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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毕竟是江湖老手,双脚向后一蹬。身形如强弓硬弩,贴着地急滑出去。虽避开了正面,仍觉劲风透体,好似似被尖针刺心,利刃刮骨。眼见火光渐暗,喉头一甜,再无知觉。
潇璇乘风下落,青砖被真力所逼,寸寸碎裂,四下飞射。火焰被劲风所迫,猛地扑向一边。柴火飞溅,火花爆裂,逼得众人连连后退。众人大惊失色,有的抱头鼠窜,有的挥掌格挡,“哎呀呀”乱成了一片。
潇璇衣发飞扬,轻飘飘持剑落地。略一回首,见陆潇诚躺在地上,胸口微动,还有口气,不由轻叹一声,还剑入鞘,仍是风轻云淡。
醉酒斗剑,纵有死伤,也是无心之失。赵长老冷眼旁观,原期必胜,临了输的却是陆潇诚,这一惊自然非同小可。其他长老也都沉下脸来,纷纷看向他,只见他气得全身发抖,忽然低吼一声,纵身冲出。又有六名长老掌身而起,随后跟上。
众人惊慌稍定,只见火光中人影晃动,赵长老已蹲在陆潇诚跟前。他屏气凝神,搭腕号脉。眼见出气多,近期少,脉息躁乱,渐行渐弱,不由轻叹一声。
他出手如风,连点陆潇诚任脉诸穴。又凝神聚气,右手食指点在他“承浆穴”上,一股气直拉到“会阴”,给他通了“血脉”。又在他“会阴”上聚气一指,侧过身将这口气拉到了额前“龈交穴”,又通了“气脉”。气血归流,才算保住了条性命。
但凡内家高手运功疗伤,旁人只能协助,断不能代劳。不然他人真气滞留体内,日久必然相冲。轻则要调理年许,逼出体外。重则落下病根,功力终生不得寸进。若非性命垂危,断不至此。
其他长老看见,叹息陆潇诚伤重之余,无不佩服赵长老功力深厚。其中有人问候:“赵师兄,师侄的伤势不碍事吧!”
赵长老深吸一口气,沉下脸看着潇璇说:“命是保住了,这身武功算是是废了。”不咸不淡,听得人心头一凛。
潇璇冷眼旁观,见赵长老看向自己,不由冷笑:“你要为他出头吗?”
“好好好!”赵长老站起身大笑:“好高明的掌法,恕老夫眼拙,刚才没看清楚,还请再试一次!”说着抬起左手,手掌微曲,劲力急收。陆潇诚的佩剑凭空跃起,被他握住。
陆潇诚重伤在先,场中人有目共睹。赵长老既拿徒弟的佩剑出手,按照江湖规矩,就不算以大欺小。
“赵师兄息怒!赵师兄息怒!”马长老见势不妙,从后面小跑上来,一边按住赵长老,一边帮潇璇圆场:“楚师侄只是一时失手,现在明清师弟还卧病在床,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嘛。赵师兄现为宗门魁首,身系门中安慰,哪能妄动肝火!”
潇璇不以为然,裣衽道谢:“有劳马师伯费心,既然赵师伯想看师侄舞剑,师侄舞一段又何妨?”
