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特定的手法拆开密信。
那是一张浸过特殊香气的白绢,只有短短一行字,背面右下角还有一个隐秘的数字。李明道看过之后不禁眉目舒展,轻笑了两声,亲手将手中的白绢丢进焚香里,看着白绢黑字慢慢化作灰烬。
“皇上,人带过来了,这就带进来吗?”来福小声询问道。
李明道头也不回地走向龙床,愉悦地说:“不要了,送回去!朕今天心里高兴要早点休息……”
来福疑惑地眨眨眼睛,原来刚才皇上是心烦啊!可是高兴了不应该“性”致更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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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应离合是悲欢 第二章 真实身份
早上,太皇太后如往常一般起身,宫女太监们利落地帮她穿好衣服,而后洗漱、梳头。
这时,一个宫女端着一盏蜂蜜茶上来,轻轻蹲在她身前道:“老祖宗,早上起床喝杯蜂蜜水对身体好。”
太皇太后一听这个称呼新鲜,好像普通人家的老人一般,心里立即就有些高兴。她接过宫女奉上的蜂蜜水几口喝干,将茶杯递回去,这才发现那宫女竟然从未见过,而那容貌却又是那般熟悉。
“笙,笙儿?”太皇太后震惊地望着子矜,颤抖地伸出手来捧着她的脸细细地看,禁不住热泪盈眶,“像,真像……是我的笙儿回来了吗?不,不对,笙儿怎么可能跟从前一样呢?你,你是子矜?”
子矜心中很是感动。以为华发老人思念自己的儿女,如此激动的形容与平凡人家的老人没有半点区别。她的目光盛着激动的泪水,却蕴含着那么多的温暖慈爱,那么多的惊喜和心疼,还有那么多对亲情的渴盼期待。
“子矜,你是子矜!”太皇太后看子矜点点头,激动地将她搂到怀中,然后又抬起她的脸细细地看,激动地说:“像,真像你母亲……”
子矜也噙着泪水拉着太皇太后的手,激动地叫了一声:“外婆……”
“好孩子……”太皇太后再次搂着子矜,激动地说,“外婆对不起你的母亲,更对不起你们柳氏一门,你还能叫我一声外婆,外婆实在想不到……好孩子,告诉外婆,你母亲她……是否还在人世?”
子矜张了张嘴,看着太皇太后泪光中隐忍的期待,然而到嘴的谎言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她已经不在了对吧?告诉外婆,外婆要听真话,外婆虽然老了,可是还承受的住……”太皇太后亲亲别过头,颤抖地掏出手绢擦了擦眼角的泪痕。
“外婆,您不要伤心。不然我娘在天上看到了要难过的……”子矜拉着太皇太后的手,将自己的脸贴到她脸上,眼中同样泪光闪烁。
这个身体的母亲虽然在生下她以后就死了,可在子矜心里,那却是一位伟大的母亲。子矜自己也是一位母亲,她深深懂得一个母亲孕育孩子的艰辛,所以她懂得感恩。
“好孩子,”太皇太后的情绪渐渐安静下来,她拉着子矜的手道,“告诉外婆,你娘究竟是怎么死的?”
子矜抬起头来,带着无限愧疚道:“我娘是在生我的时候,由于产后出血不止才过世的……”
“可怜的孩子,竟然出生就没了娘……”太皇太后拉着子矜的手,看着她的目光好生心疼,“你爹爹呢?续娶没有?他对你好不好?”
“外婆……”子矜忽然感动地扑到太皇太后怀中,太皇太后失去了最挚爱的女儿,却没有因此而迁怒于她,反而心疼她没有母亲疼爱,让子矜心中好生温暖。
“别哭,孩子。以后外婆和你皇帝表哥会疼你的,再也没有人能欺负你了。来,告诉外婆,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
子矜抬起头来,哽咽道:“或许是因为子矜的出声害死了娘亲,爹爹心里一直有些恨我。我们隐居在西北祁连山中一个小山谷里,与世隔绝……
子矜简单讲了自己的事情,只略过了凌夏,说自己女扮男装出来寻找父亲,无意中遇到飞扬,二人互生情愫,结为夫妻。
太皇太后点点头,为她孤单凄苦的童年很是心疼,最后才想起来问道:“好孩子,你什么时候进宫来的?如何这般打扮?”
