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娘却是半分都觉不着累。
才到泉州,便悄悄入了林家,略吃了点饭,便与林昭庆关起门来议事。
八娘卖了林昭庆一个消息,却提了两个条件,一,林昭庆的庆瑞商行如想参与木材原料的生意,只要喜来登木器行还存在一天,庆瑞商行便只能与八娘的喜来登木器行合作。二,为八娘出面,购买码头的土地。
至于城中南北街的铺面,八娘也想拿下几间,不过这却是她自己就能办的。于城中买几个铺子,不管是谁看了,也不至于多想。
木材生意,林昭庆原就打算要与八娘继续合作的,虽说加了个永远作为期限,可林昭庆也不在意,他原先连说服股东们的借口都找好了的。无它,八娘是官宦人家的子弟,前是蔡大人的义子,后又有她那几个才名昭著的兄长们作为后盾,相信不久的将来,她那几个人中龙凤的兄长,即便不敢说能出官拜相,但也绝对会成为曾八公子经商的依仗。有了后台,商队才能走的更远。再说不说别的,若曾八公子不是这样的身份,又怎么可能得到这样的内幕消息?林昭庆出身贫寒,能创下现如今的这一翻事业,凭的虽是自己的本事,可他也知道如果没有后台,他现在拥有的这些东西便不劳靠。
这世上雪中送碳永远强于锦上添花。
他便想做那雪中送碳的人。且以他对曾八娘的了解,他相信她值得他去投资。
再说,虽然如今泉州要设立市舶司的消息还不能透露,但林昭庆也有了信心和足够的理由去说服商行里跟着八娘置地了。
假若林昭庆原先与八娘合作,单纯只是看中八娘这个人的话,如今却多少有些因为她身后所依仗的家庭。
即便未来的事情,谁都说不清楚,但这世上没有任何投资是没有风险的,单看曾家能教养出这样的女儿来,林昭庆就相信,曾家的儿郎们当更出色。何况子固先生的才名,却非是浪得虚名。
彼此都有意愿,自然谈的就顺利,林昭庆二话没说就应了八娘的条件。他也是个办实事的人,第二天便领着八娘悄悄去看了码头四周的地,挑中要买的,便叫八娘安心在他家中歇着,他则去打听地价,又寻衙门商议并办理购买码头闲荒地的手续。
虽说这回的大手笔,就是连知州大人都惊动了,可林昭庆的理由也是现成的,因此不过三天的时间,便拿到了地契。
因着泉州商队实力的大折损,正是庆瑞发展的好时候,大批量购地建仓库,也无可厚非,何况他又说要建仓库将来租给其它商行。所以大家虽说觉得这样投资于资金利用上头并不算合理,但也没有人怀疑别的。
倒是永兴产行得了林昭庆在码头大量购置闲置田地的消息,李永兴亲自请了林昭庆说话,可林昭庆也不是个简单的人,且关于市舶司的消息,便是李永兴已经知道了,他也不会承认的。
再说那些地,他已经议定价格,且交了钱款,立了契约了,不怕李永兴从中破坏。
两人说话都是滴水不漏。李永兴没从林昭庆嘴里套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林昭庆也没搞清楚李永兴对泉州要设立市舶司的事情到底知不知情。
等林昭庆告辞后,李永兴便叫了大管事过来:“去查一查,林昭庆这小子最近有没有和什么特别的人接触过。”
“是,老爷,小人这主去办。”李大管事恭敬的应道,“那码头置地的事情,我们?”
第二百四十七章节抑郁
“买。”提到码头的那片地,李永兴也觉得十分抑郁,打鹰的却叫鹰啄了眼,他才得了泉州要设市舶司的消息,正想利用这个消息,在未来几年里大赚一笔,如此一来,今年商行在外海上的损失也就不算什么了,不想却叫人捷足先登了。“以林昭庆的为人,就算他真的得了消息,也不会把事做绝的。”
码头那里,想来还会有些位置不错的地。不过林昭庆也不会留下太多就是了。
他现在好奇的是,林昭庆这个在他眼皮子底下成长起来的商行,是如何得了这样密秘的连朝庭都未作最终定论的消息的,并且他既然如此迅速的行动起来,想来那给他透露消息的人地朝中的地位绝对不底,否则林昭庆怎么可能如此信任他?
