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长青对你有恩?”这次苏阳问的是小武。
“没有。”小武道:“但我去过沿海,在海边住过一段时间。所以我不太喜欢汤野这样从东边来的浪人。”
他的手揽在小姑娘的腰上,眼睛里充满了笑意,但说的却是一些很悲惨的事,他在东边沿海的见闻,那些死在浪人刀下的渔民和被囚禁在浪人营地中的女孩子,那些被烧成灰烬的房屋和焦炭一样的死人。
“可是你已经杀了汤野,你还有什么心事?”苏阳问。
“我点穴一向很少失手,严格来说,我只失手过一次,而今天是第二次。”小武的眼睛飘到了苏阳的肩膀上,那里有一个昏睡穴,正是今天白天他点苏阳的位置。
高立也好奇起来,他很清楚小武的功夫。
“既然有第一次,就一定有第二次。”苏阳道:“你的第一次给了谁?”
小姑娘捂着嘴笑了,都抬起头偷偷的望向小武,这个问题实在太暧昧,而且很少有人会这样问一个男人。
小武的脸忽然沉了下来,好像生气了,像他这样出生世家的人,可能原本就不习惯开这种玩笑。
“你们出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们了。”小武冷着脸对房间里的几个小姑娘说。
小姑娘们当然不愿走,哄男人本就是她们的特长,更何况要是走了,接下来很快乐的事和银子岂不是没她们的份了,她们笑道现在岂不是白笑了。
一个常在外面玩的人,至少会有三四种法子让女人主动离开,苏阳最习惯用的还是最简单的一种。
他当着姑娘们的面把口袋翻了个遍,只摸出了几个大钱。
小武和高立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做了同样的动作,摸出来的钱居然比苏阳还少。
然后房间里立刻就清静了。
“好了,没有外人了,你可以说说你的第一次了吧。”苏阳道。
小武大笑道:“看来他真了解你,你真不是个厚道人。”
“他?”
“不错,就是他!”
苏阳恍然大悟道:“原来真的是他!难怪你点不住他了。”
一边的高立听得满头雾水,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说的‘他’到底是谁?”
“他就是他喽。”小武耸耸肩,看起来这个动作很有传染姓,很多人遇到苏阳之后都会不自觉的跟着学做这个动作。
高立白了他一眼。
“他知道我来了?”苏阳问。
“不知道。”小武摇了摇头,道:“他和我提到过你三次,所以我对你的印象很深刻,从街边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你就是他口中提到的那个人。所以我去点你,如果今天我能点住你,你自然就不是快剑小苏。”
“只有三次?”苏阳忍不住的有点失落。
“三次难道还不足够?”小武瞪大了眼睛,道:“你知不知道,他在见我的时候,就算是当世七大剑客在他嘴里最多的一个,也只出现过两次。”
“这么算来,我比七大剑客还要厉害点了。”苏阳笑了。
“这不是厉害的问题。”小武也笑道:“他这个人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好不容易有了,当然会经常挂在嘴上。”
“你呢?”苏阳问:“难道你不是他的朋友?”
“不!”小武很认真的说:“朋友之间是不相互欠什么的,但是我欠他的。”
“什么?”
“很多,譬如几百条人命,譬如几百年的名声。”小武说。
果然是一笔很沉重的债。
“也许他并不认为这是你是欠他的。”苏阳道。
“他可以这么想,但我不能这么想。如果没有他,这些早就已经不复存在。”小武说:“这些对我很重要。”
苏阳明白了。当孔雀山庄没有了孔雀翎之后,就算这个消息没有完全传出去,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一旦走漏了风声,孔雀山庄将面临一场巨大的危机,而唯一能让孔雀山庄安然渡过这场危机,屹立在江湖不倒的,恐怕也只有他可以做到。
“但是我不明白的是,你怎么会出现在七月十五这个组织里?”苏阳道。
专门杀人的部门在任何组织里都有,但是他怎么会让七月十五去杀百里长青,又怎么会让瞎子去杀掉他的心腹小武?
小武解释道:“七月十五并不受他的控制,做了很多他不愿看到的事。可是他手下能用的人不多,我恰恰算是个武功和脑子都勉强过得去的,所以。。。。。”
“哦,我明白了。”苏阳并起两根手指头,对准了小武的头一晃,嘴里砰的一下,又把手收回来对着手指吹了口气,点头道:“原来你是个卧底!”
“虽然不太明白卧底和你的动作是什么意思,但是好像就是这样的。”
小武道:“这次杀百里长青是七月十五的直属上级下达的命令,但百里长青的一路走来的线路和具体时间,却不是外人可以知道的。”
苏阳问:“百里长青身边有内歼?”
小武点头道:“应该是这样,而且据我所知道,恰恰是现有了一封详细的描述了百里长青入关线路和时间的信,才有了这次刺杀行动。”
“你这次卧底的任务,当然就是找出这个藏在百里长青身边的内歼?”苏阳问。
“不错。”小武道:“我很想让你来帮我,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他每次提到你,都表达出很强烈的不想让你搀和进这趟浑水的意愿。”
“我也很可惜。”苏阳耸耸肩道:“因为我也有任务。”
“你也有?”
