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念大侠你担当不了,就是本座也受不了!”
念神州鼻子里哼了一声,道:“那么胡大人的意思……”
这位身任“两湖都指挥使”重职的武官,闻言点点头道:“我的意思另外再加派一艘铁甲船,满载神机营的官兵,随舟护行,当然神机营的官兵,也要听令念大侠负责配合调度,你的意思怎么样?”
念神州淡淡一笑,道:“既然胡大人执意如此,自无不可,其实倒不必要。”
胡大人嘿嘿笑道:“公家的事嘛,还是小心点的好。”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忽然想起来道:“咦,念大侠不是另外还要为我引见一位朋友么?”
念神州说道:“不错,应该快到了!”
话方出口,即见一人入报,道:“禀大人,门外有一道姑求见念先生。”
胡大人道:“有请。”眉头一皱,转问念神州道:“道姑?”
“日月手”念神州一笑道:“不错,是个女的,可是此人武技精湛,足可助我一臂之力!”
说话之间,只见一名听差的打起了门帘,即见一个青绸罩头,长身瘦削,貌似雷公的道姑走进来。
道姑一只手摆着佛尘,进门之后,立掌向着念神州行礼招呼道:“神州兄别来无恙!哪一位是胡大人?请代为介绍,免得贫道失礼。”
念神州指了一下道:“这位就是。”
道姑深深一拜,道:“三法门下道姑雷天骄,参见指挥使大人。”
胡大人笑了笑道:“仙姑不必多礼,请坐!”
雷天骄坐下之后,目注向胡大人身后四位都练,道:“这四位是……”
胡大人一一代为介绍,那雷仙姑笑了一声,目注念神州道:“神州兄托我打听之事,已有眉目,这一趟子差事,只怕有些不太平静。”
念神州尚没有说话,胡大人先是一惊道:“怎么!有什么风声?”
雷天骄哈哈笑道:“贫道打听得以梁金花为首的江南十二舵,已经有两个分舵移向荆襄地面,很可能与这件事有关!”
胡大人一怔道:“梁金花?你说的是最近在襄阳逃走的那个女寇?”
雷天骄道:“正是此人!”
胡大人顿时神色一变,吃惊地道“听说这个女贼本事很大,同党很多。据襄阳总兵报告说,他手下一名把总吃了大亏,带去的火枪队几乎全军覆没,要真是这个女人,念大侠,你们二位可得多费些心了!”
“日月手”念神州嘿嘿一笑道:“胡大人你大可放心,江南十二舵这群小丑,这一次碰在我念神州的手中,叫他们土崩瓦解!”
雷天骄亦在旁道:“那梁金花乃是贫道一个师侄,正可晓以大义,胡大人你不必担心!”
胡俊德大人连连点头道:“这样我就放心了。”
“日月手”念神州道:“这件事,胡大人,我看事不宜迟,就快动身吧!”
胡大人道:“这么吧,就准定八月初一起程,我这里就准备行事公文。”
念神州站起来,道:“好,就八月初一动身!”
