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次犯的错误可真大得要命。秋风梧慢慢地点了点头,道:“你的确算得很准,他们四个人的确已是足够对付我们两个。”
现在他们虽然没有看见金开甲,但他却知道金开甲定会在适当的时候出现的。
他几乎忍不住要笑出来。
双枪飞舞。闪动银光,映在他的脸上,他看来从未如此轻松过。
西门玉盯着他的脸。忽又笑了笑,道:“我知道这里还有一个人。”
秋风梧道:“你知道?”
西门玉谈淡地道:“所以我们来的人也不止四个。”
秋风梧叹了口气,道:“我虽然没看见,但总算早已想到了。”
西门玉道:“哦。”
飞舞的刀和枪就在他的身后,距离他还不及两尺。
刀枪相击,不时发出惊心动魄的声音,凛测的刀风,已使他的发鬃散乱。
但是他脸上却连一根肌肉都没有颤动。
秋风梧也不能不佩服,他也从来未见过如此镇静的人。
他也笑了笑,道:“还有别的人呢?是不是在后面准备放火?”
西门玉道:“是。”
秋风梧道:“先放火隔断我的退路,再绕到前面和你们前后夹攻……”
西门玉道:“你好象很了解我。”
秋风梧道:“我学得快。”
西门五叹道:“你本来的确可以做我的好帮手的。”
他目光忽然从秋风梧的身上移开,移到双双身上。
双双还站在门口,站在阳光厂。
她纤细瘦弱的手扶着门,仿佛随时都可能倒厂去。
可是她没有倒下去。
她身子似已完全僵硬,脸上也带着种无法形容的表情
她虽然没有倒下去,但她整个人却似已完全崩溃。你永远无法想象到那是种多么姿势和表情。
秋风梧不忍回头去看她,忽又笑了笑,道:“火起了么?”
西门玉道:“还没有。”
秋风梧道:“为什么还没有?
西门玉道:“你在替我着急。”
秋风梧道:“我只怕他们不会放火。”
西门玉道:“谁都会放火。”
秋风梧道:“只有一种人不会。”
西门玉道:“死人。”
秋风梧笑了。
就在这时,西门玉已从他身穷冲过去,冲向双双,一直躺在树下的麻锋,也突然掠起,惨碧色的剑光一闪,急刺秋风梧的脖子。
但也就在这时,屋背后突然飞过来两条人影/砰”的,跌在地西门玉没有看这两个人,因为他早已算准他们已经是死人已看出自己算错了一着。
现在他的目标是双双。他也看得出高立对双双的感情。只要能将双双挟持,这一战纵不能胜,至少也能全身而退。
双双没有动,没有闪避。
但她身后却已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天神般的巨人。
金开甲就这样随随便便地站在门口,仿佛完全没有丝毫戒备。
但无论谁都可以看得出,要击倒他绝不是件容易事。
他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一双死灰色的睁子,冷冷地看着西门,他并没有出手拦阻,但西门玉的身法却突然停顿,就象是突然到一面看不见的石墙上。
这既无表情、也没有戒备的独臂人,身上竟似带着种说不出的
西门玉眼角的肌肉似已抽紧,盯着他,一字字道:“阁下尊姓?”
金开甲道:“金……”
西门玉道:“金,黄金的金?”
他忽然发现这独臂人严里的铁斧,他整个人似也已僵硬。
“大雷神……”
金开甲道:“你想不到?”
西门玉叹了口气,苦笑道:“我算错了,我本不该来的。”
金开甲道:“你已来了。”
西门玉道:“现在我还能不能走?”
金开甲道:“不能。”
西门玉道:“我可以留厂一只手。”
金开甲道:“—只手不够。”
西门玉道:“你还要什么?”
金开甲道:“要你的命。”
西门玉道:“没有交易?”
金开甲道:“没有。”
西门玉长长叹口气,道:“好。”
他突然出手,他的目标还是双双。
保护别人,总比保护自己困难,也许双双才是金开甲唯一的弱点,唯一的空门。
金开甲没有保护双双。
他知道最好的防御,就是攻击。
他的王千挥,铁斧劈厂。
这一斧简单、单纯、没有变化,没有后着这—斧已用不着任何变化后着。
铁斧直劈,中是武功中最简单的一种拍式。
但这一招却是经过厂干百次变化之后,再变回来的。
这一斧返埃归真,已接近完全。
没有人能形容这一斧那种奇异也没有人能了解。
甚至连西门玉自己都不能。
他看见铁斧劈下来时,已可感觉到冰冷锐利的斧头砍在自己身
他听见铁斧风声时,同时也已听见了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
他几乎不能相信这是真的。
死,怎么会是这么样一件虚幻的事?既没有痛苦,也没有恐惧。
他还没有认真想到死这件事的时候,突然间,死亡已将他生命攫取。
然后就是一阵永无止境的黑暗。
双双还是没有动,但泪珠已慢慢从脸亡流下来……
突然间,又是一阵惨呼。
秋风梧正觉得麻锋是个很可怕的对内时,麻锋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
他挥剑太高,下腹露出了空门。
秋风梧连想都没有去想,剑锋已刺芽厂他的肚子。
麻锋的人在剑上一跳,就象是钓钩七的鱼。
他身子跌下时,鲜血才流出,恰巧就落在他自己身上。他死得也很快。
毛战似已完全疯狂。
因为他已嗅到了血腥气,他疯狂得就象只嗅到血腥的饥饿野狼。
这种疯狂本已接近死亡。
他已看不见别的人,只看得见高立手手中舞着的剑招。
丁干已在一步步向后退,突然转身,又怔伎。
秋风梧正等在那里冷冷地看着他,冷冷道:“你又想走?”丁干溉了激发干的嘴唇,道:“我说过,我还想活下去。”
秋风梧道:“你也说过,为了活下去,你什么事都肯做。”
丁干道:“我说过。”
秋风梧道:“现在你可以为我做一件事。”
丁干目中又露出盼望之色,立刻问道:“什么事?”
