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杜霸王的指示下干的,小弟有否说错?
杜兴双目电芒大盛,显示出深不可测的气功,嘴角逸出一丝笑意,平静的道:我开始有点明白徐兄早前因何会有开心见诚之语。好吧!马吉手下一事确是我杜兴布的局,想把两位引往燕原集找马吉,是不怀好意的。
可达志拍桌喝采道:敢作敢认,杜大哥确是了得。
寇仲亦鼓掌道:事情愈来愈有趣哩!你可知若非狼盗诱我们朝燕原集的方向走去,我们绝不会跌进燕原集的陷阱去。这是否巧了他娘的一点儿?
杜兴哑然笑道:我杜兴既做初一,当然不管他十五。你***熊,你们三个呆子追踪的是由我和开山扮的假狼盗,何巧之有,根本是蓄意的安排。
寇仲拍桌赞叹,失笑道:竟给你耍了那么他***一着。
徐子陵把从聆听屋外风雨的注意力收回来,轻描淡写的道:最关键之处,是周老叹夫妇属赵德言的人,又只有周老叹夫妇才晓得与师妃暄保持联紧的手法和暗记。请问杜霸王,你的拜把兄弟是否有机会直接或间接获得这秘密的情报?
杜兴终于色变,沉声道:周老方既是周老叹亲兄弟,他很有可能是为周老叹办事。
他的神色显示出许开山确是知情者。
寇仲笑道:周老叹昨晚刚把亲弟干掉,你说他们两兄弟关系如何?
杜兴摇头道:这推理并不足够。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复杂迷离,前几天我还在动脑筋看如何能除掉两位,现在却是情同兄弟般说话,说不定过几天大家又动刀弄斧,以性命相拚?
照我看周老叹兄弟狼狈为奸的可能性仍是极大。
可达志道:这方面我会比杜大哥更清楚。周老叹和周老方两兄弟二十多年前则因争夺金环真交恶,势成水火,周老方更曾率众伏击周老叹,将他重创,若非言帅施以援手,他早性命不保。
杜兴沉声道:达志你坦白告诉我,是否连你也在怀疑我的拜把兄弟许开山?
可达志苦笑道:我只是照事论事吧!
杜兴厉声道:爽脆点答我,你何时变成扭扭捏捏的娘儿。
可达志双目精芒大盛,迎上杜兴的目光,断然道:是的!我怀疑你的兄弟许开山,因为我肯定寇仲和徐子陵都不是会诬陷他人的卑鄙之徒。大哥你对许开山的了解比我们任何一人更深入,最后的判断当然该由你作出。
杜兴急促的喘几口气,透露出心内激动的情绪,好半晌平复下来,转向寇仲道:你们怎晓得周老叹夫妇正和我们合作?
寇仲道:这是误打误撞下得来的消息,所谓百密一疏,周老叹想骗我们去做傻事,反因此露出马脚。
杜兴摇头道:开山不是这种人,唉!我要进一步查证。
徐子陵道:究竟是谁劫去那八万张羊皮?杜霸王现应没有为呼延金隐瞒的必要吧?
两人目光全集中到杜兴身上,看他如何回答。心中均有点紧张,若杜兴坦然承认是他干的,那他们不得不反目动手,为大小姐讨回丧生兄弟的血债。于目前的情况下,这是最坏的发展,因可达志绝不容他们伤害杜兴的。而问题是朝这方向发展的可能性非常大。
杜兴微笑道:你们是否在怀疑我?
可达志道:我可以保证不是杜大哥干的,否则我不会安排今趟会面。
寇仲道:究竟是谁干的?若非为这批羊皮,我和陵少今天绝不会坐在这一桌。
杜兴道:乍看似是我们布的一个局。事实上我是当大小姐负伤回到山海关才晓得此事,并加以利用。若是我杜兴做的,怕甚么当面承认。
寇仲仍是那一句话,道:谁干的?
