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瑶瑶说的,他再不做什么,她就要彻彻底底被毁了。世上就一个她,偏偏封蓝容不下,他要她一天,封蓝就会往死里逼。
傍晚的时候,她醒了过来。屋里昏黑一片,只有角落的灯光亮着。被堵着唇吞了好多甜水,听深沉的嗓音一直在耳边,头不再晕的厉害,只是困得睁不开眼。不久,又有含了温水的鼻息热热贴着她,乏透了,只能任哺喂的唇深深含着自己,纠缠那么久为了什么,她记不得了。
每隔一两个小时,她稳稳的睡,被他弄醒喂东西,再睡。人已经平稳,靠着的身子很暖,温热手心抓着他胸前的衣服,唇角有没干透的糖水,微微轻启,呼着淡淡的叹息,像她颈边露出的鱼,柔弱又坚毅。
虽想一刻不离的守着,但不得不放开,拿着手机走到屋外,播了那个号码。电话很快被接起,封蓝声音平缓,听不出情绪。
“你出来,我要见你。”说完挂了电话,又回到沙发边,看她睡了一会儿,拿起车钥匙锁了门。
下楼的电梯里,他能看见自己的眼睛,暗黑到察觉不出心事,也许是埋的太深了,也许是,他也要崩溃了。
他要亲口问她,也要给她最后一次选择。
车开出大厦,没有暖风。阴冷的夜,一身薄衫,似乎做好了最后准备。
那间黑色西装留在屋里,盖在她身上,就像他从来没离开一样。
……挂了电话,封蓝进了洗手间,站在洗手池前,仔细端详镜子里的自己。
在母亲家住了几天又搬出来,一个人住在朋友公寓里。这几年,都是一个人,结婚以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独来独往被他远远抛开。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的理由,他不会打电话给她,不会见她,也不会和她说一句话。
当初提的条件,他表面上承诺了也做了,但她发现自己错了。这场婚姻,无非是个闹剧,生活在空壳里,她只是更可悲的看到了自己,比照镜子看的更透,更准。
二十八岁了,离荒唐的年纪整整十年了。自从在飞机上遇到郭涛之后,她想了很多。过去这些年,不管德国、美国还是回国,她只是苦。
每每看到她倒下,胜利的喜悦不足以弥补心里沉积太久的咒怨,只是希望再多一些,彻底一些,让她永远离开,离开她的生活,离开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母亲日渐单薄虚弱的身体,三年毫无意义的婚姻,孑然一身的寂寞,但是还是死撑着要了下来。毕竟从父亲去世以后,她只做过一个选择,虽然一错十年,但那是唯一快乐过的时光,和他在一起。
拿起粉扑,一点点补在脸上,并不年轻了,细细纹路过早爬上了眉梢,那不是因为快乐,只是因为太不快乐。相由心生,她现在的样子,就是要夺,不管用尽什么方法,就是要夺。
像她当年用的方式,并不刻意并不自觉,只是让她失去了,失去了自己的第一次,失去了一场恋爱,也失去了后来的很多东西。
他电话里的声音平淡冷漠,她上飞机的时候,也没等来他送她。离开多年,不曾联系过。他是她见过最薄情的男人,却是她付出最多的。
郭涛说的很对,分手那晚,“你去和记忆过吧,或许,还有怨恨。”
离开,突然变得容易,一丝一毫的收集着有关他们的一切,从当初察觉到傻傻的陷落,她走了一条不归路,如同黑色的眼线一点点勾勒,再不得回转。
唇上染了淡淡红,心却黑死一般。牵绊住他,能意味长久的话,两年多前她还给了自己希望,而他堂而皇之的拉锯,日过一日的强硬,已经把她逼到了死角。
本是姐妹的,她照料过她,也心疼过她,现在看来,似乎只是嫉妒她不该拥有的一切,像她慢慢笼着自己的一席青色衣衫,找不到暖,只是冷透了。
其实,并不恨他,也没有真的想他们死,只是站在父亲墓碑前说过的那样,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风吹乱了发,心头却是执拗的只剩下了一个信念。
有些东西,本该属于她,被封嫣占据了这些年,该一点点夺回来了。
见吧,见见他,那个说过死的人。
唇角勾起笑容,低头看着手里的小包,他们都准备了这么久,揭不揭穿,只是时间问题。
正文 第七十四章
更新时间:2010…3…30 13:40:48 本章字数:2940
……摊牌他们竟然又回到了大院里,像是当年相处时的样子。阴沉的夜晚,那棵大树下站着十年后的他们。只是远远对持着,没有任何情感,只剩下无法跨越的距离。
再有几个月就三年了,整整三年的婚姻,什么也没有,再继续下去,她知道依然可能什么也得不到。
“你到底要什么?”他远远静默了许久,不想走近她。现在的她,只是剥夺一切的疯子,每每相对,冷静到可怕的疯子。
“你到底能给什么?”她并不回答,只是问出了心里的疑问,“除了婚姻的壳子,你还能给我什么!”
她不是来乞求的,现在看来要了这个婚姻,也只是当初的错。三年前早说了,谁死谁伤并不一定。
“我给你自由,给你名分,也给过你……钱。”看着坚定的眼神,与他心里那个柔弱的影子永远无法重合。她最恨他的时候,眼里也是温暖的,怨天怨地怨他,怨的最多的还是自己,伤的最深的也是那颗纯纯的心。
但封蓝不是,当初收到那封信的时候,字里行间她就不是了。不到一百个字,谋杀了他们刚刚建立起那一点点感情,之后,所有美好的事情都终结了。
她飞回来,做了一场交易,一场,两败俱伤的交易。
曾经爽直的性情蒙了他给她的阴影,他承认有对不起她的地方,但是那些不该由封嫣来还,他可以偿也必须偿。
感情,会有很多次,但只有一次值得一辈子。他是自私的,偿了她,却对封嫣从不放手。
封蓝,她自己顽固拐进的死路,不曾走对一步,三年痛苦不能改变,就是三十年,也不会。他不爱她,也许,从来没爱过。
“如果……我要一个孩子呢?”她突然笑,想着得到过的那些慷慨,上前一步抓紧手里的包,“我不仅要婚姻,也要孩子呢!”
