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众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着几上的银质腰刀,那正中主位上的大汉冷冷地看着几上的腰刀,露出一抹冷厉的狞笑:“能将九原守将的头颅献给本座,这把老单于赐给本产于的腰刀,便赐予那人,还另赏牛羊三千头!至于财宝和女人,九原城中女人和财宝无数,能不能拿得到就看各位的本事了!”
这话将帐中的六名匈奴大汉激地俱是一振,几乎同时应声道:“单于放心,我们一定在三日内拿下九原!”
冒顿扫视了一眼帐中的众将领,顺手拿起那把放在小几上的银质腰刀,向坐在自己下首的一名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大汉,淡淡地问道:“戈士邪,九原城池高大,易守难攻,对方虽然只有十万人,但是若想坚守三日也不是什么难事,你究竟有多少把握可以在三日之内便攻下九原?”
说到这里,脸色陡然一冷,一双慑人的虎目死死地盯着戈士邪,冷冷一笑,将戈士邪吓得浑身一颤,这才勉强道:“单于放心,七士邪已经提前半月派人混入城中,购买房舍,在房舍之中挖掘地道,地道已经于昨日完成,如今只等单于一声令下了!”
冒顿想了想,点头道:“我们这次名义上号称六十万大军,实则不过三十余万,所以必须速战速决,在蒙恬没有抽身之前,若能直取咸阳便算大获全胜!”
说到这里,冷冷地点了点头,缓缓地道:“今天三更,左护大将军带领十万人马前去进攻九原其他几城,戈士邪带领三万死士经地道密潜入九原城,本单于亲率大军正面进攻九原,争取一役而取九原,明日天亮,直取上郡!”
戈士邪闻言急忙抱拳应声道:“戈士邪明白,单于放心!”
冒顿微微一笑,指着几上的银质腰刀,向在场的几人点头道:“这把腰刀给你放在这里,等你来取!”
戈士邪双目一亮,瞥了一眼那腰刀,大步转身向帐外走去。
三更时分,狂风肆虐,将城墙上秦军的火把吹得忽明忽暗,韩城站在垛口后,举目向城下的匈奴大军望去,只见黑压压的军队无声地盘踞在半里之外,借着明亮的月光甚至可以看到匈奴单于那巨大的白色帐篷。
他身边中郎将许华望着城下的匈奴阵营疑惑地道:“将军,匈奴今晚必定会全力进攻,只是如今天色不早,怎么还没有动静?”
韩城神色凝重地看了看城墙上备好的滚石、擂木等防守器械,点头道:“命令弩兵给我打起精神来,今晚匈奴必定来攻,正是立功受封的大好机会,千万不要错过!”
说到这里,忽然听到身后的城墙下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回头望去时,正看到赵信飞驰而来,翻身下马,匆匆向城墙上跑来。
韩城见状急忙迎上去,抱拳道:“赵大人可是有什么急事?”
赵信满头大汗,有些惊慌地看了一眼韩城道:“九原郡的土城、历县、阳原等城被大批匈奴军队包围,如今三城均已告破,一万残兵护着四万庶民正在向九原退来,此刻正围在东门,我们是否开城接纳?!”
韩城被这消息惊得微微一怔,扭头望了一眼依旧死寂的匈奴阵营,想了想,咬牙道:“大人,韩城觉得万万不可打开城门!”
赵信脸色一变,厉声道:“韩城,你想清楚,这里面可是有四万无辜的庶民,其中尽是无辜的老幼妇孺,若是不许他们进城,他们俱是死路一条!”
韩城神色不变,冷厉地回头望了一眼漆黑一片的城下,缓缓点头道:“本将军为九原都尉,节令九原军制,没有本将军军令,任何人不得擅开城门,违者杀!”
说毕,正要下城,赶往出事的东门,只听城下忽然传来一阵隆隆的战鼓声,无数匈奴轻甲步兵开始如潮水一般向城中攻来,韩城来不及理会赵信,急忙向赵信抱拳道:“大人,今夜能守住九原已是艰难,大人,不是韩城心冷,只是为了大局不得不如此有违天合,若是老天报应,便找韩城一人便是!”
