,显是想不到寇仲这么快动程。连徐子陵也不明白寇仲为何这么心急的走,只有寇仲有苦自己知,因为楚楚对他的诱惑力实在太大,多留一晚,谁都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翟娇欲言又止,终点头道:好吧,就今晚启程,我会为你们安排一切,小心点,塞外可不像中原,既乏藏身之地,一下子更会因缺粮缺水陷进绝境。
两人同时涌起万丈豪情,心想终有机会去见识老跋口中说的异域风情,届时会是什么一番光景?
第二章刺日射月
徐子陵和寇仲像回到久已遗忘的童年岁月,变回两个大孩子,与刚学走路的小陵仲爬在地席上嘻耍,玩的不亦乐乎。此时他们那有争雄天下的高手风范,俯首扮牛、扮马,只为讨小陵仲的欢心,旁观的楚楚和诸仆则在推波助澜,欢笑声充满内堂。
忽然任俊来报,把两人扯回现实的世界,三人到门外说话。
任俊道:两位爷们的消息是否有误我查遍全城,仍找不到任何商家有货交给大道社托运,亦没有大道社的镖团会到乐寿来的风声。
两人对望一眼,均晓得又给管平耍了一记。不过若非管平诈言会途经乐寿,他们当不会搭他的顺水便宜船,更不至成其代罪者。
寇仲仔细问过任俊查探的线索,肯定他没有遗漏,向徐子陵悻悻言道:算管平眼前还有点运道。不过只要他真的到山海关去,我们便有机会寻他晦气。
徐子陵沉吟道:假设他所说的全是胡诌出来,我们恐怕连他的影子都摸不到。
寇仲苦恼的道:存义公的欧良材和日升行的罗意都是老实的商家和好人,我们怎忍心眼瞪瞪的瞧着他们被阴险奸邪所害?
任俊听的入神,道:两位爷儿可否把整件事详细道来,说不定小子可另想办法。
徐子陵解释一遍。
任俊断言道:这不像杜兴的作风,肯定是管平胡说八道。日升行的颜料名闻天下,但塞外诸国各自有一套染色方法,没理由出高价长途跋涉的向中原买货。
寇仲一震道:我猜到啦!定是拜紫亭订的,他一心要学中原文化,且开国在即,自然需要一批道地的华夏货来应景。
徐子陵笑道:若是如此,就算管平倒运,不过仍要防他一着,防他在途中下手杀人吞货,改为自己去交易狠赚拜紫亭一大笔。
任俊道:想杀人吞货吗?美??夫人如何胆大包天,也不敢在关内动手,所以两位爷儿只要能先他们一步抵达山海关,必可把他们截住。
两人大感有理,如释重负。
像大道社这种分行遍行天下的大镖局,与各地的帮会门派都有交情,就算出事,也有办法根查追究,只有在关外人地生疏,致力有不逮。
无论从那个角度去考虑,管平该留到出关后才敢出手。
寇仲想起一事,问任俊道:在关外,汉语是否流行?
任俊摇头道:汉语没多少人懂得,遑论精通,反是突厥话谁都可说上几句。
两人大感头痛,岂非踏足关外,不但变成哑巴,且是聋子。
任俊道:爷儿放心,小子是榆林人,说起突厥话来连突厥人亦分辨不出是外人说本地话。只要两为爷儿像大小姐交代一句,小子可沿途伺候为爷儿做翻译。
徐子陵道:小俊巴我们一道走应没有问题,但以到山海关为止,在途上你作我们突厥话的师父,教晓我们突厥话,希望不是太难学吧?
任俊虽未完全达到目的,但能追随两人近半个月时光,已是喜出望外,忙说作师父是绝不敢当。
寇仲一把抓着他肩头,微笑看他配的刀道:你是用刀的吧?可否耍两招来看看。
任俊知两人有意指导他,欣喜若狂,忙移到屋前院内空旷处,毕恭毕敬的向他们躬身敬礼,拿出配刀,耍弄起来,一时刀风呼呼,演至淋漓处像人刀融合起来,精彩好看。
刀光倏止。
任俊拜倒地上恭敬道:请两位爷儿提点小子。
寇仲把他扶起来,向徐子陵道:陵少以为如何?
徐子陵双目精光闪闪的打量任俊,点头道:不论体质才情,皆是上上之选,现在虽仍只是块璞玉,但只要加以琢磨,必成美玉,肯定是可造之才。
他少有这么倚老卖老的向地位比他低的说这样的话,只有寇仲明白他如此认真的背后原因。
寇仲喝道:当你任俊抵达山海关的一刻,你将是另一个不同的任俊,更有机会登上北疆第一刀手的宝座。但你可知为何我们要这么造就你?
