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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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录- 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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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娃,李娃……你可知一年前,你讲了一个泣戾动人的故事,骗了我的心,也得了我的金?
  看如今她花轿都要弄得如此排场,定然是一年之久的名妓花魁,做得甚是风生水起。
  那千两飞钱票票,本是用于她的赎身之费,还有那怀表,是唯一在这唐代能看到的故乡之物,这两件物事,岂有不追回的道理?
  她灵光一闪,记起李娃身边曾经有张献媚的丑脸,如是说:“……这李娃姑娘可是咱们长安烟雨楼头牌姑娘,道长若是瞧得上眼,不妨也常来长安看看,包道长满意!”
  好,烟雨楼!你等我!
  原本跟这老和尚和沈慕容去洛阳,也是出于无奈于衣食无靠,那老和尚要回南天竺老家,语言又不通,也不知这Einglish在唐代兴盛到天竺没有,再说老是和这群和尚呆在一起,人也要发霉。
  那沈慕容要上洛阳观风台轩辕峰找那个喜欢与人对弈的故人,虽说叫她姑姑,却又不关她什么事,反正她也不稀罕这个便宜多出来的古代老子。
  现下找到了这么大一个“钱袋子”,如何还要跟着这帮老小和尚胡闹?那赤兔饭桶再也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待得出得城去,定要找个机会溜走才行!
  入夜,月光熹微。
  距离长安皇城以东五里的一破庙中,棺木轻叩。
  在夜风习习,月色寒凉的夜晚,那声音让人毛骨悚然,众位小和尚今日哭了一天,也甚是疲累了,都已熟睡。那棺木连敲了几下,都没有人回应。
  小和尚圆光揉揉眼睛,忽感尿急,缓缓爬起来,正准备去庙外小解,突听那棺木扣得声声作响,吓得兀自一个寒战,侧耳再细听。
  “嘣嘣嘣——”又是三声,在这寂静的夜中,却显得愈发突兀,不容人忽视。
  细听那声音竟是从棺木内发出的,难道是尸变?
  圆光吓得长大了嘴,眼睛睁得斗大,战战兢兢,一步一步向门外退去,忽然,脚跟不慎绊到了高高的门槛,一个踉跄,身子向后一翻,跌了个人仰马翻,连尿都吓回去了,转身低头向外跑去,一边没头没脑地跑,一边失声大叫,惊慌不已:“有鬼啊——有鬼!救命啊——”
  迎头撞上一个白衣人,惊得大叫一声,紧紧闭上了眼睛,不敢睁开,大叫:“妈呀——鬼呀鬼!”
  赵小玉此时已经换上了平日公子哥的衣衫,一袭白长衫,本来应该显得整个人清俊飘逸,潇洒倜傥的,可不知为何却有些鬼鬼祟祟。
  本来想趁这帮笨和尚和姑姑熟睡的时候偷溜的,不想刚溜出庙门不远,便被一人撞上,她也兀自有些惊慌失措,大叫一声,四下张望,重复道:“哪里有鬼?哪里有鬼?”
  转身一看,居然是那圆光小和尚,她才舒了一口气,轻轻一跺脚,怨道:“是我了,圆光!哪里有什么鬼?”
  圆光闭紧了眼睛,使劲摇摇头,不敢睁开,认定那人是鬼,要不有谁会在夜里,这荒山野岭的破庙外,穿着白衣衫四处游荡。
  切——怎么这小和尚一男儿家,还不如她胆大?
  赵小玉兀自一阵恼怒,便装出狰狞的声音,怒气冲冲道:“你再不睁眼,我就吃了你——”
  圆光神情痛苦,透过捂着双眼的手指缝,向外偷瞧,哪里是什么鬼?却是白日里助他一道为师叔祖护节的小沙弥,哦,现下应该是个翩翩公子哥。
  他心下顿时安心不少,见那人盯着自己笑嘻嘻的样子,已知是方才他捉弄自己,便双手合十,还了一个礼道:“阿弥陀佛,原来是赵施主,如何深夜在此?”
