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10。27,那个女人的热情绽放,胜过马尔代夫那耀眼的阳光,这是我活了30多年来,最放松,最幸福的时刻。都说这里没有时间,但时间真能为我停留吗?。。。想阿妈了,第一次敢去回忆,虽然痛苦,但有一双温柔的手抚摸上我的脸, 她。。。。。。。”
“1997。12。24,其实我很嫉妒黑里程,嫉妒他其实不知道自己身边,一直有个守护他的教父英雄。。。洁昨天说我会是最好的爸爸,结果我晚上做梦梦到一个小男孩儿,和一个小女孩儿在院子里玩耍,当我的影像出现在梦里时,我听到他们在喊我‘老爸’。”
“1998。1。8,我伤害到她,她的失望,冷漠和逃避,是要和这段感情说再见吗?”
“1998。2。16,原来思念一个人的滋味是这样的。。。原来我也会感觉到累。。。很是想念她”。。。。。。。
到这里,以下的便没有了时间,像是开心的时候要刻骨铭记,但是痛苦的日子却想把时间抹去。短短的语句,是男人在失落时的心情随笔,越加潦草的字迹,都不知道当时他是用着怎样的心情来留下回忆。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如果不爱,该有多好。”
“该做的,都尽力去做了,可慧,难道只有我才是你的希望吗?看着你,我却想着另一个女人,为什么人生要给我选择?”
“她看错了我,但却看对了其他男人,只要她幸福就好。”
“这个时间你在做什么?在家里和弟弟吵嘴?在外面和朋友聚会?还是安静的坐在床边涂涂抹抹?我只知道曾经的这个时间,是你我在草地边,看着小兔子在活蹦乱跳。。。。。。”
“梦里你哭着对我说‘你会后悔的’,其实那天的每一句话,我说完都后悔。”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总是让我经历生死。可慧才20多岁,正应该是女人花样年华时,但她的生命却在枯竭。医生说,我们只能看着,有一天她闭上眼。。。。。。”
“我承认很难过。夜里可慧突然惊醒抓住我的手,像说不了就没明天,她说爱我,一直爱我。。。看着她的泪,我想起了曾经也有一个女人说过爱我,但我却不能陪她直到最后。。。。。。”
“一直在欺骗着自己,当看到她的身边伴着许多不同的男人时,才发现疼的,是我那总是在痉挛的胃。”
“四舅说的对,我没有一点爱情的智商,所以我在最受一个人的时候不敢放手去爱。。。我想放手去爱了,但是她能再回来吗?”
“最近总是做梦,但没有了从前的妖魔鬼怪,却总像是浮现出某些生活片段。。。一个小女孩手捧着我当初要送给洁的水晶山,走到我身前说‘爸爸,妈咪不要’。。。她很漂亮,像天使一样,大大的眼睛,像洁” 。。。。。。
鳞六十
就在小家伙已经快五个月大,开始在他妈的肚子里能翻跟斗打把势时,他的准外婆和舅舅,特意从广州赶来温哥华来看他们娘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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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黑里洁的肚子已经明显了,收起了从前常穿的牛仔裤紧身T恤,一身宽松休闲的运动装,就是她现在的主要行头。每天都很有规律的作息,过去了最开始两个月的孕吐,她现在胃口大开,吃完饭后就会出门散步,要不然就在屋外躺着哂日光浴。当黑里程再次看见黑里洁时,这个女人现在就像沉浸在母爱里,脸上失去了在广州时的心事重重,此时的她可以可以出,表情和心情都很淡定从容。
躺在遮阳伞下,穿着CK两截式比基尼,露出像扣着半边小西瓜似的肚皮,黑里洁闭上眼尽享温哥华7月那和煦的午后阳光。
黑里程和当地的一帮男孩儿打完了一场篮球赛后,大汗淋漓的刚要回屋子里冲凉,但是刚一迈上台阶,余光中眼尖的竟然看到了一个令他吃惊的现象。退下了几步来到黑里洁的身前蹲下,眼都不眨一下的直盯着女人的肚皮瞅,果然,就见那光溜溜的肚子上,突然鼓出了一个小凸起从这边向那边滑过,就像里面隐蔽着一个小敌人,正在埋伏打着游击。
男人第一次看见女人的胎动,不是被感动,就是被吓到,而显然黑里程完全是属于后者。
“姐,你肚子在动。。。你怎么了?”
