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爱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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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爱蛇女-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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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裹了条毛毯,下床,跟着唐纤纤朝上走。仍然感到困倦,虚弱,阵阵晕眩。唐纤纤想扶着我,被我拒绝了。

我们走出地下室,上面有座老屋,透过灰蒙蒙的窗户,远远地看见柳仲,站在小街一角,后背靠着墙,一动不动。

“他在做什么?”我问。

“保护我们。保护我们的家。”唐纤纤轻声说。

我瞥了她一眼。这句话,她说得非常认真。也许……

我继续眺望柳仲。墙角附近有几株梧桐树,初冬时节,枝头残留着几片枯叶,在风中显得格外萧瑟。柳仲穿着黑色风衣,长发微微拂动,领子竖起来,像一座冷酷的雕像。

“四十分钟之前,他就站在那里,一直到现在。”唐纤纤的声音像耳语。

我忽然明白了。

柳仲在观察四周的动静。生活在死亡线上的蛇人,不该忽视任何一丝异常现象,越是接近家园,越是高度警惕。

他全神贯注地盯着三岔口的变化。如果有人跟踪,或者来这一带寻找我们的痕迹,都会被他发现。

他没有一丝焦躁。40分钟,纹丝不动。

前面的三岔口偶尔过去一些行人,但没有危险。

除了观察那些过路者,柳仲也不会放过树影凝固的角落,因为那些死角可能也隐藏着追踪者。

“永远不能有侥幸心理,更不要被情绪干扰。”唐纤纤耳语般地说,“因为我们生活在人类社会,四周充满了仇视的目光。”

我点了点头。

“除了防备人类的怀疑与猜忌,也要警惕同类的追杀。”唐纤纤看了我一眼。

“同类?”我随意地反问。

唐纤纤笑一笑。“你以为柳克凡会饶了我们吗?”

突然提到那个恶魔,仿佛一下拉近了镜头,眼前又浮现那张漂亮狡猾的脸庞。黝黑的皮肤,英俊而贪婪,邪毒的欲望浸透双眼……

我的脑子里顿时涌起千百个疑问。

“你真的救了我?”这是脱口而出的第一个问题。

“随你信不信。”唐纤纤嘲弄地说,“反正你站在这里,而柳仲——”她朝窗外瞥了一眼,“他就在那边。如果我要害你,柳仲又算什么?帮凶?嘻嘻嘻。”

我不喜欢她的态度,偶尔的刻薄尖利。

不过,她说的倒是实话,无可否认。

“那么,为什么?”我转脸注视她。

“救你,也许不是我的本意。”唐纤纤并未正面回答,甚至显得有些厌烦。

这更令我好奇。如果依她的性格,应该居高临下,以恩人的姿态出现,接受我的感激才对,她却回避了。

“算我欠你一份情……”

“免了。”唐纤纤马上打断我的话,看也不看我,只是讥诮地一笑,“你也不必感到寝食不安。救你,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她的口吻,好像救了一只小狗。我气得差点吐血。

MD——

从来没有骂过人的我,忍不住想宣泄一下情绪。

对了,骂唐纤纤不算“骂人”,因为,她是蛇精嘛!

她转过脸,瞥了我一眼,故意说:“你好像生气了。”

“那又怎么样?”我冷冰冰回了一句。

“果然像柳仲说的,你还有一半人性,难怪火气这么大。”唐纤纤显得很遗憾,“如果是完美的蛇女,应该特别文静才对。”

“是吗?”我冷笑一声,“你咬住苏小婉脖子的时候,可真的很‘文静’呐。”

她又看了我一眼:“蛇人的优秀品质,就是静若止水,动如脱兔。”

“既然你咬住了苏小婉的脖子,为什么又说她没死?”我盯着她的侧面。

“这就是技巧。”

“苏小婉呢?”我步步紧追。

“被柳克凡带走了。”

“老板知道你没杀死苏小婉,也知道你背叛了他。”我像是明白过来了。

“当然。”

“可我又是怎么被救的?”

