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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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皇万岁万万岁-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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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猛地松开手。
    竖格红线,一行二十四字,工工整整洋洋洒洒的一封请罪折子,纵是他后来扬手示众乃焚之,又有谁能看得清她压在底线上写的那行蝇头小字。
    昨夜确是她留院祗候。
    张仞、刘刚二学士接内都堂来人传古相手谕,乃锁院制诏。
    短短一句话,竟是扯了三个重臣进来,话锋更是直指当朝首相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古钦,其意若何,他能看不懂?
    他能因翰林院所制的那封草诏而动怒,却绝不肯因她这不知真伪的一句话而对肱股忠臣起疑。
    之前二府三省重臣共议王奇一事时,古钦纵是多有持异,却也是因沈知书于青州大营月头银一例上未举确凿证据罢了,绝非是因私心而欲偏保王奇一人。
    他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从翰林院的其他人那里求证,她这所言究竟为实为虚,更遑论他究竟是该信还是不信她。
    不由想起那一夜她对他说的那番话。
    她欲博翰林院老臣之信任,且又欲对他恪尽忠责,因是行此种种之事——可他当真能信她那番话否?
    安知她不是因一己之私欲,二面讨好,二面做人,挟他之亲信而在翰林院众人面前演戏,又借翰林院之内事而在他面前污击朝中忠臣?
    他不会傻到受一个女人摆布。
    然而他也从未像此时此刻这般因一个女人而大动肝火,甚至因她而起了怔疑退却之心。
    纵行如剑,而势平八荒四野。
    他自幼便听父王之教诲,多年来于朝政上兼听而独断,何时被人搅得这般错乱无决过?
    他一早便知她不可小觑。
    可他绝没料到她一次次地让他对她另眼相看——可看却看不透,她这心底里存的,究竟是忠义还是……
    “殿下。”
    她轻声唤他,下巴微仰,眼角水露盈盈。
    一副妩静的模样,脸上全没了方才在制诏厅里跪着时的那种倔强和强韧的神色。
    他沉眉,脑中陡然闪过的是当初她在东宫内殿中、在他冷案上的挑逗之样,更是想起了那一次她在北苑骑射受伤时、伏在他那匹高骏战马上的柔弱神情。
    她当真是叫他琢磨不透。
    这张脸庞如此年轻单纯,这双眼睛如此湛澈透亮……她望着他时,就像是要一心一意地望着他,什么都不想,只是望着他,就好。
    他身子忽然一冷。
    一时竟不敢看她的眼。
    天知道她心底里到底是什么样的。
    她如此才隽而多思,在旁人眼中分明是良臣之选,可他却隐隐觉得不该用她。
    他把握不住她,他不知她将来会变成什么样,他厌恶这种感觉,因而宁可从此以后不再看见她。
    ……可真是笑话。
    他竟会有这种想法?
