暄。
我舒心一笑,满意的看着弘明,看着他稳重自持的样子,愈加欣慰。
或许真的是累了,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
“主子,您现在用膳吗?”
穿衣完毕,晚晴浅笑着立在一旁,端详着我。
“胤祯呢,还没回来吗?”
“刚才爷派人传信回来,说是皇上特摆了宴席,要犒赏爷,所以爷今儿晚上不回来了,让您好生休息!”
我看着刚刚摆上桌的杯杯盘盘,微一点头。
胤祯这一去就是三年,康熙肯定有很多事情要询问他,并且西北还没有彻底的稳定下来,康熙要嘱咐的军务也一定不少。
“主子,您这次回来,还走么?”
兀自吃着饭菜,忽闻晚晴的话语,我淡笑着看去,“他在哪儿我便在哪儿!”况且,此次一去,变故太大,我真的担心,胤祯他……
“晚晴,你也不小了,这次回来,也要考虑你的终身大事了!你别插话,我是认真的。”我忙摆手,制止她开口,“你和微雨照顾我也有十多年了,虽是主仆之名,但我从来没有那样看待你们。微雨现在的生活很安定,所以,我希望,你可以有个好的归宿。”
“主子,奴婢……”一脸淡然的她眼眶微红,嘴唇轻轻蠕动着,紧握的双手强自颤抖着。
“晚晴,你的青春为我蹉跎了太多,这一次,说什么我也不会依你了!”我是真的把你们当朋友,所以,你也必须离开。我的未来,都不知道在何方,我又怎敢耽误你的?
“主子,奴婢这次,全听您的。”久久,她低喃。一道晶亮划过,在摇曳的灯光下,闪烁着绚丽的、清透的光。
“这就对了,我还有些累,想再歇会儿,明天还要进宫请安呢!”随意的吃了几口饭菜,我围在火炉边休息了片刻后,便复又上床休息。
略显冰凉的棉被,少了一个人的体温,竟是如此的寒凉!
翌日
‘嗒嗒’的马蹄声,在宁静的清晨,分外的清晰。车轱辘碾过地面,平稳有序。
“额娘,您别一个人不理我啊,儿子闷得慌。”
撒娇的清脆声音打断了我的冥思,手臂间一阵推搡,我无奈的睁眼看去,望进一双得意的暖眸。
手炉发出阵阵温热,暖至指尖,传进心底,“刚才真不应该带你来!”我叹息着,指着他说不出话。
还能说什么,弘暄的性子,有一半也是我和胤祯惯出来的,如果真的怨起来,也只能说是自作自受。
“额娘此言差矣!您和阿玛不在的几年间,要不是我常常陪着奶奶,她早就闷坏了!每次您来信,我都跑到永和宫一字不落的念给奶奶听。奶奶这几年可没少担心呢!”难得他的话中少有的正经,然而,下一句我就摇头不已,“额娘,有一次闲来无事,奶奶曾提起阿玛年轻的时候,那时候,嘿嘿……”
弘暄一脸的窃笑,连忙凑到我跟前儿,拉着我的手臂腻味着。
“少来威胁我,我不吃那一套!”顺手拍着他的额头,看着他顿时气闷的神情,暗笑不已。
他哼声,歪过了头,可是还没过一分钟,又笑嘻嘻的转身,“说实话,额娘,弘明哥成亲,您是不是?”他顿了下,小心的看着我的脸色。
我侧头,凝视着他的眉眼,缓缓的笑了,“我只是一时无法适应罢了,忽然间就觉得自己老了!”手臂搭在弘暄的肩上,我靠在他瘦弱的肩膀上,眼底幽深。
“弘暄,你可有喜欢的女子?”他今年也已经十四岁了呢!