这趟子差事,就这么决定了。
八月初三。
当空一片晴朗,万里无云,时间约莫是“酉”时左右,太阳偏西,水面上清风徐来,已有了几分凉意。
江湾里横、竖停着八艘快艇,另有漆成银色的双凤快舟一艘,尤其醒目。
梁金花率同她的得力手下——江南七、九两舵,以及“混江七龙”哥儿七个的杂牌好汉,全都集中了。
大船上多的是赤膊着上身,翻江倒海的杀人好汉,那些个持刀的、拿剑的、挺枪的、抡锤的……阳光射过来,反映出的兵刃寒光,令人有点眼花缭乱。
银漆快船上,稳坐中军的梁金花,真有点像当年的梁红玉。
只见她一身白色油绸子水衣靠,小蛮腰扎得紧紧的,除了一口长剑以外,她还备有一双分水蛾眉刺,两肋间挎有两个镖囊,一边是“甩手十三箭”,一边是她擅以施展的厉害毒药暗器“黄蜂刺”。
看样子这个丫头今天是发下了狠,决心要把这趟子差事拾掇下来。
她坐椅两侧,除了“混江六龙”七个人以外,另外还有六条好汉。
他们的姓名职别是:
巡江第七舵舵主“火刺猬”吴猛,副舵主“海蝎子”焦七、前进手“水流星”李少俊。
巡江第九舵舵主“左手鹰爪”钟汝明、副舵主“帆来客”周大山、前进手“野马”罗江。
这么些个人,众星捧月似地把梁金花拥在中座,大家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只有江水翻起的浪花,“哗——哗——”拍打在船板上,气氛严肃而阴沉。
蓦地——
一艘玲珑的黑色小舟,由江面上猛地绕进了江湾,直向着中位的银色快艇边欺进。
立在船头上的人,混江七龙中的老大“翻天掌”申屠雷,不等船靠近,只见他双臂一振,用“海燕穿天”的轻功,“飕”的一声,已身立银色快船的船头之上。
向那中座的梁金花抱了一下拳,他大声道:“回令主,对方船快到了!”
“说清楚一点!”
“是!”申屠雷抹了一下额头的汗,道:“一共是两条大船,其中有一艘是铁甲战船,看样子,像是神机营的火炮火枪队!”
一听“神机营”三个字,在座每个人的脸色都禁不住变了一下!
其中最最惊心痛恨的,当然首推梁金花了。
自从上一次救江芷时,她就尝够了火枪队的滋味。
更何况此番再加上火炮队,且又是大举出动,双方大张旗鼓的硬拼之下,自己这方面可就难免要吃大亏。
她幸亏早已料到了有此一着,聆听之下,频频冷笑不已,似乎有些失望,可是并非绝望。
冷笑了一声,她徐徐地道:“来船现在何处?”
申屠雷道:“晌午时分在宜城打的尖,这时候不出二十里,大概再有一个时辰也就到了。”
“很好!”梁金花说:“那时候正是日落时分,我们以奇兵出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说到这里,偏头向身侧“巡江第九舵”舵主“左手鹰爪”钟汝明道:“钟舵主,我要你准备的二十四名水先锋可曾备好了?”
“左手鹰爪”钟汝明道:“已经准备好了,卑职吩咐他们,每人准备水钻与分水刀各一把,必要时,先弄翻敌人的船再说!”
梁金花点点头,道:“敌人的铁甲船要特别注意,我们虽没有火枪火炮,却有火药罐子,我要六七名擅于轻功的弟兄做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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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满江红
梁金花后方一顿,只见申屠雷横身而出,道:“三姑娘放心,卑职哥儿七个愿意暂充火药罐投手,请姑娘吩咐吧!”
“混江七龙”在老大话声一出的当儿,全数闪身而出,这七个人是:“老大申屠雷、老二夏元中、老三汪飞、老四汪虎、老五沙七宝、老六楚空云、老七赵长捷。”
其中老三汪飞和老四汪虎两个人是兄弟,生就的长人,坐着比人站着还高。
混江七龙巴不得能有个机会显显能耐,在江南十二舵令主梁金花面前立些功劳,这么一来便于投靠,曰后便可顺理成章地成为江南十三舵,借着总舵的声势,增加自己在汉水的势力,自是理想之事。
哥儿七个也知道,要想站住脚,就必须先立点功劳,好让人家瞧得起。
有了以上这么一层原因,是以申屠雷不得不挺身赴险,自承攻打头阵!
梁金花见混江七龙自承火药罐投手,微感意外,但是心中却十分赞许。
她微微一笑道:“这一次事情,你们哥儿七个作用最大,事情成功之后,我不会忘记你们的!”
申屠雷嘿嘿笑道:“三姑娘是瞧得起我们,就请三姑娘吩咐吧,赴汤蹈火,我们在所不辞。”
梁金花道:“好!”
