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小战士,娃娃脸还没长开呢,跟祖国花朵似的,两支眼睛可是炯炯有神,黑暗中闪着灯泡一般的光彩。他一直瞪着那双灯泡眼睛向路前边看,不时还向路两边看,叽哩咕轳的转个不停,浑身上下随着车夸张的晃动。我知道即使车不晃,他也得是这种动作,心里肯定象揣了小兔子似的跳动剧烈。
“班长,能停下车吗?”小战士的声音还没脱奶气基本就没变声,还是“祖国花朵”的动静。
“不能!”大胡子连问都不问就从喉咙里回了一句,声音粗的比小战士他爹还粗。
“我想尿尿,憋不住了。”小战士的话差点把哥们儿的尿勾出来。
“憋着!”大胡子似乎很吝啬自己的语言,每次只两个字。刚才还好好的跟我套近乎,对自己的徒弟却是极端苛刻,估计师傅都这样,所谓严师出高徒。
是得憋着,这个时候不憋着又能怎样呢?除了尿裤子,恐怕没有再好的办法。
我也在竭力憋着,当然咱不是因为紧张才憋尿,咱哥们儿是上车前喝了一大缸子凉水,属于新陈代谢的自己生理反应。借着车内昏暗的亮光看着小战士憋得通红的小脸,听着他说那两句话,不由得让我想起了十七岁的张勇军临死前喊出的那句“妈妈,我不想死。”
两个人年龄、长相都差不多,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一样。唉,该死的战争,杀千刀的敌人,妈了个八子的,活得不耐烦,非得找事撩闲,**不大不长总他妈想硬一下。估计他们的兵岁数更得小,这么些年无休止的战争,哪还有什么精壮男子啊。我的心里一直还惦记着四辆车上我的弟兄们,他们肯定也在憋着尿,肯定会紧张的要命,他们是要冲上前沿冲上阵地去拚命的一群孩子。
小战士夹紧了双腿做着最后的努力,他不想尿出来,身上也穿着军装,只要穿上军装那就是一个兵,一个大人,尿裤子不坷碜,可军人尿裤子可就得另当别论了。
“给你!”大胡子大粗喉咙里又冒出两个字,估计这小子今晚上是不会超过三个字了。原来是把他车前边装水的一个罐头瓶子递了过来。
真他妈绝,真是好办法,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看到罐头瓶子,连我都动了是否用这东西接一下的念头。转念一想不行,咱是隔裤衩操逼的干部(布),哪能做出这么有失大雅有失军官身份的事,就是迫不得已尿裤子里也不能把家伙式掏出来当着别人的面往罐头瓶子里干。
小战士此时恐怕也跟哥们儿是同一个想法,接过罐头瓶子瞅了半天,象小孩看着一件新奇的玩具,有点爱不释手,又怕大人不给买,或者是别人给的,大人不让要,心理极其矛盾。他看完了摆弄了几下罐头瓶子,又将闪亮的大眼睛瞧了瞧我再看了看大胡子志愿兵,最后决定还是把瓶子放到车窗前,继续夹紧双腿坚持到底。
“撒!”妈的,这回大胡子连两个字都没了,直接蹦出一个字。象他妈口令似的,差点让哥们儿撒出来。
小战士也是实在憋的难受,又是犹豫片刻,最后咬咬牙索性拿起瓶子,把裤子慢慢褪下,掏出家伙式捅到瓶子口处。
这种时候咱的眼睛可就得移向窗外了,看肯定不行,影响人家的操作,估计“祖国花朵”的家伙式不会太大,恐怕连毛都没几根。
“班长,我撒不出来。”
“我靠!”又是两个字。
“班长,我真的撒不出来,刚才还憋的难受,可现在他妈没了。”
“使劲!”这班长师傅当的可真不容易,虽然每次只蹦出来不超过两个字,可概括的极其全面,指导的非常到位。
