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就糟。
于是他俩别了穆韩二人,先一步离开客栈。
莫秋背上背着一剑的赤炼刀,他的随身佩剑则换给了一剑。
因为私心不想别人看到他舅舅的俊朗面貌,所以莫秋还是把假胡子牢牢黏在一剑睑上。而一剑因颊上那两坨红晕没褪也觉得有些丢人,遂随莫秋去,也没想过要反抗。
莫秋带着一剑沿着蜿蜒小路慢慢地走,他心里本盘算若是迟些到,说不定事情早处理好了,谁知他们才靠近魔教所在之处,便听得兵器剧烈相交之声。
此处为写意山庄所在的滥沧山山脚,乌衣魔教势力庞大分舵众多,各省各镇都有隐密据点,但一剑实在没想到这些人竞大胆到在写意山庄下设起分舵!
一剑眉头一皱,朝莫秋说道:「你留在此处,我去看看!」而后也没等莫秋回应,抽了背上的剑便飞身跃出。
此处看来不过是个朴实农村,村庄外围还养了许多鸡鸭鹅等,村子里头竹篱房舍简单清静,间有荆钗妇人抱着垂髫小童由窗口偷偷往外张望。
村前一弯清水流过,河岸浅滩上三二十人正在打斗,原本碧绿清透的河水被鲜血染红,尸首或倒或卧,情形惨不忍睹。身着黑衣的乌衣敦众节节败退,少林高僧带领一行弟子,偕同铁剑门等派一路将这些人逼往村子里去,而后村里孩童的哭声响起,又有几个老人与妇孺拿着铁耙扫帚跑出来应敌。
一剑一愣,止住了步伐。
「快进去!」其中一名乌衣教众喊着:「烟花哨已放,立刻便会有兄弟们过来支持,你们别出来!」
少林寺一名高头大马的僧人手中禅杖一挥,便朝那名喊话的男子打去,暍道:「谁来都没有用,乌衣教灭我少林,老衲今日便要你们血债血偿!」
谁知同在这时一阵挟带刚劲内力的清亮笛音骤然响起,回荡山林之间,激起河面水波连连,令得僧人下手力道一顿。
一抹黑影从天而降,银白铁笛横入禅杖与那名乌衣教众之间,伴随铿锵一响,拨开那记重击。
「右护法!」乌衣教众大喜过望。
「立即退下,带着其它人离开此处!」那被称作右护法之人淡淡一笑。
那人黑绸之上绣着暗红云纹,乌发以红绳系起,衣饰精致,容貌华美,一柄铁笛在手,秋波微转,顾盼间尽是风流。
这么一个人物突然出现在山野之间,任谁都会为之失神,便在此时那人手中铁笛一转翩然若蝶,朝那呆住的僧人袭去。
一剑本也是愣着,但立即回过神来,大喊了声:「小心!」
那僧人猛地回神,举禅杖一挡,将对方杀招隔开。然那人铁笛又如银蛇缠绕沿禅杖而下,直击僧人紧握兵器的五指指节,僧人措手不及被这么一打,骨节险碎,禅杖竞就这么脱手飞了出去。
「苏解容!」一剑大喝一声,跃入二入之中迎向劲敌。
苏解容显然一愣,但随即勾起嘴角。「呦,大胡子!」
一剑以剑迎向苏解容的铁笛,怒道:「俺瞧你也是条汉子,怎就自甘堕落入了旁门歪道,与正道中人为敌!你这模样若是俺姊泉下有知,不知会有多伤心!」
「苏解容生来便是乌衣教人,奉我圣教教主为天,教主一声令下要我等灭谁便灭谁,我等唯教主圣令是从。」苏解容一招直取一剑心窝,一剑轻而易举横剑格挡,两股眞气在兵器相交间碰上,又是轰天震地的一阵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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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教教主滥杀无辜,他叫你杀谁你便杀谁,难道心里一点公理正义都不存了吗?」一剑大喊:「你这是非不分之人,俺姊当初眞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苏解容被一剑这般破口大骂,神色虽是不变,但眼底光芒却黯了下来。
