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者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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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者上钩-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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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妨顺便告诉你,这辈子我都打定主意不成亲。”
    她呆呆看着他。“每个人都要成亲的。”这男人在小时一定有过一段很惨的回忆,而且是被女人伤害的吧。
    “那就是你认识的人还不够多。”他哼声:“我这辈子啊,发过誓不成亲的!”
    “真惨……”
    他没听见她的同情,说道:“喂,你到底要不要扶我回去?”
    “你……真的把我当哥儿们?”
    “废话!要我把你当女人,我又不是眼睛瞎了……我不是有心要伤害你,咳咳。我是说,若真当你是女人,我是连一句话也懒得说的。”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男人的身上总是有股味道,他刚沭浴过,浑身有些湿气,淡淡的男人气味本来还飘散在她的鼻间,忽地,那股味道不见了,就在他说完话后。
    其实,他……也像个君子,至少没对她毛手毛脚的。
    她咽下内心最后一丝的恐惧,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往回家的方向走,靴中的小刀仍在她伸手可触之地。她确保可以在他勒住她的情况下,自由取刀。
    “你……常受伤,是常跟人打架吗?”她有些不自在地主动询问。
    “也还好吧。”他有问必答:“去年,我是为我的小弟抢药;今年,我也是去抢药——”
    “用抢的?难道不能用买的吗?”
    “你说,跟皇宫内院的人可以谈买卖吗?”
    “你……你上皇宫?”她惊奇道:“你是指,在书里说的那种皇宫内院,还有大内高手满天飞的那个?”
    他的脚步一顿,不着痕迹地瞄着她的侧面。她的侧面流露出一股稚气,仿彿对他所说的世界很好奇。
    “就是那种皇宫内院。”他的口气微微柔软:“不过我功夫没好到擅自闯进那要命的禁地。是有道人献药给皇帝老爷,听说那药可以治百病,我就去抢--”
    “你对你小弟真好啊。”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将来若有难来找我,我的命都是你的。”
    两抹背影拉得长长的,一高一低,歪歪斜斜地走出林中--
    “那倒也不必。我长住这里又有什么灾难呢?”她淡笑道。
    “你真要住一辈子啊?”
    “嗯,我希望终其一生都能过闲云野鹤的日子。”
    他默然,隔了好久,才充满快意地说:
    “那若是将来我又伤重来此,你可不要当作没看见啊。”
    “没人会把这种事一直挂在嘴皮上的。”
    “是这样吗?那将来你若有空就来西门府坐坐吧,我一定招待你。”
    “嗯。”
    她随口应了声,他听出她根本不放在心中,换言之,她根本想在此终老一生了。
    为什么呢?一个年岁远不及他的小姑娘,甯愿在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过一辈子……就因为曾经被欺负过吗?
    “你何时要走?”
    “当然得等伤好之后……顺便修你的屋顶,免得将来我养伤又得冒着风吹雨淋。”
    她心中感激,过了会儿,才轻声道:“我姓甯,单名一个愿字。”
    他皱着眉头,默念了好几遍,才道:“有点难念……”饶舌了点,不像他一个永字好写又好念。
    “难念也无所谓,反正没人会叫的。”
    他垂目,默默感受内心少有的情绪,然后故作爽快地说道:“我想之前你根本没费心记我的名字。我叫西门永,小时候认为很好写又不费力,长大了呢,就觉得很麻烦。每回遇见有人偷袭我,我就必须在他喊出那个‘永’字前出招……那时就真希望我叫西门永远,至少多喊个字,让我多点准备。”
    她闻言,在脑中演练了一会儿他所说的场景,“噗”地一声忍不住笑出来。
    笑颜多好看啊……西门永想道,很明白这句话绝不能说出口。
    “还有啊,我家住南京城,有机会捎个信给我,报个平安,哥儿们。”
    “嗯。”
    她的回覆清清淡淡的。
    好好的一个姑娘……
    突然间,他有一股冲动,很想手刀那个曾经伤害她身体的混帐家伙!
    一个月后——
    “回来了!回来了!”奴仆一见眼熟的身影,立刻奔进西门府内,大喊:“二少回来啦!是直的进来,不是横的抬回来啊!四肢无缺,头还在颈子上,地上也有影子,没死啊!”
    “谁是用抬回来的?谁又死了?”西门永用力往他后脑勺打过去,那仆役一路飞出,正好让走出来的西门笑迎面接住。
    “永弟!”
    “又是大哥来迎接我吗?也对,在家中坐镇的也只有大哥了。”西门永咧嘴笑道,从怀里掏出长盒。“快去请大夫来看看,这药要如何食用?”
    西门笑不接,目露严厉,沉声道:“这些日子你去哪了?”
    “当然是去求药了。”他理所当然的说道。
    “是求还是抢?前些日子有人传话,说在离京师外没有几哩的路上,献给皇帝老爷的珍药被人抢去,你又多日未归,我怀疑是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大哥,我--”
    “他根本没有脑子,怎么又懂得想呢?”西门家另一个义子徐缓走来,阴沉地说:“只要不是笨蛋,都懂得要点诡计去骗去拿去偷都好,就有人蠢到用命去抢,累得咱们成天都得考虑该不该布个灵堂,立个衣冠冢。”
    “义弟!”西门笑微斥。
    “我说得可没错。大哥,这些日子来你不是担足了心吗?还听说那抢药之人生死未卜,你生怕他躺在哪个不知名的地方没人救,动尽所有人脉找他,现在可好,人不是安安全全回来了吗?”
    西门永素知西门义对他有“强烈庞大”的敌意,也不理会他,只道:
    “大哥,我没事。”西门永稍微解释:“我是受了点伤,不打紧的。让人给救了,还挺巧的,跟上回救我的是同一人。”
    西门笑面露讶异,道:“同一个?你可有好好谢谢人家?”