马长老吃了一惊,怔怔地看了潇璇片刻,只好摇头退开。众长老随着退到一角,静等二人动手。容辉提起酒坛,心中豪气干云:“事到如今,我怎能再退,大不了和这几个老头拼了!”喝了口酒,盘膝坐下。
这一下奇变陡生,众弟子不免嘀咕。年轻人见识浅薄,只道潇璇向师门长辈叫嚣,实在不自量力。管事堂主们却心知肚明,潇璇刚才使的招术虽然平常,但功力精深,绝不在赵长老之下。众长老心里更是七上八下,却不相信潇璇能相隔数丈,单凭气劲震伤陆潇诚。
潇璇拔剑出鞘,随手抛出剑鞘,恰好被容辉接住。赵长老左手持鞘,循势望去,见是那给明清真人写药方的小子,冷哼一声,手中劲力微吐。
长剑被气劲所逼,金铁交鸣,“呛啷”一声,直飞出鞘。他纵声跃起,凌空接剑,顺势一个筋斗,挺剑刺出,直向潇璇掠去。功力深厚,身法迅捷。剑出如电,既快且准。衣发飞扬,势挟万钧。又似风中看花,闲庭信步,正是名家风范。众人得见如此风采,纷纷心驰神往,恨不得开口叫好。
赵长老本没将潇璇放在眼里,轻飘飘栖身直上,忽觉她身上散出一股气势,体内气血被她气势所引,翻滚不能自已。他心头一凛,好似再进一寸,就是地狱,直吓白了脸,强提一口气,凌空侧转,远远落下,脚下一阵踉跄。
潇璇等的就是这一刹,纵身袭上,一剑刺出。剑锋所指,正是赵长老咽喉。赵长老闯荡江湖几十年,从未觉得离死如此相近,本能似的偏过头去。剑锋从他颈边扫过,削下了他一缕花发。他又踉跄两步,算逃过了一劫。
潇璇紧追不舍,三尺青峰如一条毒蛇,咬着赵长老不放,“刷刷刷刷……”,十来手剑接连刺出。赵长老身经百战,已知实力悬殊,见她如此辣手,心中大骇,只靠轻身步法躲避,时而也出剑招架一二。
潇璇三十余手剑刺过,赵长老左支右绌,只能一味躲避。众长老见他身法比从前慢了许多,不由纳闷,低声议论起来。
潇璇七十余手剑刺过,赵长老只能围着火堆闪避,心中叫苦不迭,哪敢招架分毫。
潇璇一百手剑过后,赵长老的一身丝绒大氅已化作一簇布条,裂帛声此起彼落,嘶嘶悦耳。众弟子见一代名家转眼成了只“掉毛鸡”,直惊得目瞪口呆,愣在了原地。赵长老却老羞成怒,暗怪自己趟了这一滩浑水。
潇璇一百三十余手剑过后,赵长老已是急急如丧家之犬,匆匆如漏网之鱼,东逃西窜,毫无章法。
潇璇一百五十余手剑过后,赵长老已狼狈不堪,瞅准一个机会,飞也似地朝众长老冲去。
潇璇见他落荒而逃,随手舞个剑花,收剑站定,蹙眉冷笑:“承蒙赵师伯相让,却不知这路剑法可还入得师伯法眼!”虽是谦辞,但讥讽之意,溢于言表。
赵长老站在人群里直喘粗气:“众位师弟,看清楚了吧!这是先掌门‘苍木真人’的绝学,还不拿下她!”
“苍木真人”是潇璇的高师祖,二十年前名震江湖。弟子们只知如今山门是他营建,别的一概不敢多问。马长老一惊,连忙劝慰:“我等若对她出手,又如何向明清师弟交代。”
话音刚落,已有人响应:“掌门师弟若知此女杀兄弑长,也会大义灭亲的。”
赵长老听有人附和,又提气号召:“好!结‘六和阵’,拿下此女!”
容辉凝听方知,潇璇传给自己的内功是“苍木真人”的绝学,自然不再是什么“玉女功”,不免失笑。却见潇璇神采飞扬,不怒反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几位动手就是。”
赵长老身经百战,哪里吃这一套?又提气怒斥:“少跟废话,一起上,拿下她!”说着纵身跃起。
又有六人拔剑出鞘,依次握住对方手肘,结成一圈。赵长老飘然落下,踏在了两人臂上,六和阵顿成。
马长老连连摇头,领着另外五人退到一边。众弟子早惊呆了,怔怔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众堂自知是来作“见证”的,原以为“一边倒”,还要自己说几句场面话。如今势均力敌,又是高手过招,索性冷眼旁观。
第二十六章 一击即退
