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游了几下,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温和沉静的声音。“雅雅,该回去了。”可以听出来声源离得不近,但听在耳里,却仍然格外清晰。
这个声音?!好、好像是裴若暄啊!
我连忙回过头,就看到那道熟悉的修长的身影静静地站在河岸上,晚风从河边上吹来,他的衣角随风而动,显得格外飘逸。
汗哪,他怎么也在这里?
他看到我留的那封信了?——不对,信里我没说会去哪里啊?他没这么快追到这里来。难道是我在溜出来的时候被他看到了,也不大对啊,我都走了这么多路,而且还游了好一会了,他都没有出声……
我晕!我明明是小心翼翼地偷跑出来的,现在在怎么弄得像是大家都知道了似的?!
“还不上来,当心生病哦!”大色狼笑眯眯地说。
“哦!”我应了声。
“雅雅,回去了。”身后又是裴若暄的声音。
我回头看看裴若暄,就抬头看看凤镜夜。汗,怎么办,两个人为啥要同时出现呢,我该往哪边去?
084前无去路后有追兵
前面是大色狼,回家的希望;后面是裴人妖,回去大概又要受罚……
——呃,我之前不是已经打定主意要回去了吗,那还是跟大色狼回望国吧……裴若暄会不会生气啊……
这样想着,迟疑了好几分钟,才回头朝着裴若暄挥挥手说:“裴老板,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跟镜夜商量,你先回去吧!”说完,不敢抬头去看他,就闷头奋力地往画舫游去。游到近处,大色狼从船上俯下身,拉了我上去。
在河里游了这么久,我也快精疲力尽了,一屁股坐在船板上喘着大气,下意识地转过目光朝岸上撇的时候,却愕然地发现:裴若暄不见了?!
——岸边,原本裴若暄站的地方,空荡荡的,四周也不见人影,就像从来都没有在那里出现过那样一个人似的!
我刚刚明明看到的啊!我有些不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努力睁开,看过去,还是空无一人。
“他走了。”风镜夜轻声提醒。
“走了?”不、不是吧,他真的回去了?怎么想,他都这不是这种我说句话,他就乖乖回去的人哪?!他又不是枫眠!
“不是有事情要跟我商量吗?”大概是看我一直对着岸那边发呆,凤镜夜在一旁出声提醒我爬上来的目的。
“呃,是、是啊!”我回过神,从船板上爬起来,问。“你什么时候回长宁?”长宁就是望国的国都,长宁城。
凤镜夜却是笑而不答,只是微合着双目笑眯眯地看着我。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才笑着说:“我看你还是先去换身衣服吧,不然——”他后面的话用了“呵呵”两个字代替,我这才想到衣服已经湿透了,全部紧紧地吸在了皮肤上。恨恨瞪了他一眼,骂一声:“死色狼!”
然后就听到钟浅羽在舫里轻唤:“姑娘进来换吧。”她的话音未落,那天听我吟诵过“七步诗”的小姑娘就掀着轻纱出来,朝着我微微笑,示意我进去。
我抱着旅行包进去,迎面就看到钟浅羽斜身坐在锦榻上,手里拈了一根银针,轻剔着面前香炉里面的灰。一看到这个动作,我就莫名地想起了裴若暄——他也比较宅,就是喜欢窝在房间里不出去,除了睡觉,他唯一的爱好就是在香炉里点上香料,然后拿着根银针这样轻轻地拨。
钟浅羽察觉到我站着愣愣地不动,缓缓抬起那张美丽绝俗的脸看看我,微笑着问:“怎么了?”
我一愣,怔怔地说了声:“钟姑娘看上去很眼熟。”
钟浅羽抿嘴一笑,份外俏丽:“是啊,我这个模样,倒是随便都可以见着。”
——汗,我发现我好像说错话了。不对,应该是她误会了,我并不是说她长得大众脸,而是说她给我的感觉很熟悉,于是,连忙解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别急,我知道的。”钟浅羽笑着打断我,说。“你觉得亲切,我才高兴呢!”说着,她又笑了几声,倒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快些去换衣服,不要生病了。”
“嗯。”我跟着丫环MM去侧舱换衣服的时候,又听到钟浅羽在外面说:“凝翠,把琴搬到船头去,我想出去吹吹风,再去请凤公子进来。”
呃,我想她应该是故意腾出舫里的空间来让我和色狼谈事情吧!果然不愧是名妓啊,既和气又善于为人打点,不像那天的陈小怜,死女人,想起来就有气!
我换好衣服出来,已经换成色狼坐在那张榻子,用小扇子遮着半张脸看着我,眼睛里带着笑意:“果然是人靠衣装啊,这一换,臭小子变成美人儿了!”
“死色狼,正经点!”我瞪了他一眼,就近找了张椅子坐下。“跟你商量正事呢!”
“哦,洗耳恭听。”凤镜夜微微笑了笑,收起扇子来,把身体坐正了些。
“你什么时候回长宁?”我又问了一遍。
“长宁?”凤镜夜听后,长长地叹出一口气,似轻松又似沉重地叹息说。“回不去喽!”
“为、为什么?”我傻了傻眼。
“因为我被发配到这里了,没有陛下的召回令,我就不能回去。”凤镜夜合起扇子轻轻拍着自己的手掌。
“是我们连累你了。”唉,害他被流放到边关,虽然他还是挺逍遥快活的样子,但终究是回不了家,也是挺过意不去的。
“是啊是啊!”靠,死色狼还真埋怨上了。“本来我的计划是多么天衣无缝,居然中间被横插了一杠,枫眠还是被他们带了去,唉!”
“呃,那、那个,大色狼。”我小小声地问。“那个不关我的事情,你应该,知道的吧?”
