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罗斯库心中也不认为自己和阿尔琳娜的关系已经到了他和别的女性跳几支舞,对方就会生气的地步。
皇家的晚宴十分讲究,二楼的餐厅中摆着的是一张长长的餐桌,公主一人坐在上席,罗斯库则在她的右侧,罗斯库对面则是所有宾客中资历最老,军衔最高的兰索夫上将。剩下的宾客按照职位、爵位一字排开,他们面前都摆着一份精美的食物。
宴会的气氛很融洽,宾客们一边进食一边相互说着只有上流圈子才会有的笑话,比如国务尚书的儿子前天晚上又被某位伯爵在家中的床上发现、某位侯爵加的母马生下了五条腿的小马驹等等。每当有人讲过一个笑话,所有的男性宾客都会开怀大笑,女性宾客则抿着嘴,笑眯眯地望着讲笑话的人。如果有人讲了一个特别好笑的笑话,其余的人则会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他,希望他能继续讲下去。
就连公主殿下也以和蔼的目光望着眼前的众人,她满脸微笑,一副新婚妻子的幸福模样,她向兰索夫上将询问他的夫人是否安好,向内务部书记官乔治罗伯茨询问内务尚书邓肯诺亚的感冒是否好了些,而罗伯茨子爵也很礼貌的向公主表达了内务尚书对不能参加婚礼的深深歉意。
晚宴结束之后就是例行的相互交流增进了解时间了,兰诺帝国的上流贵族平日里都公务繁忙,因此他们会抓紧每一次宴会的时间,和圈子里的朋友们好好交流一番自己最近的见闻。宾客们再次回到一楼,此时客厅中已经摆好了许多小桌子,上面盛着各式各样的糕点酒水,宾客们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他们有的谈论着这次婚礼的盛况,有的则讨论着帝国同周边国家边境线上的纠纷。就连罗斯库身边也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并不是埃罗克,人口调查局副局长正在和美艳动人的爱玛波特曼小姐谈论着什么。此时站着罗斯库面前的,是年龄比他大两倍还要多的退役上将兰索夫侯爵。
“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兰索夫上将虽然年龄大了,但声音却不小,罗斯库觉得手中的酒杯都被震得微微打颤。
对方称呼自己为“小朋友”并没有引来罗斯库的不满,事实上以兰索夫的资历来说,他可以称呼在场的所有人为“小朋友。
但是,罗斯库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上将的问题,自从舞会中和阿尔琳娜分开之后,两个人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就算在晚宴中他几次想要和阿尔琳娜交谈,都被她有意岔开了。现在罗斯库想要找自己的新婚妻子好好聊一聊,可以举目整个客厅,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兰索夫上将看到罗斯库没有回答,哈哈一笑,说道:“我知道,你在找公主殿下是不是?”
罗斯库脸一红,却也没有否认。
兰索夫上将再次笑道:“看到你们的婚礼,又让我想起了当年我结婚的时候,那是我才16岁……”
上将阁下望着天花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我家那位也是16岁,她是我们家管家的女儿,那个时候法雷只不过是一个小镇,我家则是这里的一个小贵族。当时我父亲拥有男爵的爵位,这对于当时的法雷来说已经是个很了不起的爵位了,所以珍妮丝的父亲一直希望她能够嫁给我。”
“对了……”老将军说道,“珍妮丝就是我夫人。”
“你们一定很幸福?”罗斯库说道,老将军已经70多岁了,算算他和他夫人居然已经结婚六十余年。
老将军笑着点了点头,道:
“那个时候,珍妮丝喜欢的是一所学校的老师,唔……您现在也是老师不是吗?”
“一开始她并不想要嫁给我,可是他父亲坚决不同意她和那个老师在一起……唔……你知道,那个时候帝国还未建立,按照当时的习俗,父母对于子女的婚姻是有绝对的支配权的,哪儿像现在,女孩子想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
“可是你们还是结婚了,不是吗?”罗斯库说道,他感觉老将军和他自己的状况有些相像,因此来了兴致。
“是的……”老将军的脸上露出苦笑:
“在婚礼前的一个星期,珍妮丝和那个老师私奔了……”
似乎对于罗斯库脸上惊愕的表情一点也不意外,老将军继续说道:
“不过她并没有成功,才一个晚上,他们就被我家的人找了回来。唔……我的家族当时还是有一点点势力的。那位老师被她的父亲打断了一条腿,本来按照当时的习俗,私奔的女人是要被乱石打死的,还好当时知情的都是我家里的人,那个老师也不敢乱说,于是一个星期后,我们的婚礼顺利的举行了。”
“那你夫人会不会……”罗斯库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可以想象,老将军婚后的生活并不美满。
“结婚后整整一年,她都没有和我讲过一句话!”
“父神在上……”罗斯库惊叹道,“她可真固执。”
“没错,”老将军苦笑道,“可我就是喜欢她的性格。那一年里,我天天都去看她,尽管她就像是一具木偶,对我的问候从来都是不理不睬,但我还是喜欢一个人和她聊天,我甚至给了那老师一大笔钱,那可是他靠教书一辈子都赚不到的!”
“结果呢?”罗斯库问道,“她被您的诚意感动了吗?”
“哪有那么容易?你也说过,她是个固执的人!”老将军笑道。
“那么……?”罗斯库有些疑惑,难道他们六十年来一句话都没说过?