  赵小玉一愣,不好说自己是想趁夜逃走,如今心下只担心她的钱票票,在李娃那妮子那里放着着实不太安全,还不若讨回来,想这圆光有些傻头傻脑的,也不作答,反诘道:“你又在这里做什么?”
  圆光道:“小僧内急,刚想出来方便,不想撞见施主你——还以为是鬼!”他又想起那棺木中叩叩的声响,兀自又是一阵发抖,压低声音颤道:“施主,那那……庙里棺木中的师叔祖……他他……说不定……说不定……”
  他心下甚为惶恐,不敢说下去,可一想到自己竟然如此胆小,又有些惭愧,遂低下头去。
  “说不定什么呀?”赵小玉不解这小和尚发了什么神经。
  圆光又道:“小僧听到棺木内发出叩击之声,想……会不会是……尸变啊!”他总算吐完这句话,已是吓得不行了。
  赵小玉见他眼睛睁得老大,显是被吓得不轻。
  原道助她和沈慕容出城,而那和守密和他老爹的尸身留在寺内,待这厢送殡出城去,铁定已经将所有的招子吸引到了这出城人身上,他才好去安葬卞延和。
  若是这随行人里有和守密和他老爹的尸身,那这小和尚说什么尸变,倒还可能吓到她。想那老和尚金刚智本来就是装死,又岂能尸变?
  她哑然失笑,乐道:“小和尚你乃修佛之人,浑身佛光正气,又岂能怕那些玩意?更何况,明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那人还是你师叔祖,即便是真的尸变了,见你白天哭得那么真切,又怎会怪你?”
  圆光一想也是,不觉也傻傻的笑了,摸摸自己的光头,自言自语道:“是啊——师叔祖平日最疼我,又岂会害我?”
  一群和尚无不诧异地盯着师叔祖“死而复生”,都惊愕地说不出话来,赵小玉与那圆光一道,刚刚跨进庙门,便见那沈慕容看了自己一眼,有些冷,又似有些嗔怪,定是自己方才不辞而别,惹她生气了,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却见沈慕容别过脸去,看向已经被不空和一行搀扶出来的金刚智。
  这“棺中活人”这出戏,原本就是说好的。只是这棺中的活人,不再是那朝廷要犯,而是以自身苦难救赵小玉与沈慕容脱难的得道高僧。
  同样的戏,不同的人出演,竟然是如此大相径庭,那她赵小玉在这出陈腔滥调般的穿越戏里,又扮得是什么角?
  粉白脸,红鼻头的小丑吗?
    正文 第77节:遥想昔日相思女(二十二)
     更新时间:2008…8…23 18:47:03 本章字数:2592
          赵小玉自讨了个没趣,也不看这冷若冰霜的姑姑,看向那坐在蒲团上喘息咳嗽的金刚智,想来是憋得太久,累着了。这一天,也真是难为这位大师了,为了送她和沈慕容出城,年过七十的人,不惜睡在棺材里装死,真可谓是舍己救人,普度众生了。
  可一想起自己为了几个money ,现下又要偷跑进城,觉得怪对不起这老和尚的。
  小和尚圆光一见师叔祖坐在庙中,眼中顿时见了泪,扑通一声,跪着爬到师叔祖身边,颤声道:“师叔祖……师叔祖……你你……是人还是鬼?”
  金刚智叹了一口气道:“是人也好,是鬼也罢,那都也不过是在轮回之中,如今老衲便是要出世,远离轮回苦厄,又有何伤心的?”