小战士又按照班长的指点,狠命的使了一把劲,小脸再次憋的通红。
“哗哗”液体喷射入容器的声音,听着耳熟,还容易引起连锁反应,我再次被勾得也想“哗哗”。
小战士“哗哗”完再次手足无措,他坐在中间,不能将盛着液体带着体温的罐头瓶子扔出车外,于是就用眼睛再次看着我瞅着大胡子,然后又低下头看着那个瓶子和瓶子里边的液体,象是小学生刚进行完一次化学试验。
我又是有意无意的用余光看了眼瓶子,没有刻度,但看的很清楚,不到三分之一的位置,说明小战士完全是紧张的憋尿,跟哥们儿喝多了水不可同日而语。
“拿来!”大胡子实在让我佩服,右手伸过来,不等小战士往上送,几乎是把罐头瓶子抢在手中,左手暂时离开方向盘摇下了车窗,右手的瓶子瞬间换到了左手,“唰”的一下将瓶子飞出车外。“哗啦”一声,形容不好,应该是这动静。玻璃器皿与地面接触的声响随之传来。
相隔也就不到五分钟,前边军车的车厢上边也有类似的瓶子被丢下了车。
第五十五章 敌情(手打版)
大胡子志愿兵岁数并不大,我主动跟他说了几句话才知道,原来跟孟来福是老乡,只比我大五岁,七九年参战时就是汽车兵,当年也是立了三等功的,全团只有他们两个人还留在部队,其余的打完仗全都复员了。
副驾驶员小战士尿完了之后大为轻松,不过还是不敢说话,一直闪着大眼睛听我和大胡子闲白话。其实这才哪到哪,连炮声还没听到呢,仅仅是一次开进行动,距离玩真的还有一段距离和一段时间。
天快亮了,行军纵队也停止了前进,营部通信员跑过来以运动通信的方式通知各连下车徒步前进。这时我才发现,另外一条道路上还有一支行军纵队,正汇到我们这条主路上,定眼观瞧,好生眼熟,居然是骡马驼着弹药给养。我再仔细瞅了瞅,都是骡马,没有一条驴,战区好象没那东西。
山路比上次参战时平整了不少,但还不能行车。
“连长,让咱们这么早就下车步行,是不是怕敌人的空袭?”二排长谭玉军也是刚从陆校毕业的学员,军事理论掌握的不错。
路边确实有57高炮和双37高炮组成的防空炮群对空警戒,但我觉得仅仅是做个准备,敌人根本不敢动用空军,因为制空权在我们手里,况且那个地形也不适合空袭,我们只要在山脚或山谷里一待,飞机再怎么投弹也炸不到。
看来那几年的轮战尽管规模很大,双方投入的兵力兵器和器材装备都很多,但没有空军的参战,那就不能称为“立体”战争,敌情也不那么复杂,情报来源非常准确,敌人的动向始终没有逃出我军指挥员的视线。我方一直占据着制电磁权,电子对抗分队在那场轮战中大显神威,除了电磁干扰外,还实施过几百部电台的电子佯动,使敌人判断错误,导致决策上的重大失误,成功的为我所调动。
部队隐蔽在一个山谷里待机,团里传达战区敌情通报后,营里马上召集各连队指挥员开会。
“敌情通报:据上级通报,当面之敌为敌步兵第701师,于4月20日3时00分对我166。6高地(座标**)、175。5高地(座标**)、云天岭(座标**)地域实施进攻作战,目前已抢战了166。6高地和175。5高地附近部分阵地,遭我友邻步兵第903团节节抗击后被迫停止进攻转入防御。。。。。。”
敌情通报说的基本是大的态势,具体到我们营、连一级的战术级别还没得到确切的情报,但有一点可以知道,友邻部队基本撤了下来等待我们上去换防,而且很多阵地目前被敌人攻战,我们上去的第一仗肯定是进攻,收复那些失去的阵地。
敌军的步兵第701师也是一支能征善战的部队,参加过抗法、抗美和侵略邻国的作战,被他们军中称为“清毛府师”,七九年曾和我军较量过被打的大败,但他们一直不服,总说那次是突然袭击,还没准备太好,这次有备而来说什么要跟我们决一死战。