杜兴望向可达志,后者点头道:比起许开山的问题,这只是件小事。杜大哥和许开山关系太深,不宜自己调查,少帅和子陵兄正是最理想的人选。当然,一切仍由杜大哥作最后决定。
杜兴微一点头,沉吟片刻,道:好吧!说出来没甚么大不了,劫羊皮的是个不清楚大小姐和你们关系的人,到晓得闯祸时,羊皮已落入马吉手上,事情再不由他控制,而是由我们操纵。
顿了顿哈哈笑道:就是韩朝安那小子,想不到吧?
两人失声道:甚么?
第九章人心险诈
寇仲不解道:怎会是韩朝安?他不是专劫海路商旅的吗?何时变成在陆路上拦途截劫的强徒?
杜兴微笑道:这并非呼延金那小子透露我知道,而是马吉泄漏出来的,故千真万确。
你们早先猜的除我外还有谁?
徐子陵道:当然是拜紫亭,他是中间人,只有他清楚大小姐收货的地点时间,从而掌握她把货运去山海关的路线。
杜兴欣然的竖起拇指赞道:了得!差些儿给你猜个正着。
可达志不解道:大哥不是说是韩朝安下手的吗?为何现在像拜紫亭亦脱不掉关系,又却仍是差了些儿。
杜兴淡淡道:你们能猜到是拜紫亭,是虽不中不远矣,韩朝安已成伏难陀的信徒,此事乃开山告诉我的。
可达志一呆道:此事当真?我尚是首次与闻,像韩朝安那种人,怎肯信一个从天竺来的妖僧说的话。
杜兴道:男人谁个不好色,伏难陀有本《爱经》,专讲男女欢好之道,韩朝安想跟他学《爱经》,当然要做走狗。哈!我只是在说笑,真正的原因是韩朝安向五刀霸盖苏文靠拢,而伏难陀则早和盖苏文勾结,所以韩朝安有时会为伏难陀作鹰犬。
寇仲愕然道:竟是那个身挂五把刀不嫌累赘的家伙?
杜兴岔开去感触叹道:若非颉利和突利讲和,我们今天怎会毫无芥蒂的聊天。
徐子陵道:伏难陀为何要劫大小姐的八万张羊皮?关于这方面的消息,是否全出自许开山之口?
杜兴没有答他,沉声道:颉利肯和你们化敌为友还有另一个原因。
寇仲与徐子陵交换个眼色,同声道:请指点。
杜兴道:三天前中土有消息传来,宋金刚先大败李元吉,迫得他仓皇窜回关中。接着宋金刚挥军南下,李世民率兵从龙门渡过黄河,迎击宋金刚,唐军数度接战,均为金刚所败,最后李世民采取坚壁清野的策略,闭营筑垒以拒金刚精骑,看准金刚军粮不足,不能作持久战的弱点。
寇仲心中剧震,久违了的中土争霸军情,终经杜兴之口,传进他耳内。
宋金刚乃精明的统帅,当明白迅速南下之不利,问题是他军中有部份是突厥人,可以想像他很难拂逆突厥将须的意见,不得不依从突厥人惯用速战速胜,以战养战的消耗战术。故一旦遇上善守的李世民,立吃大亏。
杜兴续道:宋金刚终于粮尽,往北撤返,李世民全面出击,先在吕州挫败金刚,接着乘胜追击,一昼夜行军二百多里,先后十次交锋,直追至雀鼠谷,八战八捷,大破金刚,俘斩数万人,金刚退至介州,在城西背城列阵,南北长七里。李世民派李世绩与之作战,诈败佯退,金刚追击时,世民亲率精兵绕到后方强攻,两面夹击,金刚不敌溃败,被李世民收复晋阳。
寇仲和徐子陵恍然大悟,掌握到杜兴说话背后的含意。
假若败的是李世民一方,宋金刚攻入关中,那颉利定会不顾一切,挥军进击,甚至请出毕玄,把寇仲和徐子陵除掉,好使中原再无强劲对手。可惜事与愿违,胜的是李世民,只好改变策略,不但与突利修好,更放寇仲和徐子陵返回中土牵制李世民,最好来个两败俱伤。
否则若让李世民势如破竹的席卷中原,下一个他要对付的肯定是颉利。而颉利现在手上拥有的只是个烂摊子,奔狼原与宋金刚两场败仗,使东突厥元气大伤。更头痛的是因与突利交恶,令大草原各族蠢蠢欲动,形势混乱。所以他颉利目前当务之急,是尽量争取时间,先统一大草原,再图谋中原,在这种形势下,他当然不肯冒开罪突利之险,来对付寇仲和徐子陵。
晋阳是李阀的老家根据地,更是关中的屏障,如若失守,突厥大军随时可以南下关中。
更重要是这个区域属关中的资粮来源地,其存亡关乎李阀的命脉。平遥正是区内的经济重镇,其重要性可想而知。
寇仲沉声道:李世民目下是否在晋阳?