  圆光盈着泪道:“圆光自幼孤苦无依,师叔祖待圆光恩重如山,慈善仁义,便如我亲人一般,即便是要出世,叫小僧何以舍得?”悲从中来,也不再计较师叔祖是否已死,遂伏在老和尚怀里哭泣起来。
  金刚智嘴角露出淡淡一丝笑意,一双枯瘦的手抚上圆光的头,爱怜道:“唉……真是个傻孩子……”遂又转身对不空和一行道:“为师编译的《金刚顶经》也已完成,《瑜伽念诵》也是接近尾声,只差一个附录未记,唯独让为师放心不下的,还是寺内这帮小徒儿徒孙们,他们跟随为师这么久,离真正领悟我密宗禅意尚需时日,你等二人,万万要师兄弟同心一致,好好扶持,完成为师的那本《观自在瑜伽法》的编译……咳咳……”
  说着,话却断了,兀自一阵猛咳,沈慕容忙掏出丝帕接去,又是一口殷红的鲜血,在洁白亮丝上,印得愈发刺眼。
  “师父——”
  “师叔祖——”
  众僧又是一惊,纷纷跪下,不无担忧金刚智的身体。
  “大师——”沈慕容似有话想说,可话到嘴边,欲言又止,只觉现下说出来,必定显得太不够仁义。
  金刚智摆摆手,看向沈慕容和赵小玉二人,道:“沈施主要走,老衲自不会强留,只是……此番你等前去,必定又会经历一番苦厄,此难本可避免,只要二位施主肯入我佛门,便可得成大业,以二位的修为定可出世得成正果。老衲本从未收过女徒弟,今日若二位愿意,老衲倒可为二人破除此先例,为二人剃度持戒,授为“不”字辈,若何?”
  众僧愕然,想这“不”字辈,岂不是和那不空和尚一个辈分的?那可是这金刚智收的徒弟中最高的辈分了。可眼下明明只有一位女子,如何师父说收二位女弟子,难不成病入膏肓糊涂了?想着想着,脸上尽显悲伤。
  哇!这金刚智怎么这么看得起她和沈慕容啊?
  赵小玉闻言一愣,金刚智这话,居然是对她们二人说的,心中兀自不爽,妈的,你这老和尚,自个儿做和尚不够,干嘛还要拉上她和沈慕容两个?那情形,却倒真像是要让她做尼姑不成?
  做尼姑有什么好,不能喝酒,不能吃肉,更没有大把大把随意花的钱票票!
  更何况,这话说“尼姑和尚是一家——”这守得清规戒律自是一样的,比那道士还要严格,还硬要加入那什么“不”字辈,铁定是要那什么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总之是什么她以为的好事都不能做了。
  单就这“淫戒”“荤戒”她赵小玉却是万万戒不了。
  忽而又想起她那道士哥哥,兀自心中叹了口气:“自从上次一别后,本想琢磨着来个霸王硬上弓,来个生米煮成熟饭的,这要做了尼姑,,盯住光头在青灯下对坐,那倒还真是‘绝配’了,老和尚要我做他徒弟,那如何使得?我可不能糊涂,那剃刀一下咔嚓,这三千烦恼丝倒也落地了,可令狐行怎么办?”
  赵小玉兀自甩甩头,不待沈慕容出声,头便摆得像个拨浪鼓,干笑道:“大师仁慈,想助度小女子苦厄,不过……小女子自知罪孽深重,恶行难改,嘿嘿……”她咽了口唾沫,向一旁的众和尚讨好地笑笑,继续道:“……就不要入佛门荼毒众位小师父师叔了……”
  一行诧异,以为赵小玉不愿入空门是嫌身份低微,便道:“若赵施主进得小僧师父门下,便是‘不’字辈,只怕到时小僧都还不得不叫施主一声师兄呢!”这金刚智收徒弟,并不是看入门先后排辈分,而是从资质强弱来排位,这“不”字辈已是资质最强的人,才会得此法号。
  赵小玉倒也知道,这“不”字辈应该算是高级别的,不过仍然摇头不许,就算是再出来几个老得不行的和尚叫她师兄,资格再高,级别再高,那也是和尚。哦,是尼姑!
  不空有些担忧地看向沈慕容,看她的神情,倒是看不出什么,但也深知她的脾性,最不愿受那些个清规戒律约束,喜欢独来独往惯了,心下竟有些不舍,便道:“你……你当真要走?”
  沈慕容点点头,神情淡定。
  金刚智叹了一口气道:“该来的,总会来,该去的,总会去,如此也不能令二位施主改变心意,不知是老衲之幸还是不幸?”
  既然话已说穿了,再留在这和尚堆里也没什么意思,早知道那沈慕容也要走,她便不用方才蹑手蹑脚那般辛苦了,难怪方才诧异,那沈慕容武功如此高强,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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