回到帐篷里我和李运鹏、王厚忠又把几个排长找来进一步传达敌情通报,同时也开个临时连支委会,判断敌情,对下步行动有个预判,争取未接到任务前心中就有数,不至于突然来了任务准备不足导致心理恐慌。
“连长,看来我们团肯定是主攻,166。6、175。5两个高地附近地域均被敌人占领,估计就地转入防御的敌人不会甘心肯定要利用我换防之机继续扩大战果,如果将云天岭也占了,那对我们的进攻来说威胁太大了。”一排长曹红军毕业也有一年半了,军事素质没的说,颇有当年哥们儿的风采。
二排长谭玉军自然不甘示弱,据说他在院校也是有名的“战术通”很有一套理论。“从图上看,两个高地距离较远,敌人分兵把守,而我们的进攻肯定要集中优势兵力,所以我觉得咱们团肯定是负责打其中一个高地防御之敌,另一个恐怕就得由友邻部队负责了。这个恐怕得师首长下决心,打哪个高地,这是个主要进攻方向和进攻目标的选择问题。”
谭玉军说的有理,但还是没跳出理论。要我说就是与实践结合的还不太紧,话说的太大,就象上级的敌情通报一样,很不具体。当然我没有一丝责备的意思,第一次参战,作为一名排长一个初级指挥员已经能占在全师的角度考虑问题,只要能活着走下战场,经过战争的考验日后军中前程必不可限量。
三排长李凤志是战士提干,军事素质不在孙猛之下,但明显的缺乏理论优势,这种场合还是闭嘴为妙。他的心思咱懂,肯定是憋着劲在战场上和两位院校型排长一试高低。我也没为难他,16 k 小 说 wWw。16k。CN 首发估计他也说不出什么子午卯酉来。
我和孟来福交换了一下眼色,又瞅了瞅王厚忠,全连除我以外恐怕只有这两人有绝对的权威,一个是打过血仗立过一等功的战斗英雄,实战经验极为丰富;另一个“老奸巨滑”门道极多自身军事素质特棒是个训练行家。
“依我看目前这种态势,连队还是抓紧时间做山地进攻作战的准备,仗打了几年,部队换了一批又一批,山上的阵地已经变成了永备工事,敌人虽然占领了部分高地,但也不是野战防御了,进攻的难度很大,而且我们临战训练时的地形没有这复杂,进攻的仰角太大,不利于冲击和火力支援,战斗中伤亡一定会很大,所以我建议这几天要加强山地进攻战斗的实兵演练和连队指挥员沙盘上的推演。”
不愧是老同志,孟来福说话就是不同凡响,也不象往常似的谦虚谨慎,该说的话一骨脑全说出来,没用的废话只字不提,说的即有理论还有实践,根本不象没念过书的人。
“我赞同孟来福的意见,现在主要的问题是任务不清,敌情也仅仅是个粗略的通报,具体到我们连当面之敌的情况一概不知,所以近期要抓紧山地进攻的编组训练和组织协同,另外还要注意想到我们在战斗中可能得的配属和支援火器等分队的情况,以便在训练中结合进去,免得训练单一,打起仗来只顾打自己的,忘了还有那么些家伙式需要用上。”
从到了集结地域组织临战训练我就对王厚忠基本转变了看法,心里不管他叫傻逼,嘴上一直叫着老王。他说的话跟孟来福一样,都非常有道理,有些东西连我也没想到过,不仅对敌情有所判断,还超出我提出的命题连我情也一并判断了,很是让人佩服。看来今后的实战当中,他们的经验可是全连普遍缺乏也是最需要的东西。
轮到李运鹏发言了,我的二哥还是那付憨厚的表情,跟在学校给哥们儿叠被子一个样,说话的语气也差不多,有点象老大妈老大婶之类的,任何一个细节也不会放过,甚至不怕说车轱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