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少庭神色一凝,怒声笑道:“好手法!”
任剑青把手上的刀放下来,他强忍着心里的怒火,道:“这件事确是敝兄一时鲁莽,铁兄可肯容在下一言?”
铁少庭朗笑一声,声震四方。
“还有什么好说的?”他狂声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令师兄强抢我铁某的妻子,又杀伤了我家里多人,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天铁某既来了,岂容你三言两语,就能打发走了?当真是笑话了。”
任剑青面色愧窘地道:“铁兄……这件事纯因在下而起……叫我如何说起?”
铁少庭大声道:“我妻子江芷现在哪里?”
“在……”任剑青怔了一下,又接着道:“江姑娘已于今晨离山,我想至迟明天也就到达尊府,铁兄……”
铁少庭狂笑一声道:“好个今晨离山……我还当她已经死了呢!”
任剑青冷笑道:“铁兄何出此言!江姑娘玉洁冰清,并不曾做过半点有污门风之事,此事皆是愚兄弟之罪,又与江姑娘何干?”
铁少庭冷冷笑道:“这番话,不用你来多说,我只问那贱人何时上山?”
任剑青道:“四天以前!”
“何时离山?”
“今天早晨……”
“这就对了。”铁少庭怒声冷笑道:“这当中四天,她都做了些什么?”
任剑青长叹一声,道:“铁兄这么说,在下更无地自容了。”
铁少庭怒叱道:“说!”
任剑青讷讷道:“在下因身罹重病,江姑娘仁心侠术,四天来多承照顾,才致不死,江姑娘义胆侠心,铁兄你……”
“好个贱人!”
铁少庭怒叱一声,插口厉声道:“这只是一面之词,你以为我就信得过你么?好……好……”
他那张俊脸,一时间变得铁青,手指向任剑青,道:“既然如此,我就冲着你说话。姓任的,是好汉,先接我三掌!”
话声一顿,身形猝然向下一矮,右掌平胸推出。
一股极为刺耳的凌人力道,呼啸着直向任剑青当胸打到,任剑青身形猝然拔起,那股掌力使得整个的堂屋为之轰然一声大震,四窗齐开。
在窗扇猝开的一刹那,任剑青已飘身而出。
铁少庭一掌落空,紧跟着任剑青的身后闪身而出。
他的第二掌“金钟罩顶”,由上而下,施展出一手“按脐力”,直向着任剑青当头击下。
任剑青足下虚点,用“小诸天移位换形”的身法,再次地闪开了铁少庭的第二掌。
紧接着铁少庭的第三掌——“浪打礁岩”,并推着的双掌,有如是一面铜墙铁壁,向着任剑青全身上下遍压了过去。
任剑青冷笑着向后一倒,对方巨大的掌力,形成一道狂风,排江倒海般卷了过去,依然是打了个空!
掌风一过,任剑青就像不倒翁似地晃身立起。
对面的铁少庭显然是吃惊不小。
任剑青双拳合抱,说道:“铁兄三掌已过,请暂息雷霆,容任某把话交待清楚可好?”
铁少庭频频地狞笑着,陡地腾身直起,左右手同时遁出,施展的是“十字插手”,双手上各带着凌人的力道,直向任剑青两肋间插下去。
任剑青冷笑一声,双手猝出,“噗!噗!”两声,已分别地拿住了他的手腕子。
铁少庭剔眉张目,怒吼着双手用力向下插。
任剑青却是反力外崩。
两个人一时间缠在了一块,任剑青陡地一声叱,分开了对方的双腕,铁少庭飞足直向任的面门上踢来。
双方的身子倏地分开来。
任剑青冷笑道:“铁兄你欺人太甚了,任某始终以礼相待,并非是怕你!”
铁少庭狂笑一声道:“无耻狂徒,你也配称‘礼’字?”
他右臂向后一翻,寒光闪处,一口蓝白光华相间的古剑已到了手上。
任剑青一惊,道:“你动兵刃?”