她转向身侧巡江第七舵舵主“火刺猬”吴猛:“吴舵主,我要你准备的火药罐呢?”
“火刺猬”吴猛身高七尺,面如重枣,乍看之下,真像是三国时候的关公,大概因为如此,才得了这样一个外号。
聆听之下,他立刻站起来,道:“令主关照,时间过于仓促,卑职着人请专家连夜赶制,因材料搜集不易,一共才制得十五个!”
梁金花皱了一下眉,道:“这么少?”
“火刺猬”吴猛抱拳道:“卑职已尽全力。”
梁金花冷冷一笑,无可奈何地道:“拿来吧!”
“是。”吴猛向身旁的前进手“水流星”李少俊道:“少俊,你快去拿来!”
“水流星”李少俊抱了一下拳,身形反纵着,已落在邻船之上,须臾提着一个竹篮子来到。那竹篮之内,盛着满满一篮子黑瓷葫芦罐子,看上去沉甸甸的。
梁金花看向“混江七龙”道:“那么,就辛苦你们兄弟了!”
申屠雷就招呼着,兄弟七人每人各取了两个炸药罐,转瞬间分持一空。
“火刺猬”吴猛向着“混江七龙”抱拳笑道:“七位辛苦了,在下已备好了一艘用以掩身的渔舟,七位请乔装为船上渔夫,待得与对方接近时,猝然出手,必可奏大功!”
申屠雷道:“好,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这就走吧!”
梁金花道:“你们要留意那艘铁甲船,最好先把那艘船给废
申屠雷一笑道:“三姑娘放心,我们一定能办到!”
梁金花道:“我们一听见爆炸声,就全军出动,事不宜迟,你们先走吧。”
这时就见水洼子里荡出了一艘渔舟,一直行驶到银色快船之前停下来。
“混江七龙”各人向令主梁金花抱拳行礼,各人施展身法,腾身掠在渔舟之上。不久七条猛汉,已变作了七名衣衫褴楼的渔夫,那艘渔船就这么出发了。
官方的船,一共是两艘。
前方的一艘高挂着一面三角旗帜,是一艘十分排场的虎头大官船,左右两舷是两列宫灯,各立着两名全副铠甲的持刀武弁。
后面紧紧跟随着的是一艘“铁甲船”,所谓“铁甲船”,顾名思义,当知是船身外包裹着一层坚硬的铁皮外壳。
铁皮外壳打磨得十分光亮,明若银镜,经西沉的落日一照,映射出万道红紫霞光,只看这副外表,实在已是够威武雄壮的了。
铁甲船里满载着手持火枪的兵弁,船舷两侧,平整地列置着两行为数约有七八尊的火炮,红色的炮衣迎风飘拂着,好不威风。
两船船相距约在五丈左右,以极快的速度向前推进,浪花拍打着船底,翻出白色的泡沫,这样神气活现的两艘船在江面上行走,莫怪乎所有来往的行船,都相顾为之失色了。
“日月手”念神州、雷仙姑以及四位武练都头“梨花枪”武修文、“双手托天”曹大碑、“神枪”杨震堂、“花豹子”杜明六个人正围着桌子用饭,由两名兵弁在桌前侍候着。
大舱四窗敞开,在座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毫无困难地看清江面上任何一个方向,甚至于任何一艘来往的舟船。
江风习习,大舱里四面进风,好不凉爽。
“日月手”念神州放下了饭碗,一名兵弁侍候他嗽了口,他信步出了舱门,走向大船前座。
就是这时,他看见了一艘渔船,正由对面缓缓驶来,两三名渔夫,懒散地坐在船舷两侧,渐渐地愈行愈近。
站在官船最前端的一名小武官,大声喝叱道:“前面渔船快快闪开,不想活了么?”
话声方住,陡地就见正面渔船里闪出一人,扬手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