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托尼的样子看起来吓人,但是乎敕罗心中也清楚,这样一点点疼痛对于眼前这个大汉来说,根本不算是什么。博亚之所以让自己的儿子这样做,多半是学着烈龙人的典故,负荆请罪来了。
不过,杀了可汗亲自委任的军官,可不是仅仅在身上绑着一根藤条就能逃脱惩罚的。在博亚他们来之前,木尔赤可汗与乎敕罗早就已经商量好了对托尼的惩治方法。
“臣知罪……只是,还请可汗看在我塔拉族为莫高效力多年的份上,饶我儿一条性命吧!”
博亚颤声说着,再次伸开双手,匍匐在了地上。
看到木尔赤可汗仍旧不说话,甚至连看都不看博亚一眼,乎敕罗只得喘着气,继续代替他说道:
“托尼杀害我军军官,按照军法,已经是罪无可恕!不过,就像是你刚才所说的,念在塔拉族为我莫高效力多年的份上,就免了死罪,让托尼立即离开营地,永远也不要回来了罢!”
“大汗!不行啊,离开了这里,托尼又能够去往哪里?”
虽然乎敕罗口口声声说免了托尼的死罪,然而在这种情况下将他赶出营地,永远不许回来,无异也是将他推向了死路。这里又不是莫高大草原,离开了一个部族还可以投奔另外一个部族。在古雷拉省,他们这些莫高人恐怕只要落了单,很快就会被兰诺军民抓住杀掉吧。
尽管博亚心中早就已经有了打算,但是在听到这样的惩罚之后,还是苦苦地哀求道:
“大汗!求您让托尼留在这里,就算是做牛做马,也比在流放在外要好啊!”
“哼!”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木尔赤可汗终于厉声说道:“像他这样乱咬人的牛马,我可不敢养!”
“大汗……”博亚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儿子托尼粗暴的打断了。
“阿爸,还和他们多说什么?这些伯纳人,就是想看我们塔拉族人死光罢了!要我走便走,我托尼也不愿意再这里继续待下,受这些窝囊气!”
说着,托尼就气呼呼地站起身来,作势想要冲出帐外。
木尔赤和乎敕罗也只是看着,虽然他们都知道托尼是博亚的心头肉,而博亚为莫高族尽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是托尼毕竟杀了可汗下派的军官,损害了可汗的权威,如果不做出什么处罚,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就在托尼走到营帐门口,准备出去的时候,一直匍匐在地上的博亚动了。
正对面的木尔赤、乎敕罗以及塔娜三个人,都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瘦小的老人居然会迸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只见那博亚双腿一蹬,就嗖的一下冲到了乎敕罗的面前。
想要擒住莫高可汗,就必须先解决第一勇士乎敕罗。这一点是何青平与博亚的共识,所幸的是他们已经得到消息:乎敕罗自从在纽斯特尔堡外受伤之后,就一直没有痊愈,此时的第一勇士,已经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没什么区别了。
所以,当乎敕罗看到博亚已经冲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尽管他反应迅速地伸手想要抵挡,但是胸部伤口的剧痛却让他根本没有办法抬起手来。
“砰咚”一声,博亚狠狠地撞在了乎敕罗的胸口,两人立刻一齐翻滚在了地上。
“好大的胆子!”木尔赤厉喝一声,连忙想要抽出随身的腰刀,斩杀正在地上和木尔赤撕斗的博亚。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原本作势准备离开的托尼,也迈开了大步,飞快地已经扑到了木尔赤的面前。
托尼身上的藤条原本打的就是一个活结,此时他轻轻一挣,就将藤条脱下,反拿在了手中。接着,他红着眼睛,恶狠狠地死盯着木尔赤可汗,活像一只被激怒的野兽。
“你……你不要过来!”木尔赤已经抽出了腰刀,他向托尼威胁到:“你们想要造反吗?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们塔拉全族三万人,就一个也跑不掉!”
“呸!”托尼狠狠地吐了口唾沫,不屑道:“事到如今,强者为王,你以为你一辈子就是莫高的可汗么?”
说着,托尼就挥舞着手中的藤条,朝木尔赤扑了过去。
木尔赤身为可汗,本身也是一个厉害的角色,然而他养尊处优这么多年,年轻时的功夫连一半儿也使不出来。只见托尼将手中的藤条轻轻的一挥,就卷住了木尔赤砍过来的马刀。
那藤条不知道经过了什么处理,木尔赤全力一砍之下,居然没有将它砍断!这时托尼握住藤条的双手再次向后狠狠地一拉,木尔赤就只觉得虎口一阵绞痛,马刀也随之脱手。
托尼自称除了乎敕罗之外没有遇到任何对手,自然也不是乱吹的。在缴了对方的兵器之后,托尼随即就柔身而上,以和他体格完全不相称的敏捷绕到了对方的身后,接着双手拿着的藤条再次一卷,就将木尔赤整个人困得结结实实。
“你……大胆!”木尔赤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没有想到博亚的儿子居然如此的厉害,于是将目光投向还在地上挣扎着的乎敕罗。
莫高第一勇士,大将军乎敕罗,一直都是木尔赤统治全族、惩治异心者的依仗。
然而,木尔赤可汗心目中的救星并没有站起来。没有过多久,身高还不到乎敕罗肩部的老族长博亚就一边剧烈咳嗽着,一边站起身子,只见他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身上的衣衫早已经被汗水湿透。
而第一勇士乎敕罗则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双目紧闭、表情痛苦、生死未卜。
由于莫高人缺乏完善的医疗设备,前几天乎敕罗阵前中枪之后,射入他胸口的弹丸根本就无法取出来。铁质的弹丸留在身体里这么多天,恐怕也早就引起了一系列的不良反应,所以现在的乎敕罗就连弱小的博亚也敌不过。
看见敬爱的哥哥不知生死,原本就已经被突变惊呆了的塔娜尖叫一声,发了疯似的朝着博亚扑了过去。
这塔娜虽然平时也经常和族人比试摔跤,但是原本就生的娇柔的她哪里是那些肌肉大汉的对手?就算之前偶尔赢了,也是对方相让罢了。如果不是有一个厉害的哥哥,塔娜恐怕早已被族内的强者抢去当老婆了。
托尼原本就对塔娜这样娇滴滴的女人不感兴趣,现在眼见她扑向自己的阿爸,连忙一边制住了木尔赤,一边侧着身子,抬起右脚朝冲过来的塔娜踢去。
这一脚举重若轻,又是恰到好处,担忧哥哥安慰,已经失去理智的塔娜根本就来不及躲闪,硬生生地就被这一脚踢中了腹部,惨叫着飞出了几步,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你们……你们真的反了!”木尔赤喃喃地说道,他忽然想起了门外的护卫,连忙提高了声音,大叫道:
“来人啊,塔拉族造反了,都进来给我抓住博亚!”