说毕,回身冲上城墙抢过一把弩机对准城下的匈奴兵便是一阵狂射。在秦弩的巨大杀伤力下,匈奴甲兵的攻势在连续三次的冲杀后渐渐减弱下来,九原高大的城墙下堆满了无数匈奴士兵的尸体。
赵信见状长叹一声,匆匆向东门策马而去。
匈奴第一轮的进攻总算结束了,韩城擦了一把额上的大汗,起身向跟在身后的亲兵厉声道:“滚木擂石都给我准备好,另外去找人煮来沸水,已备匈奴的下一轮进攻!”
他话音刚落,便听东门方向忽然燃起一片冲天的火光,熊熊烈焰映红了半边天空,韩城猛地一惊,心知不妙,正要冲下城墙,向东门赶去,只见一匹快马闪电一般直冲到韩城所在的城墙处,也来不及翻身下马,大声喊道:“韩将军,不好了,一股匈奴兵忽然从民宅内冲出来,赵信赵大人正在带人厮杀,请将军火速派兵支援!”
韩城闻言双腿一软,一个踉跄,幸好扶住了身边的箭垛,这才勉强恢复了一丝平静,也来不及多说,冲下城墙,牵过早已等在一边的战马,飞身便向东门冲去。
这时,东门的大火已是越燃越烈,在干燥的春风中愈发地猛烈起来。
城外震耳的战鼓再次隆隆响起,匈奴大军的第二轮进攻在短暂的停歇后终于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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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危如累卵
当韩城带着一万人借着城内四通八达的小巷赶到东门的时候,冲天的火光中,远远便看到赵信骑在一匹黑色的战马上,带着一支两万人左右的秦军,正自同一群匈奴兵搏命厮杀。这时,由这里通往东门的小巷已经全部被狂涌而出的匈奴兵包围。
韩城大约估计了一下,发觉这些匈奴兵竟有三数万之众,心中不觉大为震惊,正在惊讶之际,忽然看到赵信飞起一脚重重地踢在一名上来的匈奴士兵的身上,将那匈奴兵踢得一个趔趄向后退去,这时,另一名匈奴兵大概觉得有机可乘,抢上一步,挥起手中的大刀便向赵信身下的战马砍去!
这时,围在赵信身边的亲卫已经不多,两名亲兵虽然看到主将被围,却被几名匈奴兵死死缠住无法回身应援。只听战马狂嘶一声,不顾马背上的赵信径直人立而起,赵信不妨战马忽然变化,手中长剑猛地一偏,那匈奴士兵避过长剑狞笑一声,对准赵信面门猛劈下来。
赵信这时正在努力控制着战马,无法及时闪避,只好狂喝一声,身形一偏,左肩微沉,拼着被砍断左肩的危险挥起手中的长剑向那扑上来的匈奴兵凌空砍下。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只听那匈奴兵闷哼一声,重重地向后倒去。
诧异之间,赵信抬手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这才举目向救了自己的人望去,却正看到神色凝重的韩城手里拿着一把弩机,正向他望来。
看到是韩城,赵信微微送了一口气,这时战马被那匈奴士兵砍了一刀,支持不住,缓缓跪在了地上。赵信急忙翻身下马,另牵了一匹枣红马。这才大步来到韩城身前笑道:“贤弟救了老夫一命,多谢!”
此时,从地道钻出来的匈奴兵也越来越多,为了防止地道被秦军毁掉,竟在那幢民宅前布下了一支万人左右的防御阵型,使得城中本就不多的秦军被迫分出三万人抵挡着这些从地道涌出的匈奴兵。秦军虽然一向彪悍,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得不渐渐开始向后退去。
看着眼前越来越少的秦军,韩城急得满头大汗。正要命令身边地亲卫再次调集兵马,只见一名负责守卫城门的军侯,浑身浴血地匆匆策马而来。看到韩城,立刻翻身下马向韩城大声道:“将军。不好了,东门已经被攻破,请将军立刻从北门撤退!”