一剑直视着他,那目光清澈澄透,干净得没有一丝污染。
「师叔祖!」在一旁与其余乌衣教众混斗的铁剑门弟子听得二人激斗发出如此巨大声响,担心地朝身旁同门大叫:「别管那些人了,先帮师叔祖!」
「壮士,老衲也来帮你!」那名僧人举杖再入战场,少林弟子与铁剑门弟子同时参入,顿时竟变成十数人围攻苏解容一人的场面。原本离去的乌衣教众见右护法陷入困境竟也不逃,转身再度冲了回来。
一剑皱眉,心里还在想以多欺少有违侠义,正要放声喝止之时,苏解容目光一冷,举起铁笛置于唇间,顿时一声尖锐笛音响起,不成调的古怪音律夹杂强劲内力猛烈散出直击周身众人。
一剑首当其冲,当下肺腑一阵剧疼,眞气翮江倒海骤乱四散,耳边听那奇异的音调不停地响,脑袋里头竞像有座大钟拼命地撞,痛得意识涣散难以集中。
一剑强运内力抵抗,压抑心头翻腾出招袭向苏解容,然稣解容脚下几招移行幻影身形变幻莫测,巧妙避过一剑气势万钧的猛烈剑招。
魔音穿脑,一些年纪尚轻的弟子即便捣住耳朵也阻止不了这阵强烈音波,他们一个又一个地倒地,翻滚痛苦不已。
那名因痛楚而眉头攒在一起的僧人朝一剑使了个眼色,一剑会意,僧人由左攻向苏解容,苏解容一闪避过,原本该撞上右边一剑的利剑,可他忽地一个翻身跃至一剑剑上,足尖轻点剑尖。
一剑翻腕挽起剑花,银光闪烁直逼苏解容双足,苏解容又是一跃,纵身踢向一旁僧人,试图从二人合力围攻中破出一道生口。其间笛声未停,忽而刺耳、忽而幽然、忽而如泣如诉、忽而雄壮激越。
那僧人呕出一口血,一剑身形也摇摇欲坠。
苏解容止住笛声反手重击僧人,跟着转身直逼一剑而去。然便在他的铁笛即将伤到一剑之时,身旁突然傅来一个声音:
「你眞下得了手?」
苏解容回头一望,只见莫秋不知何时竟已近了他身,脸上带着略嫌冰冷的浅笑。
苏解容还来不及反应,莫秋忽地反手拔出背后赤炼刀,顿时一片红光大作,强烈刀气夹杂狂风朝他而来。
当下胸前衣帛碎裂之声傅来,苏解容胸口一痛、心中一凛,立即往后跃去。
谁知僧人便在他身后守着,百斤禅杖一挥,他躲避不及,左肩被禅杖狠狠打中。
他受创后没有迟疑,脚下步伐挪移,立即退出禅杖挥舞范围,然一剑一个侧身长剑指出,巧劲挑开他手中铁笛,剑光一闪,措手不及之际,利刃已然搭上他的颈侧。
苏解容脸色冷了下来,他看向收起赤炼刀朝他走来的莫秋,眼底浮现淡淡怒气。
然苏解容才想开口,莫秋却早他一步喊道:「舅舅,制住他!」
一剑几乎是在听入莫秋的话的同时,一记手刀猛地朝苏解容脖子砍去。
毫不留情的力道伴随猛烈剧痛袭向苏解容,苏解容几乎来不及发声,那含在嘴里的句子模糊地说出了口,伴随着一记白眼,送到一剑跟前。
「你个棒槌……」苏解容晕厥前说。
「咋?」一剑愣了一下。
苏解容倒地,其余乌衣教众也被迅速制伏,莫秋走至苏解容身前轻轻踢了踢他,确定人眞的晕了以后,悄悄吐了口气。
「小秋……」一剑开口。
「什么事?」莫秋抬头,绽了个天眞无邪的笑容给一剑。
「这家伙骂了我声棒槌……」一剑收起剑,双臂环胸,清亮的双眼望着莫秋。
莫秋心中一跳,以为一剑察觉了什么,摒息以待,等着一剑接下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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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一剑却摇头说道:「要骂也是骂卑鄙无耻下流吧!毕竟俺藉你那招声东击西阴了他,他输得冤枉!」