可达志摇头道:李世民派手下李仲文圉守,自己则率兵速速赶回长安去。
寇仲叹道:洛阳危矣!
杜兴沉声道:少帅有甚么打算?
寇仲瞥徐子陵一眼,叹道:还可以有甚么打算?谁想得到英明神武的宋金刚败得这么快这么惨,眼前只能见步行步。
可达志微笑道:只要少帅同意,小弟可安排少帅与大汁坐下来好好商谈。
寇仲愕然道:甚么?
望向徐子陵,旋又摇头道:这不是我寇仲的作风,要胜就要凭自己的力量,才胜得有意思,多谢可兄的好意。
杜兴哈哈笑道:好汉子!事实上颉利早晓得少帅是甚么人,不过若大家能坐下来以酒漱日谈笑,并非坏事,对吗?
寇仲苦笑道:迟些再说吧!眼前最重要的是看今晚如何干掉深未桓和呼延金两个小子,其他一切留待明天再说。老杜你仍未答陵少刚才的问题呢。
徐子陵心中暗叹,寇仲洛阳势危的判断,绝非无的放矢。李世民不派如李世绩又或李靖等够份量的大将镇守太原,只让名位不彰的李仲文留守,正是要集中全部力量攻打天下三大著名坚城之一的洛阳,更看准颉利暂时无力亲征或支持其他傀儡南下。他匆匆赶返长安,正为攻打洛阳安排备战。而胜败的关键,在于寇仲能否助王世充守稳洛阳,令战无不胜的李世民吃败仗。
徐子陵最不愿见到的事情,迫在眉睫之前。
洛阳若破,寇仲纵能不死,李世民必对他穷追猛打,直至将这劲敌除去。
寇仲能在此等险劣情况下,仍一口拒绝颉利不安好心的所谓援助,可见他是能坚持民族大义的人。
杜兴又喝一声:好汉子!
始悠然往徐子陵瞧来,道:消息主要是从开山处听回来的。至于伏难陀因何这么做,照我猜是此人野心极大,故不断以卑鄙手段囤积财富,从而扩展势力。
可达志讶道:在大草原上金子作用不大,就算伏难陀富可敌国,始终是个外人,没有同血缘的族人支持,能有甚么作为?
杜兴耸肩道:这个很难说,或者他把金子带回天竺,建立他的妖僧国也说不定。
寇仲点头道:杜霸王言之成理,言归正传,你老哥可有美艳的消息?
杜兴摇头道:我早告诉达志,美艳行踪诡秘,我虽发散人手查探,恐怕今天内仍难有结果。
寇仲断然道:既是如此,我们索性不去想她。目前只剩下一个杀深未桓和呼延金的机会。
杜兴兴致盎然的道:愿闻其详!
寇仲道:我们两人受伤的事,已街知巷闻,深未桓更比任何人更清楚我们确被他们成功重创。所以必会尽快再来一击,而最佳的机会,就是我两人今晚赴宴离宫的一刻,既有伏难陀在他们的一方,我们离开的路线和时间,又全在他们的掌握中。若你是他们,肯放过这机会吗?
杜兴摇头表示:换作是他绝不肯放过这千载一时的良机。
接着微笑道:你们是否真的身负重伤?表面我丝毫看不出来,只是脸色没以前般好看。
寇仲淡淡道:我们真的伤得根厉害。若你老哥和达志兄立即全力出手,大有机会干掉我们,要不要试试看。
杜兴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