这时,赵信早已弃马步行,与一名匈奴首领模样的匈奴兵,竭力厮杀。骤然听到这个消息惊得浑身一震,手中长剑登时一偏,本来必中的一剑被那匈奴军官险险避过,那匈奴军官随即狞笑一声,手中大刀激射而出,赵信这时长剑去势已尽,无法回身闪避,被那匈奴军官不偏不倚地刺中腹部,那匈奴军官冷笑一声,退步抽刀。鲜血登时狂涌而出,溅了那匈奴军官满头满脸。
身负重伤的赵信却并没有倒下,而是厉喝一声,借着身形前冲之势,挥起长剑狠狠地向那匈奴军官的颈间砍去!那匈奴军官正回身与另一名秦军战士缠斗在一起。根本没有想到赵信竟如此神勇,待察觉到长剑带起的劲风时,为时已晚,避无可避,被长剑正砍在颈间。
由于赵信这时只是强撑着一口气,能举剑再刺已经是奇迹。刺到对方时已经力尽。这一剑并无法伤到那名匈奴军官,只是那军官被这忽如其来的一剑猛地一惊。被紧随而上的秦军战士一剑砍掉了头颅。
韩城这时被且战且退的秦军簇拥着向后退去,看到赵信英勇搏杀,浴血而死地悲壮一幕,有心相救却被不断退下的伤兵重重隔在十丈之外,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赵信长笑一声,倒在血泊之中。
韩城见状不顾越来越多地匈奴士兵向自己围来,狂喝一声,便要策马向赵信冲去,却被簇拥在周围的亲卫拥着向北门退去。随身的一名亲兵一边尽力扯着韩城的战马,一边焦急地大声道:“将军,九原已经陷落,再不走,就要……”
韩城一脚踢开那名亲卫,举目向城中望去,这时的九原城已经陷在熊熊烈焰之中,火借风势愈加猛烈,无数匈奴骑兵在城中策马狂奔,看到救火的百姓便一剑射杀,有女性则通通抓起来丢在马上狂奔而去,有地百姓为了躲避匈奴竟被烈焰活活烧死,到处都是震耳哭喊,刺鼻的血腥,一座军事重镇就这样陷入了恐怖的地狱之中。
韩城在五十多名亲卫的保护下,已经退到了唯一还没有被匈奴攻破的北门前,看着眼前惨绝人寰的九原城,他惨笑一声,回头望着身后个个浑身是血的亲兵,惨然一笑,身下的战马似乎察觉到了主人的异样,不安地低鸣着,打了一个极亮地响鼻,前蹄重重地刨着地面。
那亲兵以为韩城要下令离开,却不料韩城惨笑一声,看了一眼手中沾满了敌人鲜血的长剑,抬手向颈间用力一抹,在亲兵的惊呼声中向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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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德殿殿内,烛光摇曳,朦胧的光线透过重重帘帐的遮挡愈发地模糊不清,张启斜倚在软榻上,一名眉目清秀的宫女小心地捧着一盘切成小块的苹果,跪在榻边,神色恭敬。软榻的下首便是一身偶色丝缎深衣的赵嫣,她浓密的长发高高绾在头顶,用两枝碧玉簪固定着,正面缀着一支钮丝嵌宝金凤钗,愈发将那绝世姿容衬得娇艳欲滴,绝世倾国。
一群姿容秀丽的舞姬身穿艳丽的舞衣,轻舒广袖,在悠扬的乐声中翩翩起舞,融入殿外那醉人的春色之中。
张启看着眼前的歌舞,脑中却在盘算着九原陷落,秦军粮草匮乏的显示,心情格外地沉重,连眼前的歌舞也充耳不闻。
看到张启懒懒的兴味索然的样子,赵嫣低叹一声,挥退了舞姬,这才向倚在榻上的张启勉强笑道:“陛下,心情不好,是否由赵嫣陪着出去走走?”
张启苦笑一声,拍着身边的空位,点头笑道:“嫣儿还是来朕身边坐吧。”
赵嫣盈盈起身,来到张启身边,伸出玉手紧紧握住张启的大手,低低笑道:“陛下,赵嫣为陛下歌舞一回可好?”
张启这时哪有这些心情,只是想到即便此刻自己一夜白头也解决不了问题这才勉强点头道:“嫣儿,你好好陪陪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