博亚和托尼一惊,连忙全神戒备,双眼死盯着营帐的门口,准备应付冲进来的护卫。
可谁知过了好一会儿,不仅连一个护卫的人影儿也没有看到,营帐外反而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第二十九章 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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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外的呼喊声越来越大,帐内几个人的神色也不尽相同。木尔赤可汗的脸上毫无保留地显示着他内心的愤怒;博亚则是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心中有何打算;托尼瞪着一双犹如铜铃大小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身前的木尔赤,生怕对方有什么行动;而倒在地上的乎敕罗,尽管已经没有了动静,但是从他身边塔娜的脸色上来开,他还尚余一线生机。
至于已经哭得梨花带雨的塔娜,她原本一直都是听哥哥的吩咐行事,现在乎敕罗昏迷不醒,她也就六神无主了。不过莫高族中女性的地位原本就很低,所以木尔赤也没指望她能够改变目前的态势。
木尔赤尽管被托尼所制,但是他也相信,只要守在帐外的那些护卫听到了自己刚才的呼喊,就一定会进来将这些叛乱者消灭干净。
“大汗,不好啦!”
终于,一个急切的声音在帐外响起,紧接着一个身材高大的莫高战士手握着武器,冲了进来。
那人似乎有紧急的军情想要向可汗回报,可是当他走入帐内,看到眼前的景象时,立刻就露出了不知所措的神情。
木尔赤被制住,乎敕罗生死不明,相信任何一个莫高的族人看到这种情况,都会感到万分惊讶的。
不过还好,来的那人显然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莫高精锐,他很快就分清楚了营帐之中谁是敌人。
“放开大汗!”那士兵说着,就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作势想要向托尼砍去。
托尼早就向众人显示了他并不是泛泛之辈,只听得他一声冷哼,脚尖轻轻一挑,就将木尔赤掉刚才落在地上的那把马刀踢得飞了起来。紧接着左手一捞一抬,这马刀就清清楚楚地架在了木尔赤的脖子上。
“再往前一步,就叫他好看!”人质在手,托尼显得有恃无恐。
门口那士兵立刻没了主意,他只能死死地盯住托尼手中的马刀,生怕他一不小心就割下了大汗的脑袋。
虽然随时都有可能被杀,但是木尔赤此时还是显示出了莫高可汗的风范,他看着门口的那士兵,高声问道:
“桑吉,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其他护卫呢?”
这位名叫桑吉的士兵这才想起来到这里的初衷,连忙道:
“大汗,白崽子的大军离我们只有不到三里路了!”
“什么?”
面对着刀子都面不改色的木尔赤听到这个消息,也惊讶地叫出声来,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个要紧的时刻,兰诺军会突然打到了自己的家门口。
木尔赤双眼直睁,几乎要冒出血来,他厉声问道:
“那些斥候们呢?这几天我们派出去那么多斥候,难道就没有一队发现敌人的大军?”
“还不清楚,”桑吉回答道,“只是听说从中午开始,就没有一队斥候返回营地了?”
“中午?那个时候在营外负责看守的是谁?”
“都是塔拉族的军士!”
“博亚!”木尔赤大吼一声,再次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塔拉族长,他身为莫高可汗,自然也有一定的智慧。博亚和托尼做出反叛举动的同时,兰诺大军就打了过来,再加上原本应该防范敌人的斥候一个都没有回来,负责看守营地大门的又都是塔拉族人……诸多的因素综合起来,木尔赤立刻就发现了其中的关联和阴谋。
这个危及莫高全族根本的大危机,根本就是塔拉族长博亚一手策划的!
想通了这一节,木尔赤再也顾不得脖子上的马刀,作势就要向身侧不远处的博亚冲去。
托尼哪里会让他得逞?只见他左手轻轻一收,捆缚在木尔赤身上的藤条就徒然缩短,逼得木尔赤不得不停住了脚步。
“博亚!你竟敢里通外敌,要我莫高灭族吗?”
博亚心中有愧,只是将头一低,回避了木尔赤的质问。而那托尼却不是一个老实得主,只听得他冷嘲热讽道:
“莫高族会不会被灭我不知道,只不过我们塔拉一族,如果再任由你们伯纳族奴役下去,恐怕也只有灭族一条路可走了!”
说着,托尼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接着道:
“反正都是一死,道不如和那些白崽子们做做生意,你们伯纳族亡,我们塔拉族生,咱们莫高也算是留下了种子!”
“你……你们……”木尔赤气的双颊发颤,他再也顾不得许多,向门口的桑吉下令道:
“不要管我,将他们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