子矜掏出手绢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嘴角含笑道:“子矜昨夜进宫的,外婆睡了,皇上带着子矜偷偷看了您一眼,担心扰您睡眠,就下去休息了。”
太皇太后点点头,赞她体贴,又看着她头上的少女发式,难怪自己觉得有些奇怪呢,原来子矜虽然穿了宫女的衣服,却梳着一个宫外的少女的发式。
“江南洪氏外婆也听说过,算是江南第一世家大族了,他们能接纳你一个孤女做当家主母,倒也难得。对了,你夫君对你好吗?”
子矜点点头,脸上情不自禁浮现出温柔幸福的浅笑。
“不是说你们夫妻一起进京的?等会儿让皇上宣进来,让外婆看看。”太皇太后拉着子矜的手细细抚摸着,激动劲儿逐渐过去,如今就只有满心的喜悦了。
“外婆,他昨夜跟我一起进宫的,如今就在偏殿里。子矜不太会梳头,他也不会梳宫女的那种发式,所以才给子矜梳了一个少女头……”子矜说着说着,嘴角不经自觉地弯了上去。
“还给我孙女梳头呢!”太皇太后激动不已,“这个女婿好,快带进来让外婆看看!”
宫女出去宣旨,不大会儿就将洪飞扬带了过来。
洪飞扬看着子矜微微泛红的眼睛,冲着她温柔地笑笑,这才不紧不慢地跪下向太皇太后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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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看着风神如玉的洪飞扬,看着他对子矜温柔地笑,心里真是欢喜得不得了。
“这女婿俊,哀家一看就喜欢,快快平身吧!”
“谢太皇太后!”飞扬谢恩起身,走到子矜身边,夫妻俩相视一笑。他们不过分开半个时辰,然而目光中流动的情意却那般浓郁,留恋不舍。
朝堂上,杭州水师急报,东南水师都督王澈于半月前遇刺身亡,据闻近日东南沿海盗匪活动频繁,海上商路不稳,已有多搜商船受袭。
一石激起千层浪,朝堂上立即炸开了锅。
北方战事才平静两年,难道东南又要起战事?朝臣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据今早杭州送回来的急报,王澈王大人好像是被倭寇刺杀的吧?
既然东南局势不稳,须得立即选派得力将领前去坐镇才行。
海上贸易是最赚钱的买卖,朝中各大世家都有门人弟子从中获取暴利,如今乍然听闻海上商道倭寇海盗猖獗,他们如何不惊?
然而究竟谁能接替王澈大人坐镇江南呢?大秦士族大多重文轻武,武将世家本就不多,一百多年来又被大秦朝廷打压下去不少,到如今也就剩下一个凌氏而已,然而与突厥十多次交战下来,凌氏弟子也凋零得厉害。像王澈等如今领兵在外的非凌氏出身的将领都是其他家族中不受重视的弟子弃文从戎以后逐渐提拔上来的。有个好的出身毕竟还是不同的。
大臣议来议去,始终定不下人选来。东南十万水师都督,谁不心动?可是,这位置烫手啊!连王澈都被倭寇给刺杀了,显然倭寇又要大举进犯了,谁敢拍胸脯保证说自己比王澈能干?
皇帝显然也很苦恼,他看着大家争来争去,又推来推去,最后将目光放在杜相身上,满怀期待地问:“听闻杜相的二公子熟读兵书弓马娴熟,不知可否为国分忧?”
杜相脸色一变,慌忙出列道:“回禀皇上,臣也想为国分忧,只是犬子庸碌,又无带兵经验,东南水师都督之职事关东南稳定,若然犬子那样的庸碌之才接任,只怕会误国误民。”熟读兵书弓马娴熟?这是谁说的?他那个儿子整日里斗鸡走狗还行,让他带兵?皇上不是故意想将他儿子派到东南水师送死吧?
