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自己地住处走了没几步,杨越迎面碰上了秀才。
喝得晕忽忽的郭从如正在一个劲地在骂人。
“他娘地,你。。。你凭什么挡我。。。我的道!你知道我。。。我是谁吗?我告诉。。。告诉你,我他。。。他娘的是郭。。。郭从如!王八犊子,滚。。。滚开!”
杨越额头上顿时冷汗直冒,他起初以为秀才是骂自己,可走得近了,发现分明不是。
鬼子在南庄的时候,还竖过一些电线杆,只是没有来得及通电,就被凤凰山抢占了地盘。这条小巷子里,就竖着那么两根木质电线杆。郭从如靠在墙头,脑袋就顶在了那根黑漆漆的木杆上。两个警卫员一人一只手,但就死活都拉不动他。
“让开,谁拉我我。。。跟谁急!”
秀才铁了心要跟电线杆子卯下去,大手一挥,两个警卫员只好退到一边。
“怎么回事?”
杨越忍住笑意,走上前去。
“郭司令员喝高了。。。”警卫员苦笑着解释道:“他和许先生两个人喝了四坛子高粱烧。咱们送他回去休息,谁知道就在这路上,郭司令员就抱着这根木头杆子不撒手。还说要我们两个把这根杆子移走。。。。。。司令员,咋办?”
“这秀才!”
杨越笑意盎然,以前他可从来没有听过郭从如骂人,就算骂也最多是句“他娘地”。两个警卫员头一次碰到这样地情况,用蛮力又怕得罪自己的首长。不用蛮力吧,今天晚上怕是要陪着郭从如一起抱电线杆子了。
杨越两步上前,挥起手刀“砰”地一声斩在了郭从如地后颈上,郭从如哼都没哼一声。身体一歪,倒在了杨越的怀里。
“诺。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打晕完事!”
杨越把晕过去的郭从如交给了目瞪口呆地警卫员,心念一动,往许远山住的院子而去。
哪知道,还没到院门口,就听见房间里呕吐连天。一个卫兵捏着鼻子从房里出来,手里还端着一脸盆污秽“倒了?”
“是,倒了!”卫兵一脸得意,“郭司令员一力苦战,总算放倒了许先生。我估摸着啊。不到明天晌午,许先生怕是起不了炕了!南方人。。。喝酒还嫩着呢,呵呵。。。”
本来还想找许远山聊聊许晴的杨越,此刻全然没了心情。被秀才喝倒的人,除了滴酒不沾地,恐怕全凤凰山都没有几个。换做司令部任何一个人作陪,许远山估计都得昏迷个三天三夜。
昏暗的油灯被挑亮了许多。杨越合衣躺在了炕上。凤凰山地秋夜,已然有了些许凉意。
窗外传来了熄灯哨。杨越闭上眼睛踌躇了一会,才从怀里掏出了许晴给他写的信。每天盼啊盼啊,可等到了她的消息之后,自己不知道却怎么突然一下有些不敢面对。曾经的山盟海誓似乎还在耳边响起,可他明年就要娶刘香玉为妻。这两个原本势如水火的女人。突然有一方主动退出。让杨越的心里多少有些空落落的感觉。
秀气的小篆字体印入眼帘,让杨越似乎又看到了许晴那张妩媚的脸。
“杨君日之。展信安好!日前获悉凤凰山威武之师,于行唐灭敌之上介联队,晴深感欣慰。所幸,晴终不辱君之所托,所筹措之物资、药品均已北上,望能以微薄之力助君一臂之力。后续物资已有眉目,不日即能调达到位,望君勿忧!另,兄长远山或另有相请,还望杨君能以待晴之心待之。。。。。。许晴顿首,念君思君!。。。。。。”
杨越捏着信纸,好一会都没能反应过来。这封信的正文等于什么都没说,可那句“念君思君”却让他地心里波澜顿起
。被人挂念的滋味或许很幸福,可此刻的杨越宁愿被许晴怀恨在心。要是自己早一百年同时认识许晴和刘香玉该多好,共产党人只允许一夫一妻,她们两人之中,是必负一方了。
杨越把信纸搂在怀里,脑袋里越想越多,越想越无力,终于在油尽灯枯之际,沉沉地睡去了。。。。。。
孙戈和李荣香带着队伍一路向南,原计划是在井陉以东十公里的地方南渡石太路,去接许家送到凤凰山的物资。只是没想到部队刚刚开到铁路线边,就听见了密集的枪声。许远山带到凤凰山的联络员脸色大急,猜测可能是许家藏匿地地点被鬼子发现了。
一百箱西药对于凤凰山来说,那绝对是相当重要的物资,更何况还有三千块大洋。孙戈把临走时杨越地叮嘱抛到了脑后,下定决心要把这批货运出来。斥候哨兵派出去后不久,就带回来一个喘着粗气的半大小子。
“小豆子!”