不过话说回来,如今那些闲置的地,因不在城中,所以虽说是码头上,因着码头原本的商圈,比一般的农田要贵上wωw奇Qìsuu書网许多,但除了最近码头那片商圈的地一亩兴许能值上五十贯左右,那些离商圈较远些的地,大概一亩地不会超过三十贯,再加上林昭庆一次性买了足有五倾地,包括离商圈远些的荒地,想来总价不会超过一万贯。
因所需不多,也难怪他的行动能这么快了。
其实李永兴只怕做梦也不会想到,那曾八娘和林昭庆两个胆大包天的家伙,他们计划的,根本就是利用港口得天独厚的条件,自己打造出一个全新的商圈出来。即便是李永兴,也不敢作出这样旁大的计划来。
“还有,城中南北街的商铺,你抓紧些,就是南北街的商铺不多了,其它的地方,只要位置便利的,你也看看,能多买些就多买些。”李永兴交待道。
李大管事得了令,连忙去了。
林昭庆回了家,便与八娘说了李永兴与他所谈的话。
八娘笑道:“他可是个老狐狸,就算没得着消息,鼻子也绝对够灵。这码头的地,我们是占了先机了。好在咱们事情也没有做绝,虽说除了现有的码头铺子占着的地,最好的,也都叫我们买了,但总算也留了些不差的。他也不至于就生出什么阴损的招数来对付我们。不过如此一来,城中的铺子,咱们大概是买不到原先预想的那些了。要我说,将来若是码头能发展起来,未必就比城中的差。如果我们能把码头的商圈按预想的打造出来,只怕城中的南北街,就成了鸡肋也未可知。因此我倒觉得,林兄不如放一放,买上几间做个样子就成。码头我们买了那些地,若是不发展起来,反对不住我们自己。我看,我们把精力主要还是放在码头那边吧。离港口最近的地,我们就按计划规划出一条商业街来,全部盖上商铺,到时候自己用也成,租给别家也成。商街后面的地,建上房舍,到时候租与别家开客栈和饭庄酒肆,最远的那些地,全部盖成仓库。一来咱们自己以后也用得上,二来,全国的客商们到时候囤积货物,只怕没有一家不需要租仓库的。总归那些地,不过是才五六贯一亩,盖个仓库,也花不了多少钱。只要有人租,就不愁没有钱赚。岂不是比在城中与人争利,要轻省的多?”