七长老走到场中,六人急催内劲,推动阵法。;一时间劲风大作,吹得七人袍袖鼓荡,衣发飞扬。赵长老乘风飘起,横剑划出。剑气所指,正是潇璇。
这一剑合七大高手之力,雄浑无比。剑气荡出,场中火头骤然一暗。众人忽觉被人扼住了脖颈,憋得面红耳赤,汲汲盘膝坐下,运功相抗。
余威如此,正锋何堪?潇璇也觉眉心发胀,深吸一口气,纵身跃起,横剑滑出。她全力出剑,剑气如针,撕风激射,“嗤——”,一声急响,径直迎上。
气劲相撞,“轰隆隆”震耳欲聋。余波所及,篝火顿灭,砖石尽碎,“呼啦啦”卷向四周,激起一片惊呼。众人手忙脚乱,又听劲气相激,隆隆作响。循声望去,一只酒坛已飞到赵长老身前。
七人全力发劲,眼下气场空虚,竟被人趁虚而入。“是谁?”七长老低呼一声,又鼓荡内劲相抗。赵长老深吸一口气,横掌拍出。掌到坛碎,陶片四溅。却觉一股巨力顺势冲来,压得他手臂酸麻,心头发紧。他向下卸力,由脚下六人分担。
六长老送出一剑后,旧力已尽,新力威未生,被攻了个措手不及,只得以本身数十年玄功硬接这一击。七个人脸色煞白,“噔噔噔”不住退步。待站定身形,嘴角已涌下一抹朱红。
“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偷袭长老!”众人心中骇然,定睛细看,潇璇身边果然多了个灰衣少年。他头戴黄竹小冠,身穿细棉直裰,伫立火边,神采飞扬,正是容辉。
容辉见潇璇脸色煞白,知道她那一剑也接得十分勉强,于是提掌聚气,径直贴上她后腰“气海俞穴”。刚送出一道真气,立刻被潇璇体内真气冲走。
容辉暗暗吃惊:“她体内真气竟已激荡至此,若再拖片刻,必受重伤!”于是深吸一口气,鼓足全力护持。潇璇忽得强住,干脆放开心来,闭上眼沉气于渊,缓缓上提,片刻就通了“督脉”。
督脉一通,百脉皆顺。她睁开眼来,仍是荣光焕发,风采照人。却见对面七人衣发鼓荡,神色阴历,显然凭功力暂时压住了伤势。此消彼长,未定没有一战之力。
赵长老见容辉出来捣乱,气得浑身打颤,沉声怒骂:“小子!这里没你的事,滚!”
容辉心里好笑:“你们七个老家伙,加起来至少四百岁。我和她加起来还不到四十岁,你们还有脸出手?”抬眼看见七长老“叠罗汉”似的站在一起,又微觉胆寒,索性躬身一礼:“弟子也愿向七位师祖讨教几招!”直起身上前两步,挡在了潇璇身前,
话音刚落,四下一片哗然。潇璇一怔,再看面前这道背影。身姿笔挺,肩宽体健,好像能撑起一片天地,挡住狂风暴雨。她心里嘀咕:“这小子,怎么已经长这么高了!”好像错过了什么,心头微酸,一抹笑意却溢到了眼角,火光中更添风致。
容辉青春年少,练功又勤,固然身姿渐长。可潇璇幼习玄功,发育缓慢,从前也高不过容辉肩头。只是她地位非凡,又技高一筹,不免低一等看人。眼下心绪有变,才觉得容辉长高了。她体会其中变化,又见容辉踏步上前,忙收敛心神。
容辉提气抬手,轻飘飘推出一掌。掌风荡漾,直逼赵长老。赵长老根本没瞧在眼里,挥掌挡驾。气劲刚出,却见他反手斜带,竟引着自己掌力,冲向脚下六人。劲气如水,却势携千钧,正是一招“砺带河山”。
“这是正宗的‘绵掌’!”赵长老心头一凛,自问单较这一掌,自己的确不如。他身下六长老刚刚缓过气来,又推动阵法,合力接了这一击。六道气劲被阵法推动,又齐齐逼向容辉。
“绵掌”以体松气柔为主,动作均以圆圈相转,连环不断,看似行云流水,实如坚崖屹立。相传这路拳法还暗合八卦四相,乃是入门弟子必学的基础路数。
容辉展开绵掌,一人挟持六道气劲,看似自演自打,优雅柔美。身旁却是劲气奔腾,呼呼嗡鸣。若稍有不慎,轻则重伤,重则被劲气当场震死。
潇璇见他越打越慢,拿稳了六道气劲,才放下心来。右手一振长剑,纵身冲上。剑锋所指,正是赵长老。
赵长老挥剑挡驾,他脚下六人推动阵法,六柄剑各寻轨迹,交织成一张剑网。寒光闪烁,封住了潇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