脑海中残留着当时的影像——我跳起身,抓住屋顶上的灯泡——踢倒了柳克凡——我跳进玻璃缸——扯掉柳仲脖子上的塑料管,紧紧抱着他。

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然后我掐断电源,室内一片漆黑。”唐纤纤说,“趁着你们混乱,我救出了柳仲。可是柳仲紧紧抱着你,死也不松手,所以我……顺便把你也救了。”

原来如此。唐纤纤倒是很坦率。

“这就叫买一赠一。”唐纤纤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我没理会她的嘲弄,只问了个很白痴的问题:“你为什么要救柳仲?”

她扫了我一眼,目光忽然变得很冷。

“与你无关。”

转身离去了。

望着她漠然的背影,我还是看到了答案。

唐纤纤,爱柳仲。所以,她宁愿背叛恶魔主人,宁愿被猎杀。

………………

(3)冬眠

我还有很多问题,迫不及待想得到答案。

踉跄着赶上唐纤纤。仍然感到头重脚轻,身子往前一歪,手指抓到唐纤纤的后背。

她侧身扶了我一下,面无表情。“安静一点吧。对你来说,最艰难的时候,才刚刚开始。”

“为什么?”

“冬眠。”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感到浑身虚弱困倦,蛇的冬眠期到了。

“那你们……”我看着唐纤纤,虽然她的眼中也有一丝疲惫,却比我精神得多。

“我和柳仲都是柳克凡精心培育的祭品。柳克凡早就考虑到冬眠问题,一直给我们服用一种‘抗排异’药物,增加血管中的糖浓度,调整血液流速,给大脑供应充足氧气。”

“柳克凡考虑得很周到。”我漠然地说。

“他当然不能容许我们白白昏睡几个月。”

“他真像社会上那些资本家,冷血老板。”我咬了咬牙关。

唐纤纤看着我,说:“你是意外成为蛇女的,短期内,很难违抗自然规律,好在,你还有一半的人性,不至于失控。”

“我会出现什么情况?”

“每天昏昏沉沉,就像毒瘾犯了一样。”唐纤纤认真地说。

我吓了一跳。想到每天病恹恹的,可能还会打着呵欠、流着鼻涕度过几个月时光,真是可怕。

“难道没有其它办法?”我问。

“柳仲建议,先给你服用‘抗排异’药物,慢慢适应吧。”唐纤纤从冰箱拿出一只玻璃瓶,里面装着蓝色的胶囊,“我们叫它‘海珠’。”

我接过来看了看,瓶子上没有任何标签。拧开瓶盖,嗅了嗅,淡淡的苦,夹杂着一股潮湿的海水腥味,挺好闻的。

我马上想到一个问题:“这种药,以前都是柳克凡提供给你们,可现在你们背叛了他,吃完怎么办?”

唐纤纤踌躇片刻,才对我说:“其实柳仲不让我告诉你这些,怕你担忧。他把自己的药,分给你……”

我一惊:“那以后呢?”

唐纤纤嘲弄地笑了笑:“以后?嘻嘻,你想得可真远。”她收起笑容,望着天花板,喃喃地说,“我们这样的人,就连明天怎么样,都不知道。”

………………

柳仲从外面回来了。这是我苏醒之后,第一次面对他,心里咕咚一声,又感到一阵晕眩。

他穿着笔挺的黑色风衣,长长的头发略显凌乱。经过几番生死,他愈加沉静,双眼幽深,苍白的脸庞棱角分明,嘴唇微抿,泛着淡紫色的光泽,一种另类的俊美,摄人心魄。

看到他,我会窒息。

想侧过脸,却被他的目光吸引。双眸寒星闪烁,那么亮,充满了魅惑的力量。

“夏兰,感觉怎么样?”柳仲捧起我的手。

唐纤纤已经回避了,房间只有我们两个。

“还好。”我颤声说。

“你还在适应阶段,一定要多休息。”他急切地说。

“听唐纤纤说,我已经躺了一个星期。”

柳仲点点头。“带你过来的时候,你一直昏睡。不过这样也好。”