联络员从队伍里窜了出来,一把抱住了他。
“昆叔!”小豆子似乎惊异未定,指着队伍的前方,“快,我们快撑不住了!”
“是许家的人?”一旁的孙戈问道。
许昆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小豆子看着身边都是穿着奇怪衣服,扛着步枪地陌生人,也猜到是八路军地接应部队。只见他“噗通”一声,跪在了孙戈的面前,声音哽咽地求道:“八路爷爷。你快发兵,救救我们地人吧!再晚,他们可都全要死了!”
“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孙戈一把扶起了小豆子,断然说道:“别叫我爷爷。我没那么老。你只说说,到底是个怎样的情况!”遭到了敌人的攻击,只是对方不是鬼子,而是附近牛家庄的伪军,人数大约是两个小队,一百来人!
事情地起因经过很让人苦笑,适逢大战之时,鬼子伪军在平汉路附近的路上遍布哨卡。为了怕出什么意外,许家运输队决定从伪军地哨卡上过关。毕竟都还是中国人,只要送上点孝敬钱,多少也会好说话一些。只是没想到。贿赂的钱给了,牛家庄的伪军却起了劫财杀人的念头。趁着夜黑风高之际,伪军们居然全部出动,来对付这一支只有三十人不到的队伍。
小豆子因为先走一步,按照约定来接应凤凰山,所以,堪堪地躲过了这次袭击。
“他娘的。这年头,王八都能翻起浪来!凤凰山的东西都有人敢枪!?弟兄们。抄家伙!”
孙戈听得火气,匪气十足地骂到。在他的心目中,鬼子都算个球,伪军就他娘更不是玩意了!
一支队的弟兄都是从炮火中、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硬汉。孙戈一说抄家伙,立马就“听令哐啷”地把背上地枪提在了手上。一片“哗啦啦”的枪栓拉动声过后。李荣香大手一挥:“走,去干他娘的!”
趁着黑夜的掩护。一营二连兵分两路悄悄地朝枪声响起的地方摸去。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通排枪射下去,在伪军的身后撂下了一堆尸体。几挺歪靶子占领制高点,二话不说“哒哒哒。。。”一阵扫射,大队伪军立刻哗然转头。李荣香一声大吼,扯出三尺来长的砍刀片子,带着十几个肉搏好手就迎了上去。“叮叮当当”地一通砍过,伪军们倒下了十几个。七八个手持驳壳枪地弟兄跟在后头,专门挑敢扯枪栓的伪军下黑手。两边配合默契,没两下,顿时杀得几十个伪军掉头逃命。
天黑摸不清楚情况,伪军们一下子也不知道后面来了多少人。眼看着一次近距离接触,自己地人就倒下了近三分之一。伪军头目瞧见情况不对,也不管“乒乒乓乓”的枪响过后,子弹到底打到哪去了,立刻就带着士兵们撒丫子跑路。
打了那么多的仗,孙戈的心里自然亮堂。伪军们靠鬼子撑腰,眼看打不下去了,回到牛家庄,一定会摇电话让“太君”出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追上去,全部搞死这帮***汉奸,让他们连报信地机会都没有!