林昭庆笑道:“就照八弟说的办。城中原就是李永兴的天下,若论实力,十个我也未必是他的对手,我们如今另辟蹊径胜了他一回,若真把他逼急了,也没有我们的好处。”
两人详细又说起如何建设那大片田地的事情。
一共六百七十亩地,八娘分了三百七十亩,林昭庆的庆瑞商行三百亩。最近码头的五十亩地,以码头为界,保占一半的地,不过两人却议好,到时候建了商铺,形成商街,八娘占东街,林昭庆的庆瑞商行占西街。但不管是东街还是西街,两人除了留下最好的商铺自用外,其它的可任由对方挑捡租赁。
其实这也是八娘卖给林昭庆的好处。
她顶多需要几间大铺面来开个饭庄或者木器铺而已。而林昭庆本身做着商贸生意,他的基业又全在泉州城中,真正需要大量商铺的,是他林昭庆。他占西街,未必就愿意放弃东街好的商铺,到时候免不了自己要租几间铺子与他。而对他而言,那些西街略次些的铺子,则可租于别人。
对于这一点,林昭庆自然也是心中有数,笑道了一声“承情”。
只要铺子盖好,不怕没有人过来做生意的。
买地,八娘一共是花了七千多贯,她共带了三万七千贯来,还余三万贯。有这三万贯,虽说想把所有的铺面还有街后的仓库等都建好,确实有些紧张,但她后面也不是不可以投入资金的。
两人议好如何建设那大量的铺子,自是要着手装备了。
第二天一早,林昭庆就领着八娘在许十三和苍耳的陪同下,一道去了码头察看如今已经属于他们的地。仔细堪察了两三天,商议了各种方案,最后才确定下来把商街建在什么位置,离码头距离多远,街道上的商铺如何建等等问题。
八娘对家具上头是个专家,可是建筑行业她虽说有些了解,却不专业,便把事情推给了林昭庆,找些专业的人去做专业的事。
两人又预算了一下盖商铺仓库存,还有整个商业基础建设所需要投入的大概资金,真仔细一算,八娘也吓了一跳。
她那三万贯,只怕连那规划中商来街的街道地面,下水道还有商铺等基础建设的费用都不够。更别提街后的客栈酒店饭庄了。
林昭庆倒是能拿出这些钱来,可一来他明春要组织般队出外海,内陆的生意也不能放手,如此就需要不少的钱财,他自己于商业街上的投入,也和八娘一样,别说抽资金借给八娘,他自己的钱都未必能够。
“可惜我如今实在是爱莫能助,若是不行,你与我一道先建好商街,后面客栈酒庄饭庄茶楼,等以后资金充裕了,再想办法?总归这事儿也不急在一时。”
八娘一想,也惟有如此了。
若是生意顺利,她如今两个铺子一年的利润,不出意外的话,也有两万多贯,不愁后归期资金链会真的断掉,再说还有新饭庄年后也能盈利了。另外还有武三娘那边每年还有她近两千贯的红利呢。
再则,因着之前担心林昭庆的商行中断与她合作木材原料的事情,她与永兴的契约,也不过由今年的十万贯增到了十五万贯的木材而已,这部分钱,到了明年底,未必需要她掏出多少现钱来,她相信以林昭庆商行里如今的实力,之前的十万贯木材,林昭庆拿出去配合她的家具售卖的话,所赚的钱,绝对不会低于二十万贯。
这么算起帐来,她心中也有了底。
虽说家中的铺子也叫她忧心,但有武三娘帮着照看木器铺,饭庄里本就走上了正轨,陆长安也是个事事妥当的,想必也不会出什么事,而泉州这边的事情,却是她整个事业发展最重要的一步,若是能成,她也必将从一个小小的商铺老板,而成为能在大宋国的商人之中,稍能占了一席之地的存在了,八娘不敢不尽心。
有泉州作为起步点,她将来又何愁自己的生意不能做大?
因此八娘便安心待在了泉州,由林昭庆出面找了不少精于建筑的人来,她跟着一起讨论规划,且一张一张过的画出图纸来,再一张一张的讨论,提出新的建议和方案,不停的完善,直到最后大家都没有异议,并且具有实际的可操作性,这才能最终拍板。
如此直过了一个多月,才把整个商街和街后的饭庄客栈等规划方案拿了出来。
接着便是与请来的建筑师傅们开始做详细的预算,最终的结果,虽说因着后加入的许多规划而比她和林昭庆预计的高出了不少,但她和林昭庆商议了一下,觉得也能承受,这才整个大商圈的方案最终确定了下来。
因大事终定,八娘这才长舒了口气,时间也到了十一月末,眼年着就要到了元旦节了。
八娘原想回南丰,却被林昭庆留了下来:“总归都到现在了,你看看你的样子,这般回去,岂不是叫曾老爷和夫人担心?不如好生在这里歇上两日,等养足了精神再回去。”
八娘一早起来时,也终于有闲照了把镜子,知道她现在的样子委实是称不上好看,面颊峭瘦,双眼深陷,连头发都好久没有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