    他岂会因一个臣子而……
    忽起一阵狂风,吹动树梢积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盖过他与她的肩头,扰断了他的思绪。
    她抽了抽鼻翳,低声道:“殿下,臣很冷。”
    他不语。
    她轻轻跺脚,又道:“殿下,臣自未时以后便没吃过东西。”
    他仍旧不语,好似没有听见她在说话。
    她鼻尖红红的,一双眸子里的水好似也被冻住了,目光半晌不移,只是看着他,继续道:“殿下,臣再在此处站下去,就要因饥寒交迫而晕倒了。”
    他眉头动了一下,听她声音甚是可怜,可却不信她的话。
    天知道她又要玩什么花样。
    她看着他,眼睫忽而一扇,垂了眸子轻叹一口气,双腿一弯,身子蓦然朝他那边倒去。
    他反应不及,只下意识地伸臂一揽,叫她不要跌伤。
    却不料她歪了脑袋,一张小脸准确地埋入他襟前厚袍里,紧闭双眼,再也不动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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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书友091120095939230姑娘的长评,明日加更。^_^
    正文 章三十七 册妃(上)
     更新时间:2009…12…16 14:36:12 本章字数:2776
      这几日因私事而致状态不好,写得慢,剧情推得也慢,我自己很纠结,长评的加更争取今天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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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揽在她腰间的手臂有些僵。
    低眼看她,见她埋了头在他胸前,半侧的脸颊色泽苍白,呼吸淡淡轻轻的,好似是真的晕了过去。
    他叫她:“孟廷辉。”语气仍旧是生冷含怒,隐隐带了威胁之意。
    她不语不动,就这么倚靠在他身上。
    纵是隔了两人厚重的冬衣,他也能感受到她身子的柔软曲度,在这寒冷寂夜中一点点地擦起他体内的火花。
    脑中不可控制地,又想起了那一夜。
    他深吸一口凉风,抬眸望向远处街角暗影中候着的黄衣舍人及车驾,然后看了看她,又低着声音叫了她一次:“孟廷辉。”
    她还是没有反应。
    他的胸口处有些烫,既而微微恼火,明知她极可能又是装的,却绝对没法儿就这样把她扔在这冰天雪地里。
    于是他箍紧了她。略弯下身子捡起她方才掉在地上地书匣。然后横臂一搂。将她拦腰抱了起来。往前方车驾处慢慢走去。
    她脖颈轻弯。脸庞半垂半侧。在雪色月辉下显得极是皎嫩。眼睫随着他地步子而上下颤抖。
    他低眸。看着这样子地她。心头地火不知为何渐渐灭了。
    这么心安理得地模样。就好像她要他抱是多么天经地义地一件事。从十年前地那一夜到今夜此时。她是真地全然放心。把自己统统交给他。
    她是无赖。可他竟没法抗拒得了她这无赖。
    临至车前。那舍人才又重新掌了灯笼。颇为知事地将光线转向照不到她地地方。然后才小声询道:“殿下意欲如何?”
    他皱眉,不可能这样子带她回东宫,可若是送她回女官公舍亦是过于招摇,于她于己都无好处,然而冷风侵体,此地亦不可久留,两害相权取其轻之下,便漠声道:“女官公舍。”
    舍人张帘,他抱着她上去。
    马车里面一贯的暖热,她被他放在一侧软褥上,然后听见他低声吩咐了些什么,车帘骤落,轱辘声起,车驾缓缓前行。
    光影靀暗,一片静悄悄的。
    她一动不动地绻着身子,不敢张眸偷窥,生怕一睁眼看见的就是他那张含怒带威的脸。
    他一定是气她的。
    可她不知除了这样,方才还有什么办法能消祛他之于翰林院一事的熊熊怒火。
    御街朱漆杈子下,他的脸黑峻如炭,因她上书言古相二字而大为动怒,责她一句,冷眸半晌,寂言良久,可那一双眼里透出的狠厉之光却让她一时惊惧起来。
    呈那封折子时,是没料到他会因古钦之事而如此动怒的。
    她知自己是逾矩过言了,可从未见过他能色戾似此,她在那一瞬间是真的怕了,而他盯着她久久不语,她更是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他想要做什么……唯一的念头便是让他在今夜不究此事。