一支队地弟兄们从来都是打硬仗、歼灭仗,如此不堪一击的废物,有多少都杀得不过瘾。听见营长下令追杀,二连在李荣香地带领下,登时列出了三列纵队,分成数路掩杀而去。
只是孙戈似乎忘记了一点,牛家庄这一带的地形一支队根本不清楚!倘若是曾经在石太路南面游弋过的三支队在的话,说不定还真能把这一队伪军消灭掉。李荣香带着人追出去了三里地,横七竖八地倒是抱回来了几条枪,可是却很丧气地告诉孙戈………伪军已经安全地进了村子。
“撤退,赶快撤退!”
孙戈一头的冷汗登时冒了出来,此时的二连已经深入了平汉路以南,往北要走上六七里地。可这个地方离井陉只有十来公里,鬼子的铁甲列车带着大部队一到,那就麻烦了!
许家的运输队里原本就没有多少人,被伪军那么一打,根本不堪一击,活下来的,只有十来个人。要不是他们都是武装押送,而且选的地型也好,恐怕早就被伪军一窝端掉了。
许昆和小豆子两人看到自己的队伍死伤满地,眼泪止不住地就往下掉。孙戈心里虽然有些瞧不起这帮人的战斗力,可是毕竟他们是为了凤凰山才付出伤亡,无论怎么说,他都要好好地感谢感谢这些陌生人。
“昆叔,伤员们全部上车吧,这些药品,我们扛着走!”孙戈指了指几辆马车。那些西药箱子不大,左右肩各一个,一个人倒是可以扛两个。
许昆默默地点点头,还是早点上路吧。
二连的弟兄藤出了几个麻利的人手。帮许家的伤员们简单地对伤口消毒、包扎,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他们抬上了马车。那些被伪军打死的人也一并抬了上去。留在这里,只能被野狗撕碎。
等忙完这些事情,二连才又匆匆启程。为了方便行军,部队加快速度在大路上狂奔,引得附近的村庄里一片鸡飞狗跳。孙戈边跑边留心注意路两边地地形,以防万一要是被鬼子追上,还可以有个依托。
跑了约莫十来分钟,眼前豁然开朗。
漫长的平汉路就在前方不远处,被清空的隔离地带上,开阔地印上了一片朦胧的月色。
“停止前进!”
跑在前面地李荣香忽然挥动了双手。二连所有人瞬时就卧倒在地。命令下过,许家的十来个人气喘吁吁,却还扎眼地杵在了队伍之中。
“趴下!”
孙戈有些生气,要真有情况,这些人铁定被当做靶子。月亮从云层里钻了出来,那种满月地亮光,是黑夜间射击的绝佳光照。
两个身后敏捷的斥候哨兵手里端着枪。一溜烟地摸向了铁路线。
小豆子手里提着一条半新的三八大盖爬到了孙戈的身边,这把枪是八路军的战利品。只是临时配给他防身所用。
“八路爷爷,你们跟鬼子打过仗吗?”
“说了你别再叫我爷爷!”
孙戈忍住笑意,这个小子,还挺可爱,“你去问问你昆叔。他应该知道咱凤凰山的八路打不打鬼子!”
“昆叔跟我说过。说凤凰山打鬼子可厉害了!”小豆子眨着眼睛,悄声说道:“咱们大小姐以前不也是在凤凰山上打鬼子吗?八路爷爷。我也想打鬼子,你收下我吧!”
“去去去,人还没枪高!就想打鬼子!?”孙戈终于笑了,他指着许昆说道:“你啥时候长得有你昆叔高,你就再来凤凰山打鬼子吧!”
孙戈回过头,心里猛然一惊,“大小姐”?许家大小姐?
正想问个明白的时候,眼前的开阔地上却突然一亮!两个挥着手的斥候哨兵登时被亮光笼罩!
反应极快地孙戈心头“咯噔”一声闷响,大喝一声:“快退!”
可是,他的喊声明显晚了一步。两束探照灯光一打开,铁路线的西面就响起了“通通通。。。”的重机枪开枪的巨大响声。泼洒过来的弹幕打得开阔地上一片尘土飞扬,一转眼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