“每个活着的人,都有他们自己的任务。”苏阳笑道:“恰好我的任务就是保护你,所以我就只能跟着你了。”
“那我们从哪里下手。”小武问。
“送信的人是不是已经死了?”苏阳问。
“我不知道,信不是送到我这里的。”小武说。
“那我们可以先逃一段时间,在逃亡的过之中,顺手杀几个人,再开始调查。”苏阳说:“谁也想不到几个正在逃命的家伙会有闲工夫去管这件事。”
“杀谁?”小武问。
“当然是杀七月十五的人,就算最后没有调查清楚,如果能把这个组织的人杀光了,也可以为他减少一些麻烦。”苏阳悠悠的道:“更何况我们不杀他们,他们也会来杀我们,做事的时候总有这些讨厌的小尾巴跟着是很麻烦的。”
小武还没说话,一直满头雾水听着他们对话却完全插不上嘴的高立忽然开口了,他指着门口说:“虽然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是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可你们都搞错了一件事,在这一切之前,我们要做的事,是结账!”
门口来了几个歪戴着帽子,敞着胸膛,满脸横肉的大汉,带头的一个大胡子霍霍霍的笑道:“不错,你们若是不结账,我手下的这些小兄弟们,就只能打断你们的骨头。”
刚才几个离开的小姑娘大概已经把苏阳三人口袋里的情况告诉了这些看楼护院的大汉。苏阳挠头问:“谁结账?”
“我没钱。”
“我也没。”
苏阳叹了口气,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说:“其实我也没钱。”
他说完忽然跳起来朝门外冲出去,大叫道:“那你们还不跑!”
逃帐的人虽然没有逃命的人跑得快,但也不是这几个保镖护院可以追得上的,片刻之后,房间门口除了躺着几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汉子外,这三个吃霸王餐的人已经不知去向。(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暴走一族
他们刚才虽然一直在说话,但是说话之间却已经喝了不少酒。
不要钱的酒,当然不喝白不喝。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在朝那个方向跑,但他们却一直在跑,明明那些大汉的鼻子都已经被苏阳和高立几拳头打歪了,根本不可能追上来,但他们还是一直跑。
夜风,冷风,迎面吹来,四周的旷野中一片黑暗,他们一边跑,一边大声的笑起来。
对于他们这种在刀锋上行走的人,什么都不用去想的偶尔放纵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直到远方的天际渐渐泛出鱼肚白,他们才停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却开心的像孩子。
一阵潺潺的流水声从前方传来,空气中开始飘荡着一股淡淡的水汽。
清泉,绿水从青山上倒挂下来,在这里汇集成一个水晶般的水池。
你若认为酒只不过是种可以令人快乐的液体,你就错了。
你若问我,酒是什么呢?
那么我告诉你:
酒是种壳子,就像是蜗牛背上的壳子,可以让你逃避进去。
那么就算有别人要一脚踩下来,你也看不见了。
但是人总不可能一辈子呆在壳子里不露头,于是他们三个想也不想就噗通一下跳进了小河里。
不是自杀,是洗澡,常在刀锋上行走的人,若是放纵了太久就容易把自己的脑袋给放掉,所以他们要去洗掉一身的酒气,让自己变得清醒起来。
但他们的枪和剑却还留在水边。
这是高立的坚持,他认为兵器上有血腥,需要洗的是人而不是兵器。
是人在杀人,不是剑,也不是枪。
他们像三条鱼一样潜在水底,泉水清澈冰冷,水中没有一丁点的声音,很安静,苏阳睁开眼睛,看着各式各样的鱼虾在自己面前悠闲地游过去,看着水草在砂石间袅娜起舞,这种感觉绝不是未曾经历此境的人所能领略得到的。
高立像个小孩子一样从水底搬了一块满是青苔的大石头抱着,盘膝坐在水里,不让自己浮上去,小武也很白痴的找了一大块石头,好像生怕淹不死自己。
“两个胆子很大的旱鸭子。”苏阳暗笑,会水的人是不需要大石头就能控制自己的沉浮,但不会水的人敢于一头扎下来,只能说他们胆子已经大到了没心没肺的地步。
但苏阳要看的绝不仅仅是这些,他在朝头顶的水面看。
他在看,水边的那两柄剑和一对双枪什么时候会被人偷走。
在这荒郊野外的水潭周围,怎么会有人来偷他们的兵器呢?
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这么好的潭水里,又怎么会没有青龙呢?
果然,枪剑落在水面上的倒影忽然朝后面缩了回去,枪和剑好像被人从后面拖走了。
然后水里垂下了三根钓丝。钓钩上没有鱼饵,但却系着两柄剑鞘、一卷红缨。
苏阳和小武剑上的鞘,高立枪上的红缨。
原来是有人在钓,钓人。
苏阳几乎要忍不住大笑起来,对于青龙会七月十五分舵的好感大增。
主动送死,英勇就义,这是一种什么精神!
早晚有一天,要让七月十五分舵的大厅里挂着自己手书的匾额,上面就写:助人为乐。
自己已经不是那个第一次进入长生剑剧情时,什么都不懂,没有武功,需要处处挣扎求活的家伙了,实际上,在大多数时候,很多麻烦自己已经可以通过最简单的方式来解决。
既然你们喜欢装神弄鬼,我就送你们当真的鬼,决不让你们失望!
鱼线上挂着兵器,在潭水里顺着水流飘荡着,小武和高立只要不是瞎子都已经看见了。
他们三人相视对望了一下,几乎同时动了。
水流的阻力很大,他们没有办法直接越上岸,或者说就算越上了岸,速度也很慢,很容易成为钓鱼人刀下的活靶子。
但他们当然有别的办法。
高立比划了几个手势,然后脚一蹬,已同时向后面窜出两丈。