皇帝不无失望地叹息道:“既然杜相不愿意,那就罢了。只是如今仓促之下可上哪里去找经验丰富的将帅之才?”
平日里群臣一个个能说会道,然而如今却纷纷垂着头,生怕皇上看到自己。
李明道在心中冷哼一声,再次将目光放到杜相身上,又道:“要说经验丰富,朕看京城夜只有杜统领一人堪当重任了。杜相以为如何?”杜统领,即禁卫军统领杜如峰,杜相的亲弟弟。
杜相怔了一下。皇上这是要向杜氏动手了么?难道一定要将他们杜氏之人送去东南给倭寇杀掉两个才甘心?
“皇上,东南沿海自然重要,可是护卫皇城,护卫皇上同样重要,臣以为杜统领身负保卫皇上的重任,还是不离开京城为好。”
李明道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殿中大臣们也纷纷打起了小九九。这东南的确是要人去坐镇才行的,没本事的去了也是送死,有些本事的也远远不及带兵多年的王澈,嗯,还是再隐忍一下,等以后的机会吧!
李明道见时候也差不多了,这才沉吟道:“看来就真刀真枪上战场,还是只能从凌氏选人了。好在如今西北还算平静,就将靖远将军凌夏调去东南坐镇指挥吧!”
眼看似乎有人要反对,李明道又状似无意地加了一句道:“凌夏武艺还不错,应该 不至于被倭寇轻易刺杀吧!”
于是,殿中就没有人出言发对了。一个个都称赞皇帝英明,说凌夏多次与突厥轰然叫好,不过就是担心这个烫手山芋落到自己手里吧?
不过,凌夏虽然没有水上作战的经验,但人年轻,只要历练个一两年,难保不是一名好的水师都督。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李明道预计凌夏下个月就可以进京了,顺便将他三年前带去靖北军训练的三千禁卫军带回来。李明道想,经过三年的训练,人员已经变了不少了吧,留下来的应该都是最忠臣的士兵了。
下朝以后,李明道立即赶往长寿宫探望太皇太后。
不知道子矜跟皇祖母相认了没有?皇祖母肯定要问姑姑的事情,但愿子矜没有说实话,不然皇祖母怎么承受得了?
然而等他到达长寿宫,远远地就听到一阵清远的琴音。
他不欲惊动了祖母,阻止了长寿宫的太监们通传,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只见坐在地上弹琴的竟然是洪飞扬,而子矜就坐在皇祖母凤椅下的小凳子上,将头靠在祖母膝上,仿佛年幼的孩子依恋着祖母。
李明道怔了怔,心里莫名地有些酸楚。那个位置,是他一直渴望的,可是因为他是男孩,因为他是太子,所以他不能依恋祖母,即便坐在祖母身边,他也只能将背脊挺得直直的。
他悄然走近,这才发现皇祖母和子矜的眼睛都有些泛红,显然先前都哭过了,不过现在的神情看起来已经比较平静了不少,甚至颇多喜悦。他不知道,太皇太后早就对找回永乐公主不报什么希望了,如今能找回女儿用生命换来的外孙女,她已经很感激、很高兴了。
李明道想,子矜就是有这个魔力,无论是谁,只要相处过,就很难不被她吸引,很难不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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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飞扬最先发现皇帝的到来,但既然他自己不让通传,他也就顺着皇上的意思当没看到好了。
一曲完毕,太皇太后赞道:“好一个江南第一才子,果然名不虚传!人才好,更难得这份心胸气度也如此出众,子矜没有选错人!”琴音是最能体现一个人心境的,太皇太后听过太多出色琴师的演奏,鉴赏水平自然是第一流的。
李明道这才走到太皇太后身边坐下,拉着她另一只手故意酸溜溜地道:“皇祖母偏心了吧?只怕在您眼里,子矜表妹的一切都是好的。
“那是!”太皇太后不无得意地说,“哀家这个外孙女可不比你差,这个孙女婿也好。”
直到这时,洪飞扬才放下琴,起身向李明道行礼。
李明道看着洪飞扬自然流畅不慌不忙地动作,还真是怎么看怎么高贵优雅,心中又忍不住有些不是滋味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