“你可别乱猜,”老将军知道罗斯库心里的疑惑,便说道:“后来过了很久,我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战争爆发了,我应招入伍。就在我即将前往战场,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来的前一天,我最后一次去找她,那个时候她才对我说了第一句话。”
“她说了什么?希望您能平安归来吗?”
“她说:‘愿你的灵魂早日回归父神的怀抱’。”
听到这句话,罗斯库差点被口中的酒给呛到,他摇了摇脑袋,说:
“她可是真的很很您!”
“没错,那件事情实在太恶劣了,虽然是她父亲干的……”老将军点了点头,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
“我上战场后,一有机会就给家里写信主要是写给她的。我在军队中也非常努力,从列兵成为了下士,又从下士成为了少尉,到后来终于有了年假,就马不停蹄地回老家看她。”
“她一定很感动吧?”罗斯库开始有些佩服老将军的痴情了。
老将军依旧摇了摇头,说道:“等我假期结束,再次准备出门的时候,她又对我说:‘愿你能够永远在他乡长眠’”
听到这样的诅咒,罗斯库有些无语了,这些话一定让老将军刻骨民心,否则他也不会在几十年后依然记得。
“后来呢,每年都是这样吗?”他又问道。
“是啊……”老将军叹了一口气,“直到第五年的时候,事情才有转机。”
“是吗?”
老将军点了点头,“那一年我临走的时候,她出乎预料的没有诅咒我,只是默默的看着我离去。到了第六年的时候,我才等来了一句‘请一路小心’。”
“父神在上!”罗斯库右手抚在胸前,感叹道:“您居然花了七年时间来感动她!”
老将军自豪地挺了挺胸膛:“自从她说了那句话之后,我的军旅生涯也一帆风顺,当年就成了师长,此后每一战都能立功,当皇帝陛下来找我的时候,我已经是一个军长了!可以说,珍妮丝就是我的守护神,没有她,我也不会有今天!”
“可是……您究竟做了什么事情才让她改变态度了呢?我是说……那七年的大部分时间里,您都在外作战,很少和她相聚吧?”
“我也问过她同样的问题。”老将军答道,“她是这样回答的:‘我也是一个有感情的人,虽然你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但是在这七年里已经还清了。’”
“还清了?”罗斯库依旧有些疑惑。
老将军又笑了起来:“她的意思是,如果换作其他的男人,妻子在七年都没有对他说过一句好话,这个男人早就去找其他的女人了。而我却足足等了七年,这七年就算是她对我的惩罚了。”
“这个惩罚……也未免太严厉了一些。”罗斯库苦笑道。
老将军摇了摇头,“一点也不严厉,我让她无法和她的最爱在一起,她却依然陪了我六十年不是吗?我一生中最大的骄傲不是胸前的这一大把勋章,而是我的珍妮丝”
老将军说着,早已昏花的双眼中居然透出了一点痴情。
听到这样的话,罗斯库也沉默不语,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的酒杯。
兰索夫活了这么大把年龄,又怎么会看不出罗斯库和公主殿下之间的关系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亲密,他自然也清楚有情人近在咫尺,心却远在天涯时的痛苦,所以才会将自己的经历说给罗斯库听,以期望他能明白些什么。
罗斯库在思索过后,果然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他向老将军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
“阁下,刚才您的话让我受益匪浅,只是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不得不告辞了!”
老将军笑着摆了摆手,表示并不介意,他微笑的看着对方离去时的背影,仿佛从罗斯库的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当罗斯库离开兰索夫将军之后,爱玛波特曼小姐便不顾埃罗克的纠缠迎了上来。
“公爵阁下,您刚才和那位将军聊了些什么?”波特曼小姐的声音就如同她的琴音一般,具有一种莫名的磁性,让人留念。
不过罗斯库此时却没有感受到波特曼小姐的柔情,他看到了跟过来的埃罗克,便向他问道:
“公主殿下在哪里?”
“三楼,她的卧室。”埃罗克简短地回答道,作为一名情报人员,他在任何时候都能够掌握身边大人物的动向。
罗斯库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向波特曼小姐表示歉意后就匆匆向楼上走去,只留下一脸失望的波特曼小姐和略显兴奋的情报局副局长。
一楼以上已经没有任何宾客,所以一路上都是公主亲卫队的成员在尽职地守卫着,当然已经成为这件房子半个主人的罗斯库,已经可以去任何房间了。
一路上畅通无阻,可是当他最后来到公主卧室门前的时候,却发现亲卫队长莱丝维多特中校正站在门前。
“您好,维多特小姐。”尽管急着想见阿尔琳娜,但罗斯库依然保持着自己的风度。
莱丝瞪了罗斯库一眼,并没有说话。罗斯库这才发现,美丽的亲卫队长正一脸不高兴,仿佛在生谁的气一般。
“公主殿下在里面吗?”罗斯库明知故问。
“在!”莱丝点了点头,火红色的刘海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摆荡着,霎是好看。
“不过她说她想一个人呆一会儿!”莱丝接着说道。
罗斯库心中暗叫不好,阿尔琳娜的心情果然不好,不过他不敢确定让对方心情不好的原因是不是出在自己的身上。
“我有事情希望和她谈一谈。”罗斯库有些心急。
“她现在不想见你!”莱丝冷冷的道,阿尔琳娜的心情的确不好,尽管她没有说明,但是莱丝还是把原因归结到了罗斯库身上,对他当然没有好脸色。
“她为什么不想见我?”罗斯库真的急了,他可不想变得和兰索夫将军一样,结婚后整整七年没和自己的妻子说一句好话。
“你做个什么自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