“您乱说什么,我才没心思想那些呢!”他嗤声,眼底不屑,“再说了,即使我要找,我也找一个像额娘这般的女子!”高高扬起的下巴,骄傲而卓然。
车内角落的晚晴‘扑哧’便笑出了声,在弘暄的怒视下,连连点头道歉,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然而,她单薄的双肩,却止不住的抖着。
“哼!”弘暄生气,不过眼神却坚定,“额娘,您别笑,儿子是认真的。这大清谁不知道,额娘当年的风采。我的那些伯母们谈起您,哪个不是一脸的欣羡,就连八伯母有一次提及您时,还赞叹过您呢!她说您的剑术,马术在大清的皇室里,可是出挑儿的!额娘,儿子还从来没见识过呢!”
“哟,原来我这么有名啊?”我不以为然,当年的那段过往,早已在记忆深处停留。当年的自己,或许太过年轻,相比之下不够沉稳,所以才发生了这一系列的事情。不过,倘若不是那些事,我和胤祯,又怎能相守?
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额娘,儿子真没骗您,就连奶奶也是这么说的!您不知道,这宫里面提起您,哪个人不是羡慕得紧?就连弘历、弘昼他们,都恨不得住在咱们府上去!”
“是啊,咱们家没人看着你背书啊!从小到大,任着你为所欲为,所以才养成你这个样子。”瞧着他那张过分得意的笑脸,我不禁出声打击他。
他一副我懒得和你说的样子,一个翻身跳出了车外。原来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宫门口。
“额娘,我也想像阿玛一样!其他的点缀,儿子也不想要。”一路上,我和弘暄说说闹闹,一副和乐的景象,临近永和宫门口时,他忽地开口。不等我回答,便快步跑了进去。
屋内,传来德妃轻快的笑声。
弘暄,为什么这一点,你都如此的像他!你可知,这样的认知,会让你的一生……
“凌月啊,这回你可得仔细跟我说说西北的风土人情,信上那些,我听着啊,总觉得不够。”
不够?每封信都有足足的十几页信纸!
瞧着一脸兴味的德妃,我恭敬一笑,才要开口,便听到门口的通传——
“四福晋到,年侧福晋到!”
哟嗬,还真撞上了,就不知道澜熹是否来了?
极淡的寒气吹入屋内,我看着问安后正褪下披风的几人,忙起身问候着。
四福晋仍是那般,淡淡的神色,从容稳定。一旁娇艳得像朵牡丹花一般的人儿,想必就是年氏了!细嫩的皮肤,白皙剔透,眉眼之间,顾盼生花,确实有一股难以描绘的美丽。柔软的身段,婉约的形貌,倘若不是双眸之间太过耀人,的确犹如一幅优美的仕图。
澜熹却仍是那般,恭顺的站在四福晋身后,略低的面孔,看不清神色。不过在刚才进门的一瞬,我却抓住她幽怨的视线,正直直的打在年氏的背后。那成熟的面容,抿紧的双唇,泛白的指节,泄露了她的情绪。
是啊!年羹尧这段时间在西北战事上如此的骁勇,而他又是四爷手下的人,为了拉拢,四爷定会加倍的宠爱年氏。而澜熹,自始至终便从未受到过宠爱,唯有弘历出生后,才渐渐赢得了四爷的注视。可偏偏这个时候,年氏却嫁入了雍亲王府,几乎得到专宠。
我想,嫉妒她的,恐怕不止是澜熹一人吧!女儿,全身心的投入给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却没办法回报她们千分之一的爱!
“你们来得正好,凌月正要说西北的风土人情呢,快坐下大家一起听听。”德妃的声音猛地传出,大家依次坐好。
看来今天德妃真的是很开心,甚至有些忘形。我到西北追随胤祯的事情,虽然明白人早已知晓一切,可是康熙没有开口,谁也不敢妄加议论。而今天,德妃竟自己开口讲了出来,想来是胤祯的归来,让她心情大好。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我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略一停顿,凝想片刻,将脑中的思绪串联起来,便从出京开始,举凡路上见到的,听到的,有趣的等等,娓娓道来。
尤其是西宁的风土人情,以及胤祯一些琐事,都详细的说与德妃听。看着她略显迷离的眼眸,我暗自欣喜,这些,恐怕都说到她的心坎儿里了吧!