他听了不瘟不怒,早就想过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安静的对视了良久,“封蓝,我给不了,也不会给你。”
那声音,平淡、冰冷,像是好多年前他告诉她,爱了就在一起,不爱,就该分开。
他说过爱她吗?他们都不记得了。即使说过,也是懵懂的一个字,心口不一。
她想看清他此刻的表情,却陷在黑暗里,只能听清他的声音。突然想到那个晚上,在阳台的角落里轻轻抚他脸上的伤痕,他遣她离开,独独留下封嫣。
什么话,不能当着她说,什么叮嘱,封青不能亲口表达。
封嫣病了,她却醒了,一直醒着,直到给出自己。她见过他的烦躁,见过他的迷茫,混乱的漏*点里却见不到他的真心。
只是叫错一个名字吗?一个字,两种人生,两种境遇。
他把她推上了不归的路,离开时的萧索,流落异乡的愁楚,她和谁也没说过,即使是郭涛,还有那个陪伴过数月的孩子。是的,孩子,她有过一个孩子,和郭涛的。
“如果我一定要呢!”
听她提孩子,他反而不是深深厌恶,只是可怜,“我们这样已经不能再糟了,一个孩子,我忍不下心,你忍心吗?把痛苦转嫁到别人身上自己就不疼吗?封蓝,适可而止,我知道你并不快乐。”
眼里突然有泪意,因为他的拒绝,也因为他看透她太多。
她不快乐,也不知道如何快乐起来。还爱吗?自己也在怀疑。
那场酒会,酩酊大醉,她却格外清醒。得不得到他又如何,她问自己,把他放在室友的房间,推开了属于他的那扇门。
桌上包好的生日礼物,卡片上有她的名字。轻轻打开只一行字。想哭,也想笑。他记得她该二十岁了,记得她的每个生日,那个嫣字在纸上不知写了多少遍。自己的呢?二十岁,漂流异乡,十八岁,终结在他手里。
傻啊,她其实很傻。怜惜过的人,却是得到最多的。要了二十万离开。那些和他有关的梦醒了,也碎了。
如果没有那场比赛,如果不曾重逢,但是没有如果,因为从没遗忘过,即使走的再不留恋,表露的再坦然,还是无法忘。
郭涛输了一场比赛,她也输了,只是输的更惨。市政厅大门外那冷冷一撇,她拿着获奖名单,久久不敢相信。
那是他的名字,还有她的。
郭涛走了,她也走了,再也回不到一条正常的轨道上。那些该知道,不该知道的,慢慢成了心里一道奇异怒放的花,浇灌着越来越多的愤懑与不平,看着枯萎凋零。
其实,她该比她拥有的更多,更好,更完美,不至于残破。
躺在手术台上,想着两个离开时不曾回头的男人,她失去的什么都不剩。在病房惨白的墙壁上,看不出以后生活的颜色,因为以往的生活,已经将她埋没。
孩子,出口时自己也吓了一跳。她还有什么资格提孩子,失掉那个之后,她已经残缺,真的,残缺了,连做母亲的资格,也被剥夺了。
“我只要孩子!”声音不该哽咽,她逼退眼泪,让心坚韧起来。她可以拥有一个孩子,即使是抱来的孩子,没有血缘的孩子。
“想想你和郭涛那个孩子,封蓝。”他跨前了一步,声音却是诚恳的,“你已经做过母亲了,只是自己选择放手。我们都知道,你不能做母亲了,再也做不了了。即使可以,我也不会给你。孩子,不该承载发生的一切。”
那是她最不敢面对的,从他嘴里听到甚至比医生的宣判更让她疼。判决书上写着,这辈子,她有不了孩子了,孕育孩子的权利她失去了,也放弃了。
“我要孩子!”她不肯罢休,手里的包捏的死紧,那张纸撕碎了吗,她不知道。
“没有孩子,不可能有孩子,封蓝,即使什么也没发生过,我们也不会有孩子,永远不会。” 在她步步近逼面前,任何理智都会瓦解,孩子,她不配碰触这两个字,“封蓝,我给了你婚姻,再给不了别的。”
踩在悬崖边上,孤注一掷的生命也许会活下去,也许会灭亡。她终于在光影里找到了他的眼睛,昏暗中温和过,漏*点中混乱过,却从不是她要的,他看封嫣的眼神,即使只是后视镜里短短的一瞬,而他现在给她的,只是淡漠和疏离,没有一丝温度。
“你不怕我告诉她吗?”她想扑到他怀里哭一场,哭她失去的十年,不是对着被他砸烂的办公室,不是数着一张张寻他的登机牌,“我会告诉她的。”
当初残忍的选择了背弃,为了守住一切,他最不希望的就是她知道,毕竟那不只是一两个人的伤痛。他想保有的,只是她平平稳稳的一生,没有伤痛失去,像刚才那样睡在他怀里,爱着他,被他爱。
但那些保护,已经让她伤痕累累。每每因他而起的争执里,看她孤苦无依在崩溃的边缘,他比任何人都疼,都后悔。他要了她,却什么也没给她。
面前的女人,三年前,三年后,说出的是同样的话。只是,他再也付不起什么。
“封蓝,三年还不够吗?”那里有太多人的错,他一个人还不了,试了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