“我们在什么地方?”我才想起这个问题。

“在西安。”柳仲说。

“啊……?”我一怔。

“西安的冬天,气候干燥寒冷,不适宜蛇人居住。不过,正因为这样,我们的敌人也不适合这里。”柳仲沉静地说。

“你叔叔总会找到我们。”我心有余悸。

“所以要谨慎。”柳仲朝窗外瞥了一眼,收回目光,直视着我,“夏兰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一点点危险。”

柳仲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本子,在上面勾画起来。

我好奇地凑过去。他先在一张空白页上写了今天的日期,然后熟练地画出丁字路口的布局。接着又是寥寥几笔,勾勒出路人的形象。

“这是什么?”我问。

“每天的观察心得。”柳仲淡淡一笑,“瞧这个,这是个酒鬼,昨天我见过,没有问题。这三个骑自行车的人,相同的时间,应该是一起下班,急着往家赶。”柳仲指着画面,向我解释着。

“这是什么人?”我朝画面右侧指了指。有两个人站在树下。

“是一对情侣。”柳仲说,“今天第一次出现,不知是路过,还是别的原因。”柳仲用彩色铅笔画了个圈儿。“这个要重点关注。”

“人家甜甜蜜蜜的,你干吗盯着人家?”我看了柳仲一下。

柳仲很严肃:“要盯住的。”随即回过神,“哦,呵呵,我没别的意思。”

我咧嘴笑了。“真麻烦,你不如用数码相机拍下来。”

“那样太明显,会被别人注意到。”柳仲说,“而且用眼睛看、用心记,比照相机更管用。”

“你要把住所附近的一切都了解清楚吗?”我有些惊讶。

柳仲认真地点点头:“必须如此。因为,这里是我们的家。”

我的心一颤。

我们的家——

正要说什么,厨房里猛地传来“咣铛”一声,唐纤纤把什么东西打翻了。

柳仲快步走过去。厨房里飘出说话声。我想跟过去听一听,又觉得不礼貌。很快,柳仲出来了,笑了笑,说:“没事,纤纤把菜盆碰倒了。”

(4)晚宴

唐纤纤的声音忽然从厨房飘出来:“夏兰,来帮我洗菜。”

柳仲忙说:“夏兰需要休息。”

“凭什么我要伺候你们?又不是花钱雇来的女佣。”唐纤纤抱怨。

柳仲说:“我来吧。”挽着袖子朝厨房走去。

随后又从厨房传出一句:“柳仲,你也要自觉一点……”

我苦笑一下。两个女孩,一个男孩,三个蛇人同居,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感到浑身不舒服,独自到地下室躺了一会儿,傍晚时分,柳仲喊我上去吃饭。

客厅的桌子已经摆好,晚餐挺丰盛的。几样素菜,有一盘鹌鹑蛋,一盘红果,一盆冬瓜虾米汤。中间用小鱼和小虾拼了荤菜。为了适应我们独特的胃口,所有的菜,都是半熟。

我仍感到神疲气倦,勉强吃了一些,不想让柳仲为我担忧,也要照顾唐纤纤的情绪,毕竟人家忙活了半天。

我问:“有酒吗?”

柳仲说:“地下室有瓶葡萄酒。”

唐纤纤抢先说:“我想喝。”边说,边看了柳仲一眼。

柳仲起身:“好,我去拿。”

柳仲离开后,我对唐纤纤说:“谢谢你照顾我。”

“不必了。”她淡淡地说。

接着便沉默,两人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尴尬……

柳仲终于回来了。其实只离开了十分钟左右,却像一辈子那么久。

葡萄酒放在桌上,才想起来,家里根本没有酒杯。现在出去买,太不理智了,只好去厨房翻腾碗碟。好不容易发现两只能用的碗,其中一只还有三个豁口。

柳仲给自己找了个小陶罐,看样子像是蛐蛐罐。我拿过那只破碗,唐纤纤的碗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此这般,柳仲给我们斟了酒。

“干杯。”柳仲庄严地端起蛐蛐罐。

我扑哧一声笑了。

太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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