凤镜夜转过目光来看看我,认真地说:“知道。”
呼,终于松了一口气了,还好大色狼比较聪明。一口气还没叹到底,就听到大色狼不急不徐地加了一句:“我想你应该没那么聪明。”
“我靠!”我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跳了起来,大声申明。“我比你聪明!”
凤镜夜抬眼愣愣地看看我,然后扑地一声用扇子遮着脸笑了:“我终于知道什么叫作‘讳病忌医’了!”
讳病忌医?!这个成语的意思我还是懂的,就是我明明是个笨蛋,却还不许别人说我“不聪明”!死色狼,就知道说我笨!我掐死你!
正要扑过去狠狠地打他一顿时,就听到舫外丫环们一阵惊呼:“啊,你们是什么人?!”
我惊讶地往外面看去,就看到挂在舱门的轻纱倏地被一只手给扯开,然后“哗哗哗”鱼贯而入三个黑衣蒙面的——刺客?!
在面面相觑了一会之后,稍微靠后一点的一个家伙,忽然指着我说:“就是她!”
085月黑风高杀人夜
寒,不是吧?找我的?!我是良民一个呀,怎么可能惹上他们这种黑社会?!
赶紧缩到凤镜夜旁边,不知道他功夫怎么样,不过他是个将军耶,应该也会武功吧?!虽然从来没有见他使过——
有个依傍,壮壮声,朝他们小声吼:“你、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我不认识你们!”这诗画舫上的治安还真差,我都没听到外面有打斗声,这些人就直接奔了进来了,如入无人之境。
那个领头的完全无视我的申辩,看了我一眼,吩咐一声:“带走!”
晕,不是吧?这样堂而皇之地就要绑架人哪!天理何在?皇法何存?!
我连忙一把抱住大色狼的胳膊:“大色狼,救我啊!”
大色狼一收扇子,就倾身往我身上靠来,一边环手搂上了我的腰际,笑嘻嘻地对那些人说:“各位找我娘子何事?俗话说,夫有事来妻无事,妻有事来夫去抵,我看,各位有什么事,还是与我说好了。”
原本指认我的那个家伙愣了愣,用目光扫扫我,奇怪地问:“她是你妻子?”
大色狼笑笑说:“呵呵,是啊,让各位见笑了,我们夫妻之前的称呼确实有些不甚雅观。”他指的应该是我刚才叫他“大色狼”……
“二哥,这——”那人开始有些犹豫了,回头朝那个领头的咨询。
那领头的人沉默着,忽而“啪”地一个巴掌扇得那家伙差点飞起:“笨蛋,谁会带着老婆上花船?!”
汗,这个头儿怎么这么敏锐,被揭穿了!
心里刚开始慌,大色狼放在我腰上的手就是一紧,轻说一声:“跑喽!”话没说完,就揽着我“嗖”地跃身而起,凌空划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冲出层叠的纱帘,“咚”地一声一头扎进了水里。
我呛了好几口水,扑腾着几下,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靠,为什么直接就逃跑了!”至少也该支会我一声……
“打不过,当然要逃了。”凤镜夜说得理所当然,他一手抱着我,只用一只手在游,还游得飞快。
“你不是个将军吗?”将军不该是武状元出身的吗?——不对,他家在望国很牛气,难道是靠家庭背景上去的?!靠啊,裙带关系害死人哪!
“那三个是武林高手。”凤镜夜轻叹了一声。“再说了,我还要顾着你的小命。”
正说着,我就听到身后有水声,回头一看,竟然看到那三个家伙居然直接踏着水波就追过来了!我、我的神讷!这个场景我只在武侠片里看到过,那是用特技效果制出来的!现在、现在看到的却是现场表演!
“上岸了!”凤镜夜拽起看得发呆的我,一个跃身跃进了岸旁的小灌木丛中,两个人弓着身子快速地往前走。
我紧跟着他的脚步,小声问:“去哪里?”
“去姓裴的那里。”凤镜夜也小小声说。“现在只有他能保得住你了。”
“呃,裴若暄……”
“等避过这一遭,我再偷偷去赌坊找你,送你去长宁。”
“呃,你不是回不去了吗?”我奇怪地问。
“所以说‘偷偷’啊。”
“嗯,我在吉祥赌坊。”小小声,小小声……
“我知道,我一到湮城就听说了。”
“那你怎么不来看我?”死色狼还真是重色轻友,都知道了我在这里,还只每天往钟浅羽的画坊里跑。
“呵呵。”他却只是轻声笑,我忽然想起来钟浅羽他们还在船上。“钟姑娘他们……”
“没事的,他们是冲着你来的,我们逃出来了,她们就不会有事。”色狼轻声说着。“就在附近了。”
说着,带着我从草丛中跃身而出,随手朝后面的追兵丢了些什么过去,我只听到“啾啾啾”的几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凤镜夜搂着跃上了树梢,然后像大猿猴一样,在树枝间飞奔着。我就觉得身子忽高忽低的,脚下没有一下踩实过,紧张得心都快从嗓子眼冒出来了。不一会儿,镜夜又带着我往下一沉,来到了一片树林中的空地。再往前奔了几步,就看到一围黑衣蒙面人在围攻中间一个琉璃色衣服的人。
那个人,是——裴若暄!
我吓了一跳,那提着剑,在刀光剑影里穿梭的那个人,居然是裴若暄?!
那、那他刚才离开,是因为发觉了这些人跟在后面,所以他——难道他想一个人解决到这么多人吗?!
“我们来了!”凤镜夜招呼了一声,带着我跃到裴若暄身旁,那几十个黑衣蒙面人在外面围成一个圈,将我们团团地包围在里面。
凤镜夜忽然脱下外套,盖上我头上,我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只听到他的声音在耳边笑着说:“这种场面小姑娘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