铁少庭咬牙切齿道:“我要把你砍成肉泥!姓任的,你亮家伙吧!”
任剑青长叹一声,道:“铁兄,你如果肯耐下性子,听我一言,就知道这番盛气,是不必要的。”
铁少庭一声叱:“少废话。”
他足下踏进一步,右臂向外一抡,掌中剑光暴长尺许,直向着任剑青面门猛劈了下来,任剑青向左一滑,用弓手向外一搪,五指弯曲着向剑身上一弹,但听得“当啷”一声脆响。
铁少庭掌中剑倏地弹起,几乎脱手飞出。
等到他力握剑身站定之时,那只右掌心之内一阵火热,心中吃了一惊,这才知道眼前这个任剑青敢情具有不可思议的功力,自己显然不是他的对手。
任剑青面色微沉道:“铁兄,你一再相逼,任某少不得要开罪你了,老实告诉你吧,不是在下口出狂言,以你目前剑术功力,绝非是我的对手,你如知趣,速速去吧!”
铁少庭大吼一声,身子一个反拧之势,已来到了任剑青面前。
他恨怒之下,掌中剑暗聚真力,“玉女投梭”般地一剑刺出,这口剑余力消失的一刹那间,任剑青左手却适时而出,不偏不倚,正正地拿在了他的剑身之上。
铁少庭怒火中向外拔剑,有如钢打铁铸,休想能够移动分毫,他再向里面推,依然如故。
那口剑在二人神力之下,弯成了一张弓似的,剑光流颤,传出唏哩哩一阵轻鸣声。
任剑青面现忿怒,他已被对手激起了一腔怒火。
铁少庭更是怒发如狂,只是他心爱这口家传的古剑,如果再一意坚持,只怕掌中剑就要断折在二人神力之下,那种损失可就大了,自非铁少庭所愿。
眼前情形,除非有一方自甘服输,否则这口剑便难以保全。
铁少庭目睹着这口斩铁削金的心爱宝剑,即将毁于一旦,由不住冷汗涔涔直下。
任剑青冷笑一声,道:“铁兄,你这又何苦?”
铁少庭牙关一咬,左手聚力,用“大力金刚掌”力,照着任剑青顶门就击。
任剑青冷叱一声道:“好!”
他那只紧捏着剑锋的手指倏地向上一翻,就势手指一松。
铁少庭发出了一声长啸,随着弹起的剑身,整个身子蓦地腾空直起,足足飞起了五丈高下,盖因为不如此,不足以把持住剑身。
就在铁少庭身子腾空的一瞬间,任剑青陡地向前一上步,他真力猝提,右掌向上一翻,但只见青光一闪!就在此一刹那,竹屋内同时闪出两条人影。
二人一男一女,男的是哑巴秦双波,女的却是这件事的正主儿——“玉流星”江芷。
两个人同时发出惊叫声,一左一右向着任剑青身边落下来。
江芷惊叫道:“任二哥,不可!”
她双手猝然向着任剑青右手膀臂上一搭,使得任剑青的手势向下一沉。
同时间哑巴秦双波的掌心,也发出了一蓬青光,向任剑青掌心上扣去。
尽管如此,仍有一线青光,自任剑青掌心内穿出。
这种“青光掌”力,乃是鹤道人生平绝学,可以说是独步武林,至今仍未为外人所深知的一门掌上秘功。
任剑青显然是心恨对方一再逼人太甚,盛怒之下,才施展出这种轻易不用的掌上功力。
他是一时之愤,这时乍见江芷与师兄同时出面制止,才忽然想到了这种掌力的严重后果,心中着实地感到后悔,掌力无形中向回一收。
可是那一线青光,早已穿空直起。
像是穿破云层的一线阳光,只是一闪,已击中在空中的铁少庭身上。
铁少庭就像是中箭的一只飞鸟,在空中猝然打了一个冷战,斜着身子,飞坠直下。
他身子一落下来,踉跄了一步。
一时间,他面白如纸,胸臆间几经翻覆,总算他内力充沛,这一口血强忍着,还没有喷出来。
然而无论如何,他受伤了。
望着任剑青,他冷笑道:“好,后会有期。”
身子歪着跃起,落在了那匹来时乘骑的白马之上。
他身子方坐在鞍上,面前人影一闪,江芷已飞身而前,她显然也因为这位未来夫婿的受伤而大吃一惊,一时也顾不得再掩饰自己。
一把抓住了马僵,她花容失色地道:“你……你受伤了?”