秋风梧道:“毛战是不是你的好朋友?”
丁干道:“我没有朋友。”
秋风梧道“好,你杀了他,我就不杀你……”
丁干什么话都没有说,他的手已扬起。
三柄弯刀闪电般飞出,三柄弯刀全都盯入了毛战的左胸。
毛战狂吼一声,霍然回头。
他已看不见高立,看不见那飞舞的银枪。
银枪已顿住。
他盯着丁干一步步往前走,胸膛上的鲜血不停地往下流。
丁干面上已经全无血色,一步步往后退☆嘎声道:“你不能怪我,我就算陪你死,也没什么好处。”
毛战咬着牙,嘴角也已有鲜血渗出。丁干突然冷笑,道:“但你也莫要以为我怕你,现在我要杀你只不过是举手之劳。”
他的手又扬起。
然后他脸色突然惨变,因为他发现自己双臂已被人握住。
毛战还是在一步步地往前走。
丁干却已无法再动,无法再退。
秋风梧的手就是两道铁箍,紧紧地握住了他的臂。
丁干面无人色,颤声道:“放过我,你答应过我,放我走的。”
秋风梧淡淡道:“我绝不杀你。”
丁干道:“可是他……”
秋风梧淡然道:“他若要杀你,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丁干突然放声惨呼,就象是一只落入陷陇的野兽。
然后他连呼吸声也停顿了。
毛战已到了他面前,慢慢地拔出一柄弯刀,慢慢地刺人了他胸膛
三柄弯刀全都刺人他胸膛后,他还在惨呼,惨呼着倒了下去。
毛战看着他倒了下去,突然转身,向秋风梧深深一揖。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
他用自己手里的刀,割断了自己的咽喉。
没有人动,没有声音。
鲜血慢慢地渗入阳光普照的大地,死人的尸体似已开始干瘪。
双双终于倒了下去。
秋风梧看着她,就象是在看着一朵鲜花渐渐枯萎……
阳光普照大地。
金开甲挥起铁斧,重重地砍了下去。仿佛想将心里的悲愤,发泄在大地里。
大地无语。
它不但能孕育生命,也同样能接受死亡。
鲜花在地上开放时,说不走也正是尸体在地下腐烂的时候。
坟已挖好。
金开甲提起西门玉的尸体,抛了下去。
一个人的快乐和希望是不是也同样如此容易埋葬呢?
他只知道双双的快乐和希望已被埋葬了,现在他只有眼见着它在地下腐烂。
你夺去一个人的生命,有时反而比夺去他的希望仁慈些。
他实在不敢想象,一个已完全没有希望的人,怎么还能活得下
他自己还活着,就因为他虽然没有快乐,却还有希望。
双双呢?
他从未流泪,绝不流泪。
但只要一想起双双那本来充满了欢愉和自信的脸,他心里就象有针在刺着。
现在他只希望那两个青年人能安慰她,能让她活下去。
他自己已老了。
安慰女人,却是年青人的事,老人已只能为死人挖掘坟墓。
他走过去,弯腰提起了麻锋的尸体。
麻锋的尸体竟然复活!
麻锋并没有死。
腹部并不是人的要害,大多数的腹部被刺穿,却还可以活下去。
认为腹部是要害的人,只不过是种错觉。
麻锋就利用了这种错觉,故意挨了秋风悟的一剑。
金开甲刚提起了他,他的剑已刺入了金开甲的腰,直没至剑柄。
剑还在金开甲身上,麻锋却已逃了。
他把握住最好的机会逃了。
因为他知道高立和秋风梧一定会先想法子救人,再去追他的。
所以他并没有要金开甲定刻死。
高立和秋风梧赶出来时,金并甲巳倒了下去。
现在他仰躺在地上,不停地喘息着,嘎声问道:“双双呢?”
现在他关心的还是别人。
高立勉强忍耐着心里的悲痛,道:“她身子太弱,还没有醒。”
金开甲道:“你应该让她多睡些时候,等她醒来时,就说我已走了……”
他剧烈地咳嗽着,又道:“你千万不要告诉她我已经死厂,千万不要……”高立道:“你还没有死,你绝不会死的。”
金开甲勉强笑了笑,说道:“死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你们何必作出这种样子来,让我看了难受。”
秋风梧也勉强笑了笑,想说几句开心些的话,却又偏偏说不出来。
金开甲道:“现在这地方你们已绝不能再留下去,越快走越好。”
秋风悟道:“是。”
金开甲道:“高立一定要带着双双走。”
秋风梧道:“你放心好了,他绝不会抛下双双的。”
金开甲道:“我也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
秋风梧道:“什么事?”
金开甲道:“回去,我要你回去。”
秋风梧咬了咬牙,道:“为什么要我回去?”
金开甲喘息道:“你回去了,他们就绝不会再找到你,因为谁也想不到你会是孔雀山庄的少主人。”
秋风悟道:“可是……”
金开甲道:“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