睁眼看见弟弟那白痴的表情,黑里洁感到好笑,“笨,这是胎动,宝宝长大了,他在里面也要活动啊。”
恍然大悟,但眼睛还是傻傻的盯着那个移动物看。“那他是在游泳,还是在打拳?”
拉过黑里程的手放置在自己的肚皮上,女人柔情的说:“他刚睡醒,在伸懒腰。”
那个淘气的小家伙就在自己的掌下,让黑里程感觉就像宝宝在和自己击拳或者握手,顿时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触动了他,让他知道生命如此神奇。
“他动的好欢,还没出生就这么调皮,小心以后出来我揍你屁股。。。对了姐,现在能知道是不把儿没把儿的吗?”
瞪了一眼黑里程,黑里洁说:“NO。1说是弟弟,NO。2说是妹妹,我却想男孩女孩都一样。”
“是小子的机率大吧,你看他上蹿下跳的都想七十二变”。。。突然黑里程一拍手,像发神经般大呼小叫:“对了,姐,就叫他悟空吧,我看这小子简直就是孙悟空二代。。。孙悟空,悟空,我真他妈天才。。。悟空,就凭舅舅我给你取的名字,你以后一定会有出息的。”
(黑里程为着自己的英明在这边得意的大笑,可8年后有一男孩儿却一直在懊恼,因为从他一出生,身边所有的人都叫他“悟空”,也认为他本名就叫可笑的“孙悟空”,而没几个人他真正的大号。。。幸福的悟空,恭喜你再来人世间一遭,这次你要好好做人,不要做妖。。。。。。)
男人笑的狂妄,但女人却消沉了下来,黑里程看向姐姐,知道是自己刚才给悟空冠上孙姓,让她听到伤感。收起吊尔郎当,黑里程握住女人的手轻声问:“你还爱他吗?”
过了很久女人才给回应:“我没再想他。”
看向家姐的肚子,听着家姐的答非所问,其实这次来温哥华,黑里程有件事一直想跟她说,但是目前她的生活和心情刚平静下来,他不想告诉再让她重拾过去,凭添烦恼。
温可慧死了,就在上一个月他和老妈来之前。
黑里洁走后,黑家老爸老妈为这个可怜的女儿也受了不小的打击,那一段时间,黑里程有乖乖的留在南海帮忙顾工厂,住在碧桂园里两个多月,只要不出去玩,就会跑去四舅的店里蹭饭吃。在最开始几次的闲聊中,黑里程发现这个老头的性格,脾气,幽默,手艺都很对自己的胃口。而四舅因为爱屋及乌,对黑里洁这个唯一疼爱的弟弟也很有好感,两个都是有啥说啥,直率爽快的爷们儿,所以凑在一起也就有很多话说。
黑里程去四舅的店里几次,因为都没见到孙衡,所以才忍不住好奇打听了起来,其实他是为了男人没有留住家姐而想伺机揍人。
原来孙衡病了,自黑里洁走后,他就像失了魂一样整个人变的神不守舍的,原本还算健康结实的身体,如今也像少了油的零件,打不起精神,更拿不出精力和体力出门应酬做事。
然而命运总是无情,屋漏偏逢连夜雨,偏偏这时,温可慧的病情加重了,这个一直在被众人怜悯,就连医生都束手无策,只能宣布等待死亡的女人,孙衡还是强打起精神,想要努力为她的生命和以延续。
他带她离开了南海,去了香港,直到上一个月,黑里程从四舅那里知道了温可慧去世的消息时,孙横都没有再出现。男人的电话总是在关机,只会偶尔主动打给四舅让老人放心,而四舅又怎能放心的下?最爱的人离去,守护多年的责任离去,当孙衡在可慧去世的几天后告诉老人这个消息时,四舅在电话线里听到的声音,竟然如地狱般的寒冷和绝望。他让孙衡回来,孙横荣誉他在台湾,想自己静一段时间,而就这一段时间,一静就消失了能有几个月。