    于是就这样……
    心想,横竖他是不会对一个晕过去的女人怎么样的,便是他立时丢她在地、弃她而去,也好过再在这折子一事上对她严究到底。
    可却没想到他会抱着她上了这车驾,然后送她回去。
    他每抱她一次,她便愈发贪恋起这双手臂的力量,和他胸前那暖暖的热意。
    她是真的想要他,极想极想、想得……
    车身忽然一震,猛地停了下来。
    外面有宫灯亮影拥簇而来,明晃晃的光线透过帘缝刺进来,陡然撕破了这一厢昏暧。
    耳边传来外面的说话声,低语窃窃,听不大清。
    她蹙眉,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可却没办法睁眼去看。
    软褥一旁忽然动了下,是他起身。
    车帘被撩了起来,宫灯之光又亮了些,就听有稚嫩的声音道:“……平王倒没什么,是皇上要找殿下,派了十余个人在禁中寻了一圈都没寻着,这才遣咱家来大内外省院附近看看。”
    想来是个在皇上身边当差的小黄门。
    她心头一紧,竟不知这深更半夜的,是有何要事惹得皇上不寝不眠,而遣数人前来寻他。
    他却也没问,只是低声对人道:“我这就去。”下车后甩下帘子,又对那黄衣舍人道:“我随他们走过去,你将孟大人送回公舍。”
    舍人微有迟疑,却还是垂首应了下来。
    她听清,睁眼起身之时马车又轻晃而行,忙抬手拨开车窗厚帘,就见他黑袍清影在后,背对她朝西面走去。
    一路深雪寒心,他没回头,她却一直未移目光。
    待车身陡然一倾,转弯而行,再也看不见他时,她才默默地放下手,垂了眼。
    帘苏垂摇,摇碎她一心期冀。暖氛轻漾,漾动她双眼轻水。
    是夜真寒。
    ·
    翌日,待至日头高升,她才睡醒。
    翰林院有例,头一夜留院制诏的,第二日不必天明前就入院,因是她慢慢梳理了,又翻了翻昨夜带回却未来得及看的卷簿,才收拾了书匣出门。
    路上想起来方怀昨夜临别前嘱咐她的话,因而一进朱院,过了前堂后便径直去了编检厅。
    翰林院里人人见了她都格外友善,弯目笑眉的样子,倒叫她一时间作不得反应。
    一边有几个七品衔的编修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另一头的几个学士承旨也在笑论着什么,一院光景与平常相比,竟是热闹嘈杂了些。
    方怀在里面案前坐着,她走进去,将书匣搁在一旁,轻声道:“方大人。”见他抬头招手,她才微笑着走了过去。
    “坐。”方怀指了指一侧,慢声道:“有一事我与张大学士已商议良久,一直未得机会与你说。前段日子,门下省左司谏一缺……”
    她不甚在意地点着头,好奇心作祟,耳朵微微竖起,细听那面的窃窃之声,没多久耳边便飘来几句低语。
    几个编修中的一人道:“……国书是昨儿夜里由来使送到的,门下省的人一看,丝毫不敢耽搁,立时就呈至御前细禀……嗐,这不都是听那几个在内都堂祗候的人说的吗?今日早朝一毕,皇上便诏了二府老臣入阁细议去了——太子册妃的大事,又是北戬的公主,谁敢马虎?……”
    她听清,脸色蓦然变了。
    正文 章三十八 册妃(中)
     更新时间:2009…12…16 14:36:22 本章字数:2526
      这章是长评加更,擦汗。  
    ·
    方怀说了些什么,她全然听不见。
    甚至已忘了自己站在哪里,正在做什么。
    思绪恍恍回至一年前的那一个春寒料峭的早晨,冲州府的官墙上张贴着黄宣邸报,道北境将要开通互市,道沈大学士将要来潮安北路主持女子进士科州试,道太子殿下——将要册妃。
    他大婚之后,便要登基,便要身受这天下万民伏拜称颂。
    一年不到的时间里,她只觉好似又过了一个十年,日日月月飞一般地流逝,竟让她忘了他会册妃,会大婚。
    他是皇上与平王的独子,是大平王朝人人敬仰的皇太子,是能够继承这万丈江山、广袤社稷的唯一人选。
    她与他的距离,直可谓天高地远,可触不可近。
    昨夜纵是身在那黄盖车驾中,纵是人在他一双硬臂中,她也走不进他心底一步一寸,更是不敢奢望那天家垂睐。
    天家,天家。
    那容貌才略天下无双地皇上。那铁骨昂扬气势迫人地平王……她就算触得到他。又焉能岂望那二人地另眼相看。
    就连之前谣传最盛地太子妃人选沈知礼。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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