“凌月说的固然好,不过,毕竟是皇子福晋,出现在那西北之地,却是极不稳妥的吧,恐怕有伤——”
“嗯哼!”德妃已然恢复了神情,淡淡瞥了眼年氏的方向,看向我时脸上一暖,“胤祯从小到大,哪儿吃过什么苦啊!他刚去那会儿,我成天惦记着,都睡不安稳。直到你后来的书信,我才踏实了点。”
“胤祯此行是为国效力,凌月突然跑去,却是莽撞了些。”含笑的眼眸若有似无的扫过年氏的方向,看到她气闷的样子,唇角慢慢扬起。
“你们两个啊,从来也没让我省过心呐!”
“谁不让额娘省心了?”突然传来的戏笑声,顿时截断了德妃的话语,她平和的脸上瞬时漾满了光彩,猛地站起了身。
“儿子给额娘请安了!”进门的身影看到我后扬眉一笑,快步走至德妃跟前儿行礼问安,“儿子刚才听额娘正在抱怨,不知又是谁惹额娘生气了?”
“你啊,怎么在外历练了三年,说话仍是这般没大没小?”德妃顺势坐下,拉着胤祯细细的端详,生怕错过一丝一毫。
“雍亲王到!”
又是一番行礼问安,四爷坐在对面的位置上,安静的听着德妃和胤祯的谈话,不时的应和几句。
弘暄嫌屋里闷,早就跑了出去,不知又到哪儿玩儿去了。我靠在椅背上,惬意的喝着香茗,时而侧头打量着胤祯的侧脸。
游离的目光不经意的流转,倏地对上一双冷然的视线,微微怔住。
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不需要刻意的掩饰,那双清冷的视线,没有丝毫的闪躲,那般直接、自然的对视着我。幽深的眸底,似是无底的深渊,望不到尽头。
就是这双眼眸的主人,将会在不久的将来,统领着大清的江山,将我爱的人从荣耀的最高峰,彻底的拉到谷底,一蹶不振!
我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是怎样的,只是紧着眉头,探究的望着他。权力顶峰的他,会是何种面貌,而我们,以及我关心的人,又将面临怎样的未来?
八爷党曾经针对他的事情不在少数,胤祥的没落便有他们的‘功劳’,以他睚眦必报的个性,登基后的他们,结果似乎可想而知!
迎着这那双清冷的目光,我倏地一笑,眼底一片纯然,转眸的瞬间发现了他眼中短暂却真实存在过的疑惑。
瞧着谈话正兴起的两人,我慢慢退身,离开了正殿,临走的时候,若有似无的视线飘过澜熹的身边。
“凌月!”
突来的声音将我望天的视线收回,我嫣笑着转身,隔着两步远,再次打量着她。
三年的时间,在她的身上,仿佛刻下了不容抹去的痕迹。昔日柔弱恭顺的子,早已学会了自己的手段,清澈的眼眸深处,学会了掩藏。丰富的面部表情,让她游刃有余的面对着一切。
不过,看着她此刻那真挚的笑脸,那关切的问候,温暖逐渐取代了寒意。
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只要面对我时的她,仍是那个澜熹,便已知足,不是吗?没有手段,她又怎能在日后的紫禁城内生存?
“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温暖的手掌附上我的,澜熹偏头打量着我,眼底含笑。
“你这几年,容貌可是一点也没变。不过,却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哦,有什么不一样的?我儿子都成婚了,怎么能不老?”我打趣道,拉着她慢慢的走着。
她笑而不语。
“对了,弘历呢,几年不见,定是变了样子了!”
谈起弘历,澜熹眼底一片欣慰与骄傲,“爷现在对他可是愈加严格了,常常在书房一呆就是一天。他有时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