莫秋不动声色接话道:「理他做什么,魔教里有几个正常的,咱哪会懂得魔教中人的想法!」
一剑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莫秋的解释。
而后一剑皱皱眉再说:「但你不是说不用这把刀的,咋又用了?知不知这样很危险!」
莫秋道:「我危险总比舅舅危险好吧!」
这时几个少林弟子同那名高壮僧人走了过来,打断他两人的对话。
一剑方才没注意看不晓得,等对方靠近了,才发觉那名僧人已有些年岁,只是这人虽年过半百双眼仍炯炯有神,耍起禅杖来更是虎虎生风。
僧人对一剑一鞠,说道:「老衲了嗔,谢两位施主相助,擒得魔敦这一干人等。」
一剑朝了嗔点了头,莫秋则是拱手说道:「大师不用客气,在下铁剑门陆莫秋,这是我舅舅延陵一剑。舅舅听闻少林发现魔教魔窟,遂议我先遣弟子前来,我俩迟些才到,虽然中间又杀出个魔教右护法,但幸好大家都没事。」
了嗔点头示意,同莫秋又说了几句客套话。
「门主、师叔祖!」村子里传来铁剑门弟子的叫唤声,一剑抬头望去,只见几名弟子陆续押出藏身在农户之中的乌衣教余孽,其中不乏老弱妇孺及残兵伤患。
一剑一看丁丁好玩地把一个哭个不停的小孩高高抛起再接住,吓得孩子的娘花容失色,眉便拧了。他怒道:「丁丁你做什么!小心摔着那孩子,快放下!」
丁丁被一剑吼得一抖,手一软,差点没接到孩子,还是旁边同门连忙上前把那小孩给抱了,才免得那孩子眞的摔着。
一剑又暍了声:「陆丁丁!」迈步往前而去。
「是!」丁丁立即双手放到背后,连忙往后退。
一剑他们走到村子里,但见一地跪的都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小妇老,他困惑地转头问莫秋道:「是不是搞错丁!虽然这村里有魔教之人混杂,但这些不过是些老人小孩,不全是魔教中人吧!」
了嗔忿忿开口道:「他们的确是魔教中人没错,施主千万别被这些人的表象给骗了!这些老的年轻时皆为乌衣教教众,这些妇人都是乌衣教人的妻妾,而就算是小的,长大后也是会随父母进入魔教危祸武林,如今落在我等手中,速速了结了好!」
了嗔一记禅杖直往其中一名面容恐惧的老者击去,那老者惊恐地叫了声,双目圆瞪得快掉下眼眶。
一剑一个出手握住了嗔禅杖,不赞同地道:「大师杖下留人!」
了嗔怒道:「少林寺一夕之间被魔教妖孽所灭,血流成河无一生还,若非我等出外布道不在寺中,则难逃一死。鸟衣教势必血债血偿,这些人一个都不能留!」
了嗔加重劲力于铁铸禅杖之上,硬是要往那老人头虏砸去,一剑臂上劲风忽起,运内力与其抗衡。他不是偏袒魔教余孽,只是觉得即便非我同道中人,也非个个作恶多端,如此轻率便取人性命,他做不到。
了嗔一声大暍,劲气暴涨,内力震开了身旁几名小沙弥,他禅杖一转由一剑手中脱出,紧接着便朝一剑挥下,与他打了起来。
「舅舅!」莫秋一惊,心里大骂。这和尚眞是恩将仇报,竟对付起一剑来,也不想想方才是谁将他从苏解容手中救下的!
一剑与了嗔交手数招,招招皆是砰砰作响,这时在附近追捕其余乌衣教众的其它门派弟子也赶了来。
这些人本是认识了嗔的,一见有人对了嗔动手,便跃向前来相助了嗔,谁知一剑三两下便将了嗔制伏在地,其间不过半刻。
「延陵一剑你竟偏帮魔教中人,莫非你也是魔教奸细!既然如此,那要杀要剐随你便,少林寺弟子听着,等老衲死后,你们必不能饶过这狗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