    他心情很高兴,笑道:“我为她修屋顶,顺便把屋内该修的全修了,临走还偷偷留下点银票。”这一回,他可是正大光明跟她打招呼才走的,他也算是个好人哪。
    “对了,我立刻吩咐下头给你煮碗面,顺便泡个澡。”
    “煮面泡澡?”
    西门笑提醒道:“上回你不是提到你的救命恩人有些怪癖,让你浑身发臭又吃不惯那儿的东西?”
    西门永“呀”了声,点点头:“的确是这样……”
    “大哥对二哥的话真是一字不忘啊。”西门义在旁神色闪烁地说道:“可惜恩弟说,请二哥过去他那儿聊聊。”
    “那无所谓,永弟你先回房换件衣服,我让阿碧煮两碗面送到恩弟房里。正好你可以陪着他一块用。”
    随便在南京城里抓一个人,都可以得知西门家的府邸坐落何处,顺便告知西门家的十八代历史。
    他的养子身分在南京城里也不是秘密,人人都知道西门家只有唯一的血脉叫西门恩,而其他姓西门的,全是养子。
    换了黑衣金边的袍子定进守福院,西门恩的丫鬟阿碧在门口向他福了福身。
    敲门前,他观察着阿碧老半天,才突然道:“你长得真是眉清目秀。”
    “谢谢二少夸奖。”阿碧毫无表情地。
    “眉清目秀也不是件好事。”
    “……谢谢二爷提醒。”
    “你生得清秀又卖身在西门府里,也算是你的好运吧。”
    “阿碧一向很感激。”
    “倘若有一天,府里哪个爷儿……就比方你的恩少爷吧,他对你伸出魔掌,你会有何反应?”
    “……阿碧一向不做空谈。”
    “打个比方,又没要你当真,真是。”要斥退她的同时,又及时叫住:“你们女人对贞操很在意吗?”
    “是。”她面不改色答道。
    “有多在意?就像是饿了三天肚子那样痛苦吗?”
    “不,那是一件比死还要痛苦的事。”
    “你们女人用死来比喻这种事,太严重了吧?”
    “是二少太不当回事了。”
    是这样吗?他脑中闪过她巴不得把对方撕成碎片咬牙切齿的模样,心头又起当日那种极为陌生到令人他害怕的情绪,忽地,门内传来--
    “二哥在外头吗?”
    “我在。”他答道,推门而入,而后细心合上门。
    门内,密不透风。床幔半放,隐约露出瘦弱的身影,那身影挣扎着要坐起,西门永立刻上前扶他坐好,顺便端来桌上的细面。
    “我可以自己来。”床内的少年捧过碗,温笑:“这点力气我还有。”
    “我知道。”西门永端来自己的猪脚面,尝了口,并不觉得有何好吃。是他的味觉被她同化了,还是西门家的厨子手艺退了一百步?
    “我听见方才永哥在外头跟阿碧说话。从小到大,这恐怕是你头一遭正眼看阿碧。”顿了下,又道:“我可以知道阿碧让你联想到谁了吗?”
    西门永迟疑了会,轻声道:
    “也不是联想,我只是忽然感慨,人的命运完全不同。”
    “跟你的救命恩人有关?先前笑大哥来坐一会儿,提到两次救你的人,都是同一人,这么巧合的缘分让我好吃惊。”
    “是很巧。她……叫甯愿,有点饶舌是不?念久了就习惯了。她就这么巧钓上我两回。多亏她,我才能保住命。”
    “永二哥?”
    “嗯?”
    “你喜欢甯姑娘吗?”
    西门永大笑三声:“怎会?我把她当男人看,不然我打从心底就起鸡皮疙瘩,连一天都没法待下去。”
    “是吗?”少年也不多追究,只道:“你以后别再为我求药了,至少,不要拿命去求。”
    “这事你就不用管了……”
    “怎能不管?永二哥,倘若你为我而出事,你要我内疚到死吗?”
    “你内疚什么?我既是西门家的义子,为弟求药是理所当然,难道要我当个无心人,置之不理吗?”
    “是为弟求药,还是为还恩情而求药?”少年气息断断续续的,有些激动:“永二哥,你一向是直心眼的人,我怎会看不出你在想什么?你我有缘做兄弟,这不就够了吗?这十多年来,你跟兄弟不亲,因为你从不当自己是西门家的人,你只当自己是个欠债人,你知我看在眼里有多难受吗?”
    西门永一向知道他想得多,却没想过他能轻而易举看透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想法。他镇定地微笑,道:“我对你一向有兄弟之情,这是事实;我欠西门家一份恩情,这也是事实。我求药,是为还情,也是为了保有我恩弟的命,既然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去求药,那又何必去追究细因呢?”
    少年深深吸口气,道:“永二哥,我桌上有地图,烦你拿过来。”
    西门永依言拿过眼熟的地图交给他。
    少年放轻声量,说道:“你还记不记得,这是当年我年幼无知,哭闹要出门,结果病重而回,你心怜我,便连夜画了南京城的地图给我?”
    “原来是我画的啊……”西门永恍然大悟。
    “你脾气一向火爆,对谁都不客气,唯有对我,一向克制自己。”
    西门永轻笑:“我若对你发一阵脾气,只怕你会吓得病发,何况我视你为亲弟,又怎会对你大发脾气呢?”
    少年微微一笑:“永二哥,你为我上天下地求药,哪怕把命赔了都甘愿,因为你心中并无留恋之人,若是死了,欠的情也当是还清了。”
    西门永默然无语。
    少年又道:“你对我,很是看重,说起话来一向也很温柔,而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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