铁少庭浓眉一挑道:“你是哪个?还不闪开!”
马头一带,几乎把江芷拉倒在地。
江芷死扣着马僵,禁不住泪流满腮,道:“铁少庭……我是江芷……你不能误会我,我……”
铁少庭先是一呆,倏地长眉一挑,厉叱一声道:“无耻贱人!”
迎面一掌,劈脸打下!
江芷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位准夫婿,竟然会对自己出手,一时无防,这一掌正好打在了脸上。
只听见“叭”的一声,江芷身子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铁少庭马头一带,头也不回的,快速策马而去。江芷一滚而起。
她不死心,更不能背上这个莫须有的罪名。
“铁少庭!”她大声嚷着,追踪下去。
面前人影一闪,任剑青来到眼前,他大惊地道:“姑娘你要紧不?”
江芷顺着嘴角淌着血,却把任剑青的身子一下子推开,一时热泪涟涟道:“都是你……”
她哭着,循着铁少庭的背影,一溜烟似地跑走了。
任剑青霍地一呆,木立在当场。
他身后的哑巴秦双波这时也跑过来,见状正要追下去,却为任剑青一把拉住。
秦双波连比着手势。
任剑青苦笑道:“用不着追她,你没看见么,她是多么的恨我?”
说着叹了一口气,频频苦笑不已。
秦双波又比说了一阵,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
任剑青冷笑道:“这件事原是你我不对,却也怪不得姓铁的,江姑娘更是冤枉……只是铁少庭也太盛气凌人……这个梁子算是结上了!”
说到这里,他注意了一下秦双波,体会出秦双波眸子里隐隐含蓄的敌意。
他心里一惊,两只手抓住了秦双波,道:“师兄,这件事你千万不可再横加插手,一切有我……再过两天,我就下山,家里不能没有人……”
秦双波比着手势,有所抗议。
“你放心!”任剑青道:“我身子已经复元了,我有很多事要办,小师妹已经闹得不像话,我不能不管。”
说完叹息一声,转身步入竹屋。
江芷气喘吁吁地一直跑到峰下。
铁少庭正坐在茅亭里,他的马拴在一旁,低头嚼食着地上的青草。
他好像专为等候江芷来到的样子,一双凶光的的的眸子,瞪视着她,那副样子代表着“无可理喻”。
江芷乍然看见了他,心里一定,突然站住了脚,一时倒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铁少庭手里的马鞭子,“飕飕”有声地向空中抽舞着,用以发泄他内心的怒火。
江芷慢慢走过来,无限气馁地道:“你还在生气?”
铁少庭连声冷笑着,手里的鞭子,“叭”的一声抽在面前的石儿上,鞭下石屑粉飞。
“玉流星……西川第一美人……”铁少庭狂笑着啐了一口道:“呸!水性杨花的一个娼妇!”
“你……你说什么?”
江芷气得全身发抖,目光里泛出了无比的怒火。
“你是说谁?”
“说谁?”铁少庭再次狂笑了一声,由于过于激动,笑声一顿,却由口里呛出了一口血。
他随便地用衣袖在脸上擦了一下,怒声道:“我说谁?我说的是西川第一大美人,江湖上有名的侠女,我铁少庭的妻子!哈哈……”
面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