任俊早听得心头像火烧起来一般灼热,热泪盈框的摇头。
寇仲微笑道:因为我们要训练出一个真正高手来终生的保护大小姐,免得她再受到伤害。
任俊的热泪,在忍不住夺眶而出,因为他憧憬的梦想,终有可能变成铁般的现实。
三人连夜上路,翟娇送赠两人的突厥宝马,神骏非常,但对新主人颇为桀骜而不驯服,不时来些动作,要把他们掀下马来,可是寇仲和徐子陵何等样人,任它们施近浑身解数,仍是轻轻松松的坐在马背上。
寇仲和徐子陵曾在飞马牧场待过一段时日,住近和尚寺懂念经,何况在和尚寺内,来完硬的就来软的,到天明时离开官道,来到一条溪流,让它喝水并亲自为它洗刷理毛,以怀柔手段笼络马儿的心,任俊亦趁此机会,教他们突厥语文。
两人均是博学多记的好学者,任俊只说几遍,他们就可记的牢固,口音语调把握的精确不差,令任俊大为叹服。
寇仲爱不释手的伺候马儿,向徐子陵认真的道:这是我们继白儿和灰儿后拥有的两匹宝贝骏马,给它们改个什么名字好呢?
徐子陵想起惨死在宇文无敌手上的爱马,心中涌起强烈的激荡,暗下决心,自己定要全力保护眼前的突厥良马,它以后将会是旅途的好伴侣,微笑道:少帅有什么好的提议?
寇仲道:人最怕是改坏名,马儿的名字亦不能轻率,我要仔细想想才行。
徐子陵定神打量寇仲那匹浑体乌黑,不见一丝杂毛的骏马,淡淡的道:运筹帷幄,决战于千里之外,不就是你寇少帅的梦想吗?不若就把你的马儿定名作千里梦吧。
寇仲唯一错愕,旁边的任俊蹦掌赞道:陵爷才思之敏捷,肯定冠绝天下,这名字不但发人深省,又隐含日行千里的意思,确不能又再好的名字。
徐子陵哑然失笑道:小俊你或者因和我们相处的时日尚短,故不晓得我们都不爱被夸奖,说到才思敏捷,我拍马也追不到多情公子侯希白。
寇仲叹道:连我也想拍拍你的马屁,好!就以千里梦作我宝贝马儿的大名。
任俊忍不住又道:少帅的梦想终有一天会成为现实,若非少帅出手,谁能大破李密那直娘贼。
寇仲笑道:这是你最后一趟拍马屁,我们要学你那什么娘的突厥话,哪还有空听拍马屁的话。
转向徐子陵道:说到改名,我的是小晶、小宁,你的是莫为、莫一心,相去何止万里且你志在远游域外,路途亦该以万里计量。你的马儿虽以棕色为主,但隐见奇纹,不如就唤作万里斑如何?
任俊不敢说话,怕又给指为马屁精。
徐子陵凝想片晌,同意道:好!我的乖马儿以后就唤作万里斑,希望一年后我从返中原时,千里梦和万里斑能有聚首的机会,人在马在。
寇仲豪情奋起,长身而大声的喝到:任俊!
任俊忙跳起来应道:小子在!
寇仲仰天长笑,忽然一掌往任俊扫过去,任俊哪想的到他会出手,就算全神戒备仍未必挡的住,何况是料想不到。登时往横抛跌个四脚朝天,出尽窝让相。
寇仲若无其事般牵着三匹马儿到一旁的青草地吃草。
任俊傻兮兮的爬起来,徐子陵向他打手势,示意他追过去听寇仲说话。
任俊乃精明的人,否则不会二十刚出头就脱颖而出,深得翟娇的宠信重用,刀然明白寇仲是要传他武技,忙追到寇仲背后,垂首听训。
寇仲负手卓立,头也不回的道:你可知刚才为何没有丝毫之力的给我打成滚地葫芦?
任俊谦恭答道:因为小子武功低微,当然不堪仲爷一击。
寇仲摇头道:你的刀其实使得相当不错,我若要收拾你,恐怕非一招半招能办的到。
任俊搔头道:那该是小子没半点准备,想不到仲爷会忽然出手试我。
寇仲旋风般转身过来,虎目闪闪生辉道:若这是答案,你将终其一生攀不上真正高手的境界。
徐子陵来到任俊身旁,微笑道:练武者首重心法,我们的心法叫做井中月,无论何时何刻也像井中清水,反映着外间日月转移和一切神通变化,所以根本没有突击或偷袭的可能,因为没有变化能瞒过我们。
任俊倒抽一口凉气,旋又渴望的道:假设我任俊能达到两位爷儿这种神乎其神的境界,纵死也甘愿。
寇仲神态忽转温和,搭着受宠若惊的任俊的肩头柔声道:井中之水,无胜无败,无生无死,既有情也无情,纯看反映的是什么娘的东西。你明白就是明白明白就是不明白,全要看你自己,谁都不能帮你,我们只能负起提点训练之责。
徐子陵道:现在趁马儿休息的时光,我们会以长生气为你打通并扩充你全身经脉,这并不会令你功力大进,却可保证你更具攀登更高境界的潜力。
任俊全身剧震,拜倒地上,颤声道:得两位爷儿如此造就,小子日后必不负两位爷儿所托。
旅程的日子就是这么过去。
寇仲和徐子陵抛开一切思虑,除睡觉的时间外,其他的时光全用在学习突厥话和骑射,并指点任俊的武功上。
被他们贯以真气射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