谁也不知道此时的孙衡独自在台湾做什么。其实他什么也没做,把可慧送回了厦门,安葬在温叔的身旁,他就回了台湾,每天到妈妈的墓前坐着,要不然应到离墓地不远处的日月潭发呆。从一个墓地,到另一个埋葬妈妈的蔡家故乡,孙衡想,有妈妈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家,望着身边排列能有数百座的墓碑,在死亡的这片圣地,他的心竟意外的感到平静。
蔡茹走了,她一句话也没有留下;黑里洁走了,她说孩子没了,两个人都彼此错过从此公平;温可慧走了,临闭眼前她只能说出来一句微弱的“谢谢”,然后残忍的让男人看见了她最后的眼泪。。。这三个是孙衡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却都是最后给他带来伤痛的根。
没有麻药的痛苦是残忍的,而孙衡以为逃避开现实,自己就能忘记疼。已经不知道离开了多久,也不知道除了四舅,在这个世上还能有谁惦记自己,就像一个彻底被遗弃的孩子,甚至都让他产生了自生自灭的想法。
他不会借酒消愁,也不会行为异常痛苦的宣泄,孙衡恨自己为何此时还能如此的冷静,冷静到,即使自己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为想念着黑里洁而苦苦叫喧,但他却认可在内心底由衷的祝女人幸福,也要控制住自己不再有找她的念头。。。因为可慧死了。。。活着,曾是两人的纠结所在,他抛弃了她;死后,更不能把两人的爱情建立在一个已逝去的人身上,像自己已经解脱了般再去找她。。。他不配让黑里洁得到一份靠死人来成全的爱。。。其实孙衡不知道的是,女人所计较的,从来都不 温可慧的存在。。。。。。
刚挂断国际长途电话,黑里程有点急了,因为四舅说孙衡至今还没有回南海,半个月来的一通电话也 简短的说还在台湾,陪妈妈在一起,很好,接着了事。如果这男人不是悟空的爸爸,黑里程管他去死,也是知道家姐还爱着孙衡,所以他才急于要知道男人的下落。
在黑里洁怀孕6个多月时,夜晚总会因为悟空在肚子里大力的蹬踹而睡不着觉,一向晚睡的黑里程这时就会过来陪家姐聊天说话,给她讲笑话,不然就佯装威胁着要打继续在肚子里翻着跟斗的悟空屁股。渐渐的,小家伙困了,黑城洁也睡了,帮如今这个袋鼠女人调整好睡姿后,黑里程却意外的在枕头下看见了一本笔记,奇怪着这个总也不见翻书的女人现在竟然写起了东西,是孕妇历程日记?真的不是有心的翻看一眼,却让男人感动在眼前。。。。。。
黑里程写日志的习惯由来已久,但眼前那一段段短短的笔迹却令他刻骨铭心。。。嘴里喃喃着骂这两个可怜的傻子,在心里他却在真切的呼唤:“孙衡,你在哪里?”
“1996。9。12下午2点,天空晴朗,但心里却雷电交加。孙衡,从今天开始,你是我的敌人。”
永远也忘不了这一天,这一天,是两人纠结的开始,也希望不会是两人纠结的结束。
这一天清晨的空气异常新鲜,边在弟弟的陪伴下散步,边在心里回忆之前两年的点点滴滴。日记上每一个日子,每一句话,黑里洁都像是刻进了自己的骨髓里,表面上给家人一副又回到从前那开心无忧的模样,可私底下她却总会不受控制的拿出过去的记忆。
离开就是要让自己重新开始不是吗?但是面对着自己日渐愈大的肚子,面对有着那个男人骨血的小生命,又怎能让她这个快为人母的女人,对旧情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